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走

    地鐵口有家花店，孟哲常在那兒買花。經過的時候，孟哲猶豫著，要不要順手買束花給方媛。想想算了，方媛這時候指定氣還沒消，抱著花目標可不小，在單位門口鬧起來，方媛再摔了花，可就不好看了，沒的還浪費了錢。

    孟哲空著手就來了，等了半天沒等到，以為方媛在加班呢！上了樓，按門鈴進了同道培訓。有幾個培訓師正在加班，告訴孟哲，中午兩點多的時候，方媛跟著艾琳娜去客戶公司了。這時候還沒回來，大約是直接回家了。

    孟哲很不想見到賀蘭芝，可方媛都回家了，他能怎麼辦？他總不至於直接回自己家去吧！若真這樣做的話，明天就又得請假了。他只好硬著頭皮再次搭乘地鐵，去了賀蘭芝家。

    見賀蘭芝，總不好再空著手吧？孟哲搜索到賀蘭芝家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糕點店，就繞道過去買了些糕點，這才提著去了方媛家。

    方媛不在家，她看房去了。賀蘭芝在，見到孟哲，就客氣地把他讓了進去——賀蘭芝這個年齡的人，經歷了些事情，就有了城府，最是沉得住氣，若想好了當面指責一個人，一二三四五六七說得頭頭是道，若不想當面指責一個人，則會給那個人留足面子，至少不會在才見面的時候突然給他難堪。

    不管怎麼說，賀蘭芝都是長輩，孟哲提了禮物來，方媛不在，她該接待。她沒有笑，當然也沒有刻意垮著個臉，就那麼面無表情的把孟哲讓到了客廳里。之後明知故問，問孟哲幹什麼來了。孟哲灰頭土臉地只說沒事，就是來看看賀蘭芝。賀蘭芝說，我一個老太婆，有什麼好看的？有事說事，沒事就回去吧！孟哲嘴上說沒事，卻不肯走，只一味在沙發上坐著，茶喝了好幾杯。

    孟哲問方媛在不在，賀蘭芝告訴他還沒回來。孟哲問方媛到哪去了，賀蘭芝說不知道，可能跟朋友吃飯去了吧！作為準未婚夫，孟哲當然要問一句，是跟男的還是女的吃飯。賀蘭芝繼續說不知道。又說，現在的年輕人，交朋友都不告訴家長的，她沒說我也不好問。一句話堵得孟哲沒有話說。

    孟哲在方媛家坐了一個多小時，都沒等到方媛回來。賀蘭芝自顧自看電視了，也不理會孟哲，更沒提管飯的事，就像，她不知道這是飯點兒一樣；就像，她吃過飯了，不想再起來給人做飯一樣。

    孟哲很是尷尬，強找話題，賀蘭芝不冷不熱的回答那麼一兩句，間或故意滿懷深意地諷刺孟哲幾句：既然孟哲說了沒事，她就假裝不知道他和方媛之間有事，決口不提任何可能會涉及到這段關係的事。

    賀蘭芝的態度跟孟哲上次到她家時判若兩人，孟哲如坐針氈，實在沒辦法了，自言自語說：「也不知道媛媛什麼時候回來。」

    賀蘭芝看眼睛只在電視上，看都不看孟哲一眼，不搭話。

    孟哲說：「阿姨，您給媛媛打個電話，問下她什麼時候回來吧！」

    「你不是有她電話嗎？你怎麼不給她打電話呀！」賀蘭芝說。

    自從進了這家門，孟哲的頭皮就沒軟過，這時候，他只能硬著頭皮實話實說了：「她把我拉黑了。」

    賀蘭芝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沒有說話。

    孟哲在心裡把賀蘭芝這為虎作倀的「死老太婆」罵了個夠，嘴上卻還得恭恭敬敬地問：「阿姨，您知道媛媛為什麼把我拉黑嗎？」

    「不知道。」賀蘭芝理直氣壯地說。

    孟哲心裡又罵了一千句「死老太婆」，嘴上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低著頭裝可憐。

    賀蘭芝終究是不忍心，瞅一眼放在茶几上的自己的電話，抬抬下巴說：「要不你給媛媛打個電話問問她她怎麼還不回來？」

    孟哲立刻拿起了賀蘭芝的手機，幾秒鐘之後問：「阿姨，您手機密碼多少？」

    「四個六。」賀蘭芝說。

    孟哲當著賀蘭芝的面兒給方媛打電話，剛接通，喊了聲「媛媛」，方媛就掛了。剛掛完沒多久，方媛又打過來了，噼里啪啦說了一通，讓孟哲滾蛋，再跑她家裡來，她會報警，說完立刻又掛斷了電話。

    孟哲囧地臉皮都發緊了，賀蘭芝故意問：「媛媛說什麼了？」

    孟哲說：「她讓我滾。」

    「哦——」賀蘭芝又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孟哲面紅耳赤站了起來，復又坐下，可憐兮兮地問賀蘭芝：「阿姨，您知道媛媛這是怎麼了嗎？」

    「不知道。」賀蘭芝還是這個答案。

    孟哲突然就又站起來了，喊了聲「媽——」

    孟哲說：「媽，要不了多久，您就是我媽了。您也不希望我和媛媛分手吧？您跟我說實話，我才知道怎麼解決呀！」

    「別叫我媽！」賀蘭芝說，「我告訴你沒用，你們之間的事情，我說了不算。你還是得問媛媛。」

    「她不接我電話。」孟哲說，「您知道她脾氣，她知道我在這兒，指不定什麼時候回來呢！我要不走，她說不定就不回來了。您跟我說實話吧，我跟媛媛都走到這一步了，您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們分手吧！」

    「你們真當我們母女倆是傻子呢！這時候買房子！」賀蘭芝說。

    「這時候買房子怎麼了？我父母看了很長時間的房子，沒提前跟你們說，是想給媛媛一個驚喜。」孟哲依然在狡辯。

    這種話，那天雙方父母見面的時候說出來，賀蘭芝信了。這時候又說，賀蘭芝就氣不打一出來了。不搭理孟哲了，只說：「你走，你快走吧，別說媛媛了，連我都不想再看見你了。」

    孟哲哀求，不肯走。賀蘭芝的話就越發難聽起來。

    孟哲還不肯走，就賴著。賀蘭芝乾脆起身拿了包，說要出去跳廣場舞，讓孟哲別在這邊待著了，免得家裡東西丟了。都如此明顯地趕客了，孟哲不走是不行了，這才又說了幾句好話，一步三回頭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