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這世上的事兒,通常是一家歡喜一家愁。有些人生下來就抓了一副好牌,無論怎麼打,都會贏,而有的人,用盡心思,卻總是捉襟見肘。
正當劉文靜把手裡全部的錢都給家裡買房的時候,薇薇的婚期定了下來。婚期定了之後,她就要從自己的房子里搬去海歸那裡住了,而她自己那套大房子,將作為客房,她父母到上海出差或者看她的時候住。她邀請我們到她的房子里一起吃頓告別宴。
劉文靜找了個借口不肯去,我們其他幾個人去的。我們到的時候,薇薇和海歸系著圍裙在廚房裡忙著,一個切菜、一個炒,配合默契。我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倆忙碌的背影,聽著他們間或的對話,是那樣的隨意自然,毫不做作,就像多年的老夫妻。這跟海歸和劉文靜在一起時的情形完全不同。我不由得感嘆:他們才是珠聯璧合的一對。
吃飯的時候,這種感覺尤其強烈,他倆無論是隨意的交談,或者是抬頭看對方一眼,都默契十足,中間發生了兩段很好玩的對話。
一段是,薇薇吃了一會兒,就感嘆:“哎呀,吃太多了,又要胖了。”
坐她旁邊的海歸微笑著揉她的肚子:“親朋好友都通知了,我退貨也來不及了,你該吃還是吃,不要有心理負擔,只要到時候婚紗能穿進去就行。”
薇薇說:“你不說我還真忘記了,定做那套婚紗的時候,我貌似比現在要瘦個幾斤。”
海歸說:“我專門交代了設計師,留了改的空間。”
薇薇嗔怪著打了他一下,而海歸只寵溺地笑。
吃完飯我和花花站起來想幫忙收拾,卻看見薇薇和海歸在廚房門口剪刀石頭布。很顯然薇薇贏了,她做了個勝利的手勢,把盤子端廚房就出來了。
花花悄悄跟薇薇說:“他比你後出。”
薇薇笑得眼睛都沒了:“我知道,他每次都比我後出。他捨不得讓我洗碗。”
回的路上,花花感嘆:“他們應該是真正的Soulmate吧?”
我點點頭,海歸和薇薇是一類人。以前他倆沒在一起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的,總感覺薇薇有時候太白蓮花,海歸有些端,不好接觸。沒想到兩個人在一起之後,反而接地氣多了。
只有插銷仍然冷冷地放了一句:“薇薇比劉文靜不知道高多少個段位。在馴服男人方面,劉文靜還要學。”
見插銷說風涼話,花花還沒開口,我已經忍不住了:“劉文靜可不比薇薇,她父母什麼見識,薇薇父母什麼見識?劉文靜所有的人生經驗都要自己攢,要摸著石頭過河,要撞得頭破血流才知道哪些是對的、哪些是錯的,而薇薇生下來,就有人為她鋪好了路,有人教授她各種經驗,她還有大把大把的錢包裝自己,培養優雅的氣質。這些劉文靜能比嗎?”
大多數時候,我話並不多,偶爾牙尖嘴利的時候,倒也能說得人啞口無言。
薇薇和海歸的婚禮,劉文靜並沒有去,只托我們帶了禮金過去,連禮物都沒有買。她不去,大家早已料到,卻沒想到耗子也沒來。
薇薇的婚禮根本沒在上海舉行,而是在江浙某尚未開發、景色特別好、人文古迹特別多,卻相對人跡罕至的千年古鎮舉辦。她家包了幾輛豪華大巴,把我們全部拉到了那個古鎮。我們就座之後,一架小型直升機載著薇薇和海歸、伴娘伴郎以及她的父母,停在了婚禮當天的大草坪上。當薇薇穿著VERAWANG的限量版婚紗,款款走下飛機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她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不漂亮,相反,她讓我自慚形穢。當薇薇挽著父親款款走向婚禮主席台的時候,我甚至有些羨慕。我知道,像我這樣出身平凡、資質平庸的女孩子,只怕這輩子都不會擁有這麼奢華的婚禮了。
花花跟我耳語:“還好文靜沒有來,不然更受刺激。”
我說:“別說文靜了,連我都受刺激了。”
花花說:“我也是。真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我看了看周邊,問:“耗子怎麼也沒來?”
“他陪著文靜。”
“幹嗎呀?文靜又生病了?”
“他倆又在一起了。”
我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在地,這消息實在太令人驚訝了。
“快說說怎麼回事。”我忍不住催問起來。
“還記得上次在醫院,咱們同時碰上Tom和耗子的情形嗎?那天咱們走了之後,他倆想著不是味兒,就也先後走了。劉文靜一個人在醫院裡待著,越想越難過,這時候剛好耗子打了個電話,問她有沒有吃飯,劉文靜就哭了,越哭越傷心,耗子就趕去了,陪了她一晚上,之後沒多久,他倆就和好了。”
“耗子不是有女朋友嗎?羅玉鳳還是芙蓉姐姐?”我開玩笑。
“你的消息實在太不靈通了,那姑娘早就把耗子給甩了。她自從見了耗子媽,知道未來婆婆不省油,男朋友又太懼母,果斷提出分手。這已經是好久之前的事兒了。”
好吧,看樣子我對朋友的關心實在太少了點。我又問:“這次耗子媽該不反對了吧?”
花花臉上呈現出特別詭異的微笑:“據說上次耗子媽來的時候,還鼓動耗子再把文靜追回來呢!”
這事兒我早聽說過,花花再一次說出來,聽著總有些喜感。
花花解釋說:“耗子這些年,其實一直都挺關心文靜的,只不過文靜的日子一直向前,又曾經受過他媽那麼大的侮辱,對耗子一直心懷怨恨,所以態度比較冷淡。這次生病,她變得特別軟弱,再加上在海歸和李林那裡受到挫折,讓她對男人心生警惕。耗子畢竟曾經對她託付過真心,或許是為了那一點溫暖吧,他們又在一起了。”
兩個人分手之後,各自兜兜轉轉很多年,在情感上和生活上吃了很多苦,再回首才發現,之前的那個人才是最好的。我突然有點想掉眼淚,這如果按照電視劇的演法,只怕就是花好月圓的大結局了。
我說:“但願他們這次不會再出什麼問題,能和和美美地過下去。”
然而我終究是低估了人性的力量,他們在一起不到一個月就又分手了。
這次分手,是劉文靜主動提出來的,提得那麼突然,讓耗子一時接受不了,他絮絮叨叨跟我們每個人打了電話譴責劉文靜,於是我們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知道了這個消息。
我問劉文靜究竟是怎麼回事,劉文靜有些難過:“一個人,吃慣了燕窩魚翅,再回頭吃蘿蔔白菜,怎麼都不會習慣的。”
我秒懂了。劉文靜和耗子分手之後,也就談了兩次戀愛,但無論是海歸還是李林,在情趣、長相和經濟方面,段位都比耗子高太多。耗子怎麼說都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屌絲,這麼多年過去了依然如此。
耗子依然是那個耗子,而劉文靜卻不是當年那個劉文靜了。跟了海歸和李林,她的品位和眼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看不上窮屌絲耗子了。
劉文靜說:“我很遺憾,但是不得不跟他分手,不然兩個人都會特別痛苦。我這樣跟他說,他卻聽不懂,你能不能幫我跟他解釋一下,並跟他說,讓他不要再纏著我了。”
“嗯,我跟他說。”我答應了劉文靜。
“果子,你知道嗎?跟耗子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才突然懂得了,為什麼海歸會跟我分手。不是我不好,只是還不夠好,還沒好到能跟他站在一起的地步,而薇薇能,這是我和薇薇之間的差別。之前我隱約知道海歸為什麼和我分手,卻過不去心裡的那道坎兒,挺恨海歸和薇薇的,這次突然就想通了,海歸和我,就像現在的我和耗子,我們確實不是一類人。”劉文靜對我掏心置腹。
“你能想明白就最好了。”我說。
劉文靜從來都是個聰明姑娘,當她想明白一件事的時候,就是她有大進步的時候。我相信,她下一個男朋友,若還是海歸這樣的,一定不會因為生活上的細節,再感覺不舒服。劉文靜一定會用最快的速度,把她自身的、從原生家庭帶出來的所有bug一點點修補好,變得無懈可擊。
耗子這時候心理特別不平衡,他錯誤地以為,劉文靜跟他在一起又甩了他是為了報復,報復上次他媽給予的傷害,而不是因為他們已經不相配了,才提出的分手。
耗子做了很多不太體面的事情,比如說對劉文靜的謾罵、糾纏、哀求……而對著我們,一會兒說他有多愛劉文靜,一會兒又說他有多恨劉文靜,言辭之間,甚至還說了很多她的壞話。我們都能理解他的心情,理解他這些年在情感方面的不如意,可是我們不願意看到朋友在姿態上這麼不漂亮,當他說得過分的時候,我們會委婉地打斷他。
有一天,他喝了點小酒,跟我們說著說著,言辭就激烈起來。
他指著我和花花說:“我不知道她給你們灌了什麼迷魂藥,從一開始你們就向著她,跟她一起對付我。別忘記了,我們才是多年的好朋友,她是因為我才認識你們的。”
又指著薇薇說:“你不知道劉文靜背地裡怎麼說你的吧?她說你把她用過的破爛貨撿回家當成個寶……”
這句話實在太過分,耗子還沒說完,教授和插銷一個捂著他的嘴,一個抱著腰,把他拖走了,而他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樣子,真讓人記憶深刻。
我跟薇薇說:“耗子喝醉了酒,說的話不當真,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薇薇冷笑:“我早知道她嫉妒我,只是礙於大家是朋友,沒當我面兒說出來罷了。”
花花打斷她:“行了,她也不容易,甩了她的男人跟你結了婚,這事兒換了誰,心裡能好受啊?若耗子說的是真的,你就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就當她心裡難受發泄一下罷了。若耗子說的是假的,那就更沒必要生氣了。畢竟耗子喝醉了,真的假的還不一定呢!”
我明知道花花在薇薇和劉文靜之間,無論是非對錯,都會選擇站在劉文靜這邊,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她倆基本上算是老鄉,又在一起住過很長時間,在兩個人都最窮的時候相互扶持過,還合夥開了一個淘寶店,在我們這個朋友圈裡,她倆之間的感情比我們都要好。沒事的時候,大家都是朋友,一旦有了矛盾,選擇的傾向性就越發明顯。這種女孩子之間的小心思,讓我感覺非常不好。
然而,薇薇和花花說的都是事實,沒有哪個人說了假話。除了和稀泥,我又能說什麼呢?
05
耗子和劉文靜第二次分手後沒多久,不過也就是個把月工夫,我接到插銷電話,他叫我出來一起給耗子餞行。我大吃一驚,連忙問怎麼了,這才知道,和劉文靜的第二次分手,對耗子的打擊實在太大,他不願意留在上海,已心生去意。
這次聚會,在一個酒店的包間,幾個朋友都到了,劉文靜卻沒有來,不知道是大家刻意沒通知她,還是她本身就在迴避這件事。
我進門的時候,明顯感覺耗子的眼睛亮了,但看見是我,目光瞬間又暗淡了。
我不是最後一個到,在我之後,包間的門每一次打開,耗子的眼睛都會亮一次,也會暗淡一次。他盼著劉文靜來,可劉文靜始終沒來。
耗子的表情看著真讓人心酸,插銷和教授一直陪著他喝酒。這期間,耗子一句話沒說,插銷和教授一開始反覆勸他想開點,喝高了之後,他們三個男人就一起不停地罵女人。
插銷說:“我跟你說,不要相信女人,女人心狠的時候,就像那三個棱的冰渣子,直接刺到你的血管里,讓你的心抽抽地疼。這還不止,刺完之後,還旋轉一把,嘖嘖,那滋味想起來就毛骨悚然。”
見薇薇、花花和我瞪著他,插銷連忙露出討好的笑:“你們幾個不算,你們是我見過的最心好的女人了。”
這句話說完,我們瞪他瞪得更厲害了,他連忙心虛地別轉過頭去,跟耗子和教授說:“喝酒,喝酒!”
酒喝多了之後,該罵的還是照樣罵出來。從他們三個細細碎碎的酒話中,我得知:耗子打算回老家,聽他媽的話考公務員,同時接受他媽給他介紹的對象。插銷到現在夜裡睡著了做夢都會夢見玫瑰;走大街上看見背影和玫瑰很像的女人,會突然打個冷戰,害怕得想要逃走。他有時候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有病了。而教授每天被娜娜逼婚、責怪,怪他沒出息,在長寧和靜安買不起大房子,幾乎都要被逼瘋了。
這群男人的遭遇,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能說什麼呢?我一直以為,作為一個普通女人,生在這世上,壓力已經夠大了,沒想到男人的境遇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教授跟耗子說:“別說你他媽對上海厭倦了,想走了,連我這個從出生起除了出差和旅遊幾乎沒離開過上海的人,都想離開上海了。”
插銷喝了一大口酒,大聲嚷嚷:“上海,我恨你!你剝奪了我的夢想和快樂!”
我的眼眶有些濕潤,再看花花,已經哭開了。我們三個女人相互使了個眼色,悄悄出門買單,然後各回各家,留著這幾個男人在這裡瘋。
劉文靜大四之後更加忙碌了。T大向來以教學嚴謹著稱,前幾年,她一直忙著跑業務、談戀愛,學業都是勉勉強強通過,這下子快畢業了,她有些著急了。然而即使她把所有的心思花在學習上,家裡的事情還是擾著她的心。
劉媽媽打來電話哭訴:“劉根兒談了個女朋友,之前女孩父母嫌他們家窮,怎麼都不肯答應他倆在一起。最近看他們買了房子,好歹成了縣城人,就同意了,但提出一個要求,要五萬塊彩禮。”
劉文靜說:“那咱家也拿不出五萬塊啊。根兒好像才過二十歲吧,著急結什麼婚啊,等幾年,等有錢了再說。”
劉媽媽說:“二十歲在農村不算小了,像他這樣的,有的人孩子都抱到手了,其他的要麼結婚了,要麼在處對象。我想著趁年輕,能幫他們帶孩子就幫他們帶幾年孩子,這樣他們小兩口也輕鬆些。”
“這只是你的想法,他才二十歲呢,他的青春剛剛開始,還沒有享受就結婚生孩子,隨著孩子的成長,他的壓力會非常大,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意義呢?”劉文靜用她現代的思維勸說著。
劉媽媽直接打斷劉文靜的話:“嗬!你說什麼呢?農村哪個人不是這樣的?早點結婚生孩子,年紀還不算大的時候孩子就長大了,到時候只等著享福。總比年輕的時候吃喝玩樂,年紀一大把了還要伺候孩子強吧?”
劉文靜為劉媽媽這樣的話難過不已。她知道這是由於整個村子,或者說整個縣城大環境如此造成的思維模式。在劉文靜的家鄉,大部分人都從事體力勞動,掙的錢只夠日常開支,好不容易存點錢,要考慮蓋房子、家裡添置大件。到老年的時候,做不動了,沒有錢的話,孩子大了也是好的,起碼沒那麼大壓力。
“養兒防老”,等他們老了,跟著孩子住就可以了,只要不生病,吃穿嚼用花費不了多少。萬一生病了,小病靠抗,稍重一點的病就去醫院打針,大病就等死好了。這已經是最理想的老年生活狀態了。如果不早點生孩子,年紀一大把的時候做不了工,再有個嗷嗷待哺或正在上學的孩子,那一家人的生活就會很凄慘。
也正是因為這樣,在農村,很多人結婚都很早,更是年紀輕輕就把孩子生了。
當然早婚還有個原因:大部分人早早退學,早早成了社會人。一旦成了社會人,無論年齡大小,都成人了,成家立業就變得迫不及待起來。
劉文靜已經從家裡走出來了,她來到了大上海,成了T大的學生,飛出了雞窩,命運跟家鄉的人有很大不同。再回頭看看自己的親人,她很難過,為父母難過,為弟弟和姐姐們既定的命運難過。
“你們覺得早點結婚好,那就早點結婚吧。不過這個彩禮錢怎麼辦呢?我手裡的錢給家裡買了房子,現在是一點都沒有了。”劉文靜說。
“你不是說跑業務挺能掙錢嘛!我就是想問問,下一筆工資什麼時候發?”劉媽媽終於把她的目的說了出來。
劉文靜的心裡一陣厭惡,他們的胃口是越來越大了,現在一家人恨不得都指望上她。一開始,她以為只要能讓家人吃飽穿暖,有雞蛋有肉吃就可以了,於是賺的錢一筆筆朝家裡寄。後來爸爸生病,修葺房子,這也是必需,還是要寄錢回家。再後來就是買房,家就像一個黑洞,吸了她所有的錢,但之前好歹都是她自願的,她願意拿出所有的錢回饋父母。但現在連弟弟的彩禮錢都找她要,還主動開口,打她下一筆提成的主意,這讓她很反感——他們太得寸進尺了。
雖然,劉文靜心裡對貧窮的父母有愛、有同情,可當媽媽成了伸手黨的時候,還打主意到她尚沒拿到手的錢的時候,她還是會厭惡。
窮人的原生家庭,根本就是個無底洞啊!劉文靜絕望地抬頭看天,卻絲毫沒有辦法。於她來說,這些錢是下一筆提成,於她家人來說,卻是解決人生大事的關鍵。
“我也不知道下一筆什麼時候發,可能還得幾個月吧。等發了我給家裡寄過去。”劉文靜平復下心情說。她總是不忍心拒絕父母的任何一個要求。
“好!那我們就等著。你弟弟也指望這筆錢結婚呢!我總跟人說我三姑娘能幹又孝順,靠自己上了好大學,不找家裡要一分錢學費,還賺錢寄到家裡,給爸爸治病,給家裡買房子。別人都說我們家祖墳埋得好,能冒青煙,我看確實不錯的……”每次找劉文靜要錢,得逞之後,都會對劉文靜一番誇讚,似乎說幾句好聽話,就能讓她要錢的時候更心安理得,而劉文靜一旦表現出為難的樣子,劉媽媽就會連嚷帶罵,訴說當年養他們四個孩子的艱辛,以及在農村生活的困難——彷彿生那麼多孩子,都是劉文靜要求的;彷彿家裡之所以那麼困難,就是因為多了劉文靜一個人。
劉文靜有時候真的很吃不消她媽媽。
“行了媽,我在複習,沒別的事兒掛了啊!”劉文靜心生厭惡,打斷劉媽媽掛掉了電話。
劉文靜查了下銀行卡里的錢,還有兩三萬,要維持這一階段的生活,還得防著家裡突然哪個人又生病,這筆錢不能動。
“到哪兒去弄筆錢好呢?”劉文靜一邊玩著筆,一邊咬牙思索。
結婚之後的薇薇搬去跟海歸一起住了,她有了新的朋友圈子,跟我們的聯繫越來越少。但是我們的聚會,還是會習慣性地叫上她。
劉文靜的心結早已解開,薇薇也不是小氣的人,經過花花搶白,決定原諒劉文靜的羨慕嫉妒恨。雖然,她們兩個人並沒有成為特別要好的朋友,但大家聚在一起玩的時候還是有說有笑的。
我們叫薇薇一起出來玩,薇薇卻說:“懶得跑,到我家玩桌游吧!我婆婆給我們介紹了個紹興阿姨,菜燒得相當不錯。”
我們都很開心地答應了,劉文靜卻說:“我還要複習呢,就不去了。”
劉文靜失落的樣子,讓我們多少都有些尷尬,興奮之情多少也打了些折扣。
那天剛好海歸也在,他見到我們有些意外,卻仍然很有禮貌地跟我們打招呼。他有些胖了,許是婚姻生活相對比較安逸的緣故。
飯還沒好,我們幾個朋友坐一起玩桌游,海歸在廚房裡給阿姨打下手做飯,時而出來幫我們倒杯茶,順便指點下薇薇。
我看著他們掛在牆上碩大的結婚照,不知怎的,腦海里跳出這樣一幅畫面:婚紗照里,薇薇的頭像變成了劉文靜的,劉文靜和海歸親昵地依偎在一起,笑容燦爛。
回去的路上,花花說:“薇薇家阿姨燒的菜可真好吃。”
插銷說:“那可不,一盤糖醋小排恨不得被你一個人吃了。”
花花回嘴:“你還好意思說我,那麼大一個醬肘子,你一個人吃了大半。”
插銷說:“你們幾個要不跟我搶的話,另外一半我也能吃下。”
我看著他們打打鬧鬧的身影,想到了第一次見到海歸時的情形。那時候,誰都沒有想到,他有一天會成為薇薇的丈夫,他們在一起那麼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