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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我日他媽喲

所屬書籍: 吾鄉有情人

元旦這天晚上庄潔接了王西夏來她家,寥濤給她燉了碗牛排面,領著庄研和裊裊去滑雪場看煙花了。滑雪場今天開業,晚上有煙花秀。

王西夏吃著面看她,「怎麼了?」

「你先吃,回頭說。」

王西夏沒再問,換了話題說:「武漢官方闢謠了,說那八個人是造謠。」

「造什麼謠?」

「你都不看群信息?」

「忙。」

「造謠確診SARS的那八個人。」王西夏喝湯。

「瞎操心。」

「吃槍葯了?」王西夏看她。

庄潔給她夾排骨,「吃吃吃。」

「我這幾天跑醫院,科室都在討論這事,那八個人里有幾個是醫生。」王西夏吃著排骨說。

「操淡心,官方都闢謠了。」

「不好說。」

「有什麼不好說?」庄潔看她,「看醫療資源的流向就行了。」

「有流向就晚了。」王西夏說:「反正醫院裡……」

「我跟陳麥冬翻臉了。」庄潔沒忍住。

「翻臉了?」

庄潔一肚子委屈,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半天擺擺手,「算了,就當我沒說。」然後回樓上給她找毛巾和牙刷。

王西夏洗了碗上來,庄潔拆給她牙刷,「我鋪了兩床被子。」「

你還想跟我一個被窩?」

「去你的。」庄潔罵她。

「你這房間怪暖和。」王西夏見開了空調,又開了暖風機,問她,「你不嫌干?」

「我不覺得干。」庄潔說:「我兩台加濕器一直開。」

「今年也不下雪,幹得流鼻血。」王西夏在衛生間說。

庄潔坐在床前脫假肢,「天氣預報不準。」

王西夏刷著牙出來,往窗前一站,含糊不清地說了句話。

「你說啥?」庄潔問。

王西夏回衛生間漱口,「殘肢端還疼?」

庄潔貼著膏藥說:「時不時。」

「不是說膏藥管用?」

「膏藥只能緩解,又不能根除。」庄潔柱著拐去洗手間,王西夏把擠好的牙刷給她,抽了潔面巾擦臉,倚在門上說:「我說,我跟徐清河睡了。」「

啊?」庄潔刷著牙看她。

「一個禮拜前的事。」

「我x,你竟然不跟我說!」

王西夏轉身躺回被窩,「這不正說著?」

庄潔追出來,「結果呢?」

「去去去,刷完牙再說話。」

庄潔洗漱完,坐在床前塗護理膏,「坦白從寬。」

「煙呢。」

庄潔指指五斗櫃,扔過去一條擦腳巾,「別把煙灰弄床上。」

王西夏點著煙,抽了幾口說:「反正就那麼一回事兒。」

庄潔八卦,「你主動?」

「談不上誰主動。」

「好事。能睡一塊就說明……」

王西夏抖著煙,「睡覺算個屁。」

「行,你愛說啥說啥。」庄潔不同她爭。

「是你放不開,有些人一周恨不能約八炮。」王西夏猛抽煙。

「你放得開怎麼不去約?」庄潔反問她。

「沒必要,我自己就能緩解。」王西夏有些焦躁。

「那你就自己緩解啊,你睡徐清河幹什麼?」庄潔奇怪。

「跟你這種人說不明白。」

「不是說不明白,而是你自己也沒整明白。」庄潔按摩著殘肢端說:「有些人約炮是有些人,但咱們不是,我覺得你願意和徐清河睡,這是好事。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都往前邁了一步。」

庄潔反覆說著,「這是好事。」

王西夏沒再接話。

「我這種人怎麼了?我就討厭你一副過來人的語氣,扯淡,你不就比我有點經驗。」庄潔躺回被窩,摸過煙盒點了支煙,「你現在煩啥?」

「徐清河說過年見家長。」

「這不是好事,你不就是奔著結婚?」

「我後悔了,我不想結了。」

「見家長就家長嘛,他們又不是老虎,看把你嚇的。」庄潔安慰她。

王西夏有點崩潰,庄潔遞給她紙巾,扯掉擦腳巾說:「你也不嫌臭,我都說了這是我跟裊裊擦腳的。」王西夏把臉埋在胳膊里,

庄潔一隻手輕撫她背,一隻手托著下巴哼歌兒。

二十分鐘過去,王西夏收拾了情緒,「徐清河是個好人。」

「你是個渣滓?」

「去你媽的。」王西夏笑了。

「我很替你難過。想走,就痛痛快快地走。」庄潔看她,「昂首挺胸,不管不顧地走啊。」「我就服

你們,好像一段戀情就耗盡了一生。境界高的整成哲學家,沒思想的整成神經病。」

「你才沒思想。」王西夏突兀地轉了話,「我單子被人搶了。」「

搶過來就行了。」庄潔接了句。

「懶得搶,厭倦了。」王西夏淡淡地說。

「我想調部門,不想跑醫院了。」

「沒鬥志了?」

「以前卯足了勁跑單是還我堂哥錢,現在厭倦爭鬥了。醫院就那幾家醫院,設備也就那幾台設備,一個蘿蔔一個坑,不是被人搶飯碗,就是去搶別人的飯碗。」

「沒辦法,不止咱們這一行,哪一行都殘酷。從原始人開始,無論母系社會還是父系社會,誰主導經濟和生產力,誰就有話語權。」庄潔抽著煙說:「我還挺適應的,別人不搶我單我還失落。」「在這種環境中待久了,

人無形中就變硬了。」王西夏說。

庄潔古怪地看她,「你說這話真嚇人。」

「可能年齡大了。」王西夏轉頭看她,「你跟陳麥冬怎麼回事?」

庄潔脫口而出,「他想睡我,沒睡成就翻臉。」

……

「我不信。」王西夏篤定。

「你啥意思?」庄潔看她。

「這裡面有故事。」

「他約我去酒吧跨年,跨著就跨到他家了,然後他那啥我未遂,就當著我的面,把我聯繫方式逐一刪除。」「

那啥未遂?」王西夏吃驚。

「他衣服都給我脫了,手都……反正就是那麼一回事。還好我及時清醒!」

王西夏變了臉色,「他給你下藥了?」

……

「沒有。」

「你當時清醒嗎?」

「清醒。」

「你清醒的狀態他怎麼會那啥你?」王西夏奇怪了。

……

「他撩騷。」庄潔摁滅煙,「他在酒吧跳浪舞,我日,就是那種讓人心潮澎湃的舞,騷得不行。然後我們就去了他家……」說著止了話,「我再好好想想。」

……

「他跳浪舞你看的心潮澎湃,然後就去了他家?」王西夏確認,「他跳了浪舞,你就去了他家?」

庄潔猶豫,「不全是。是去外面轉太冷了,他說他家暖和,我們就去跨年。」

「你們為什麼要去外面轉?」

……

「行,先不說這個。」王西夏問:「你們去他家了,接著呢?」「

我以前不是跟你提過,我們親過兩回嘴……」

「你沒提過。」王西夏打斷。

……

「你提過,你說你喜歡他,在去上海的地鐵上吻了他,他把你刪了。」王西夏幫她理時間線。

「好了好了,你到底是他朋友還是我朋友?」庄潔惱火。

……

「這狗崽子是怎麼欺負你的!」

庄潔捋了捋,想了好一會說:「我原本想見面跟你聊,但沒想到昨晚就翻臉了。我跟他之間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也才是這幾天的事。」

王西夏點頭,想聽她怎麼說。

「我盡量跟你客觀。」庄潔闡述,「我挺喜歡他,他也很喜歡我,我們倆就聊騷唄。親嘴呢又很舒服,親親就親親,我也不排斥。昨天晚上跨年,他又跳舞又打架,覺得自己魅力無邊,就讓我主動親他一回。跨年呢,我就應景地親了他,然後衣服就被脫光了。」……王西夏一時

住,竟不知該怎麼接話。

庄潔看她,「你有什麼疑問?」

王西夏沉思了會,問她,「他脫光你衣服的時候,你在幹什麼?」

庄潔糾正她,「也沒有脫光,就毛衣跟胸衣。」

「他脫你毛衣的……」

「我隱隱約約間覺得,我們可能在親。」庄潔猶豫道:「我不確定,但我是這麼覺得。以我對自己的了解,我不會輕易就被人脫了衣服,必然是發生了什麼。」

……

她又回憶了一會,「隱隱約約間我身體里還有一股股情潮在涌動,我當時不太懂,事後查了,那應該就是被挑撥起的情慾。」

……

「對,是情慾。」王西夏原本想笑,但莫名就溫柔了起來,問她,「然後呢?」

庄潔也理明白了,輕聲說:「他說要幫我脫假肢,我想起自己的殘肢,瞬間就清醒了。」

王西夏問:「是不是在整個過程中你沒有反抗?」

庄潔點頭,「那感覺怪舒服的,我就沒反抗。」

王西夏又問:「是不是因為你沒反抗,他就覺得你是默認了?」

庄潔掏了支煙,「也許吧。」

「清醒後呢?」

「我本能就甩了他一巴掌,說他差點強暴我。然後他就送我回來,放了些絕交的狠話就翻臉了。」

王西夏點點頭,沒再問。

庄潔無所謂道:「翻就翻吧,長痛不如短痛,反正我要去上海。」

王西夏附和,「也好。」

庄潔抽著煙,沒接話。

王西夏碰碰她,「動心了?」

庄潔沒否認,「有點。」

「你對上海有執念。」

「有就有吧,有執念是好事。」庄潔無所謂道。

王西夏躺好,「柏拉圖說了個啥,有幾個人能達到他那種境界,飲食男女,情慾絲毫不比精神交流低級。」庄

潔也躺好,「我見過季同父母一回。」

王西夏看她,「我怎麼不知道?」

「那天我們在南京路吃飯,碰見了他父母。」庄潔平靜地說:「他父母氣度很好,保養的也很好,跟我打招呼也很禮貌客氣。但有一種說不出的疏離,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

「季同身上也有這種姿態,是一種漫不經心的高姿態。我不喜歡在感情中居下風,這讓我沒有安全感。」

王西夏說:「我也是。」

庄潔說:「但我也不喜歡佔上風,時間久了會累。」

「嗯,會累。」

「夏,人有時候真得認命。」庄潔說:「咱們都是草根家庭,上數三代都沒什麼大文化,然後拚命地在大城市紮根,同階級的看不上,高階級的又自卑。」「我自從明確地拒絕了季同

,他再沒聯繫過我。」

「你後悔了?」

「沒有後悔。」庄潔搖頭,「有些事置身於當中是不自知的,等發生後再回頭看,就別有一番感悟。」「

我在想,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怎麼會輕易放棄?除非他並沒有那麼喜歡你。」

「如果他真的喜歡你,怎麼可能幾年不表白?」王西夏看她。

「啊,一箭穿心。」庄潔捂住心口,「你傷到我了。」「

人認清自己,再坦然地接受自己,這需要過程和勇氣。」王西夏掃到她胸,「我x,你胸型好漂亮。」

「滾蛋,看你自己的去。」庄潔裹緊被子。

「漂亮的胸型要飽滿渾圓,太大易垂,太小乾癟。」王西夏評價。

庄潔不理她。

「別羞澀嘛。」王西夏摸她小臉。

「滾蛋去。」庄潔笑罵她。

「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帶你去體驗了?」

「體驗什麼?」

「高級會所的哥哥。」

「不去,我脫不了假肢。」

隔天倆人去吃麻辣燙,掀開棉帘子就看見店裡坐著的陳麥冬,他和兩個同事吃飯。

庄潔視若無睹,去窗口報飯。那邊王西夏同他們打招呼,怎麼就聊起了滑雪場,說鎮里人持身份證門票半價。

庄潔擦擦凳子落座,王西夏問她,「吃不吃烤腸?」

「我要吃爆的。」

「那就再烤會兒。」王西夏坐回來說:「晚上去滑夜場?」

「不去,剛開業人最多。」庄潔瞟了眼陳麥冬,他和同事邊吃邊聊。

「別看了。」王西夏動口型提醒她。

庄潔搖頭晃腦,不看就不看。

王西夏貼著她說了句話,她聽後仰頭大笑,一屋子人看過來,唯獨陳麥冬置若罔聞。

她聽到烤腸的爆裂聲,正要過去夾,老闆夾起來給了陳麥冬那一桌。他三兩口地吃完,起身掃碼付賬,臨走前朝王西夏招呼,「西夏你吃,我們先回了。」「

行,回頭聯繫。」王西夏應聲。

庄潔撇撇嘴,不說話。

「管理好表情。」王西夏提醒她。

倆人吃完飯付賬,老闆朝正掃碼的王西夏說:「你飯錢那個殯儀館的人付了。」

庄潔喝著熱酸奶準備出去,老闆喊她:「姑娘,你還沒付錢呢。」

庄潔回頭。

「殯儀館那人只掏了一個人的錢,你的還沒付。」

「我日他媽喲。」庄潔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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