同居……當然是不可能的。
慕雲山看見自己又被罵了,被全世界謾罵這種事罵著罵著就習慣了,反正隔空謾罵,也傷不到她一根毫毛,就當作沒看見了。
她有點在意鍾崑崙他爸是怎麼死的,又想問他媽媽在哪裡?但是這種話題太親近了,她作為一個迷路的偽粉,問不出來。
鍾崑崙被豬哥冷嘲熱諷,噴了一臉,結束通話之後萎靡不振的縮在椅子里,看了慕雲山一眼,「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慕雲山震驚,「當然是你快點發個公告澄清我才沒有和你同居。」
「我的賬號給你,你寫。」鍾崑崙攤在他的黑白格子布藝軟椅裡面,打了個哈欠,他昨天一夜沒睡,吃飽了蛋糕以後,困了。
「為什麼要我寫?我在外面拍得好好的,都是你非要叫我進來亂拍,然後弄得到處都是破綻……」慕雲山抗議,「我不會寫這種官方公告……」她說了一半,發現鍾崑崙快要睡著了,長長的睫毛垂落下來,睫毛的影子投在細膩的臉頰上,像嬰兒一樣好看。
「喂?」慕雲山戳了他一下,「你不去床上睡?」
鍾崑崙含糊的說「不愛去。」
他那件過時的連帽衛衣拉開了縫隙,慕雲山看見裡面黑色緊身衣上都是灰塵——黑色的騷包新衣服特別顯臟,在地上蹭過的痕迹清晰可見。
「你要走的時候不要關燈。」鍾崑崙基本已經睡著了,垂死夢中驚坐起交代了一句,聽到慕雲山答應了之後秒睡了。
她知道鍾崑崙不關廚房的燈。
那可能是他浪費電。
但睡著了之後都要特地交代不要關燈,那就是怕黑。
「喵~~」一聲細細的貓叫柔柔的響起。慕雲山低頭一看,世界第二帥從廚房的抽屜里探出一個頭來,眼睛圓溜溜的,一身毛亂糟糟的。
慕雲山的心瞬間萌化了,輕手輕腳的過去抱貓,抱出貓抽屜里還帶出一隻眯眼的斑點雞——這倆貨不知道窩在這裡幹什麼,難道以為貓和雞在一起可以下蛋?
抽屜里有一個嶄新的金色信封,信封上印著幾個字:寒暑影視。
這是拍《醉殘霞》害鍾崑崙掉冰湖的那家公司……
慕雲山拿起信封,這沙雕公司……
「啪」的一聲,信封口沒有封死,裡面一大堆東西掉了出來,灑了一地。
哇!這什麼鬼?
慕雲山十五歲後就和學霸這個詞分道揚鑣,和鍾崑崙一樣沒有看懂這堆外國字。她收拾好文件,從亂七八糟的文件里撿到了一張照片。
一張黑白照,不知道什麼年代的。
照片里的人神態都很奇怪。
慕雲山拿著照片,眨了眨眼睛,這照片……
是在惠林村老宅拍的。
她認得窗戶和窗外的山。
窗戶上的雕花都一模一樣。
只是照片里的那些陳設都已從老宅里消失,她去住的時候,惠林村鍾家老宅里空空如也,家徒四壁,什麼都沒有。
她也一眼認出鐘鼎石背後的玻璃盒子就是她從地下挖出來的「寶箱」,可惜看不出來裡面本來裝的是什麼。這個玻璃盒子對鍾家肯定很重要,不要說它被埋入地下,就連拍這張合照它都被擺在鐘鼎石背後——那個年代拍合照是一件很隆重的事。
難道它真的是寶箱?
為什麼老鍾家沒有傳給鍾崑崙,反而埋進了地里?
哦……他爸爸得抑鬱症自殺了……可能來不及。
慕雲山胡思亂想,腦補了老鍾家幾千種家庭悲劇,越補越覺得鍾崑崙這傻崽此生只需吃喝玩樂,因為小時候已經被反覆虐過,長大後就應該否極泰來,他們這些要求他上進的人真是太不懂事了。
收拾好文件和照片,塞進「寒暑影視」的信封里,慕雲山不是有意要偷看鐘崑崙的東西,於是按照原樣放了回去。
鍾崑崙已經在他的軟椅里睡著,慕雲山幫他把手機充上電,手邊倒了杯開水,身上蓋了一條沙發毯,悄悄的離開了「微泓」。
離開的時候回頭看去,大片大片的玻璃窗里燈光琉璃剔透,彷彿一個童話水晶匣子,裡面裝著一隻滿頭金髮的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