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是被餓醒的,肚子里空空的難受的叫囂著,迷迷糊糊醒來,外面天還沒有全亮,隔著那沒有拉緊窗帘的窗戶看去,外面昏昏暗暗的,只有一點白光。
床頭的另一側掌著一盞小燈,照耀的整個房間昏昏暗暗的,而轉頭看去,蘇奕丞正背光躺在她的身邊,安然愣了好一會兒,這才伸手去輕輕觸碰他的臉,那真實的觸感讓她確定昨晚迷迷糊糊醒來看見的他並不不是自己做夢,這樣的觸感和溫度不會騙人,嘴角好看的彎起幅度。
蘇奕丞向來睡得很淺,輕微的觸碰讓他幽幽的轉醒過來,睡眼還有些朦朧,好一會兒才看清了眼前的她,朝她淡淡的笑,抬手輕輕的覆在她的手上,拉下她的手放到自己嘴邊親吻著,緩緩的開口,說道:「醒啦?」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和朦朧,低沉的厲害。
安然點點頭,才剛想開口說話,肚子先她一步搶了先。
「咕咕嚕——」
那時間就彷彿是停止了一般,兩人只是眼睛相互對視著,然後沒了是有的動作。
安然明顯覺得自己的臉熱燙起來,那感覺就跟火燒似地。
蘇奕丞也反應過來,伸手好笑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問道:「肚子餓了?」
安然不好意思的點點頭,然後又猛的搖搖頭,說道:「我,我沒餓,是肚子了你,你的小情人餓了!」脹紅著臉,安然說的一臉的認真,只是那可信度似乎有些偏低了點。
蘇奕丞好笑的看著她,也不戳破,順著她的話說道:「嗯,是我那小情人餓了。」說著,半彎著身子,隔著衣物親吻了下她那還平坦著的小腹,然後將耳朵湊著貼著她的肚子,手輕輕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還一蹦正經的對著安然的那肚子說道:「寶貝,肚子餓了嗎?想吃什麼?」然後隔了好一會兒,連連點頭說道:「哦哦,好的,那我問問她。」然後說著探坐起身來。
安然被他那一臉認真的樣子惹笑,臉上的熱度也褪了下去,笑著看著他,問道:「你小情人跟你說什麼了?」
蘇奕丞捏了捏她的鼻子,笑著說道:「她說媽媽吃什麼她就吃什麼。」
安然大笑,只說道:「最好是!」說的跟真的似的。
伸手摸搓著她的臉,手指在她那細嫩的肌膚上划過,笑著輕輕的問道:「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安然轉頭看了看外面,皺了皺眉頭說道:「天還沒亮呢。」
「沒事,早餐店一般都開得早。」蘇奕丞說道。
安然轉溜著大眼,看著他嬉笑著說道:「那我想吃清粥,另外還想吃豆沙包。」看著他,又小聲的問道:「嗯,還有能不能吃油條?」突然好想吃,特別的想,但是她也知道種油炸食品是最不健康的。
聞言,蘇奕丞看著她說道:「我給你買粥和豆沙包,至於油條……」說著,又搖了搖頭,說道:「不可以!」
「我就知道。」安然小聲的嘀咕著說道。
蘇奕丞笑著揉了揉她的頭,撐坐起身來,掀被從床上下來,邊穿衣服邊說道:「我現在去給你買粥和豆沙包,乖乖在這裡等我。」
安然看了看外面,又抬手看了看手錶,才五點半,連六點都沒有到,昨晚雖然不知道他幾點回來的,但看著他眼下的那陰影,她看得出他有多疲憊。
心裡有些不舍和心疼,在他要轉身進洗手間洗簌的時候,伸手將他的手拉住,心疼的看著他說道:「要不遲點再去吧,你再睡會兒。」
蘇奕丞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只說道:「我不想餓著我的寶貝。」也不知道他這句『寶貝』指的是她還是她肚子里的那個『小情人』。
安然還是臉皮薄,羞紅著臉看著他,嘴角儘是幸福的笑。
當秦芸提著那鍋她連夜燉好的雞湯,另外帶著那早上剛煲得香香的粥來醫院的時候,這才到病房口,還沒推門進去,就聽見裡面傳來輕輕的說話聲。
「我不要吃了,我這裡還有粥呢,再吃真的要吃不下了。」是安然的聲音,嬌嬌柔柔的,甜甜糯糯的。
「乖,再把這個吃了,你都沒吃多少。」是蘇奕丞的聲音,溫潤寵溺,秦芸自己都不知道,原來她那一板一眼的兒子能把語氣放得這麼的低柔。
並沒有急著進去,秦芸提著東西小聲的在門外偷笑著偷聽裡面的情況,她可是一個善解人意的母親,更是一個與時俱進懂得情趣的婆婆,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闖進去打擾他們。
病房裡,安然指著桌子說道:「哪有,你看我吃了稀飯,還吃了豆沙包,還吃了一個燒賣,我真的吃好多了!」她是肚子餓,可也沒有餓到饑荒的程度啊,他竟然又是粥又是豆沙包又是燒賣,甚至還買了豆漿,而且全都是雙人份的,這些全都要她一個人吃,哪裡吃得完!
蘇奕丞看著桌上的那放著的一次性盤子,想想她確實也吃了不少,點點頭,「好吧。」伸筷子將那剩下的最後一個燒賣夾到自己的盤子里,就著那豆漿自己咽到了肚子里。
低頭看著自己碗里那大半碗的白粥,安然又看了看他,輕柔的喚著他,「奕丞。」
「嗯?」蘇奕丞輕輕應道,抬頭看著她,「怎麼了?」邊說,邊拿過那餐巾紙,擦拭著嘴角。
安然用勺子撥了撥那碗里的白粥,又看了看他,說道:「我能不能浪費一次糧食啊。」說著,還特別跟他保證說道:「不多,就一點點,你看,」說著將那碗里小半碗稀飯端給他看,像是在證明自己說的都是真的,沒有作假。
「你呀。」蘇奕丞失笑的搖搖頭,寵溺的看了她眼,伸手從她手中將碗接過,然後直接將她那所剩下不多的稀飯幾口吃完。
安然看著她,嘴角眼角都是笑著的,「奕丞,你真好。」
吃完,蘇奕丞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鼻子,然後開始收拾那桌上的東西。
「媽,你站在門口乾嘛,怎麼不進去?」
門外突然傳來蘇奕嬌的聲音,聞言,房內的兩人相互對視了眼,然後眼睛直直朝病房門口看去。
門被打開,蘇奕嬌提著一大籃子水果進來,安然看見她身後的秦芸,此刻眼神正有些埋怨的看著蘇奕嬌,似乎是在怨她破壞了她的好事似的。
蘇奕嬌則完全沒有看到身後母親那埋怨中帶著點幽怨的眼神,提著水果籃進來,笑著朝安然和蘇奕丞打招呼,「哥,嫂子,早。」說著便朝安然過來,看著她那紅潤的氣色,問道:「嫂子,沒事吧,身子還好嗎?」
安然朝她點點頭,「嗯,挺好的。」
蘇奕嬌點點頭,又轉身朝蘇奕丞問道:「哥,你沒事吧?」昨天她回家才知道原來她家老哥竟然被嚴叔叔請去喝茶了!
「沒事。」蘇奕丞只淡淡的說,手上的動作沒停,直接收拾著剛剛他們剛吃完的早餐剩下來的一次性碗筷。
聞言,蘇奕嬌知道他說的沒事一定是真的沒事,所以也就沒有多問什麼,不過她倒是有些替那些得罪了她老哥的人擔心,以她跟蘇奕丞做了26年的兄妹看來,她絕對不會認為這件事老哥那隻腹黑狼會算了,更何況聽媽說這次還連累到嫂子差點小產,可見其後果的嚴重性。
收起那埋怨的小眼神,秦芸面帶著笑容的朝安然過去,將手中的雞湯和煲好的粥放到一旁的柜子上,邊笑著說道:「還想說早點過來給你們送早飯,沒想到你們已經吃過了。」將東西在柜子上放好,轉過身再看著安然,見她臉色紅潤的完全沒有昨天的蒼白,笑著不住的點頭,「臉色看上去比昨天好多了。」
安然淡笑著,看了看那放在床頭柜上的保溫瓶,再轉頭看著秦芸,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媽媽,這麼大老遠的,以後別送了,我們自己會買。」從軍區大院到市區,一個多小時的車程,這樣一大早過來,加上熬粥煲湯的功夫,那得多累人。
秦芸皺了皺眉,不贊同的說道:「外面買的哪裡能比上家裡做的。」
安然拉過她的手,輕輕的說道:「媽,我們只是不想你這麼幸苦。」
秦芸看著她,許久,酸了酸鼻子,轉頭朝蘇奕丞和蘇奕嬌說道:「看吧,我就說吧,兒媳婦比什麼兒子女兒的都強,最會疼人體貼人。」說著還有意無意的轉頭瞥了瞥一旁站著的蘇奕嬌,涼涼的說道:「不像有些人,這麼大了別說心疼我,能不氣我就好了,一個月不回來也就算了,電話都沒有一個,我要是哪天出了點什麼事,她指定什麼都不知道。」
一旁的蘇奕嬌翻了翻白眼,自然是聽出了她話里的意思,苦著連看著安然說道:「嫂子,你能不能不這麼好啊,你看你多討媽歡心,可是苦的我整天整天的被她批判,要崩潰啦。」說著還特別誇張的喊了幾聲。
惹的安然和秦芸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秦芸還不客氣的賞了她一記栗子,說道,「我這是有比較才知道有好有壞,你不孝順就不孝順,還扯別人。」
蘇奕丞揉了揉有些發疼的腦袋,皺著鼻子說道:「好啦好啦,為了表示我孝順,往後幾天嫂子在醫院裡的營養餐我早午晚都讓人給送過來,保證新鮮又營養。」說著,上前直接摟著秦芸的肩膀,討好的說道:「這樣行了吧,我最親愛的母親大人。」
秦芸看了看她,嘴角隱隱的勾起笑意,「這還差不多。」
看著她們,安然輕笑著,心情很好。
蘇奕丞倒完垃圾回來的時候那放在口袋裡的手機正好響起,是葉梓溫打的電話。沒有打擾裡面幾個女人說笑,拿著手機去了病房門外的走道,這才按了接聽。
「阿丞,你沒事吧,我聽我們家老頭子說你昨天被請去喝茶了!」昨天他回了趟大院,他家老頭子還特地問他阿丞的事,弄得他雲里霧裡的,聽了半天才聽明白原來阿丞被紀委調查組的人請去了喝茶,事情好想鬧得挺大,省廳里特別派下來的人。
「沒事,有事的話我還能接你電話嗎?」蘇奕丞淡笑著說道,直接在一旁靠牆的塑料椅子上坐下,腳優雅的疊著。
「哈,也是。」葉梓溫笑著說道,「不過看來你得罪了不少人吧,不然哪來這些破事。」
聞言,蘇奕丞輕聲的應了聲,「嗯,也許吧。」估計是他的突然上位妨礙了不少人的利益了。
「我聽說顧安然進了醫院,沒事吧?」葉梓溫關心的問了下。
「沒事。」說著輕輕開了點門,側著頭看著裡面的人兒,想到什麼,對著電話說道:「梓溫,你幫我收集點資料吧。」
電話那邊微微愣了下,葉梓溫問道:「你準備要有所行動了?」
握著電話,蘇奕丞只說道:「我只是不想每次都這樣被動。」
葉梓溫並沒有多說什麼,只說道:「我知道了,想要我查什麼,等一下發郵件給我吧。」
「嗯。」蘇奕丞應聲點頭,有些事有些人似乎並不同他想的那樣,既然選擇這樣開始,那總歸是該有個結尾的。
「那個,那個……」電話那邊葉梓溫突然有些吞吐起來,想問什麼卻又有點猶豫不決的樣子。
蘇奕丞微微挑了挑眉,問道:「什麼?」
電話那邊葉梓溫深呼吸,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定,問道:「那個你最近有見到小嬌嗎?」
「奕嬌?」蘇奕丞皺了皺眉頭,站起身來,轉身半推開門,看著病房裡那個現在正誇張的皺著眉頭咋咋呼呼的蘇奕嬌,問道:「你跟奕嬌怎麼了?」
「沒,沒什麼!」葉梓溫忙解釋著說道:「我就隨口問問,我剛從國外回來,有幾天沒見到了,所以就隨口問問,沒什麼特別的。」
他越是解釋蘇奕丞越是覺得他心虛有鬼,半眯著眼,提醒他說道:「阿溫,我希望你還記得我上次在酒吧里跟你說的話。」
電話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只聽見葉梓溫說道:「我這邊還有事,先掛了。」然後根本就不等蘇奕丞開口,直接掛了電話。
蘇奕丞看著電話,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蘇奕嬌在醫院裡待了好一會兒,接到店裡的電話,這才起身準備離開,而就在離開的時候,站著病房門口,蘇奕丞拉住她問道:「你最近跟梓溫怎麼了?」
蘇奕嬌眼神有些閃爍,避開他的眼睛不去看他,只說道:「沒,沒什麼啊。」
「奕嬌,梓溫一直都這樣不確定的話,就放手吧。」她是他妹妹,他並不想見到她為後為誰受傷,即使那個人是葉梓溫,也不行!
蘇奕嬌沉默了會,最後點點頭,只留下句,我知道了,然後直接走了。
秦芸又在醫院待了會兒,不過得知道蘇奕丞今天不去上班,便也放心不怕安然這邊沒有照顧,然後起身也回了軍區大院,只是連走前一再反覆叮囑著蘇奕丞晚點一點要把雞湯熱了給安然和,說女人懷孕見紅一定要好好的補一補才行。
待兩人都走後,病房裡又只剩下蘇奕丞和安然兩人。
關上房門,在她床邊坐下,手攬過她的肩膀讓她的頭枕靠在自己身上。
安然安心的枕著他,小手玩著他的大掌,他食指和中指的關節有些常年握筆留下的繭,摸著有淡淡的突起。帶著笑意,輕聲的開口,「媽媽和奕嬌,還有大家,對我真好。」
「傻瓜,我們是一家人嘛,不對你好,對誰好?」蘇奕丞輕輕的說。
轉過頭,看著他,安然好心情的說道:「嫁給你真好,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好的決定。」不僅他疼她,他的家人也待她如此的好,她真的是慶幸自己如此走運。
蘇奕丞也笑,欠身啄吻她的唇,「也只有你才會那麼大膽跟個陌生人開口就提結婚。」
安然狡黠的朝他吐了吐舌頭,說道:「那也只有你才會想都不想的答應我的求婚。」
蘇奕丞挑了挑眉,說道:「所以說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安然想了想認真的點點頭,「嗯,看上去似乎就是這樣的。」竟然這樣的合拍,可不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對。
兩人都笑了,重新靠回到他的懷裡,安然依舊抓著他的大掌,把玩著他的手指。而蘇奕丞也是享受這一刻的,低頭聞著她那發間的清香,嘴角帶著幸福又滿足的微笑。
兩人就這樣擁著坐了好一會兒,蘇奕丞輕輕的在她耳邊問道:「累嗎?要不要睡一會兒?」抬手看看時間,已經10點多了,早上她起的很早,這麼久,也許也該困了。
靠在她懷裡,安然搖搖頭,好一會兒,卻說道:「對不起。」聲音低低沉沉的,沒有了剛剛的高興勁頭,情緒變得似乎有些低落。
蘇奕丞皺皺眉,問道:「怎麼了?」
靜默了好一會兒,安然才開口說道:「我不知道那條項鏈那麼貴重,當初周翰轉讓給我的時候我並沒有想那麼多。」卻沒想到因為她這樣的疏忽,差點就還得他要背負上那貪污受賄的罪名,雖然說最後解釋清楚了,可是她心裡總還是覺得抱歉,要是這次不是周翰,她估計她真的是長10張嘴也說不清楚。
「傻瓜,又不是你的錯。」蘇奕丞緊了緊那抱著她的力道,說道:「是有些人想暗中生事,就算沒有你那條項鏈,也會有其他,一樣是避免不了的。」突然想到什麼,問道,「你都跟嚴叔說什麼了?」如若如實說,怕是怎麼都說不清吧,
安然搖搖頭,轉過身,看著他說道:「其實是周翰讓我那麼說的。」
「周翰?」蘇奕丞挑了挑眉,卻又想到什麼,點點頭,「也是,他是另外的當事人。」
「在嚴組長他們進來之前,我收到他的簡訊,他說如果想你沒事,就讓我按他說的做,他讓我說那項鏈是我替他代送給林麗的項鏈,因為他到時候也會那樣說,這樣一來,口供就對上了。」其實在接到周翰簡訊的時候,她也不知道該不該聽他的,可是那時候似乎並沒有別的辦法。
聞言,蘇奕丞沉默了會兒,只淡淡的應聲道:「是嗎。」
安然點點頭,又轉過身,靠著他,似乎有些感慨的說道:「做你的太太我似乎還要學很多。」
蘇奕丞擁著她,將下巴抵著她的肩膀,問道:「做我的太太會覺得累嗎?」
「不會。」安然幾乎想都沒想的搖頭說道:「不會覺得累,因為你給的寵愛比這些要多得多,我只是不想自己以後再拖你的後腿。」不想給他惹這樣不必要的麻煩,有些事她這邊能避免,那就算是為他分擔了。
親吻她的臉頰,蘇奕丞柔聲的說道:「沒有,你做的很好。」
安然微微側過頭,同他一起分享一個甜蜜的親吻。
兩人甜蜜的相擁著的時候,那放在床頭柜上安然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閃著淡淡的粉色的光,瘋狂的叫囂著。
蘇奕丞有些依依不捨的將她放開,摸了摸她的臉,待兩人舒緩了兩人那略有些基礎的呼吸,這才轉過身將那手機拿過來。
是林筱芬的電話,因為怕林筱芬擔心,安然並沒有把自己差點小產住院的事告訴林筱芬。
按了接聽,這才想開口喚她,只聽見電話那邊林筱芬怒氣沖沖的朝著電話說道:「顧安然,我說過讓你不要再去接觸童文海,你為什麼就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