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少商這輩子第三次離家遠行, 前兩回……唉, 不提也罷。
其實原本蕭夫人希望她等到各地平叛結束再啟程,不過眼見此事非一朝一夕可事畢,蕭夫人最終還是鬆了口, 主要也是由於少商此行要去的是豫州。托州牧梁老伯的福, 這是天下少數幾個度田令執行順利的地方, 境內基本風平浪靜, 連夫妻間的離婚官司都照常打。
路過潁川時, 少商順帶看望了在家待產的曲泠君, 還蹭回兩隻孕婦親手所制的小小布老虎。曲夫人是真正的淑女典範, 內外兼修,縫製的布老虎圓頭圓腦, 敦實可愛,少商喜歡的不行,程少宮全程眼神鄙夷——不錯, 這回只有他陪少商上路了。
豫州地處中原偏南, 俯瞰下去,地形猶如一枚豎立的蠶繭。頭頂上一左一右是司隸與兗州, 腳底下是地廣人稀尚待繁華的荊州與揚州, 西面數州郡只有零星叛亂, 韓大將軍如同耐心的掃地阿婆,領著軍隊逐一清理,東面則是叛亂最烈的四州之一的徐州。
為了防止叛軍或流民溜達到豫州境內,梁無忌顧不得即將臨盆的妻子, 一會兒到西面捉幾路蟊賊,一會兒到東面堵著關隘,來來回回兩邊跑,忙的是焦頭爛額。
而宣太后的家鄉就在豫州最南的弋陽郡,少商一行只要取正中那條官道,不靠近豫州東西兩面,就不會有什麼危險。如此秋高氣爽,一路悠閑自在,少商甚至想著,等完成了宣太后的遺願,可以繼續南下,去荊州的江夏看看王姈女士,據說這位小姐姐如今在當地頗有賢名,人皆贊其溫良恭順,是諸妯娌中是毆打丈夫下手最輕的新婦……呃?。
「你與那位王娘子不是死對頭么?」程少宮無法理解這種『友誼』。
少商道:「我和姁娥阿姊還打過架呢,她還不是成了我姒婦?我等女子心胸博大,就是有嫌隙頂多是微風細雨,掀不起大風浪。不像你們男子,一個不好就興兵作亂,弄的腥風血雨,戰火連天!」
少宮很想跟胞妹說說春秋戰國時期那些攪風攪雨的王女王后們,嘴唇動了幾下,最後還是縮回了馬車。胞妹以前就有很有決斷,不過做了五年宮令後更加自信果決,自己完全鎮壓不住。不但如此,胞妹居然還開始質疑自己身為兄長的資格了!
「三兄我來問你。」少商抽空鑽進馬車,「當初阿母臨盆時大父正在重病,阿父又剛好在外頭,家裡亂七八糟的。你說,會不會是接生婆弄錯了,其實早生一個時辰的是我,而不是三兄你。」
程少宮無言以對了良久,只能道:「若是兩兒或者兩女,興許會弄錯哪個早哪個晚,你我是龍鳳胎,難道接生婆會記不清男女么?!」
「這可難說,青姨母說了,當時她年紀還小,看見阿母昏睡過去了,急的團團轉,一直照看阿母醒轉過來,才得空問是兄妹還是姐弟。」
少宮無奈:「我們都不是孩童了,何必糾結於這等小事呢。」
「沒什麼,我只是想對三兄發號施令的更理直氣壯些。」
程少宮:……
這日行至正午,車隊安營造飯,順便讓大家歇息歇息。
少商笑眯眯的坐到胞兄身旁:「三兄啊,妹妹有句話不知當不當問。」
少宮背過身去不想理她,賭氣道:「我不讓你問你就能不問么。」
「你知道就好。三兄啊,如今除了幾個阿築他們幾個小的,我們兄妹大多已塵埃落定,你究竟如何打算將來啊。」
少宮無端嘆息:「長兄叫我去他縣裡學著當差,次兄叫我去徐郡幫他堪輿河川,阿父叫我跟他去軍營,阿母叫我學習管理庶務……可是,我自己卻想先遊歷天下。」
少商驚異:「哇,當差,堪輿,領兵,庶務,這些三兄都會嗎?」
少宮大是得意:「自然都會,不信你去問阿母。」雖然蕭夫人老嫌棄他會而不精,但他其實是眾兄妹中最博雜多學的一個。
少商頓時刮目相看:「既然三兄想遊歷天下,為何這些年不走呢,是阿父阿母不答應么。」
「倒不是,我想先看著你嫁人,才好出門。」
少商心中湧入一股暖意,不好意思的笑著去挨蹭他,待灶火燃氣,她又端了碗熱騰騰的湯餅給少宮,一臉殷勤:「三兄快嘗嘗,趁熱吃,味道是我調的,湯頭是之前在驛站熬好的。」
少宮接過湯餅,笑罵道:「前倨後恭,小人爾!」——不過這小人手藝倒不錯,哼,便宜了那姓霍的!
「前程先按下不說,三兄將來想娶怎樣的妻子啊。」少商繼續問。
少宮吹著骨湯思忖了片刻,道:「不要太精靈古怪,像你似的,為兄消受不起。」
少商又想打人了,強忍道:「那就像阿母似的,沉穩有度。」
「太過聰明厲害,我也消受不起。」
「那就像姁娥阿姊,溫婉柔順。」
「我不喜愛太賢良淑德的女子,顯得我不像話。」他的性情距離正常士大夫的板正端方有十萬八千里,喜歡吐槽嬉鬧,偶爾神神叨叨,婦人太賢惠了他壓力會很大。
「三兄也知道自己不像話啊。嗯,那就像萋萋阿姊,爽朗自在,天然純真。」
這回少宮差點跳起來:「你想害死我啊!小時候我挨了她幾頓打你知道么知道么!」
少商不耐煩道:「那你究竟想要怎樣的,桑叔母,青姨母……你別說喜歡大母那麼『力拔山兮氣蓋世』的!」
少宮也很鬱悶:「我根本沒想好你逼問我作甚——所以我想出去遊歷嘛,沒準會在外面遇上可心之人!」
「隨便你。」少商莫可奈何,「當心袁慎父親的前車之鑒就行,咱家可經不起那折騰。」其實她想給程少宮置辦些產業,免得他一輩子弔兒郎當,老了後無妻無子無家無業。
看胞妹不想說話,少宮倒起了談興,他湊過去扯八卦:「嫋嫋,臨行前陛下宣你進宮,跟你說了什麼?」
少商悶悶的:「沒說什麼。」
「陛下是不是說了『他這一生很是不易』云云。」
少商猛然轉頭,直起半個身子:「你又給我算卦?!」
少宮連忙擺手:「沒有沒有,為兄答應你了,這些年我再沒給你卜過!」頓了頓,他苦笑,「就算我能掐會算,也算不到陛下會說什麼話啊。」
少商緩緩坐了回去,綳著臉:「那就好……可你怎麼知道的。」
「就是猜的,猜的!宣太后剛過世,陛下仁厚念情,聽阿父說這兩個月一直鬱郁不快,看見你這樣長年服侍宣娘娘的,怎能不生出感慨惆悵。我們算卦卜運的,首要就是善度人心,要會察言觀色,若是隨性亂說,不死也得去半條命!」
「就是說你們都是靠騙人的。」
「話不能這麼說。文帝之母薄太后尚在魏王宮中時,許負就說她當生天子,後來不是言中了么。」少宮極力為本行工作正名。
「這有何奇怪。當時群雄並起,魏豹也是其中之一。許負說不定對所有豪傑的女眷都說過這話,總有一個豪傑能一統天下,那他的姬妾不就生天子了么。」
「胡說八道!相士姚翁也對臧媼說,汝之長女貴不可言,將來定生天子,後來也成真了,王氏長女果然生了武皇帝。」
「當時後宮正在擇選美人,臧媼一臉雄心勃勃,姚翁當然要順著她說了,難道說『你家女兒就個宮婢的命,進宮也只能端洗腳水』,那他還有老命么!」反正少商是不信光看臉就能斷定命數的。
「可是臧媼原本要送待字閨中的次女入宮,是姚翁非說她的長女才有皇后命格,可見奇准。」
「這更好說了。自然是姚翁看王皇后雖已嫁人生女,卻比其妹更為美貌靈巧,能說會道。進宮去博寵的女子,當然是越美貌聰慧越好嘛!」
少宮氣的半死,但又懟不回去,憋的臉如晒乾的黃花菜,半天低吼出一句:「你你你……女子與小人不足與謀!」
少商捧腹大笑,笑夠了平靜下來,輕輕道:「那日陛下真沒說什麼,只是…只是彷彿在我看來世事紛繁如絮,人心渺茫難測,陛下輕描淡寫就下了定論…」
少宮發揮神棍的觀察力,試探道:「陛下與你說的是否關乎霍不疑。」
少商鬱郁的點頭:「我以為,芸豆難熟,是因為它性情倔強,韭蔥辛辣,是因為地氣旱躁;可是陛下,陛下說我…說我只是…」
「只是膽小。」少宮平靜的說出後面兩字。
少商倏然轉頭:「你又怎麼知道了。」
少宮輕嘆一聲,道:「我早看出來了,就是不知如何跟你說。阿父總誇你謹慎細緻,慮事周全,可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本心。觀你與萋萋阿姊一見如故,我就知道你其實也喜歡風風火火隨心自在。想喝酒了,就從地窖偷出兩壇來喝個酩酊大醉,也不怕被責罵;想吵架了,當著長輩的面先也敢動手痛罵——可是你不敢,萋萋阿姊有人兜著錯處,你……」
說到這裡,他心中難過,聲音艱澀,「你發覺沒有,你進宮後,霍不疑在時你就容易犯錯些,霍不疑不在你就老實許多。後來霍不疑流放了,你行事就越發妥帖。我常聽人說『程家小娘子很是了得,於長秋永安兩宮之間周旋無礙,不但伺候淮安王太后周到,還能得到越皇后的看重和陛下的誇讚』。」
被廢的皇后每年出宮兩三趟,可不算小事,然而胞妹辦的滴水不漏——先讓侍醫開場,說久住宮中對淮安王太后養病不利,於是皇帝讓淮安王太后到皇家別院休養。但因為越皇后常去那裡泡溫泉,宣太后便不肯去,於是皇帝就另闢一座莊園(宣後私產,少商全權掌握)給宣太后養病,如此御史大夫也沒說什麼。
天真爛漫的孩子都是寵出來的,沒人可依靠才得學著看人臉色,所以胞妹才對宣太后那麼依戀;無關乎宣太后的才幹見識性情手段,只是因為,胞妹可以盡心依靠她。
「陛下說的沒錯。」少商沉默許久,才道,「我東想西想,怕這怕那,其實就兩個字——膽小。吃虧怕什麼,吃一塹長一智嘍,跌倒算什麼,爬起來接著走就是了。要緊的是,我究竟還想不想和那人共度白首。」
——自尊這種東西,不能沒有,毫無底線的妥協就是自輕自賤,沒人會同情一個犯賤貨;但也不能太有,高高在上的端著,容易錯過美好的人和事。
「說的好。」程少宮拍拍她的肩——嫋嫋長大了,可他還是難過。
這種難過沒有持續許久,如同這世上大多數從娘胎中就開始互踹的龍鳳胎,不到幾個時辰,程少宮又想掐死妹妹了。
午歇後少商下令繼續趕路,預計天黑前到達下一座驛站,出發兩個時辰後,車隊於一處岔路口的木壘酒肆中暫歇。程氏兄妹很豪氣的點了一大堆當地的野味風物,什麼臘肉筍乾風脯腌魚,讓武婢送下去給衛隊眾人分食。
酒肆中客商不多,來往東西南北的都有,不過往南的只有少商他們,酒肆的老掌柜聽聞此事,趕忙道:「兩位客官,往南那條官道前幾日被山坡滾落的樹木石塊給堵住了,如今官府都忙著度田平叛,一時半刻騰不出手來的清理道路,客官不妨走西側那條峽道,說起來還更近些呢。」
少商眉頭輕皺,沒有說話。
程少宮趕緊道:「那條峽道怎麼走,路遠么,車輛好過么,能否在天黑前趕到驛站?」
那老掌柜笑道:「能,能,都能。其實這條峽道才是原先南去的官道,後因去揚州荊州的商旅多了,便嫌那條道窄。嗯,大約是前朝宣皇帝年間,朝廷派大軍南下平定土族叛亂,輜重糧草那得成批成批的運啊,官府索性新辟一條更寬更平的官道。」
程少宮放下心來,連聲道謝。
少商笑的嬌憨:「多謝老翁,如此我們便走西側那條道吧。今日有緣,老翁不妨與我等說說,附近還有哪些山川小徑。貴寶地風光甚好,待我們兄妹辦完差事好遊玩一番。」
說著,她從皮囊中抓出一把銅錢賞過去,老掌柜樂不可支,當下也不去招呼其他客商了,坐到程氏兄妹面前一五一十的說起來。
正當程少宮以為諸事順利,誰知剛走出酒肆半個時辰,少商忽命令車隊掉頭,從一側小路繞過那間酒肆,還往那條居所堵住的官道行去。
程少宮大吃一驚,忙問出了何事。
少商鎮定自若:「無事,只是我覺得不妥。」
「哪裡不妥啊,那位老翁在那兒開了一輩子酒肆了,還會騙你不成!」
少商笑眯眯道:「三兄啊,你欲往東,我要往西,你我兄妹各執一詞,你說手下人是聽我的還是聽你的啊。」
程少宮看看站在胞妹身後兩名目光炯炯的侍衛,咂巴幾下嘴,無奈道:「行,反正完成宣太后的遺願也不著急,你想繞路回去看看,就繞吧。」
不是他好說話,而是形勢比人強。
這趟車隊中的武婢侍衛部曲加起來足有一百多號人,因為程始程止兄弟也要用人,是以車隊中只有兩成是程家府兵,由程少宮的貼身侍衛符登統領,其餘皆是少商的人馬。
他們原是宣太后早些年收攏照看的將士遺孤,成年後編入皇后衛隊,宣氏母子被廢后他們不願轉入越氏麾下,並且為著避嫌,也不好投入諸位皇子公主門下,宣太后於是將他們託付給了少商。
少商有財帛有莊園,還有擅長領兵打仗的父兄叔伯,這五六年來便照著程氏部曲的規制來訓練管束他們,並照看他們的家眷。當時蕭夫人便嘆道,人算不如天算,當初她手把手教導程姎的許多技能,如今都沒用上,反而是她以為用不上的女兒,卻得面面俱到。
又費了一個多時辰,車隊終於悄悄繞回到往南那條官道上,眾人一見,果然平坦寬闊,可輕易並行八輛輜車,可惜前行數里,眾人就看見兩人多高的石塊樹木堵在前方。
程少宮忙道:「你看見了吧!那位老翁沒有誆我們,這條路的確不能走了啊!」
少商反而下馬步行過去,仔細觀察那堆巨大的石塊雜木。
程少宮沒法子,只好下車跟過去,蹲到胞妹身邊迭聲問『怎麼了怎麼了』。
少商站起身,神情凝重道:「三兄可知道官府為何要建造官道。」
少宮無語:「……天快黑了,再不走就得露宿野外了,回頭我帶你去聽夫子講課。」
少商不理他,自顧自的說下去:「官道,官道,說白了,本就是給官府用的。官府用來做什麼,官員往來,商旅通行,這些都是次要的。始皇帝發十萬軍民修八百里馳道,為的就是更加迅捷便利的派遣大軍和輜重車輛。」
「是以,官道修造便有個講究,非萬一決不能修在深山密林中,最好是地勢平坦,前後左右無遮無礙,不容易讓人設埋伏施暗算。」
少宮哼哼道:「這些都是霍不疑跟你說的吧。」
少商白了他一眼:「阿父難道沒跟兄長們說過?還不是你左耳進右耳出。」
「這些我都知道啊,你究竟要說什麼!」
少商繼續道:「出門前,我請太子殿下允許我向弘文館借豫州輿圖來看,這條官道全程平坦,只有一段的東側有座小山……」
少宮抬頭看去,指著前方東側的小山:「不錯,看來就是這座小山了。大約大雨沖塌山石,於是連著樹木一道滾落下來。上個月夏雷陣陣暴雨連連,都城旁的幾座山嶺都塌下泥漿,還差點淹到村莊呢。」
少商一字一句道:「可那位老翁說的,這條官道是前幾日才堵住的。都入秋了,哪裡來的暴雨!」
少宮一怔。
少商指著那對山石巨木:「你再仔細看,這像是被暴雨沖塌的么?樹木乾燥,土壤結實,這些石塊向陽的一面幾乎都是乾乾淨淨的,若是被暴雨沖塌後連同泥漿滾落下來,怎麼沒有裹上泥沙?!」
少宮駭然,良久才道:「這是有人故意從山上推下這些石塊樹木,好堵住官道的!」
少商淡淡道:「也不能斷言,有時山民伐木鑿石不當,也會發生這等禍事。不過,我這樣自小運氣不好的人,總得加倍小心些——小心方才駛得萬年船啊。」
「那我們趕緊回去,換條路走!」少宮堅定道。
少商道:「天黑了,我們點火夜行,豈不成了活靶子。」
「那你要怎樣?!」
「避開數里,熄火靜待至明晨。」
少宮怫然反對:「既然知道不妥,怎麼繼續逗留外面,還是趕緊回去的好!」
少商拍乾淨手上的泥土,固執道:「不,不能連夜趕路。」
少宮也怒了:「我是你兄長,聽我的!」
少商忍無可忍,開啟了積累數年的無差別攻擊——
「當年樊逆在兗州叛亂,三叔父死活要進清縣去看他師兄,我說這樣不妥,若清縣已經出事,三叔父進去就是肉饅頭打狗,有去無回,若清縣無事,進不進去又有什麼要緊。我說『如今前方情形不明,我們隨行侍衛不多,便不該擅動,還是原路返回陳留郡,問清楚緣由再做打算的好』——可沒人聽我的。」桑叔母不懂這些,可恨的是那豬頭叔父!
「臨分別前,三叔父抱著妻女落了幾滴淚,然後一派風蕭蕭兮的壯烈模樣去了清縣,走前還吩咐我們繼續往滑縣去。結果如何,結果如何?我與叔母險些全軍覆沒,死無全屍!」最後一句少商幾乎吼出來,那頓生烤人肉始終是她的噩夢。
少宮訕訕道:「三叔父是讀書人嘛,自然…那個不大懂…」
「第二年有人彈劾萬伯父欺壓百姓,我們兄妹去找他。回程時,我說既然已有數撥刺客,寧肯多走幾步也要走官道,不能抄密林近路——有人聽我的嗎有人聽我的嗎!萬伯父還笑我膽怯,你和萋萋阿姊尤其笑的厲害,次兄也只是猶豫。然後呢,後來如何?後來如何!若不是…他來搭救…我等又要全軍覆沒了!」
當時少宮也在場,心知這話不假,於是乾笑裝傻。
「三兄我告訴你,這兩口氣我憋很多年了,礙著叔父和伯父大丈夫的面子,一直沒說出來!」少商越想越氣,就是因為這些不著調的男性長輩,害她對那人越欠越多,也不知哪年能還清。
「還有一件事我也早想說了,雖然我年紀小,但除了阿父阿母和三叔母,三兄不覺得我才是家裡最聰明的人么?」少商氣勢驚人,雙目噴火,少宮頂著一臉唾沫,幾乎縮到了馬腹底下。
「既然我比你們都聰明,你們為什麼不能老老實實聽我的話呢!!!」
少宮:……行行行,你都對還不行嗎。
作者有話要說:
1、最近我又查了一番曹老闆的趣事。現在關於曹老闆的祖父,大宦官曹騰當年過繼的兒子,究竟是自己本族的,還是夏侯家的,基本誰也說服不了誰。
基本意見如下:曹家和夏侯家是同鄉鄰居。當年曹家很窮,就讓其中一個兒子曹騰進宮做了宦官,可惜他起初混的不好,於是有一回告假回家時,父親兄弟都看不起他,慢待他。曹騰很傷心,他是為了家庭過上好日子才去當宦官的,可是父兄卻這樣待他。
反而是隔壁的夏侯家老伯和童年玩伴待他熱情和善,好菜好飯招待他,還鼓勵他保重身體,不要氣餒,後來曹騰飛黃騰達,高官厚祿,於是對自己的本家淡淡,反而對夏侯家很好。
——這段故事狗血吧,各位親們別愣著,種田文可以寫起來了,女主是誰?當然是曹老闆的媽啊,順便可以挽救一下老公,提醒一下兒子的某些失誤。
最後,問題來了,當曹騰需要過繼兒子時,他究竟是挑了夏侯家的孩子,還是依舊找了本家子侄呢?
2、最後,我要申明一下,我雖然屢次提過我喜歡曹老闆,但是,我過去,現在,將來,永遠都支持蜀漢,打遊戲永遠都選蜀漢陣營。
大家不要被《三國演義》中那個哭啼啼的劉備形象給騙了,其實劉備真是當時數得上的英雄豪傑,曹老闆那句『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絕不是隨便說說,其實劉備北伐夷陵那回,要不是孫權這貨後面□□刀,已經嚇的曹老闆要遷都了!
或者劉備多活幾年,三國局面會怎樣也說不定!我們皇叔就是吃虧在起點太低,人家已經小有基業了,他才剛脫離底層手工編織業,為多籌辦幾套鎧甲幾匹好馬而頭痛!
劉備當初為什麼要攜民渡江,有些論壇上的傻叉還說劉備傻,那是因為曹老闆是有屠城前科的!不論為了提升己方士氣,還是震懾敵方,都屠過不止一次!雖然古代屠城可能不算十惡不赦,曹老闆之前有人做,之後也有人做,但屠城就是屠城!
劉備的起點比曹孫都低,遇到的困難更多,可這不意味著人家底線低,在當時稱雄天下的過程中,曹孫都屠過城,只有他沒屠過(至今不曾有記錄文獻)!
曹孫司馬在朝時,不乏君臣勾心鬥角,搞宮斗搞政斗,君忌臣,臣謀君,可是蜀漢絕沒有!同樣是託孤,諸葛亮勤勤懇懇鞠躬盡瘁,司馬懿欺負孤兒寡婦謀朝篡位。劉備對兄弟對臣子誠心誠意,兄弟和臣子也以此回報!
至蜀漢一朝,不論是丞相還是關張趙,甚至後來的孟獲與姜維,他們都不曾辜負過君王兄弟恩師的囑託,終其一生都沒有!大家都是很實誠的人!
縱觀史書,幾乎所有偏安政權,不論公孫述,東晉,南宋,還是張自忠,最後都不可避免的走向墮落凶暴或得過且過,可是蜀漢沒有。相反,他們終其一生都在奮力追逐最初的夢想,絕不氣餒(丞相死後姜維繼上)!
他們是三方中最弱小的勢力,對抗土地人口八倍於己的曹魏,始終堅持復興漢室的決心!丞相活著的時候,各方面經濟條件遠勝於蜀漢的曹魏始終被壓著打,還是靠司馬懿使出龜縮大法,活活拖到丞相病故才敢冒頭,啊呸!(就這樣也敢拍洗白劇。)
更重要的是,用那樣少的人口和土地一再北伐遠征,可是蜀漢的賦稅徭役的策略水平始終維持的很好,並沒有將百姓逼的家破人亡。當蜀地歸魏時,照理說不用北伐了,不用打仗了,人民的生活應該更好了,可蜀地百姓依舊懷念丞相,永遠懷念,祭祀不斷!
也有朝臣彈劾過丞相,以丞相當時的權勢,北伐正忙的焦頭爛額,二話不說揍你丫的滅你全家又能如何,可丞相沒有!他從不濫用自己的權力,反而認真調查,在朝堂上一一駁斥那些罪名,最後說的政敵當場痛哭流涕,認罪伏法。
這是一種磊落光明的力量,不能因為它繁瑣拖沓又礙事,或是它最終沒有成功,就否認其感動人心的力量。
這裡我可以說一句,幾千年封建王朝史,一個加強連的託孤大臣中,只有丞相稱得上不負所托,善始善終,毫無虧欠——他是封建君王做夢也想要的股肱重臣,他是所有驚懼惶恐的幼帝心心念念的長輩臣子,他是唯一高山仰止的存在!(死螞蟻也配和他比?!)
無論是後來的朝代公論還是歷記筆錄,人人都期盼著蜀漢能再來一次『光武中興』,然而,失敗了。可是,這並不意味著義理隕滅。
在我看來,蜀漢所代表的是一種俠義精神和理想主義,成為後來朝代君臣百姓都願意歌頌稱讚的對象毫不奇怪。
為君者,希望自己能有像關張趙諸葛等這樣又能幹又忠誠的臣子,為臣者,希望自己能遇上劉備這樣的君主,為百姓者,誰不盼著有丞相這樣的父母官呢。
可是,唉……奈何時不與我,秋風已至五丈原。
對不起,有些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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