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隨淡淡一哂,手背朝外向路青青和霧茫茫擺了擺,跟攆小狗似地示意兩個「雜音」趕緊走。
路青青拉住霧茫茫的手臂帶她往樓下去,「走吧。」
霧茫茫還有些不放心地道:「這就是沒事兒了的意思吧?」
路青青道:「應該是沒事兒了。」
霧茫茫沒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覆始終是不放心,她自己沒什麼,有手有腳也餓不死。
但他們一家子的顏值都集中在她一個人身上了,男女比例又急劇失調,她弟弟若是沒了錢,將來可怎麼討媳婦哦。
路青青看著霧茫茫想往回走,一把拉住她道:「沒事沒事,你這麼旺我小叔,今天晚上的事情一傳出去,肯定沒人會再找你家麻煩的。」
霧茫茫這才算放下心來,吐了口氣笑道:「你還別說,今天真有點兒邪門兒,我以前打牌是出了名的臭手,我原本以為今天肯定完蛋了,沒想到居然能摸到九萬。」這實在是太邪門了。
路青青見霧茫茫臉上重新露出笑臉來,也興緻勃勃地道:「那你今天手氣肯定超旺,走姐給你組一牌局去,過過癮。」路青青說完就去拉霧茫茫的手。
霧茫茫沒有動,她有些疑惑地看著路青青,說實話路青青今晚對她實在是太好了一點兒。
當時大家都沒敢吱聲,路青青手都在發抖居然還幫她說話,知道她現在零花錢被沒收了,現在又變著方兒地給她送錢。
天上掉餡兒餅的事情也許真有,但絕不可能落在她霧茫茫身上。
「青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啊?你有什麼就說什麼,但凡我能幫得上忙的,我絕對不說一個不字。」霧茫茫很大氣地道。
路青青的嘴巴一翕一合,最終道:「上回你不是在朋友圈裡曬了愛馬仕那個包嗎?」
路青青一說,霧茫茫就想起來了,那個特殊材質的包她托關係都排了兩年的隊才拿到,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兒,霧茫茫立即道:「我當是什麼呢?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一個包算什麼。我明天就給你送過去。」
路青青沒說話。
霧茫茫立即改口道:「要不現在去我家,我給你拿?」她特別能理解女人對包的狂熱,一旦能擁有,就絕不想過夜再拿到。
路青青笑著點了好幾下頭。
霧茫茫的豪宅現在看起來絕對是超級白富美級別的。
七、八年前,別的地兒才賣幾千塊一平米的時候,這裡的開發商陡然開出博人眼球的七萬一平米的天價來。
所有購買的人都被罵大傻叉。
當時霧茫茫的爹娘剛和好還沒生二胎,又急於挽救唯一的女兒的親情,所以哪怕當大傻叉也願意,只要女兒高興。
現在想起來,霧茫茫的運道還真不算太壞。光是這三百平米的現價二十萬一平的豪宅就足夠當她的嫁妝了。
不過霧茫茫此刻並沒有邀請路青青參觀自己住所的意願,她側頭對將車停在樓下的路青青道:「你稍等,我上去給你拿下來。」
「能不能借你家洗手間用一用?」路青青有些尷尬地笑道。
霧茫茫還能說什麼?
路青青一進霧茫茫的家門,立即就發出了極大的喟嘆,「哇,omg,你家這是玩兒古代穿越了吧?古裝劇都可以到你家來拍了。」
霧茫茫道家是完全的中式風格,而且是正中的中國古典風格,隔扇、屏風、帷幔、羅漢榻、多寶閣……
甚至連廁所里的馬桶都是青花瓷的。
多寶閣上放的多是陶瓷,從仿汝窯到粉彩、琺琅彩應有盡有,霧茫茫利用工作之便,找人仿製燒制的,總之是力求還原一個逼真的古代。
方便她自導自演嘛。
但這也是她不願意邀請人到她家中的原因。
霧茫茫給剛從洗手間里出來的路青青倒了一杯白水,「你稍等,我去給你拿包。」
路青青卻不是個安靜的人,起身跟著霧茫茫到處參觀她的屋子。
「你就把包這樣堆著啊?」路青青算是開眼界了,霧茫茫直接把她領到了雜物間。
雜物間擺滿了仿古的貨架,上面層層疊疊堆著霧茫茫的包包、鞋盒子等物品。
「這些東西跟外面的風格不搭。」霧茫茫一邊費力地在堆成小山的包包里翻騰,一邊解釋道:「地兒又不夠大,只能堆在這裡。」
好容易霧茫茫從山堆下面翻出那個排了兩年隊等來的包包遞給路青青。
路青青誇張地道:「你就是這麼對我的寶貝的啊?」
霧茫茫聳聳肩,這些包包對她的功用不過就是剛拿到手的時候照幾張照片發朋友圈和微博。
但實際上,它既用起來既嬌氣又不方便,霧茫茫還是更喜歡她的鉚釘雙肩包。
既然已經登堂入室,霧茫茫也就沒有急著送客的道理。
她用陶瓷小壺煮了水給路青青泡茶。
路青青將手裡的仿汝窯天青色功夫茶杯對著燈光照了照,「質量還不錯,你還挺講究的嘛,做起來一套是一套的,就是這茶的味道差了點兒。」
霧茫茫心忖,演戲嘛只講究場面上看著真就是了,你當電視劇演吃飯,真吃的是熱騰騰的飯菜啊?
所以,茶杯不能將就,茶水嘛十幾元一袋兒的三級茉莉花茶可以了。
霧茫茫以及其優雅的姿勢往路青青的茶杯里斟茶。
「你這是自來水吧?好大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喝慣了空運礦泉水的路青青挑剔地道。
「其實現在自來水廠都用氯/氣消毒的。」霧茫茫盡心地替路青青科普,然後補了一句,「凈水器沒通電,節約能源。」
這就是沒錢之後住豪宅的苦逼之處,就快連物業費都交不起了。
路青青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
「其實我小叔沒那麼小氣的,就是你那天運氣實在太背,居然正好撞上我小叔跟董可可在一起。」路青青道。
霧茫茫本來已經窩在榻上的靠墊里玩手機了,聽路青青這麼一說,立馬來了興趣。
「我就知道你肯定感興趣。」路青青舉著食指笑道。
她往霧茫茫那邊靠了靠,嗅了嗅道:「你用的什麼香水啊,挺好聞的。」
霧茫茫道:「就嬌蘭的鈴蘭啊。你趕緊說吧,我為什麼那麼倒霉啊?」
霧茫茫滿心的激動,她就知道背後一定是有原因的,不然那天的事情正常人最多當她發神經,怎麼可能動不動就發律師函。
而且這也將證明並非她霧茫茫顏值不夠,而是她不小心踩到對方的地雷了。
霧茫茫再想起今天財神小叔的那個淡然范兒,真是怎麼想,怎麼心癢。
就好像對方抱著一隻波斯貓在她心上撓痒痒一般。
霧茫茫就是這樣的人,對方越不拿她當回事兒,她就越發上趕著犯賤地想吸引對方的注意。
據說這種心理毛病,是因為她得到的關注度太多,輕易就能攫取對方愛慕,越是容易到手的越是不屑,就喜歡勇攀高峰,征服不能完成的任務。
很多人不能理解那些有錢佬動不動就組隊爬珠峰,一有閑就組隊爬那個被譽為最難征服的k2(喬戈里峰),那種地方可是你即使錢多得可以堆一個珠峰也無法保證你生命安全的地方。
霧茫茫倒是挺能理解的,那是他們已經找不到需要費力才能攀登的目標了,自然就只能玩命,這樣才刺激。
而霧茫茫自覺自己這麼年輕還沒活夠,所以她也就征服征服男人這座山峰算了,好歹沒有生命危險。
可沒準兒將來她嫁一有錢佬,特有錢的那種,等三、四十歲了,也會選擇去征服世界上的高山的。
扯遠了,霧茫茫差點兒就走神了。
好在路青青沒賣關子,「董可可和我小叔是青梅竹馬。」
「看不出來她年紀有那麼大了啊,哦,原來她謊報年齡。」霧茫茫忍不住插嘴道,「我就說她頸紋那麼深不可能才二十八的。」
「前不久她才飛去瑞士打了羊胎素呢,剛好被我媽撞上。」路青青道。
霧茫茫立馬好奇地道:「羊胎素是不是真的那麼神奇啊?」
路青青也立馬開始給霧茫茫科普。
霧茫茫道:「倒是可以建議我媽去試試,她用了效果好,我再去。」
「行,到時候咱們組隊。」路青青道。
眼看著兩個女人又要扯遠了,好在霧茫茫還惦記著八卦,又扯了回來,「你繼續,這麼說董可可是你小叔的女朋友咯?」
「初戀。準確的說只是初戀。」路青青強調道。
霧茫茫又開始扯遠了,「初戀啊?剛才你說青梅竹馬,豈不是董可可家裡也有錢有勢咯?」
霧茫茫抱著靠枕,摸了摸下巴道:「怪不得董可可出道這麼多年,基本沒有緋聞,而且第一部戲就是大導演、大製作,還跟巨星搭戲。我還以為她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呢。」
「嘁,就她,也沒啥特殊的,家裡不就是個挖礦的嘛。」
「煤礦?」霧茫茫立即問,心想可不得了了,董可可若是煤老闆的後代這基因也太美了,她媽得多漂亮才能拉高這平均值啊。
「不是,就一開採大理石的。」路青青道,「她家沒啥好說的,要說特殊,那就是董可可可是這麼多年裡唯一懷過我小叔孩子的女人。」
「什麼時候?」霧茫茫立馬睜大了眼睛追問道,「沒聽說國民女神懷過孩子啊?」
「十七、八歲的時候吧。」路青青道。
霧茫茫岔話的功夫是一流的,她又接腔道:「我就知道,肯定是他們特年輕的時候,你看你小叔現在那范兒,絕對的滴水不漏的人,也就是年輕的時候可能太衝動,要麼是不想用套子,覺得隔靴搔癢,要麼就是太猴急了兜里又沒帶套子,不過也可能是董可可買到假的事後葯了。」
霧茫茫這話題一打開就收不住了,「不過十幾年前咱們還沒那麼開放,網路也沒那麼發達,他們兩個可能還不懂怎麼避孕呢?造孽啊,你說咱們國家怎麼這樣,xing教育如此缺乏,還一個勁兒地藏著掖著。」
「我跟你說,上回我看一新聞,說是兩個博士夫妻,婚後一直沒孩子,跑去看不孕不育,結果才發現,原來倆白痴以為純粹蓋著棉被就能生孩子。」霧茫茫說到這兒,立馬笑得前仰後合。
路青青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說你小叔他們是什麼哪種原因啊?」女人在八卦之中尤其愛八卦別人的*。
「我怎麼知道這種細節啊。」
「好,你接著說。」虧得霧茫茫還記得把話題又扯回來,「女神肯定沒把孩子生下來吧?」
「可不是嗎?那時候董可可還沒出道呢,不過那時候她一直想進演藝圈,他們家反對,是我小叔支持她去追求夢想的,結果董可可那傻帽兒,居然為了進演藝圈背著我小叔把孩子打了,還騙他是自然流產。」
結果可想而知,兩個青梅竹馬互為初戀的男女就分手了。
「現在董可可後悔了,想息影挽回我小叔。」路青青連續「嘖」了好幾聲,「可惜啊,現在想給小叔生孩子的女人都排到太平洋去了,哪裡輪得著人老珠黃的董可可。」
霧茫茫點頭稱是,至少她就想去排隊。
「聽明白了吧?」路青青問霧茫茫。
霧茫茫點點頭,「聽明白了,那時候這件事肯定對咱小叔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心理陰影,所以現在一聽到女人懷了他的孩子要去流產,他就會立即變臉。」
霧茫茫嘆息一聲,深有體會地道:「所以說,小時候受過的傷,長大以後不管多幸福都很難彌補。」
霧茫茫咬了咬自己的美甲,「畢竟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印象肯定格外深刻,而且自己的初戀竟然寧願選擇事業也不選他?這多傷自尊啊!」
久病成醫,霧茫茫自己都快成半個心理分析師了,她往路青青那邊兒湊了湊,以一種說人壞話的底氣不足又格外三八的語氣道:「以咱小叔那種睚眥必報的性格,當時就沒難為難為董可可?」
「咱小叔可不是那種人,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人才不屑於做那種事情。不就是個女人嗎,要走就走唄。」路青青自然要力挺路隨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路青青笑了笑,「董家最近不是出事兒了嘛,好好的礦不開,眼熱人家搞房地產,結果現在不景氣,資金鏈斷裂,樓盤又出了事兒,董可可就想著回來找小叔。」
「哦,原來是因為這個董可可才回來找你的小叔的?」霧茫茫瞭然地道,心想看起來財神爺對初戀也沒啥吸引力嘛,這麼一想,財神爺在霧茫茫心中的魅力也陡降了三成。
「才不是呢,她這些年沒少給我小叔拋媚眼,想鴛夢重溫,結果我小叔怎麼可能吃回頭草,以前她還能端著,這回不就是連臉都不要了,哭著求我小叔幫她家嗎?」路青青撇撇嘴。
「然後呢?」霧茫茫問。
「然後什麼啊?我小叔又不是聖母,不對她家落井下石那都是我小叔寬宏大量了。」
「不過……」路青青惋惜地拍了拍霧茫茫的肩膀,「不過就可惜了,幹什麼不好,剛好揭了我小叔心頭的傷疤。」
這件事簡直就是「昔日重現」啊,霧茫茫也知道自己是撞槍口上了。
「其實這件事真不怪我,是他們自己不謹慎或者生理知識不夠,弄出人命來,最後因果轉換,居然坑到我頭上來了,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啊?」霧茫茫直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