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潔把回上海的事只告訴了寥濤,寥濤不在意道:「你們倆商量好就行。」庄潔搪塞了句:「先保密。」「保密啥?」
「裊裊馬上要期末考了,我怕影響她發揮。」
「別臉大,不會發生這種事的。」寥濤撿著大料說。
……
「裊裊適應能力強,你前腿走,她禮貌性地掉個淚,回頭就找三鵝子玩了。」
……
「媽,你真不了解你女兒。」庄潔無語了,「還拽什麼網路詞,禮貌性。」
「了解你們那麼多幹啥?了解完就更想打你們。」寥濤說她。
「好好說話、好好說話,別起高腔,有理不在聲高。」庄潔念了家規第一條。
「一邊去吧。」寥濤不鳥她的家規。
……
「行行。」庄潔心裡不是滋味,「你就捨得我離開?也不挽留一下。」
「早煩你了,甩手掌柜似的啥也不幹,就會沒事找事地指指點點。」寥濤煩她。
……
「我為家做了這麼大貢獻……」
「你都貢獻馬桶里了。」
「媽你就不能好好說話?我說了一萬次我愛你,你說一次咋了?每一回都扭曲地表達愛意,不是打罵就是懟,一句暖心話都沒。」庄潔生氣。
「你說了26次,沒有一萬次。」寥濤說。
……
「行。」庄潔氣餒了,再不打算糾正寥濤那扭曲的表達方式。
這邊陳麥冬發微信她,說他媽正陪著陳奶奶在商場里買新衣服。庄潔回他:你媽?
陳麥冬回:奶奶嫌我們家人少,就給我媽打了個電話,我媽就飛來了北京。
……
庄潔心虛地回:呵呵,好隆重啊。
陳麥冬回:必須。
庄潔回:晚上給你燉肉,過來吃。
陳麥冬回:好!
庄潔問:還想吃啥?
陳麥冬回:媳婦兒煮得啥都香。
庄潔回:有點立場,別做舔狗,我看不起。
陳麥冬回:皮蛋拌豆腐(皮蛋心不要流出來),青椒燒腐竹(腐竹撒一層澱粉熱油過一下)紅燒小黃魚(黃魚雙面香煎一下定型,不要散成豆腐渣)
……
庄潔想撤回上一條信息,已經撤不回了。接著就抽自己嘴,人想做舔狗,就你事愁!
她心裡一頓狂罵,微信里回他:好噠!
陳麥冬斜倚在殯儀館門口,回她:你絕對把我祖宗都問候了一遍。
庄潔回:咋可能,將來咱倆一個祖宗,罵你就等於罵我。
陳麥冬回:你就是罵了。因為你發了「好噠」而不是「行或好」
庄潔脾氣耗盡:你說、你是不是欠?
陳麥冬抱著手機大笑,前台像看神經病似的看他,提醒道:「冬哥,副館長找你。」
「等會兒,不急。」陳麥冬說。
……
接著他又發了一條:辛苦媳婦兒了,這幾樣菜都是我最愛吃的。隨後一排排愛心。
庄潔回:看你那小鱉樣兒。
陳麥冬回:你才小鱉樣兒。
庄潔回:你鱉樣兒。
陳麥冬回:你鱉樣兒。
庄潔回:無不無聊?沒事各忙各的。
陳麥冬回:剛忙完。不無聊。
庄潔回:當一個事業型男,別整天抱著手機閑聊。
陳麥冬回:我從不拼事業,咒人死這事我不幹。
……
庄潔回:行,你有理。
陳麥冬喊:媳婦兒。
庄潔回:說。
陳麥冬喊:媳婦兒。
庄潔回:有病?
陳麥冬回:你對我厭煩了?
庄潔回:可去你……刪掉,重新編輯:怎麼可能,我永遠不會煩你。
陳麥冬回:我也是,love。
庄潔不理他。
陳麥冬開始了騷話:媳婦兒,真想在你香噴噴的床上睡一回。
寥濤經過,見她滿面春風地抱著手機聊,忍不住打了她一下。
庄潔攤攤手,聳聳肩,「媽,你這女婿天天說愛我,我都快煩死了。你有沒啥法,讓他煩我膩我……」說著,寥濤解了圍裙就抽她。
庄潔大笑著跑開,寥濤罵她,「膈人蟲,哪遠去哪吧。」
庄潔又湊上來,搖著她胳膊說:「就煩你。」
寥濤點她頭,「惜點福吧,別整天得瑟。」說完貼著她耳朵說:「我拿著冬子的生辰去算了,那半仙說你們八字合,算良配,但個性都太硬,成也個性敗也個性,能不能圓滿全看你們。」
「啥意思?」
「字面意思。過好過不好全看你們。」寥濤說:「性子在冬子面前圓點,圓點不吃虧。」
「成也個性敗也個性。這半仙絕對看過《風雲》,裡面有一句:成也風雲,敗也風雲。」庄潔想了老半天,拐著她胳膊問:「媽你快點告訴我,《風雲》里有個何潤東扮演的步驚雲,還有一個主角是誰?叫什麼風?我們曾經一起追過。」「叫什麼」寥濤想了會,「聶風?」
「對對對,聶風!」庄潔激動地說:「還有那個念慈,還有那個第二夢,當時夢手上那個手鏈戒指一體的飾品火爆了!我還跟風買了兩條!」
「那個叫孔慈吧?」
「管她啥慈。」庄潔騎著電瓶車帶她回家。
寥濤回憶說:「還有小燕子那個,《情深深雨蒙蒙》《老房有喜》《白眉大俠》《新月格格》」
「對對對,還有《少年方世玉》《絕代雙驕》《金粉世家》《水滸傳》《笑傲江湖》《倚天屠龍記》」庄潔說。
「還有《康熙王朝》《走向共和》《孝庄秘史》《像霧像風又像雨》《大明宮詞》《紅樓夢》。」寥濤說:「拉出來一長串,一部挨一部的好看!」
娘倆說著去買菜,買完回來,庄潔在網上找教程,然後又拉著寥濤手把手教她。寥濤忙得不行,各種賬沒做,庄潔做一道步驟跑過來,做一道步驟跑過來。
寥濤教她怎麼熱油過腐竹,又指點了皮蛋拌豆腐的技巧,豆腐要熱水煮一煮才不爛,皮蛋要一根線把它們分離,庄潔直點頭,「我會了我會了。」
寥濤剛回屋坐下,她又伸著頭問東問西。皮蛋豆腐跟青椒腐竹燒好,她洗鍋開始燒黃魚,油放的多,也熱,她貼著邊把魚滑下去,一大片油濺了手上,她罵了句,迅速去沖涼水。
油溫高,她手背灼傷了一片。又忍著痛給魚翻身,兩面炸得金黃才撈出來備用。撈出來看見它生氣,恨不能拿筷子戳戳。
飯桌上陳麥冬直誇她手藝好,一筷頭接一筷頭,三盤菜一大半落了他肚子。飯後寥濤同他聊家常,聊明天的訂婚宴,聊他的母親。
不知不覺聊了兩個鍾,寥濤很盡興,因為家裡沒一個能聽她說話超過十分鐘。她打了個哈欠,見客廳沒人,就朝他道:「你上樓看看,我就不陪你聊了,上年紀了困得早。」
庄潔洗了澡,揭掉臉上的面膜往脖子上,鎖骨上,腿上都抹了遍,抹完丟掉,站在浴鏡前按摩臉。
陳麥冬叩門,庄潔輕飄飄地看他一眼,「還沒走?」
……
「馬上。」陳麥冬倚在門口打量她,她穿了件真絲睡袍,堪堪遮住臀,她竟毫無自知,攏著雙臂理頭髮。
陳麥冬偏頭,努努嘴,手指挑起她裙擺看,還沒看著,就被她伸手拍掉。陳麥冬笑了聲,死皮賴臉地撩起看?,看一眼,閉上罵了句,隨手就反鎖了門。
庄潔朝他示意灼傷的手,陳麥冬半跪下,輕輕舔舐她傷口,又仰頭看看她,接著舌尖從她手背游弋到大腿,又內側,又撥開丁字褲,又叢林嬉戲。
庄潔靠著牆低頭,望著裙下人的腦袋,手指伸進他頭髮,緊緊地攥住,被快感一點點地撕碎,擊潰、吞噬。
陳麥冬雙膝著地,雙肩架著她腿,無論肩上人如何哭喊痙攣,他都如一頭餓狼掀食,任憑它掀出滔天巨浪。
他扛著她轉身,要她直視鏡中的自己,要她目睹自己在他身下的姿態。庄潔又羞又憤,陳麥冬在她身後看著鏡子里的她,迷戀地說:「寶貝兒,你很美。」說著扯掉她身上的睡袍,雙手裹著搓揉,嘴貼著她耳朵騷話不斷,庄潔反手摸他臉,喘喘柔柔地喊他,「陳麥冬、陳麥冬——」
陳麥冬從身後頂進去,揉她、吻她、說愛她。庄潔也回應他,摸他、吻他、說愛他。
倆人累癱在床上,陳麥冬撫著床品,然後放鼻子上嗅嗅,一副陶醉的模樣。庄潔趴他身上,同他小聊。待他緩過勁去淋浴間洗,庄潔想了會兒,也拄著拐隨過去。
陳麥冬正淋雨,門被拉開,庄潔在他身前慢慢蹲下。陳麥冬為取悅她做過很多,而她一直是享受者的姿態,從沒考慮過他盡沒盡興。
事後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庄潔看時間,催他。他說急什麼,凌晨四五點再走。庄潔說:「我媽看見腿給你打斷。」
「那你還勾引我?」陳麥冬咬她鼻頭。
「去你的。」庄潔揉他臉。
「困不困?」陳麥冬笑她。
「還行。」她打個了哈欠。
「困了就睡。」陳麥冬摟緊她。
「不想睡。」
「寶貝兒,我感覺這幾天你對我特好。」陳麥冬說。
「我發現你是一個頂大氣的人,有胸襟、有氣度。」庄潔直誇。
「何出此言。」
庄潔伸指頭算,「你媽拋下你十六年,你還能釋懷……」
「不是釋懷,是算了。」陳麥冬淡淡地說:「我內心也渴望得到她的愛,所以就順著心意吧。」
庄潔沒作聲。
「怎麼了,心事重重?」陳麥冬吻她。
「我有一個閨中好友。她兩年前出國深造,他未婚夫不願意,她就不管不顧地走了。」庄潔說。
「然後呢?」陳麥冬不明其意。
「她前幾天回來了,他未婚夫提分手。她就給我打電話,說想不通。」
「想不通什麼?」
「她出國深造,是為了他們倆婚後的公共利益,她成為更優秀的人,回來拿更高的薪資,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庄潔開始洗腦,「搞不懂他未婚夫想什麼。男人就是自私,將來你要是出國深造,我絕對雙手支持。」
「他男朋友提分手也正常,兩年,不確定性太大,誰也說不好。」陳麥冬分析。
「你們男人就想得複雜,輕鬆點,我朋友就不委屈?她為這個家付出了兩年……」
「他們不是還沒結婚?」陳麥冬問。
「結婚了就能?」庄潔反問。
「結婚了也許行。」陳麥冬說。
「就差這一張紙?」庄潔服了。
「也許就一張紙的事兒。」陳麥冬手也沒閑著,揉著她胸說:「你要把人當「人」看,人身上就是有狹隘和弱點。婚後她出國深造,沒得說,這確實是雙方獲益。婚前不確定性太大,她要是在國外劈腿,回來把他踹……」
「狹隘。」庄潔坐起來,「你這人思想太狹隘。」
……
「我是替你分析正常人的心理。」陳麥冬說:「男人怕替別人養了媳婦兒,女人怕替別人調教了老公。」「
那她該劈腿還是會劈,不會因為一本結婚證……」
「但他未婚夫有安全感。婚內出軌和婚前劈腿性質不同,前者受法律約束,後者叫移情別戀。」
……
「她深造還不是為了倆人的將來?」庄潔看他,「她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對,媳婦兒有理!」陳麥冬打哈欠。
「虛偽。」庄潔撇嘴。
「為別人的事氣什麼?」陳麥冬舔她。
「你們男人就是狹隘自私的狗東西。」庄潔說。
「行,我是狗東西。」陳麥冬抱她,「這事如果事前雙方商量好,都願意承擔風險,那它就不是個事兒。」「承擔啥風險?」「男方承擔女方劈腿的風險,女方承擔男方約炮的風險。」
……
「你約過?」庄潔變了臉色。
「我沒約,就是朋友介紹。她們一聽我職業就跑了。」「
都是成年人,我只是把存在的風險說出來。這是很實際的一個問題。」陳麥冬說:「我去年撞見我一個兄弟媳婦兒……她平日輕聲細語文靜得很,我兄弟經常跑貨車,我也不好管,也沒跟我兄弟說。」「
哪個兄弟?」庄潔八卦,「你做快遞的……」
「你沒見過。」陳麥冬搪塞她。
庄潔想了會,不管他,還是那句話,「我朋友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行行,為了這個家。」陳麥冬打個哈欠道:「回頭你要是出國深造,我雙手支持。」
「真的?」庄潔問。
「真。」
「騙人是狗。」
「狗。」
「寶貝兒,你困不困?」陳麥冬眼皮快睜不動了。
「不困。」庄潔打他,「別睡了,明天咱們訂婚。」
「行。」陳麥冬努力睜眼。
倆人干看了會兒,庄潔先問:「還有勁沒?」
陳麥冬大笑,接著背過身去。
庄潔趴他身上,手在他叢林遊走,貼著耳朵問:「還有勁沒?」
「想要?」陳麥冬笑著看她。
「這不沒事嗎?提提神兒。」
「你真是旺盛哈。」陳麥冬好笑到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也覺得旺盛了點。」庄潔反省完,躺好道:「克制一下吧。」陳麥冬俯上來,寵溺地看她,「我喜歡你大膽直白地說。」說完吻她,伸手拉上了被子。
完事庄潔催他回,怕等一下睡過頭。陳麥冬穿好衣服出來,庄潔躡手躡腳地送他。這邊何裊裊夜裡躲被窩偷吃辣條被渴醒,她光著腳出去喝水,正好跟門口鬼鬼祟祟的倆人六目相對,但何裊裊機靈,夢遊似的貼著他們下樓,莫名其妙地轉一圈,又夢遊似的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