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裊裊挨了打,老老實實地趴在桌上寫作業。寫倆字,抿一把淚,擤一把鼻涕,然後斜眼看看她。
「別斜,你就是欠修理。一個半月寫了兩頁半。」庄潔喝著蛋白粉說。
「我開學前會寫完的!我熬夜也會寫完的!」何裊裊喊。
寥濤在廚房警告她,再大喊大叫又一頓。
庄研值完勤回來,何裊裊看見他就哭得稀里嘩啦,說她遭到了迫害。庄潔碰碰她,「行了行了,你衣服那麼厚,咱媽打著你了?」
庄研給她擦淚,說寒假作業讓她盡量寫,實在寫不完,開學前他幫她寫。
庄潔翻了個白眼,果然,何裊裊就把作業收起來了,說手要凍僵了,先暖一會再寫。
庄潔抓了把松子出去,半坐在門墩上剝,剝了殼就擲在三鵝子身上。三鵝子挪到她腳下,任由她擲。
庄潔抱起它,捋捋它的大白毛,「你就是鵝欠欠。」說著聽見摩托聲,陳欠欠停在她身邊,一臉欠樣,?「嘿,狗臉兒。」
……
「嘿你先人。」
陳麥冬看她一眼,「等著。」
庄潔懶得理他,轉身回了屋。
屋裡何裊裊同庄研親密得不行,看見庄潔,狠狠地哼了聲。庄潔說:「行了行了。」
屋外陳麥冬同寥濤打招呼,寥濤讓他回屋坐,說留下吃晚飯。
庄潔抱著三鵝子玩,寥濤說她也不嫌臟,讓她洗手準備盛飯。
庄潔去衛生間洗手,陳麥冬尾隨過去,反手鎖上門,自顧自地打香皂,就是不搭理她。
庄潔要出去,陳麥冬伸腿攔著,繼續洗手。客廳里有電視聲,有嚷鬧聲,還有三鵝子的叫聲。
庄潔識時務,「咱倆和解吧。」
「憑什麼?你罵完我媽又罵我先人,我不能輕易算了。」
「你也罵回來。」庄潔很大氣。
「你嘴不是很硬?」
「沒你硬。」
客廳里寥濤在喊她。
陳麥冬洗完手,捧了捧水漱口,隨後看她,「喊聲爺兒。」
「爺兒。」庄潔很痛快。
「求求你……」
「求求你了,讓我出去。」庄潔不等他說完,自覺接話。
陳麥冬點頭,「不錯。」隨後上下打量她,「但我不是說這句。」
「求求爺兒,今晚讓奴家侍寢吧。」陳麥冬教她。
「什麼?」庄潔耳朵聾了。
陳麥冬雙手揣褲子口袋,身子往門上一歪,看著她也不說話。
客廳里庄研又喊她。
韓信能受胯下之辱,庄潔也能,她很隨意地就說:「求求爺兒,今晚讓奴家侍寢吧。」
陳麥冬豎大拇指,「能屈能伸,大氣。」隨後親自拉開門讓她出去。
庄潔也不搭理他。
吃過晚飯,庄潔挪到沙發上看新聞聯播,寥濤不愛看,讓她趕緊換台。陳麥冬坐過來,何裊裊也隨他坐過來,餐桌上就剩庄研一個人收拾。
寥濤看何裊裊,何裊裊就是不跟她對臉,一會問陳麥冬這兒,一會問他那兒。
庄潔大笑,服氣死了。
「有些人皮癢了。」寥濤說了句。
何裊裊抬頭,像是剛發現庄研在收拾一樣,迅速衝過去道:「哥,哥不要搶!我來刷碗!」……
寥
濤都氣笑了,「也不知道像誰。」隨手端了乾果給陳麥冬,讓他抓著吃。
陳麥冬抓了把,她也抓了把,踢過垃圾桶和他聊家常。庄潔就坐在貴妃椅上看電視,不參與他們話題。
兩個鍾過去,寥濤嘴幹了,該拉得家常都拉完了,但陳麥冬完全沒離開的打算。她扭頭看一眼庄潔,庄潔打了個哈欠,隨後抬手看時間,「媽,幾點了?我手錶好像壞了。」
「九點半了。」寥濤應聲。
「哦。」庄潔點頭,隨口又問陳麥冬,「奶奶自己在家?」
「她去姑姥家了,明天才回來。」陳麥冬說。
「現在能串親戚?」寥濤驚訝。
「我姑姥家在鎮西,她昨晚上差點中煤毒,我奶奶去探望她了。」「
哎喲,多大年齡了,人沒事吧?」
「八十三了,人沒事兒,平常硬朗得很。」說著手機震動,他收到條微信:趕緊滾蛋,我媽該睡了。
陳麥冬回:門口等你。接著起身告辭。寥濤客氣道:「還早著,再坐一會吧?」
「不了廖姨。」
「行,回頭常來坐。」寥濤朝庄潔使眼色。
庄潔把他送出大門,張嘴就罵他,「你是個娘們兒?屁股沉,到人家裡做客就不走?」
陳麥冬摸出煙,也一心火,蹲在門口說:「我不走。」
「你啥意思?」庄潔明知故問。
「你不懂我啥意思?」
「爺兒,你不是在衛生間里牛逼壞了?這會蹲這裝狗啊。」庄潔踹他。
勾踐能卧薪嘗膽,陳麥冬也能,他仰頭看她,「求求你了,去新房吧。」
庄潔得意壞了,哼哼兩聲,「我能去我就跟你姓,你不是牛逼嗎,你不是爺我是女奴嗎?」
「我沒說你是女奴。」
「一個意思。「
「意思差遠了。奴家是女子的自稱。」陳麥冬解釋。
「到我這就一個意思。」庄潔輕踹他。
陳麥冬原本就蹲著,被她一踹,人就趔趄。但他忍辱負重,任她踹,悶聲不吭。
「回見了爺兒,女奴告退了。」庄潔大門一關,扭著屁股回屋。
陳麥冬微信她:你不下來我就凍死。
庄潔秒回:凍死就凍死。
陳麥冬說好話:寶貝兒,你不是想我了?
庄潔回:這會不想。
陳麥冬沒再回,找了個顯眼的位置蹲著。
庄潔洗漱完,掀窗帘往外看,陳麥冬黑狗似的蹲在路燈下。
庄潔微信他:凍死你。
陳麥冬不回。
庄潔回:凍爛你。
陳麥冬不回。
庄潔想下去打他,但他位置太顯眼,不好下手。沒一會收到條音頻,裡面是倆人喘息,呻吟,以及不堪入耳的話。
庄潔聽完臉紅心跳,難以置信這是倆人的私密話。陳麥冬回她:寶貝兒,下來。
庄潔又聽完一遍,罵了他一句。
陳麥冬語音她:我錯了寶貝兒,求求你了。都有人在群里出我洋相了。
庄潔看群信息,不知哪個鱉孫手欠,拍了陳麥冬發群里,然後@他:咋了大兄弟,有啥事想不開?
同時寥濤私信她:我快忍夠你們了,要把洋相出盡。
庄潔回陳麥冬:找個黑地等我。
陳麥冬挪了位置,沒一會兒,庄潔出來,先是踹了他一腳,隨後抱著他坐上摩托,回了新房。
自然免不了一場烈火乾柴,略過,不提。事後陳麥冬打開投影,倆人抱在床上,邊抽煙邊看。
庄潔乖順地趴在他身上,想睡。陳麥冬不讓,說馬上就二十四點了,就情人節了。
庄潔不管,就要睡。
陳麥冬不理她,等抽完煙,緩過勁兒,人直接鑽了被子里。庄潔被弄醒,先是罵他,隨後上了性,手拽著他頭髮喊寶貝兒。
正上頭,陳麥冬鑽了出來,紅著眼粗喘著氣,「睡覺。」
庄潔想翻臉,陳麥冬看她,「自己來。」
庄潔翻坐他身上,大罵他王八蛋。
陳麥冬看她,看她不得其門,看她欲求不滿。他唾棄自己心理變態,但他就是愛想著法地折磨她,征服她,要她哭喊,要她求饒。
庄潔徹底筋疲力盡,陳麥冬擦她額頭的濕發,問她:「爽么?」
庄潔喘息,還帶著顫音,「爽。」
陳麥冬很滿意,吻吻她臉,「知道我為什麼要極力取悅你?」
「你變態。」
「你不比我更變態?」
「行,咱倆都變態。」
「你將來不會遇上比我更契合的,你只要上床就會想到我。只有我能帶給你身體上的快感。」陳麥冬看她。
「你用心竟然這麼歹毒!」庄潔回擊:「我詛咒你永遠找不到契合的,除了我。」「
我詛咒你遇上的男人都早泄。除了我。」
「我詛咒你早泄,除了我。」
「我詛咒你遇上的男人都不舉,除了我。」
「我詛咒你不舉,除了我。」
「我詛咒你遇上……」陳麥冬懶得說了,伸手夠床頭的煙。
「怎麼不說了?」庄潔看他。
「沒勁兒。」陳麥冬點煙。
庄潔不說話,自己也點了根。
陳麥冬開始算2.14,3.14、4.14、5.14、6.14、7.14。
「幹嘛呢?」
「我算日子。」陳麥冬頭枕著胳膊,「還有五個月你回上海。」
「別找不痛快啊。」庄潔彈彈煙灰。
「快解放了。」陳麥冬閉著眼說。
「去你的。」庄潔罵他。
陳麥冬哼著歌,沒接話。
庄潔看看他,心裡不是滋味,「你真盼著解放?」
「嗯哼。」
「滾你的。」庄潔踹他。
「心裡不是滋味了?」陳麥冬睜開眼看她。
「不刺我一下你不痛快是吧?」庄潔看他。
陳麥冬笑笑,啃噬著她肩,猛地就咬了口,直到有血腥味,才鬆了口。
庄潔沾了傷口的血,罵他有病。
陳麥冬把肩伸給她,她不咬,照著他胸口就狠咬,抬頭時嘴角也掛血。陳麥冬用力吻她,罵她,說她真狠。
庄潔貼著耳朵問:「你不就喜歡我這樣?」
陳麥冬認命,「早晚死你身上。」
庄潔大笑,喝了口床頭的酒,隨後舔舐他傷口,「疼嗎?」
陳麥冬也喝了口,隨後舔他傷口,「疼嗎?」
「還行。」庄潔拍他屁股,「寶貝兒,我想看你跳舞。」
陳麥冬起身,準備穿睡衣,庄潔單手撐著腦袋,扯掉他衣服。
「行,原來寶貝兒好這口。」陳麥冬說得意味深長。
庄潔大笑,伸手拉開五斗櫃,找出大象鼻子扔給他,「算你送我的情人節禮物。」
「操!」
倆人鬧鬧,看看電影,天降破曉才睡。
中午庄潔被餓醒,太餓了,伸手推陳麥冬,讓他起床煮飯。陳麥冬翻個身,困得不行。
庄潔打算自己弄吃的,陳麥冬抱住她,說兩分鐘就起床。庄潔看他臉,憐惜地說:「看把我們冬子給累的。」「
是啊,只有累壞的牛,哪有耕壞的田。」
「去你的。」庄潔大笑。
「你看你,精神抖擻。你再看看我……」
「行,睡吧,我給你弄吃的。」庄潔說。
「我去……」
「我去。」庄潔穿衣服。
「行。」陳麥冬繼續睡覺。
庄潔勉強弄了個三明治,沖了一杯蛋白粉,站在落地窗前邊吃邊朝外看,外面大太陽。吃完回卧室,陳麥冬正趴著酣睡,她坐過去看了會兒,摸摸他臉,笑了笑,去大露台上曬太陽。
看了會新聞,王西夏微信她:你不是急要口罩?
庄潔問:你有?
王西夏回:我就弄了四五盒。
庄潔回:行。我重慶的朋友托我要。
王西夏回:哪都缺。藥店買不來只能各自想渠道,年輕人還好說,老年人就難過。前天我爸養老院問我有沒有,我從那誰手裡搶了幾盒出來。
庄潔問:你爸怎麼樣?
王西夏回:禍害遺千年,他好著呢。
庄潔回:我在陳麥冬家。隨手自拍了張發過去。
王西夏陰陽怪氣:哎喲,懶得理你們。
庄潔哼哼兩聲:讓你感受一下我曾經的心情。
王西夏罵她:去你的。
庄潔回:今兒情人節。
王西夏回:滾。
庄潔回:天氣可真好呀!等寶貝兒醒了給我洗頭。
王西夏發了幾個嘔吐的表情,隨後語音:看你那小鱉樣兒。
庄潔大笑。
王西夏回:怎麼回事兒,好想流淚。
庄潔問:不至於吧?
王西夏回:太感動了,看你們幸福我就好開心。昨天曬太陽,我問我堂哥幸不幸福,我堂哥就看著我一直笑,隨後就紅了臉,什麼也沒說。
接著又回:有時候對人性對愛情對親情對什麼都很絕望,身邊一個個都一地雞毛。但看到我堂哥,該怎麼說呢,忽然對未來有了一點期待。
庄潔回:所以多晒晒太陽,不能老盯著陰溝。
王西夏回:估計三月也難開學了。
庄潔回:天塌了算了。
倆人聊著,陳麥冬伸著懶腰過來,順勢坐她腿上。庄潔推他,「滾蛋去,重死了。」
陳麥冬坐搖椅上,抱她坐自己腿上,打了個哈欠,臉貼著她背不作聲。
「餓不餓?」
陳麥冬點點頭。
「我給你留了牛肉。」
陳麥冬點點頭。
「怎麼了?」庄潔摸他臉。
「感覺身體被掏空。」
「去你的。」庄潔笑他,「快點刷牙洗臉,我給你煎肉,你晚會幫我洗頭。」「
不洗,我就想你臭著。」陳麥冬耍懶。
庄潔推他頭,「快點。」
陳麥冬被太陽刺眯著眼,庄潔吻他,「快點,我今天不回家了。」
陳麥冬精神頭大振,「早說。」
庄潔用力捏他臉,簡直無語了。
陳麥冬看她,「情人節快樂。」
庄潔笑,「行,情人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