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月湖邊的宮牆上,夜曇也看見一道黑影。
她說:「快追。」
少典辣目問:「這是第二個條件嗎?」
夜曇急了:「對對,第二個條件,抓住這個黑衣人!」
少典辣目聞言,立刻飛身跟上。二人一前一後,追了許久。夜曇原以為,以少典辣目的修為,追個人是手到擒來的事。然而,誰也沒想到,少典辣目追丟了。
宮外長街上,因著時辰已晚,也沒幾個行人。夜曇難得神情凝重:「有看清是誰嗎?」
少典辣目也意外,但他仍實打實地說:「沒有。」
「哪裡的高手,會夜探離光氏?到底想幹什麼?」夜曇半天想不出結果,少典辣目說:「不管是誰,這個人修為深不可測。」
追都追丟了,夜曇也沒辦法,只得說:「那這第二個條件可不算啊!」
少典辣目冷哼一聲,把酒罈里的酒灌進自己的寶葫蘆里。
夜曇是真看不慣他這身衣衫,長著少典有琴的臉,穿成這樣不是暴殄天物嗎?她說:「走,本姑娘帶你買衣服。」說話間,她去拉少典辣目的手,卻在觸到他手的瞬間縮回——這個少典辣目的溫度實在太高了。
夜曇吹著手,問:「你這麼燙,誰敢碰你啊?」
少典辣目不動,說:「我身帶異火,一般的衣物,無法穿著。而且……此地房屋老舊,我若靠近,必然起火。只有我身上這件衣袍,乃異獸吐絲織就,能勉強防火。但也穿不了幾年。」
「這樣啊。」夜曇有點同情他了,說:「那你豈不是什麼都碰不到?」
少典辣目仰頭喝了一口酒,自顧自往前走。他刻意遠離了房屋,一個人行走在月夜的街頭。夜曇跟上去,問:「你為什麼會身帶異火?」
無論何時何地,她總是能找到話說。
少典辣目說:「不知道。我生而為隕鐵,自有意識起,便在燃燒。」
夜曇明白了,必是玄商君渡劫的時候,這塊隕石燃燒墜落。而天火到一千七百多年之後,仍未熄滅。她輕聲嘆:「這多不方便呀。」
路邊的花草,在少典辣目經過的瞬間枯萎焦黑。他看了一眼,沒說話,但卻下意識地避開了其他的樹木。夜曇問:「你要去哪裡?」
少典辣目一邊喝酒一邊說:「你既然還沒想好下一個條件,我自然要回月窩村。」
夜曇不理解,問:「回去幹什麼?那裡的村民都不喜歡你,你不知道嗎?」
少典辣目抬頭看天,說:「那不重要。天亮之前,我必須回去。」
夜曇擦了擦頭上的汗,說:「為什麼?啊,難道月窩山裡面有什麼寶物,你需要時刻守著?」
少典辣目沒有理她,卻很快就返回了月窩村。
夜曇這個人,最是聽不得寶物這兩個字,不僅聽不得,想都想不得!
一想就心裡痒痒。
這月窩村若是有寶貝,自己一定要好好查探一番才好。
她回到村子裡,清衡君跟帝嵐絕都神情嚴肅。
夜曇問:「怎麼都是這副表情,你們找到住的地方了嗎?」
清衡君說:「魔族的斥候跟過來了。」
夜曇眉毛微揚:「魔族?來的是誰?」
帝嵐絕說:「二殿下頂雲帶隊。我們需要引開他,不然的話,他很快就會發現這個村子。」
紫蕪抱著蠻蠻,問:「青葵姐姐,你是去找……他了嗎?」面對那個紅髮綠袍怪,她實在是喊不出兄長兩個字。
夜曇說:「是啊。還送了他一壇酒,他答應可以幫我做三件事。現在還剩兩件事。」
帝嵐絕說:「那很好啊,你不是可以直接要求他去救玄商君?」
夜曇說:「他又不傻,哪會這麼輕易答應!我送你一壇酒,讓你把自己煉化了去救人,你會願意嗎?」
紫蕪的問題就一針見血了,她問:「那第一件事,你讓他做了什麼?」
呃,這個問題一出,夜曇滿腦子都是那個「胸懷坦蕩」的傢伙,她揮手:「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先拖住魔族要緊。現在我們幾個分開誘敵,紫蕪,你和帝嵐絕同行。遠岫,你去煙花妓館多走走。」
三個人幾乎同時問:「為什麼?!」
夜曇嘆氣:「因為頂雲看見紫蕪和妖族少君在一起,會以為她是下凡私會情郎。看見遠岫流連妓館,也只會以為他下界鬼混。一時半會兒,不會想到別的。」
紫蕪滿面通紅:「私會情郎?!」
夜曇問:「你還想不想救你兄長了?」
紫蕪不說話了。少典遠岫問:「那你呢?」
夜曇說:「我嘛,自然是要去看看這位二殿下到底是何方神聖。蠻蠻,跟我走!」
蠻蠻答應一聲,翅膀一扇就跳到夜曇肩上。
四人一鳥兵分三路,一直等清衡君、帝嵐絕和紫蕪走得看不見了,蠻蠻才問:「曇曇,你是不是發現什麼好東西了?」
夜曇一愣:「你怎麼知道?」
蠻蠻說:「不僅我知道,少君肯定也知道。不然他能走得這麼乾脆嗎?你看你這滿眼精光!」
「大意,大意了!」夜曇一收容色,「那個少典辣目一直守在這裡,這月窩村附近一定有什麼法寶!能被他惦記千餘年的,不可能是平常之物。我們先拿到手再說!」
蠻蠻同她,一向是一拍即合:「走!」
夜曇尋寶,還挺專業。
有了少典辣目的石屋為中心,她也不走遠,就在周圍轉悠。蠻蠻扇著翅膀,石屋周圍氣溫高,它穿著一身羽毛大衣,可熱了:「曇曇啊,這裡看起來不像有什麼寶物啊。」
夜曇認真地選定了一個地方,從乾坤袋裡翻出少典有琴留給她的遺產,裡面五花八門,什麼都有——包括一把鏟子。
這鏟子鏟土極為方便省力,切石頭像切豆腐,她不一會兒,就刨出一個大洞來!
夜曇整個人都鑽進洞里,把玄商君送給她的「危月燕」綁在頭上,當頭燈。蠻蠻緊隨其後,嗡聲嗡氣地說:「你好像一個土撥鼠啊!」
夜曇怒道:「混賬,你見過本公主這麼漂亮的土撥鼠啊?!」
一人一鳥一邊逗嘴,一邊挖洞。然而洞里的溫度越來越高了,夜曇停鏟擦汗,蠻蠻的鳥臉也是狐疑不定。它問:「怎麼會這麼熱,那個紅髮綠袍怪在上面嗎?」
這點夜曇很肯定:「不對,他不可能在上面。這地下怎麼會這麼燙?」她小心翼翼地又挖了幾鏟子,「難道是個跟火有關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