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雄本來想親自來談此事,可下泉鬼淵龍主是知道的,隔三差五地暴丨動,鬼氣外泄之下方圓百里的黎庶都沒法活,實在是走不開,這次更是十萬惡鬼同時衝擊封印,若不是玄宰點了三名道天上師協同鎮壓,恐怕未洲便要出大事了。」
敖廣寒把穆戰霆送去正法殿後並沒有離開,而是留在了道生天打算繼續等待南顏。
「那宋逐那個小崽子呢?」
「聽說已經被劍雄打過了。」
「去告訴孟霄樓,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是……」
說話間,廣場上的傳送陣再次光芒大綻,裡面踉踉蹌蹌地跑出一個邪道女修。
「父侯救我!我中了妖獸毒,哥哥為了救我已經……」
廣場上巳洲的人立即圍上去,片刻後臉上都浮現出恐懼神色。
「妖獸可惡!殺吾巳洲帝子,這下要如何向侯爺交代……」
一片混亂中,敖廣寒看似並不在意,但道生天那些上師們的異樣神色入眼,卻是讓他心頭微凜。
「帝君花落辰洲,龍主怎不去正法殿觀禮?」有敖廣寒在,六御上師始終無法封鎖山海之間的入口。「令徒都已經出來了,辰洲的修士也沒有減損,龍主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敖廣寒冷笑道:「本座志在天下,只管自家的娃兒豈不是讓人說本座太過小家子氣?」
六御上師:「……」
此時旁邊有個道生天的道徒見狀湊上去傳音了一陣,六御上師眼中便精光一閃,上前道:「龍主,可否暫時隨我等至後山?」
敖廣寒冷冷道:「怎麼?」
六御上師說出了一句他不能拒絕的話——
「魂河天瀑的靈力失衡,玄宰又不在,還請龍主暫時當個靈力源來……維持南芳主的殘魂不散。」
敖廣寒的目光立即兇狠起來,充滿暴戾地咬著牙道:「這麼巧?」
六御上師道:「龍主也可以在此繼續關懷晚輩,老夫也可以扔下大局前去為南芳主護法。」
……他怎麼可能把南嬈交給別人?
敖廣寒回身道:「看住傳送陣,南顏若現身,馬上帶回辰洲。」
「是。」
敖廣寒離開後不久,主持山海禁決的三名道天上師互相交換了一個神色,忽然齊齊出手——
「山海禁決空間有異,暫時封禁入口,待玄宰回歸再行開放。」
「上師且慢!」墨行徵閃身攔去,「內中或許還有人——」
「行徵,你逾矩了!」
這時候傳送陣里忽然傳出爆裂之聲,一個火紅色的人影沖了出來。
那三名道天上師一眼望去,駭然失聲道:「南芳主!!!」
那張肖似的面容確實是讓人心神巨震,但很快他們便反應過來。
六御上師怒道:「何方妖孽,竟冒充南芳主!」
出來的自然是南顏,此刻她已然是一身元嬰期修為,縱然化神期修士怒斥,也可穩住心神。她環顧四周,見所有人目光都或驚異或灼熱地落在她身上,一轉眼便故作驚慌——
「前輩救命,那魔頭要出來了!」
墨行徵詫異,而六御上師等人立即便以為是那道尊像要出來了,一揮袖,把包括南顏在內的所有修士都拂到廣場邊緣。
「道生天內務,外人不得窺探!兩位師弟,與老夫聯手封鎖空間!!」
三名道天上師齊齊出手,剎那間一方天穹上三光盡掩,鋪天蓋地的強橫威壓落在山海禁決的傳送陣上。
空間很快穩定下來,但六御上師卻覺出些許古怪。
「為何滲出的是本源靈氣?」
旁邊一名道天上師笑道:「這小丫頭胡言亂語,許是尋常的空間風暴恰好路過吧,這本源靈氣難得,老夫想為侄孫收取一些。」
六御上師道:「師弟勿要輕舉妄動!」
可說時遲那時快,傳送陣里那誘人的本源靈氣中,突然湧出數條鎖鏈,直接纏住最近的一個道天上師,把他整個人拖進了傳送陣里,隨後山海之間的界律驀然引發空間風暴,裡面瞬間便傳出那名道天上師的慘叫。
「師弟!!」第二個道天上師衝上來想搶救那人逃逸的元神,但很快第二股鎖鏈森然出現,宛如索命的鬼差一般,將那條元神拖了回去。
「勿要輕舉妄動!!」
六御上師大喝一聲,將手中木杖拋空,木杖頓時化現山河景象,無匹浩威,生生遏制住虛空中的拉扯之力。
僵持間,六御上師看見了虛空深暗處,出現了一雙血紅色的眼睛,而之前那被鎖鏈捆住拖進去的道天上師一進入深暗處便被攪碎吞沒,同時那雙血瞳的氣息一步步增強。
吞噬,這是最十惡不赦的邪魔的象徵。
「你到底是誰?!」六御上師苦苦支撐,仍無法將餘下的那名道天上師救出來。
「……久疏問候,那年溟泉大殿,一百三十三名同門、師長、義士,六御師叔所賜其中六十七人殞命之恩,嵇少蒼……刻骨銘心。」
「是你——」
難以置信的暴怒中,六御上師隱隱浮現一絲恐懼,全身修為狂瀉,直接啟動道生天封山大陣。
可饒是他暫時隔絕住鬼氣衝擊,也只能支撐半盞茶的時間,而且短短數息間,他們在的懸空山就因靈氣大量流失而沉降了數尺。
「快去開啟通天鎮符傳訊玄宰!再有五衰修士被他吞噬,我也攔不住了!!!」
就在他要讓人去傳訊時,遠處喧嘩的人群里傳出一聲銀鈴般的笑。
「玄宰不在,便這般失態,你們可真是又老又朽的廢物呀……」
這聲音並非每個人都能聽到,但聽到的人無一不心神搖曳,恨不能馬上隨這聲音的主人而去。
「南姑娘,怎麼了?」
南顏本該趁亂離開的,聽到這聲音便生生頓住了步伐,凜然掃視全場,最後終於在人群寥落處看到一個一身黑袍的女子。
這女子的面容與南嬈分毫不差,甚至細節動作也全盤一樣,唯有神態蘊藏著一種令人膽寒的惡意。
她轉動著肩上不知道哪裡來的紙傘,看向逐漸湧上怒色的南顏。
「六御老頭,區區幾個修士算什麼,你若放過這顆佛骨禪心,看應則唯會不會罰你。」心魔女如今已經完全穩固住形體,掩口輕笑,但隨後面色微變,傘沿低垂,擋住一道劈面打來的、如魔似煞的佛光。
南顏推開攔阻她的人,一步踏出,足下血色火蓮綻開。
「別再用我娘的臉說這些噁心的話!」
六御上師從聽到心魔女說佛骨禪心時便精神一振,雖然仍撐持大陣不能脫身,但仍是鎖定了追擊心魔女的南顏。
「佛魔不分,如此妖孽,老夫就先拿下你,再交給玄宰發落。」
六御上師冷哼一聲,坐下的影子竟脫體而出,凝聚成一個黑影的人形,這人形抬手便是一喝:「筆來!」
第三座懸空山上,一道清光落下,六御上師的黑影一把將清光抓在手中,卻是一支竹管筆,隨後面前一張宣紙出現在他面前。
「那是師尊的留招畫地為牢……」墨行徵臉色劇變,「你快走!!!」
南顏在墨行徵提醒之前就已經察覺不妙,足下蓮影出現在百尺外,身形一幻瞬息挪走,但卻也正面撞上其他修士的陣法。
心魔女身形輕飄飄地脫離這方懸空山,咯咯笑道:「乖女兒,你打人可真疼,不過很快我就要真正當你娘親了,高不高興?」
「別的我不曉得,只知道心魔未解,便被人打得形散神滅,對心魔主人也是重創,你想試試嗎?」南顏抬起手,本來銀白色的真火在結嬰後,焰心處變得血紅。
心魔女斂了笑,道:「你可別忘記這裡是道生天。」
其他人看不到心魔女,只以為南顏一個人發瘋,便團團圍上來。
「不得在道生天放肆!否則卯洲也保不住你!」
南顏眼睜睜看著人群那頭,心魔笑著轉身淹沒在人海中,她神態冷漠地著震開攔阻的道徒。
「以我一命,換修界第一人永日心殘,值了……今日阻我者,一律超度!」
佛火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呈現在世人眼前,無論是丹器符陣還是刀槍奇術,在滔天佛火面前被一路摧枯拉朽地碾壓。
「這是什麼佛?!」
「我想起來了……師祖說過,這是卯洲那位斬殺魔師森羅的尊主所傳下的道統!」
心魔女如受剋星,尖叫一聲身形被打散,化作黑霧逃離。
「什麼佛門!明明是逆道!」
六御上師威嚴的聲音響起,南顏感到周圍的空氣剎那間凝固,那竹筆隔空一點,她衣衫上的紅色竟直接飛出來融入宣紙中,同時她眼前一暈,隨著竹筆不斷在宣紙上繪製,她隨後眼前一暈,整個人頭重腳輕,整個人化作一縷縷墨光融入畫中。
「將這畫卷送往玄宰處,我等先解決這鬼物……」
「不好!這鬼氣要封鎖整個懸空山,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