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運動

    方媛自己都不清楚，那天晚上她為什麼會去找孟哲，勾引他，還說出「打個分手炮」這樣很不良家的話來。孟哲拒絕了她，這並沒有出乎她的意料。孟哲在那麼痛苦的情況下，在她已經要放棄的情況下，把她推倒了，兩人做了，這才真正的出乎了她的意料。這是不是說明，他心裡其實矛盾重重，跟她一樣，捨不得這份感情，捨不得真正地放棄她？

    這一段時間，方媛的心裡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這天晚上，聽到他說「離婚」，她以為，這必然又是一個不眠夜。可，事情的走向出乎她的意料，「運動」過後，身體和心理都陡然放鬆了，沒多久，方媛就睡著了。當然孟哲也是。第二天早上，兩個人都起晚了，匆匆忙忙刷牙洗漱後就去上班了，沒來得及多說話。

    晚上下班之後，方媛特意去菜場買了新鮮蔬菜，魚，肉，想要做頓好吃的給孟哲，以求雙方的關係能得到進一步緩解。孟哲十點多鐘才回來，看著滿桌的菜無動於衷，告訴方媛，他已經吃過了。

    孟哲的態度並沒有因為睡了就有了好轉，還是不冷不熱的，不搭理方媛，不回應方媛的熱情，卻也不再提離婚的話題了，就像他從來沒有說過要離婚的話一樣。

    方媛上趕著跟孟哲說話，她跟孟哲說，老闆下發公司架構變動通知了，艾琳娜成了總監。她最近很迷茫，工作都被夏文莉做了，無所事事無所適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還跟孟哲說，關於生孩子這件事，她還想再試試，她覺得她這輩子不可能沒有小孩，她不想兩個人就這樣散了。

    這些話，方媛是硬著頭皮說的，是她的真心話。雖然工作很讓她頭疼，不前進可能就得走。但，工作這時候並不是她主要關心的問題。她還是想再試試能不能懷孕，能不能給孟哲生個孩子，還是想跟孟哲恢復到之前的那種甜蜜和美好。

    方媛說這些話的時候，孟哲就聽著。沒有回復，說到生孩子的時候，孟哲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也並沒有回應，像最近這一段時間一樣，無論方媛說什麼，他都沒什麼回應。方媛催著問，孟哲依然一聲不吭。

    孟哲就像突然得了失語症，在這個家裡，成了一個沉默的幽靈，雖然還會出來，卻總是無聲無息的。除非必要，他不跟方媛說一句話。

    孟哲回家晚，不願意跟方媛聊天，洗漱完，就去次卧睡了。方媛追過去，拉著孟哲去主卧睡，孟哲不肯去，她就跟他一起睡次卧。嬉皮笑臉，兜兜轉轉。孟哲幾次掙脫，剛掙脫掉，方媛又追上來痴纏，孟哲只好奪門而出……門「砰」的一聲關住的那一刻，方媛傻眼了。孟哲並不是什麼軟柿子，可任由她拿捏。雖然大多數時候脾氣很好，逼急了，發起怒來，也沒那麼好對付。

    方媛有些後悔。前一天晚上，孟哲的舉動給了她暗示，她就以為，只要孟哲對這份感情持猶豫態度，仍然對她的身體有興趣，她就能掌控他。現在看來，似乎不是。他還沒有想好，那天晚上的舉動，可能也只是一時衝動，說不定他心裡已經後悔了。也說不定，他想再次提離婚，只是發生了關係，一時不好意思提。

    兩人結婚以來，孟哲從沒有「離家出走」過，這讓方媛既感到擔心，又有些害怕。

    方媛給孟哲發消息：你回來吧，我保證不鬧你了。

    過了半個小時，方媛給孟哲發消息：快回來吧，我們談談。

    過了一個小時，方媛孟哲發消息：你要睡次卧就睡次卧吧！屋子太髒了，我給收拾了。床單一個多月沒洗，都有味兒了。我給你洗了，換上乾淨的了。

    過了兩個小時：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會尊重你的。我去主卧睡了，你早點回來，別熬夜，明天還要上班。

    這些消息，孟哲一條都沒有回復，坐在主卧的床上，方媛暗自垂了會兒淚，就收拾心情躺下了。始終沒睡著，心裡亂亂的，睡不著。凌晨兩點左右，孟哲回來了。方媛聽見開門的聲音響起，立刻就從床上彈跳起來，開了燈，走了出去。孟哲醉醺醺的，走路有些踉蹌，他辨認了好久才認出迎上來的，滿臉擔憂的那個女人是方媛。酒醉的他，彷彿忘了之前發生過的不愉快的事情，他對著方媛哈哈笑嗚嗚哭，叫著「老婆」，抱住了方媛。方媛嫌他臭，讓他去刷牙，他不肯，摸索到方媛的嘴唇，吻上去，方媛受不了這酒味兒，直躲，他卻嫌吻著不過癮，一把抱起了方媛，大踏步走到主卧，把方媛扔到了床上……

    滿身酒氣的孟哲太臭了，熏得方媛頭疼。喝酒之後睡著的孟哲，呼嚕聲震天響，吵得方媛頭疼。怎麼都睡不著，輕輕踢他，打他，也沒辦法把他弄醒，方媛只好抱了枕頭去次卧睡。她很是哭笑不得，酒醉後的孟哲是有點可愛的，一旦睡著，那味道、那動靜，就可恨了。次卧才換的床單，方媛沒想到是自己過來睡。

    第二天早上，方媛起床去衛生間上廁所，孟哲已經在裡面刷牙了。方媛不管他，直接坐在馬桶上。孟哲嫌棄，快速刷了牙，皺著眉頭出去了，沒跟方媛說話。方媛洗漱完畢，出了衛生間，孟哲才進去洗臉。方媛追過去，問孟哲想吃什麼，她給他做。孟哲的態度很冷淡，說：「不用了，我到廠里吃。」

    「你不總說廠里的菜油鹽太重嗎？我給你煮西紅柿雞蛋面吧，宿醉之後適合吃點清淡的。」

    「不用。」孟哲看都不看方媛一眼，洗完臉把毛巾掛好，徑直出去了。

    孟哲的態度讓方媛很惱火，她突然抬高了聲音，說：「昨天晚上用過的衛生紙，還扔在床邊兒呢，你早上起來，撿到垃圾桶了嗎？」

    孟哲這才抬眼看了方媛一眼，沒說話。方媛說：「明知道我容易流產，還死活不肯用避孕套。若還想要孩子，就不要喝醉酒了做！」

    孟哲依然沒說話，方媛的聲音柔和下來：「早上沒胃口，不想吃就算了，晚上早點回來，我們一起吃頓飯。」

    孟哲不說話，穿上鞋，拎著公文包往外走，方媛去扯他，催促他：「你說句話呀，你啞巴了嗎？不要白天一個態度，晚上一個態度好吧！我會覺得你很分裂！」

    孟哲站定，扭頭過來認真地問：「方媛，你還想好好過嗎？你還想要一個孩子嗎？」

    「想。」方媛說，「如果我們能和好如初，如果我能生一個健康，茁壯的孩子，我願意放棄一切。」

    「別傻了！」孟哲說，「一個死過人的房子，是凶宅！你覺得那房子還能住人嗎？若孩子真有靈魂，他會嫌棄的。你現在這個樣子，我覺得很可笑。」

    說完孟哲就走了，門「砰」地一聲響，砸進方媛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