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憑什麼

    孟哲說：「以前的事兒都是我的錯，我願意承認錯誤。媛媛聽你的，媽，你幫幫我們，我不想離婚。」

    賀蘭芝也不想他們離婚，但她還是說：「我問問她的意思，離婚是大事兒，我替她做不了主。」

    孟哲好歹活了這麼大歲數了，話還是聽得懂的。賀蘭芝這話一出，他就知道她的立場了，他連忙說：「謝謝媽。」

    說得倒是情真意切，叫媽叫得也是情真意切，賀蘭芝卻不為所動，嘮叨著：「這又是何苦，月月那麼小，天天鬧，天天鬧……」

    孟哲不敢吱聲，電話那頭裝鵪鶉，賀蘭芝說：「媛媛都搬我這兒住了，你也沒必要瞞著你爸媽了，該說的，說吧！」

    孟哲聽出來了，賀蘭芝這意思，是讓林以真先服軟，好換取方媛回心轉意呢！他立刻說：「哎，媽，只要媛媛不鬧了，好好過日子，我都聽您的。」

    什麼叫「媛媛不鬧了，好好過日子」？這話聽著怎麼這麼彆扭呢！賀蘭芝掛了電話。

    生氣於孟哲說話不好聽，立場卻還是沒變。掛了電話，賀蘭芝一夜沒睡，一直在思考，怎麼說服方媛改變離婚的想法。思來想去，也沒什麼好的想法。最後，她決定「擺事實講道理」，把她認識的，離婚後過的不好的例子全部都講一遍，再以自己的經歷收尾總結，以此說服方媛，打消想要離婚的決心。

    第二天早上，三人正在吃飯。賀蘭芝問：「你真要離婚啊！」

    「這種事情沒必要撒謊吧！」方媛說。

    「我怕你意氣用事。」賀蘭芝說。

    「我不喜歡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方媛說。

    「其實想想，也不是什麼大事。」賀蘭芝說。

    「確實，沒什麼了不起的。」方媛說。

    方媛這一回答，賀蘭芝明白了方媛誤會了。她說的是夫妻打架不是什麼大事，而方媛回答的是，離婚沒什麼了不起的。

    是她沒表達清楚。

    賀蘭芝說：「離婚容易，離婚後的日子，可沒那麼容易喲！」

    「或許正好相反，離婚不容易，離婚後的日子很容易呢！」方媛說。

    「這種想法，也是從網上看來的吧？」賀蘭芝說，「你不要總被網上那些觀點影響。」

    「這是我自己的想法。」方媛說。

    賀蘭芝說：「這種想法是錯的。你看看身邊，有幾個離婚了日子過得好的。」

    方媛不想再爭論這個問題，就沒有說話。賀蘭芝趁機把頭天晚上想好的，那些離婚了日子不好過的例子講了出來。

    賀蘭芝剛開了個頭，方媛就快快吃飯，吃完飯擱碗。無奈她吃得快，月月吃得慢，方媛忍不住催促月月快點吃，好送她去幼兒園。

    賀蘭芝說：「幹嘛嘍？幹嘛那樣催孩子！」

    方媛說：「要送她上學，還要上班的嘍！」

    賀蘭芝看出來了，這是找借口讓她閉嘴呢！她白了一眼方媛，沒再說了。

    晚上下班回來，賀蘭芝繼續早上沒說完的話題，剛開了個頭，就被方媛打斷了。方媛說：「能不能讓我好好吃頓飯，吃完飯你再說？」

    天大地大沒有吃飯大。吃飯的時候嘮叨，確實容易引起反感，也容易讓吃飯的人反胃。這個賀蘭芝懂，她立刻就閉嘴了。吃完飯，方媛去洗碗，賀蘭芝打下手，繼續說沒說完的話，方媛說：「我挺忙的，等會兒要檢查月月作業，還要工作，你直接說結論。」

    沒有鋪墊就說結論，效果豈不是會大打折扣？然而方媛明顯不想聽她說過程，賀蘭芝也不想激怒方媛，只好說了結論：「總之，我就是不想讓你離婚。」

    早就料到了！方媛看著賀蘭芝，沒說話。

    賀蘭芝繼續「擺事實講道理」，嘮嘮叨叨說認識的那些離婚後過的不好的例子，以及自己離異帶娃的疲累。方媛洗完碗，喝了點水，就在餐桌上開了電腦，心不在焉地聽著，腦子裡卻想著工作上的事情，手頭上也並沒有閑著，在電腦上敲敲打打。

    方媛沒好好聽，賀蘭芝自然是看出來了，她知道女兒一向忙，也沒逼著她必須認真聽，就一味說著。說完了，過了好幾分鐘，方媛都沒回應，繼續做自己的事情。賀蘭芝挺不是滋味兒的，問：「我說了這麼半天，你給點反應啊！」

    「啊——」半晌，方媛才把思緒從工作中拽出來，說，「我其實不想聽你說這個的，但我住在你這兒，不敢不讓你說，怕你趕我走，你說就說唄，我就當背景音聽了，幹嘛一定要讓我給反應啊！」

    賀蘭芝被方媛的態度氣著了，瞪著她說不出話來。

    方媛就是故意氣賀蘭芝的，見她真生氣了，又連忙笑著哄她：「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離婚了很辛苦，是因為沒人幫你帶孩子嘛，我跟你不一樣啊，有人幫我帶孩子。」

    「誰？誰幫你帶？別指望我啊，我不幫你帶了。」賀蘭芝說。

    「我不指望你指望誰啊！」方媛說，「你是我媽，我現在指望你，你老了指望我，這不都是正常的么！」

    「我老了不指望你，我有退休金。」賀蘭芝說。

    「總要人端茶倒水的吧？」方媛說，「你不光指望我，還指望月月呢！真到了那一天，月月就長大了，你可勁兒使喚她！」

    賀蘭芝看出來了，方媛在這兒插科打諢呢！就是不想好好聽她說話，或者說，就是不想如她所願，轉變思路，不離婚。

    賀蘭芝惱火了，罵方媛：「別跟我扯這有的沒的，你就說吧，你還離不離婚！」

    「離啊！」方媛說，「這份婚姻，沒勁兒透了，不離我留著過年啊！」

    「怎麼離？」賀蘭芝說，「房子么，就一套，給你還是給他？給他了你住哪兒？孩子，就這一個孩子，姓孟。人非得跟你爭，你未必爭得贏。你離婚了你能得到啥？得到一把年紀，和生過孩子變了形的身體？」

    「別說這麼難聽好吧？首付我出了，房產證上有我的名字，貸款我也幫忙還了，我養孩子，房子當然是給我咯！大不了我給他點錢，他回家跟他媽住去。」方媛說。

    賀蘭芝冷笑，一臉「你太天真」的表情，說：「萬一他又要孩子又要房，你怎麼辦呢？」

    「憑什麼！」方媛叫起來，「孩子出生到現在他帶了幾天，他憑什麼要孩子啊？要不要臉的！」

    「你在這跟我嚷什麼嚷？有本事對他嚷呀！我就問你這個問題，萬一他又要孩子又要房，你怎麼辦！」賀蘭芝說。

    還真是不好辦！想到這個問題，方媛都沒心思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