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易自己住的房子就是一套單身公寓,面積不大,當然,相比我和陳識住的那套就是豪宅了。
我平時做家教的習慣就是進門換鞋,但是許易的門口就擺了一雙拖鞋,我猜是他自己穿的,也可能他是大明星,所以平時不會招待客人。
我最後是光腳進去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木板地不適合地熱,房子里特別冷,吊頂里有中央空調,可是遙控器不知道被收在哪裡。我就把衣服裹的特別緊的等他,那樣沒等多久天就黑了。
六點鐘,還算不上特別晚,但是我會餓啊,從早上出來我都沒吃一點東西。
開始我是想如果出去的再進來沒有鑰匙會很麻煩,但等著等著我就覺得說不定他馬上就要到了呢,已經等那麼久了,就再多等一會兒。
這個一會兒,就到了晚上八點鐘。
中途我打過許易的手機,關機,可能是在飛機上。
許易因為我千里迢迢的趕回來,我如果這樣走了好像不太好,但是上次在酒店的事又讓我不是特別放心和他獨處。
但他真的對我有什麼想法嗎?未必,站在許易那個高度來看,我們都是些小透明。
帶著這樣的想法,我一再的拖延自己等待的時間。
許易出現的時候,我已經快要睡著了,整個人迷瞪瞪的掛在沙發上,抱著羽絨服,鼻子一抽一抽,要感冒的節奏。
見到他,我急著要站起來,然後頭頂一陣發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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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易也沒過來扶我,就看著我特狼狽的又砸在沙發上。好在不疼,我揉揉腦袋乾脆也不站了,就端端正正的坐好。
事先想好的台詞要開口卻不那麼容易,我巴巴的看著許易,我覺得他能猜到我為什麼來,最好能由他先提出。
可許易似乎沒那個想法,他走過去放音樂,然後給自己倒水,一直就當我不存在。
我等不下去了啊,我明白許易沒那個打算,準備開口的時候他終於往我這邊掃了一眼,不冷不熱的問了句,「鞋呢?」
我往門口那邊看,許易皺皺眉,也沒再搭理我,轉身進廚房拿了些水果餅乾過來。
「不知道吃飯?」
當然知道啊,可是別人家的東西我哪好意思隨便亂翻。我接過許易遞來的蘋果,放在手裡搓了好幾圈兒還是沒張開嘴。
我說,「其實我來是……」
許易沒看我,「吃完再說。」
那就吃吧。
我不知道許易一個人的時候是怎麼生活的,但是他好像真的把這些水果和餅乾當成飯了,我只能幹巴巴的陪著他一起吃,感覺到頭疼也沒好意思說。
吃完了,我還是委婉了提出了單曲的事兒,許易一副瞭然的姿態,當然,也沒給我特別好看的臉色。
這算是我第二次求他,第一次他都沒打算出手,這一次我反而提了一個更難為人的事。
但我想,SLAM許尼亞也有份啊,許易應該不會拒絕的。
可他真的沒答應。
許易說,「你覺得出一張單曲是很容易的事?」
當然不容易,但也分對誰,對許易來說,絕對也不難。可他既然這樣說了,也是擺明了不是特別願意插手,或者說,這個忙如果他要幫,那是需要一些交換條件的。
我想了一圈兒,然後抿抿嘴巴,給了一個特腦殘的答案。
我說,「我自己存了兩萬塊錢。」
這兩萬,也是剛從凍結的那筆錢里提出來的。說真的,那幾年,我們這樣年紀的小姑娘能自己存兩萬塊已經很不一般了。
果然,許易又看我兩眼。
但就是那麼隨隨便便看的,也沒有稱讚的意思在。看完了,依舊不搭理我。
看樣子,行不通。
我說,「浪浪是你弟弟。」
打了一次感情牌,但剛好又打到許易最不屑的地方,他大概是覺得我在利用許尼亞,冷冷的瞥了我一眼,說,「你回去吧。」
我心裡抽了一下,發覺自己真的說錯話了,實際上我也從來沒想過我會把許尼亞當做一個利用的對象。話說出去,我自己也後悔了。
但是來不及,我追上去,許易進了房間,關門的聲音挺重的。
我一個人站在那,滿腦子都是那句你回去吧。
也不是不能繼續留在這,可是感受到了拒絕後,我就沒有底氣再請求許易什麼了。歸根結底,我們並不熟。
他能給我一個機會去說服他已經很不錯了,但偏偏,我錯了。
我還是走了,一個人走在北京的街道上,天特別冷,周圍是全然陌生的環境。我看著那些車啊人啊的,覺得腦袋暈的更難受了。
這個時間,我不知道要怎麼到火車站,公交車和地鐵都沒了,經過的計程車倒是不少,但沒有空車。
還有一種電動的三蹦子,聽口音覺得我是外地人後就漫天要價,而且那種車,不是特別安全。於是我坐在路邊小公園的椅子上,一邊等車,一邊想起我得罪了許易的這件事。
我拿著手機,還是發了條簡訊給他。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對不起。
其他的,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但是如果不道歉,我心裡會不好受。而事實上,這句對不起是我想對許尼亞說的。
話說出去,多多少少能減輕些罪惡感。
後來我繼續等車,風特別大,我感覺人是被吹清醒了,但是不好受。全身酸痛的感覺。我覺得自己不該想怎麼去火車站了,再這樣,我大概要先找家藥店,或者直接去醫院。
許易是在這時候出現的。
二話不說把我從椅子上拎了起來,一直到我們兩個回到他的公寓,他才鬆開手。
他也沒送我去醫院,就是摸了摸我的額頭,然後找了一堆葯來給我吃。這個時候發燒去醫院,說不定就會被隔離起來,許易覺得我就是普通的感冒發燒,他主要是不想跟著我折騰。
我躺在他的床上,蓋著他的被子,依舊不放心的看著他。
許易把一大把要放在我手心裡,又倒了一杯溫水,拿眼瞪我,「吃。」
我不知道許易給我吃的是什麼葯,肯定不是毒藥就對了。只不過治感冒的葯多半都有點兒安眠效果,吃了葯我開始犯困,再也管不了許易會不會把我怎樣,歪在他的床上睡著了,睡的特別死。
這一覺我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看著身邊另一半依舊整齊的床單我才放鬆點兒,許易可能真的有過睡我的想法,但他絕對不樂意睡一病人,所以我暫時是安全的。
然後我繼續等他,拖著一副病歪歪的身體等他。
許易再回來,又是下午了,他昨晚就走了,白天又去了趟公司。回來的時候,很好心的帶了白粥給我。
我窩在被子里喝粥,時不時的偷偷看他。
許易真的是個好人,我覺得,單曲的事還是有希望的。
我又提了一次,這次要小心謹慎的多。
許易也不再一口否決,他還是讓我給他一個理由。
我真的,想不出來。
其實他回來前我就在反省。第一次我找他幫我的時候是直覺他會幫我,但事實是我的直覺不準,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誰會無條件的來幫助另外一個人,想要得到一些,也必定要付出某些代價。
最後,我問他,「那你說吧。」
許易看我,是很仔細的看,那種眼神會讓人不自覺的迴避。但我又明白我沒什麼可被他看的,一個病人,脖子以下全部都裹在被子里了,露出來的還是一張很狼狽的臉。
這些年混跡在演藝圈裡,許易見過的年輕女孩一定特別多,像我這樣的沒有特別的本事,只是性格上比較執拗的肯定也特別多。
能混到和他說得上幾句話,說白了我還是在沾許尼亞的光。
也說明了,我並沒有什麼特別到能吸引許易的地方。所以他看了會兒,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但是他暫時沒有要趕我走的意思,我決定,那我就暫時不走。
許易這次回來從公司帶了很多卡片,是要簽名的,一整個下午他就坐在客體里簽名,看上去有幾千張的樣子。
我就繼續賴在他的床上養病。
幸運的事,我身體底子很好,到了晚上感冒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幸的是,許易被我傳染感冒了,我覺得他有點兒不對勁兒,然後去摸他的頭,真的特別燙。
我問許易要不要去醫院,他沒理我,自己回房間了。
只不過這次也沒關上門,我跟進去,找到他昨天給我拿葯的那個藥箱。
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許易是那種比較難退燒的。我守著他,一直到半夜,中途偷偷出去接了陳識的電話,他還不知道單曲的事,我稍微放心了些。但是陳識問我是不是在家。
我心虛了,心虛之餘,撒了個很小很小的謊。
我說我當然在家啊,然後這句話被出來給自己倒水喝的許易聽到了,我望著他,用眼神懇求他千萬不要發出聲音。
然後許易沒理我,又自己回了房間,只是動作特別輕。
和陳識互道晚安,還好他沒有懷疑什麼。
許易這樣的情況,我還是比較揪心的,他不舒服的時候不像我那樣會睡的特別死,就是一直用力的揉腦袋,我說你別動,我幫你。
照顧許易我是很盡心的,哪怕現在我沒有事情求他,我還是會全心全意,可許易不這麼認為,他看著我的眼神始終冷冷的,大概覺得我就是有目的。
我也懶得解釋。
到了半夜兩三點,許易還是沒退燒,我坐不住了就要把他拖起來去醫院,但是我力氣比不上他。
許易說不去,就是真的不去。他自己又去拿葯,我把葯搶過去。這不是隨隨便便吃的啊,而且他一晚上都吃了一點水果。
我想煮薑湯給他喝,但是許易的廚房裡特乾淨,真的只有水果餅乾礦泉水。
回到卧室,我把那些葯都收起來,然後把被子蓋好。
我說,「你等我一下,我出去買點東西,很快就回來。」
許易沒理我。
我又說,「我不會不管你的。」
這話挺幼稚的,但我覺得生病中的人都特虛弱,萬一許易也會覺得怕呢,總之多一句安慰和保證沒有錯。
我拿了許易的鑰匙出門。
一樓大廳的保安是見過我的,我說了下情況,但是他們辦公室也不可能有我想要的東西。我拿紙筆讓他給我畫了地圖,標記好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的位置,又問清楚了來回了路線就跑出去了。
這一次我沒迷路,證明的人類的潛能還是可以被發掘了,一想到許易還在家一個人生病我就不敢讓自己迷路,可是下過雪的路面會結冰,回來的時候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手腕蹭破了皮。
天氣冷,傷口的疼也就不是特別明顯了。
回到許易的公寓,我先脫下鞋子去他的卧室和他說我回來了,然後才帶著東西進廚房。
喝薑湯還是很有用的,第一碗喝下去,許易的臉都白了,因為他不喜歡這個味道。但是我用手捏著他的嘴讓他喝。
生病的時候,許易完全反抗不了我。
喝完,他還瞪了我好幾眼,我卻一直陪著笑,我真怕他會事後找我算賬。
我還翻出來兩層被子蓋在他身上,說等下出汗很容易著涼的。
後來許易真的出了一身汗,燒也退了,就是人還是不舒服,沒什麼力氣,像是睡著了又睡的不是特別熟。
我想走的時候他的眼皮就會突然動一動,好像有感覺似的。
最後我只好一直留下來守著他,順便接了一盆熱水,拿毛巾一點點擦他出過汗的地方。他的衣服,也差不多被我扒光了,但現在他是個病人,照顧病人就是這樣的,我保證我心無旁騖。
解決好這一切,我又換了一床乾淨的被子給他。
大概是覺得舒服了,許易真的睡著了,他睡的淺,所以我也不敢亂動,始終保持坐在地毯上,趴在床邊的姿勢。
快天亮的時候我醒了一次,去試溫度的時候發現許易又發燒了。
我搖了搖他,他醒過來,眯著眼睛看我,特無力,眼皮又垂下去。
這一次,我真想把許易往醫院送了,但想起他之前也沒把我丟給醫院,我又覺得自己不能那麼不義氣。**的癥狀我也在新聞上看過,很明顯我和許易都不是,能不去醫院還是盡量不去的好。
我還是給他喝薑湯,這次許易是真的不夠清醒,特別不配合,表情皺巴巴看起來很痛苦。好不容讓他把一整碗的薑湯都喝下去了,他咳嗽了幾聲,突然捏著我的肩膀,全都吐在了我的身上。
其實也沒什麼味道,因為他已經好久沒吃過東西了,不是我不給他吃,是他根本不吃。
可即使沒味道,也很難接受好不好,但最重要的還是許易。我扶著他讓他漱口,又給他喝了點稀飯,最後,又是一碗薑湯。
也許許易知道剛剛吐了我一身,這次雖然不好受,但他還是忍著接受了那個味道。
他睡著之後我才開始擦地板,把房間整理好,再去洗澡。
我經常幫我媽照顧老人,但把自己弄的這麼狼狽也是第一次。衣服都洗了,內衣也是要洗的,洗乾淨我用吹風機吹乾了又穿上。但是外面的不行,冬天的衣服那麼厚,就算我吹幾個小時照樣還是濕的。
我拿了件許易的襯衣穿,這次不問自取也是沒有辦法了。
出去的時候,他依舊在熟睡,溫度也降下來了。這樣我才放心一點,抱了一床被子去睡沙發了。
我睡著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再醒來,當然又到了晚上了。
這兩天的晝夜顛倒,我也有點兒發矇,朝著窗外看了半天,我開始在心裡合計,我到底是昨天來的北京還是前天。
今天是禮拜日還是禮拜一。
我這會兒是不是應該在學校?還有幾天就要期末考試了吧。不行,我真的想不清楚啊,有的人有起床氣,我沒有,我就會在剛睡醒的時候整個人像傻逼,想到最後就到懷疑人生的地步。
初中的時候做夢的是小升初的考試,高中的時候夢見的是中考,上了大學,經常會夢見過幾天就高考了。
然後醒來就會特別焦慮。
我這種複雜表情吸引了許易的注意,他是什麼時候醒的我不知道。但是揉揉眼睛,看到他此時此刻的精神面貌還是很不錯的。
說明他不生病了。
我鬆了一口氣。
醒來後十分鐘,我的大腦終於能接受指示正常運轉了,但是我不明白,我是什麼時候又躺到了許易的床上,睡著之前,我分明還是在沙發上的。
而我身上的衣服,也還是許易那件襯衫,好在它還是平平整整的沒有被動過的痕迹。
我躺在床上,仰著頭,眨巴著眼睛看許易。
我覺得他這會兒是不是會和我說謝謝什麼的,又或者要不要關心我是不是很辛苦。
但是許易什麼都沒說,看了我一會兒之後,他突然坐下來。
我也從床上起來,想起兩條大腿還是光著的,我沒好意思馬上從被子里出去。
然後許易過來拉我,也就是拉著我一隻手,我沒反應過來,人就被他固定在床上。試著掙扎了幾下,雖然他不是特別用力,但擺明我想動他也不會同意。
我看著許易,許易也看著我。
他問,「你現在想到了要怎麼說服我了嗎?」
許易的聲音壓的很低,給人一種蠱惑的感覺,我聽了,也確實沒能馬上反應過來。
我想了想,搖頭,「你先放開我行我,我去換衣服。」
聽了我的話,許易就笑了,依舊是很耐心的看著我,但是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有那麼些不一樣了。具體的內容我說不上來,就是打心底覺得冷。
我覺得,我一定要快點走。
許易是個心思很細的人,一旦他決定了要做一件事或者要說服一個人的時候,絕對不會貿貿然的採取強硬,反而會一點點的攻心。
他說,對他來說出一張單曲確實算不上什麼,但是這個忙,他真的沒有一定去幫的必要。每天有多少年輕人想盡辦法削尖了腦袋想往這個圈子裡鑽,誰也不比誰的誠意少。
說夢想,陳識有,那其他那些背著吉他飢一頓飽一頓的小青年們就更有。
相比之下,陳識已經有了很好的運氣,到目前為止SLAM的發展也是順風順水的,最大的一次磨練也就是那兩個月。
如果他們連單曲被砍這種事都不能接受,那大街上那些手都被凍的脫皮還一心一意的站在天橋下撥吉他的人又該怎麼安置?
幫他們,不是不能幫。但機會就這麼多,幫了SLAM就會有另外一些人會代替他們買單。總有人要經歷這個坎兒。
我聽著,也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瞬間覺得自己就是一特自私的人。
許易又問,「你知道我是怎麼走到現在的嗎?」
我點頭,又搖頭。
我知道一些,和陳識知道的一樣。許易在高中時代就有了自己的樂隊,那會兒也經常在南京路唱歌,在天津有一些名氣,但是不大。甚至比不上現在的SLAM,因為那時候還沒有江湖,沒有一個正規的,後來那個樂隊解散了,沒有誰知道真正的原因。
其他成員都選擇了各自的生活,只有許易一個人簽約唱片公司出道了。
許易是幸運的,在那年發了專輯之後一炮而紅,後來被記者採訪問到樂隊問題的時候,許易從來沒給過一句正面的解釋。
他說,「樂隊解散之前唱片公司已經找到了我們,但是他們只想簽我一個人。我的選擇有兩個,放棄樂隊一個人簽約,或者和他們一起繼續打拚。」
我說,「你選擇了第一個?」
許易沒回答,眼神淡淡的看著我,但我又覺得他看的不是我。樂隊的事,大概他不想再提。
最後,許易還是給了我一個機會。
他可以幫SLAM出這張單曲,在不影響唱片公司其他安排的情況下。也就是這張單曲可以出,而且不會有人需要為這件事再做犧牲。
可是他是有條件的。
我問許易條件是什麼。
許易看著我,語氣尋常,「你還在和我裝傻?」
他要幫陳識,或者說,這一次其實是在幫我,那麼這個代價他從我這裡取,其實又是從陳識那裡取的。
他想要的,就是我。
人有的時候就是要取捨,我們都不知道當年許易的取捨的什麼,而現在他也想要我來取捨。
也許我算不上什麼,但在陳識心裡一定是有著不同分量的,許易看準了這一點。也許他只是把一切當個遊戲,在他覺得無聊的時候,享受者把我們這些小透明放在手心裡的感覺。
我望著許易的目光充滿了疑惑,就在我徹底把他當做一個好人的時候,他把這樣的選項攤在我面前。
我說,「我想想,可以嗎?」
許易笑了笑,這個笑,沒有溫度,給人的感覺就是特別疏離,看起來很不舒服。
他從床上起來,轉過身,背對著我卻沒有離開。
很顯然,他可以給我時間,但這個時間不會很長。
在我面前的這兩個選擇,一個是保護自己和自己的自尊,馬上從這裡離開。那麼SLAM這次的單曲發不成了,下一次的機會,不知道會在幾年之後。但是我可以陪著陳識一起等。
或者,犧牲自己去成全陳識的夢想。只有這一次,算不上道德,但這個社會上不道德的事情太多了,沒有人會知道我,也不會有誰來和我計較,許易也不會。陳識,也永遠都不會知道。
只要陳識成功了,他就可以很快回到我的身邊,我們不需要再接受距離的考驗和時間的煎熬。只要這一次,也許我們就能好好的在一起了。
我承認許易提出的條件對我是一種很大的誘惑。
許易不想等了,他轉過身對我說,「你現在就可以走。」
我沒走,我還在猶豫。可能是因為我不甘心,我想說不定他會改變主意。
可是許易沒有,下一刻,他已經重新把我按在床上了,襯衣的紐扣是很容易扯開的,我耳邊啪嗒啪嗒的想了兩聲之後,就能用餘光看到扣子砸在地板上。
那時候我都腦子是空白的,反抗顯得特別無力。我推了推許易,卻被他按住了雙手,碰到了昨晚摔倒時的傷口。
我疼的皺眉,許易鬆開手,把我的胳膊拉了過來。
我趁機整理好衣領,我說,「我要走。」
許易還是看我,眼神充滿玩味,「不用考慮了嗎?錯過這次機會,可能真的要幾年才能等到下一次。」
我搖頭,第一次這麼堅定,也什麼都不想對他說了。我知道,許易不會再碰我了。
許易走了,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之後我才從床上起來,去拿了自己的衣服換上。
臨走前,我還是把他的房子打掃乾淨了,就像我第一天來的時候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凌晨四點,我一個人坐了兩個小時的火車從北京回到天津。
我在候車大廳打電話的時候陳識剛剛結束演出,他很意外我會在這個時間找他。
電話另一邊的聲音充滿了溫柔寵溺,「怎麼不睡覺?是不是又做惡夢了?」
我搖頭,然後說,「沒有,就是忽然很想你。」
陳識還是那個樣子,忍不住的笑,但又不想讓我聽見,就說了一句傻,然後又問要不要唱歌給我聽。
我說好。
陳識唱的是那首準備發的單曲,說真的,很好聽,特別好聽。
在我第一次聽的時候就覺得如果能順利發行,他們真的可能會少走好多彎路。
陳識唱完了,他問我,「怎麼一直不說話?」
我吸吸鼻子,忍住了眼淚,「嗯,有點困。」
陳識讓我快睡覺,掛斷電話前他說,「我也很想你,還有半個月我就回去了,要到北京準備單曲發行的事情。」
我不知道要怎麼告訴他了。
一月三十一號,SLAM的單曲還是發行了,比之前計劃的提前半個月,陳識他們也在我從北京回來後的第二天就接到通知馬上趕回北京做最後的準備了,公司給定的機票,一般來說他們這樣的新人是不會有這種待遇的。
我去機場接他,兩個多月以來的第一次見面,我覺得他又瘦了些。
他也說我瘦了,然後兩個人抱在一起傻笑。
那是我們第一次如此真切的體會到思念的重量。我想還好,還好當陳識不在的時候我很好的保護了自己,那樣的錯誤我真的犯不起,即使在未來,無論我走錯了任何一步,我想我都不會有勇氣再站在他身邊了。
單曲首發的場面還是很大的,許易沒去,但是公司里安排了兩個一線歌手去捧場,採訪的記者也是唱片公司安排好的,甚至已經預定了版面。
後續的宣傳也安排了很多,從行程單上來看,從二月初到六月底回到十幾個城市辦簽售會,也會參加地方電視台的節目錄製。
這一切,都比我們能想像到的要好很多很多。
我知道,還是因為許易。他說不會幫我們,最後還是幫了。
首發會的時候我一直在找許易,我以為他一定會來的,可是一直到結束他還是沒來。陳識下台後過來看我,問我找什麼呢。
我搖搖頭,說沒什麼。
那天晚上還是有慶功宴,我和陳湘先回到了天津,第二天我要兩份家教要做。
陳識他們還要配合宣傳在北京呆一個禮拜。
回去後,我給許易打了電話,正式道謝,之前,我確實誤會過他,在知道單曲能發行之前,我甚至一直把他當做一個壞人來看。
許易接了我的電話,說在忙,然後我聽到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好像在問他誰的電話。
我說了謝謝之後就掛斷了。
二月初,這張單曲的成績平平。
二月底,所有的宣傳活動終止。那個我曾經只當做普通流感的**在全國範圍內爆發,所有娛樂通稿都不足以吸收人氣,每天報紙上能讓人關注的只有不斷刷新的確診病例和死亡人數。
也許,這就是命運。
在命運面前,我們都是一隻只小小的蜉蝣,那麼的無能為力。
這張被我們所有人都看好的單曲,最終敗給了一場天災**,然而在那樣人人自危的日子裡,我們並沒有多餘的心情去悲傷什麼。
沒有任何演出,江湖裡也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我在新聞里看到許易住的那個公寓有人被確診後打電話問他的情況,他輕描淡寫的告訴我被暫時隔離了之後就沒再說什麼。
三月底,我們經過音像店的時候看到SLAM的海報已經被撤了下來。單曲發行時準備開始製作的專輯也被無限期的延後。
陳識說沒什麼,我看得出,他笑的很勉強。
四月,陳湘高燒不退,司辰送她到醫院之後兩個人都被隔離起來。後來陳湘被確診,也是那個時候,她才知道自己懷孕三個月了。
陳湘是旁聽生,如果她和司辰想要這個孩子的話他們是可以馬上登記結婚生下來的。
可是想要保住孩子就不能用藥,那時候她已經是昏迷狀態了。
那個孩子,最終沒能保住。我第一次見到司辰哭,然後許尼亞也哭,最後我和陳識都哭了。曾經我們已經自己都是堅強的,可後來我們發覺自己什麼都不是。
那麼拚命想要抓住的東西,拚命想要保護的人,最後,還是什麼都辦不到。
這是一個小小的生命,也是我們這些人,一起送走的第一條生命。
二零零三年六月,**結束。
那是一場浩劫,也是我們的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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