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軟了下來

    孟哲到家裡的事情，賀蘭芝當天晚上就跟方媛說了，方媛皺著眉頭聽，聽到他那麼不實誠，罵了句：「人渣！」別的也就沒多說什麼了。

    又過了差不多一個星期，孟哲再次來到方媛公司樓下，這次，堵著她了。孟哲告訴方媛，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說服他父母，同意房子上加方媛的名字。照孟哲那意思，他家裡做出了「重大讓步、重大犧牲」，希望方媛不要再辜負他的心。

    方媛可不像之前那麼好糊弄了，她面無表情地聽孟哲把話說完（靜靜地看他表演），才冷冷地說：「糊弄傻子，糊弄一次也就夠了，糊弄好幾次次，有意思嗎？」

    孟哲問：「怎麼就糊弄你了？加名字都是我說了好長時間他們才答應的。」

    「你父母出資，就算加了名字，也是你的婚前財產。」方媛說。

    「還有這回事？」孟哲不可置信。

    「去問問懂法律的人。」方媛說，「你們家的人，太會算計了。我是真不想跟你在一起了。既然說服你父母那麼難，你就不要再白費力氣了。」

    說完，方媛起身就走，孟哲試圖糾纏，方媛在大街上嚷嚷起來，引得路人圍觀，孟哲只好怏怏地離開了。

    當天晚上，孟哲給賀蘭芝打了個電話，電話里說，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問賀蘭芝有沒有辦法解決這件事，挽回方媛的心。

    賀蘭芝說：「事情鬧到現在，真是不好看，就算結婚了，只怕彼此也有心結，還不如算了。」

    孟哲說：「怎麼能算了呢？這麼長時間，兩個人都投入了感情就要結婚了，為這點事情分手太不划算了。」

    「這不是小事情。」賀蘭芝說。

    孟哲說：「無論大事情小事情，只要能解決，就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阿姨您跟我說說吧，我該怎麼做。」

    賀蘭芝本來不想再搭理孟哲了，但見他這幾句話還算有擔當，想到方媛年齡也不小了，再找，未必能找到這麼門當戶對的。沉吟了片刻，跟孟哲說了方媛最近正在看房的事情，賀蘭芝跟孟哲說，她手裡剛好有點錢，想給方媛買一套婚前財產，要不就等方媛把房子買好之後再說吧！那個時候兩個人名下都有房，都要還貸款，誰都不吃虧了，那時候他再來找方媛，看方媛能不能回心轉意。

    孟哲沒想到，方媛母女居然存了這樣的打算，他一時有些懵，不知道該說什麼，就胡亂說了幾句話，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上午，林以真來了。那天是上班日，方媛不在家，林以真自己來的，帶了點兒水果，拎了一箱牛奶來看賀蘭芝。

    賀蘭芝正在上班，接到林以真的電話，聽到她已經到了門口，只好急匆匆請了假趕回家。林以真的嘴巴很會說，滔滔不絕的，說起他們家提前買房子這件事，訴不盡的委屈，說自己兩口子明明是好心，想要幫小兩口減輕負擔，才提前給孩子買了房，哪裡知道會被這樣誤解，以為他們是想占兒媳婦便宜，根本就沒有這回事！媳婦兒娶回家就是一家人，哪有誰占誰便宜的說法呢？方媛子還沒結婚呢，就考慮離婚的事情，也太辜負他們的一番好意了。

    賀蘭芝見林以真說得越來越不像話，越來越倒打一耙，就不耐煩了，借口說單位還有事，打算送客。林以真一聽急了，這才說了自己來的真正目的，問賀蘭芝她們家能不能不要買房，免得小兩口都有了房子，都要還貸款，壓力太大了，影響結婚後的生活品質。

    賀蘭芝說：「我們家也不是買不起房的，這樣才最公平。」

    林以真又勸說了幾句，賀蘭之不為所動。說多了，賀蘭芝說：「你不要再小兩口小兩口的叫了，他們都已經分手了，這婚能不能結還是兩碼事呢！」

    林以真的氣焰逐漸就低了，又開始痛說他們夫妻倆養大孩子的不容易，最大的心愿就是孟哲能趕緊結婚，能趕緊給她生個大胖孫子，若方媛回心轉意，嫁進來之後，她一定當親女兒疼的。林以真說，媛媛最擔心的不就是怕離婚之後一無所有嗎？她保證，只要他們老兩口活著，就一定不會讓孟哲離婚，若孟哲敢提離婚，她打死他。

    「這就不是你說了算嘍！」賀蘭芝說，「保證要是有用的話，還要法律幹什麼？」

    「我讓孟哲保證。不，讓他寫個保證書，保證不跟媛媛離婚，若他敢跟媛媛離婚，就讓他凈身出戶！」

    「喲，您還知道凈身出戶呢！」賀蘭芝說，「保證書就沒必要了，誰不知道那東西根本就沒有法律效力啊！」

    ——經歷了這事兒，賀蘭芝也算是半個專家了。

    「那怎麼辦？你說怎麼辦？親家母，只要你發話，我們老孟家沒有不照辦的！」林以真說。

    「這些事兒啊，我說了還真是不算。晚上媛媛回來了，我跟媛媛商量商量吧，看她是什麼意思，若她有心跟你們家孟哲繼續，我也不攔著。」賀蘭芝說。

    賀蘭芝站了起來，拎起包，拿起鑰匙，表明是真要走了，林以真沒辦法，只好站了起來。賀蘭芝讓林以真把東西拿走，林以真不肯，賀蘭芝提著東西走到門外放在地上，鎖了門，起身走了，林以真這才怏怏地提了東西回去。

    又過了兩天，孟哲打電話過來，問賀蘭芝，他們家把房子退了，方媛也不要買房了，兩家把錢湊一湊，重新買套房子，只寫他們兩個人的名字行不行？

    「行不行不是我說了算的，你得問媛媛。」賀蘭芝掛了電話。

    話是這樣說，賀蘭芝跟方媛說這件事的時候，還是為孟哲說了好話。賀蘭芝說：「雖然他那個媽，實在不討人喜歡，但孟哲好歹誠意是夠的。你這樣不理他，他還能一步步想辦法解決這件事，已經可以了。」

    方媛沒說話，賀蘭芝說：「站在他們的角度想想，他們防著你，也是能理解的，房子這麼貴，萬一遇到個騙子，結婚沒幾年就要離婚，還要分人家的婚前財產，誰都受不了。」

    方媛依然沒說話。賀蘭芝說：「你再換個角度想，這件事之所以讓你那麼生氣，是因為他們在談結婚的時候把房子買了。若你們談戀愛之前他就有房呢？或者，他沒有房，他父母有兩套房子呢？你還要跟他在一起嗎？」

    方媛說：「那是兩碼事，若真是那樣的話，我也不說什麼了。」

    賀蘭芝說：「女孩子結婚，為求一份保障，一般都會要求男方買房。跟那些買不起房子的男人相比，有房子的，買得起房子的，明顯吃香很多。孟哲家條件沒多好，但也不算差，可以了。」

    見方媛始終不說話，賀蘭芝總結說：「你仔細想想吧，我覺得孟哲對你真還不錯，錯過了太可惜了。而且沒幾個月你就二十九歲了，再認識別的男人，再交往，到談婚論嫁，至少還得一兩年，你等不起了。」

    不是等不起，而是，太累了。家裡條件一般的適齡未婚女孩子就像商品，不停地被男人挑選。也像買家，不停地認識、挑選男人，不停地把明明可以癱在家裡煲劇的時間用來打扮、約會，就為了能成個家。這個過程，太累了，身累心更累。

    賀蘭芝說這些話的時候，方媛一直沒表態，可她的態度，在見到孟哲的時候，還是軟了下來。沒那麼多敵意了，願意跟他好好談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