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同病相憐

紅燈，車子緩緩停下。

    周翰轉頭，只見林麗眼睛定定的看著外面，表情很認真，但眼神很空洞。

    從剛剛開始，她就這樣了，甚至連姿勢都沒有變過，而剛剛不小心撞到的額頭，此刻紅紅的，略有些腫，但她似乎根本就無動於衷。

    周翰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直到前面的紅燈轉綠，後面的車子不滿的按著喇叭催促，這才回過神來，發動車子離開。

    當周翰把車子在公司樓下的車庫停好，林麗依舊是剛剛的那姿勢和表情，似乎一點都不知道他們已經到了。

    周翰沉默，熄了火，卻並沒有馬上開門下車。

    林麗的思緒還停留在剛剛，腦海里還殘留著程翔剛剛的表情，心冷的就如那摔碎了的玻璃杯碎片，一粒一粒散落了一地。

    為什麼心還會疼，就像是被針扎似地難受，她以為最疼不過是當初他轉身離開的時候，最疼不過是當醫生告訴她孩子沒有保住的時候，最疼不過是她決定結束這十年的感情的時候，可是當看到他那質疑的表情他還是心痛，心痛自己那過去十年的感情給了一個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人品的男人，自己更是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你還打算為你那段根本就不值得的感情哀悼傷感多久？」周翰的聲音冷冷硬硬的，並沒有太多的情緒和感情。

    聞聲，林麗緩緩的回過神，定睛看外面，這才發現原來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達公司了。

    轉過頭，正好對上周翰那略顯得有些嚴肅的臉。經過著大半個月的相處，林麗已經慢慢的適應，適應這張並不會有太多表情的臉，只淡淡的說道，「到了。」

    周翰抬手看了看手錶，再看她，冷聲說道：「是到了已經10分鐘了！」

    林麗一愣，表情略有些狼狽，氣惱，小聲的嘀咕道：「到了幹嘛不早點講。」邊說著邊伸手解開那安全帶，然後開門下車，她討厭自己的恍神被別人看到，這樣會讓她有種自己被窺視的感覺，很彆扭，很不舒服。

    周翰也開門下來，邊說道：「你確定我叫了你能聽到？」剛剛她根本就是只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思緒想法佔據了她的是有，他叫不叫估計都沒差別吧。

    林麗咬唇，對於答案自然心裡清楚，但是這樣直接被人戳破的感覺並不好，她很不喜歡！

    沒有轉頭也沒有辯駁，林麗只快步的提著自己的包朝電梯過去。

    周翰過去，腳步沉穩有序，站到到她的身邊，等著那牆壁上顯示器上的數字變化。

    林麗沒有去看他，只略抵著頭，腳輕輕的踢著地板，發出細微的聲響。

    周翰輕輕淡淡的開口，「那個男人就是當初在婚禮上拋下你的人？」明明該說疑問句的，可是他的語氣出奇的肯定，似乎這就是一個事實，一個大家都知道的事實，沒有任何爭議。

    聞言，林麗那腳上的動作停住了，握著包包的力道也變得有些重，沒有抬頭，只輕輕的應了一聲，「嗯……」那聲音低如蚊嗡，如非周翰的耳朵不錯，估計還真會錯過，以為她沒有說話。

    「叮！——」

    電梯終於在兩人的等待中叮聲到達，裡面並沒有人，周翰率先邁步進去，而電梯外面的林麗似乎還沒有從周翰剛剛問的話裡面走出來，愣愣的站在那裡並沒有動。

    微微皺了皺眉，周翰涼涼的問道：「不進來嗎。」

    林麗這才回過神，抬頭看了他眼，邁步進去。

    他們的辦公室在二十六樓，電梯里的氣氛尷尬的有些詭異，周翰筆直著身子站在一旁，手上提著公文包，眼睛定定的看著前面，臉上的表情依舊淡薄的有些冷漠，而林麗則是盯著那液晶屏幕看著上那數字一個一個的往上跳，心裡輕輕的跟著默念。

    因為是上班時間，所以這一路上來並沒有人按電梯，電梯幾乎是一路直接上的二十六樓，所以這樣尷尬的有些詭異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

    當電梯門叮聲打開的時候，林麗才想抬步離開，只聽見身邊傳來周翰那淡淡的聲音，說道：「看來你看男人的眼光並不怎麼樣。」

    林麗一愣，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抬頭周翰已經走遠，身影就要消失在他的辦公室門後面，出了電梯，大步的上前，在他開門進辦公室前，對著他的背影說道：「你的眼光也不怎麼樣吧！」他的事周媽媽跟她說了好些，關於他當初執意為了小斌的媽媽不惜跟家裡跟朋友斷了關係，可是到最後還是落的分手，而且上次小斌故意推安然的事情，似乎就是小斌媽媽指使的，這樣一個會利自己的親生兒子來做壞事的人，應該好不到哪裡去吧！

    周翰聞言，那握著門把的手突然頓住，背影看上去也略有些僵硬。

    說完之後林麗就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幹嘛要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明明自己就知道那有多痛，有多難受。她看的出來周翰心裡有多愛小斌的媽媽，而他對小斌的冷漠和不關心，估計就是因為有多濃烈的愛就有多濃烈的恨。

    緊了緊手中提著的包，林麗看著他那有些生硬的背影，張嘴想說點什麼，卻一時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而就在林麗糾結說什麼的時候，周翰突然開口，淡笑著，說道：「看來我們還真是同病相憐。」並沒有轉身，直接開門進了辦公室。

    林麗愣愣站在原地，定定的看著那辦公室的門打開又關上，明明剛剛他是笑著說的，可是她能清楚的感覺到那聲音里有多少無奈和酸楚，心中突然莫名的有種說不出心疼的感覺，也不知道是為他，還是為他的話，或者是為他們有著相同的經歷，和那相同的苦楚。

    同病相憐，是啊，可不就是同病相憐，有相同的經歷才會頭相同的體會。

    要真的算起來，他比自己還慘，他跟小斌的媽媽是青梅竹馬，以他這樣的性格，之所以會後來為了愛情而不惜總叛親離也要跟她在一起，估計是早就情根深重愛得無法自拔，所以才會有那樣的決心帶著她出國，愛戀和感情都是需要時間的沉澱和積累的，並不是空穴來風，並不是說今天喜歡明天就能開口講得出深愛。如果自己用了10年的時間來愛程翔，來將程翔視作自己生活的全部，那麼他則就用了十幾年的時間來愛一個女人，不惜為她能放棄自己的全部，要說受傷，怕只怕他比自己傷得更要深些，更要重些。

    心中無聲的輕嘆了聲，轉身回了自己的座位，開電腦，將自己的包放進辦公桌下面的抽屜里，思緒還有些回蕩在剛剛的話題。

    想查閱今天的工作，等打開行事曆這才想起自己昨天沒有來，至於今天的工作還真的有點跟不上來，起身準備敲門進去問下他今天的日程安排，有沒有什麼重要的文件是要她做的，剛走到辦公室的門前，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突然頓住了，想起他剛剛那落寞的背影，搖搖頭，轉身去了茶水間，給他泡了杯咖啡，這才端著咖啡敲了敲門。

    「進來。」周翰的聲音在裡面想起，聲音依舊低沉冷漠。

    林麗推門進去，只見周翰正在收拾文件放到自己的公文包里，一副準備離開的樣子。

    端著咖啡上前，問道：「你準備出去？」

    周翰抬眼看了她一眼，只輕聲應道：「嗯。」手上的動作沒停，將一份份文件收拾好放進包里，邊拿過手機給徐助理打電話，「徐助理，跟客戶聯繫好了嗎？」

    「嗯，聯繫好了，他們同意改到早上。」電話那邊徐助理利落的回答。

    「好，在停車場等我，我馬上下來。」掛了電話，周翰提了包就準備要走。

    見他這就要走，林麗開口問道：「那個，今天有什麼文件要急著整理的嗎？」雖然她這個秘書做的有些不稱職，並不能幫上太多，但就一般的整理文件回回郵件什麼的她還是非常能勝任的。

    周翰看了她一眼，隨手抓過桌上的一份文件直接丟給她，說道：「幫我把這份文件給看了，做一個內容簡要給我，另外郵箱里有份文件列印出來放到我的辦公桌上。」

    林麗點頭，拿過文件端著咖啡跟著他出了辦公室，卻在他就要進電梯的時候突然想起下午小斌幼兒園裡的運動會，忙出聲叫住他，「等一下！」

    周翰回頭，看著她微微皺起眉頭，問道：「還有什麼事？」

    林麗將手中的咖啡和文件在自己的桌上放下，小跑到他身邊，說道：「那個，那個你什麼時候回來公司？」她看的出來小斌雖然害怕他，但是還是喜歡他的，每次他來，那孩子的眼睛幾乎都亮了，如果他下午不來，那孩子估計會很失望的。

    周翰皺眉，定定的看著她。

    「下午運動會，你真的不去嗎？」林麗看著他，問的有些不確定，如果他堅持不去，那她也是沒有辦法的，畢竟他並不真的聽她的。

    周翰看了她好一會兒，最後什麼都沒有說，直接轉身進了電梯。請記住我們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