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提前買房

    方媛在孟哲家裡遇到的事情，當然不會說給賀蘭芝聽。她都二十八歲了，沒那麼傻，知道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回家當天晚上，賀蘭芝就問她，方媛父母怎麼樣，家裡看起來條件怎麼樣，方媛只含糊著說「都挺好的。」、「跟我們家一樣，普通家庭唄！」再多問，就不肯說了。

    方媛什麼都不肯說，還故意表現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賀蘭芝當然不好繼續再問了。看臉色，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賀蘭芝就有些忐忑。畢竟是女兒的終身大事，賀蘭芝那麼愛操心的人，當然還是放心不下。那幾晚上，賀蘭芝的睡眠特別差。白天的時候，她反反覆復跟方媛交代了很多婚後注意事項，特別是家務分工，怎麼跟孟哲相處，還拿自己的婚姻說事：「我那時候，主要是年輕，覺得自己占理，就得理不饒人。你爸也厲害，兩個厲害的人，誰都不肯讓著誰，就一直冷戰。那個狐狸精，就……算了，不說了。你可不能學我，不能事事處處爭強好勝，該軟的時候要軟，該硬的時候要硬，度要把握好。」

    賀蘭芝已經很多年沒提起自己的婚姻了，這突然又說起來，讓方媛的心瞬間有些柔軟，她也不好評價什麼，只說：「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賀蘭芝說：「你不是沒腦子的孩子，就是有時候脾氣壞，衝動，這點隨我。你要注意了，遇到事兒啊，不要一點就爆炸，要先過過腦子。想清楚這件事值不值得發脾氣，值得就發，不值得不要發。」

    方媛「噗呲」笑了，說：「發脾氣也要事先想好的啊？」

    「當然啦！」賀蘭芝說，「發脾氣不是為了發泄，而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態度，明白嗎？」

    方媛默默地豎了大拇指，只說：「我盡量學啊，我爭取學會。」

    又過了一個多星期，雙方父母見面。

    在一家酒店。

    賀蘭芝的態度，一直都不冷不熱，或者說，不卑不亢，再或者說，作為女方的家長，她很矜持。賀蘭芝正常寒暄，正常吃飯，正常說話。當然也誇了孟哲幾句。不為別的，只為兩家都走到這一步了，女兒跟孟哲，就要成為一家人了。——當著孟哲父母的面，特別是林以真夫妻猛誇了方媛一頓之後，她不誇誇孟哲，似乎說不過去，顯得特不懂人情世故。她們這個年紀的人，最在意這個了。

    吃飯後，正式商討結婚流程。

    林以真問：「親家母啊，你這邊對兩個孩子結婚，有什麼要求沒有啊？」

    林以真的意思，是彩禮金額，首飾怎麼買，婚宴檔次之類的。

    賀蘭芝低頭沉吟了一會兒說：「我沒任何要求，媛媛提前交代了，不讓我收彩禮。這孩子傻，以為我會要錢，我能要你們家錢嗎？就算你拿個十萬二十萬給我，最後我還不是給了小兩口？」

    林以真哪裡肯拿十萬二十萬出來？她尷尬地笑笑，說：「那是，那是！」

    賀蘭芝說：「就只有一件事啊，孟哲到我們家的時候，我也跟他提過。我希望婚後他們小夫妻兩個人單獨住。既然單獨住，肯定是要買房子的。他們兩個人，上班時間都不長，工資不高，我的意思是，我們兩家各拿點錢出來，給他們首付一套房子，貸款讓他們自己還，你們覺得怎麼樣啊？」

    林以真和孟天海孟相互看了一眼，都沒有說話。賀蘭芝見他們沒說話，不知道他們什麼意思，就補充說：「其實就我來說，我是不反對孩子跟老人住一起的。他們上班忙，天天對付著吃飯。跟老人住一起，衣服有人洗，飯有人做，安安心心上班，多好啊！但是小年輕呢，生活習慣和老年人不一樣，短時間跟老人住一起還行，時間長了，怕有矛盾，所以我建議，給他們買套房子，讓他們自己住。當然了，他們若願意跟老人住一起，我也沒意見的，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只是一個退路，你們覺得呢？」

    林以真夫婦依然沒有說話。

    賀蘭芝以為他們不想買房子，就說出了第二方案：「現在房價那麼高，我知道，親家公身體不是很好，經常住院，如果你們覺得，現在買房子不是合適的時機，過一段時間再買，我也不反對。但是我建議啊，如果他們真要跟老人住，那就跟我住吧！我一個人，平時也沒什麼事，照顧起他們來也方便的。」

    孟天海說：「哪有跟你住的道理，肯定是要買房子的……」

    孟天海話還沒說完，就被林以真打斷了，林以真說：「其實，這個問題我們早就考慮過了。你知道我們家裡的情況噢，我和他爸爸辛辛苦苦工作了一輩子，也沒存下多少錢。但是么，家裡就這一個孩子，他要結婚了，房子我們肯定是要買的，肯定是不能讓你們家出錢的……」

    賀蘭芝說：「話可不能這麼說！你們就這一個孩子，我也就這一個孩子呀，我雖然錢不多，多少出一點，也算是儘儘心了。」

    林以真夫婦再次相互看看，沒有說話。

    賀蘭芝說：「怎麼了？你們是有什麼想法嗎？還是，已經看好房子了？」

    林以真像是下定了決心，說：「我們，其實已經買好了。」

    「買好了？」賀蘭芝很是驚訝，問，「什麼時候買的？」

    「上個星期。」林以真說，「我跟他爸爸看了好久的房子，上個星期才拉著孟哲去定下來。我們商量著要給媛媛一個驚喜呢，就沒提前告訴你們。」

    賀蘭芝看了一眼方媛，方媛疑惑地搖搖頭，賀蘭芝就知道了，孟哲買房沒跟方媛商量，事後也沒透口風給她。

    賀蘭芝疑惑地問：「買在哪裡呀？」

    「買在開發區。」林以真說。

    「孟哲上班的地方。」賀蘭芝點頭思索，說，「就是媛媛上班遠了點。」

    「遠沒關係呀！結婚以後買輛車，開車上班，什麼都解決了。」林以真說，「我們也想過，買在市中心。一打聽，市中心太貴了，我們買不起。孟哲單位附近的新樓盤，價格我們還能承受，就想早點買了，孩子也安心。」

    賀蘭芝問：「你們買的多大面積的？多少錢呀？」

    「我們沒多少錢，也買不起大的，就買了個八十多平的兩居室。三萬二一平，總價二百六十萬，我們出了一百二十萬的首付。」林以真說。

    方媛和賀蘭芝都沒有說話。

    林以真又說：「我們的錢全部都花光了呀！孟哲工作這一年也沒存下多少錢。幸虧親家母大義，說不要彩禮，我們可是鬆了一口氣的。房子是期房，還有半年交房，我們看這半年能不能存下拿鑰匙的錢。至於裝修款哦，我們可就沒辦法了，得小兩口自己想辦法。」

    說完，林以真看著賀蘭芝。賀蘭芝反應過來了，這是讓她出裝修款啊！賀蘭芝雖然心裡很不是滋味，但還是說：「那你們買房，我們裝修，也是應該的，都是為了孩子么！」

    林以真的臉上立刻就綻放出花兒來了，說：「那好說，那好說，那就這麼說定了！」

    賀蘭芝想了想婚後方媛上班路途遙遠，又補充了句：「我再陪嫁輛車吧，小兩口結婚後有輛車，方便很多。」

    「可以呀！媛媛上班遠，買輛車也是她開，多好啊！」林以真立刻就識破了賀蘭芝的打算，無情揭穿她。

    賀蘭芝說：「也不光是媛媛開呀，周末出去玩，有了孩子之後帶孩子出去玩，小家庭還是很需要一輛車的。」

    「那是，那是。」林以真笑得依舊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