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風與青葵隨燭赩返回晨昏道,這裡已然有人嚴陣以待。
半明半暗的晨昏道,上神之血染就的戰旗依舊傲慢飛揚。兩側魔兵黑甲銀槍,神情肅殺。嘲風帶著青葵一路行來,老遠,就看見王座旁,衣冠整齊的魔後。
英招……她恢復神智了?
嘲風心中微怔,魔尊旁邊,坐著久不理事的白骨夫人,而他的母后雪傾心也陪坐一側。只是雪傾心素來喜怒無形,也看不出事態如何。
「兒臣拜見父尊、母后。兒臣為兄報仇,帶兵在外,多日未歸。雖不能在母后膝下盡孝,但一直心中挂念。今日見母后安康,兒臣萬分欣慰。」嘲風恭敬下拜,先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張虛偽的麵皮還是要掛將起來的。
當然,這些話,無疑只能激起魔後英招的怒火。
她不理會嘲風,反而將目光轉向青葵,問:「離光夜曇。」
青葵膝行兩步,拜道:「夜曇恭賀娘娘身體痊癒。」
魔後冷笑一聲,厲聲喝問:「你真是離光夜曇嗎?」
嘲風微凜,青葵也是心中一驚,猛地抬頭,魔後直視她的眼睛:「說!你真是離光氏的小公主離光夜曇嗎?!」
「我……」青葵平素極少撒謊,但是到了這種地步,她也知道一旦不慎,定會連累妹妹。她定了定心神,說:「回魔後,小女子正是。」
魔後嘴角浮現一絲笑意,她既回憶起了燭九陰的話,又與步微月互通消息。那她當然知道,面前的這個女子,乃是神族從小定下的天妃——離光青葵。
傳聞之中,離光青葵可是至清之體。神族遴選天妃,定不會出錯。
她笑意加深,說:「據說,你因為出生之時身帶濁氣,以至異象頻頻。凡人無知,將你傳作災星降世。是否屬實?」
青葵心中不安,卻仍咬定自己身份:「回魔後,正是。」
「很好。」魔後撫掌道,「那麼如今天界神族那位公主,也是你姐姐離光青葵無疑了?」
嘲風心知事情已然敗露,向青葵使眼色。但是青葵一心只想保住夜曇,哪裡肯聽?她說:「當然。」
魔後說:「能引動人間災禍的濁氣之體,要證明不難。來人!」她揚聲道,「將公主自己煉製的至濁之水呈上來。」
青葵微怔,不一會兒,就見侍衛捧了一盞泉水上來。裡面呈的,果然是她親手提煉的魔氣。魔後說:「你且飲了這盞水,證明你的身份吧。」
「這……」青葵蹙眉,她是醫者,這盞水喝下去會有什麼後果,她再清楚不過。
她身後,嘲風說:「父尊、母后……」
他剛開口,座上,雪傾心就一臉疼惜地道:「風兒,你在外征戰數日,人都瘦了。」她有意打斷嘲風的話,嘲風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這時候替青葵說話,風險太大了。魔尊嫡子被殺,儲妃身份存疑,而儲妃又是三殿下舉薦。此時他再站在青葵那邊,無異於引火燒身。
然而,嘲風迎著她的眼神,說:「公主來到魔界時日尚短,從未好好修鍊。這樣精純的魔氣,她一時之間,可能無法適應。是否等她……」
明知不可為而為嗎?雪傾心目露悲憫。可憐的孩子,你也為情所困了呢。
果然,嘲風話未說完,魔尊炎方就說:「住嘴!」
魔後眼前再度浮現頂雲慘烈的死狀,連聲音都要沁出血來:「你不是要證明自己的身份嗎?喝下去。」
青葵上齒輕咬下唇,猶豫的時間並不久,她很快伸手,接過那盞魔氣。精鍊提純之後的魔氣盛在金色的碗里,詭異到猙獰。
青葵心一橫,驀地仰頭,一飲而盡。
嘲風只覺寒意透骨。這一殿之中,所有人都以為她是懼死。只有他明白,青葵是為了什麼。
——她想要保住夜曇。姐妹之情,就那麼重要,值得你飲鴆相護、生死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