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里,那叫個雞飛狗跳。
【老煙:可以,這點贊,這評論,我酸了。】
【老煙:辛辛苦苦做教程,不如萌妹卡前刃!】
【老煙:嗚嗚嗚!】
【sakura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艹,可愛到窒息,抱住小師妹!】
【馬拉喀什的地平線:ck、崇山上的筍都讓您奪完了。】
【是心動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艹這個前刃卡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這輩子卡不出這麼可愛的前刃!】
一片哈哈哈的海洋里,單崇此時再次開麥。
【ck、崇:可愛?】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秒後他又重複了一遍。
【ck、崇:小學語文畢業了?「可愛」和「卡刃」是能結合在一起用的詞嗎?】
你永遠也不敢相信一個人單手打字的速度能有這麼快。
殘忍的是群里並沒有人理他。
此時作為群主、師父、暫時單手打字的行動障礙人士,男人短暫時間內失去了所有人的關懷。
【顏顏:少女嘰我覺得吧崇神給你帶歪了,今天我必須要來扶正一下,作為一個合格的會滑雪的美少女,你畢不畢業並不是看你會不會換刃可不可以走刃能不能飛檯子,熟練掌握自拍技巧與運動相機使用方式才是真的滑雪入門。】
【他開著鄰居家的托喲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女嘰所以你還沒入門。】
【顏顏:少女嘰難道你滑雪是真的因為想滑雪嗎?!】
【少女嘰:……】
【sakura宴:顏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別說了求求你我要笑死在馬桶上了!】
女生們眼看著要開始討論運動相機到底怎麼用,背刺又出來打了個岔。
【ck、背刺:等下,在你們快樂且殘忍地嘲笑小師妹卡前刃並給十萬人帶來快樂的時候,插播一條評論搬運——】
【ck、背刺:評論下面居然有人問崇神是不是脫單了,干,這就磕上了?】
【ck、背刺:ck、崇您檢討下自己啊,別老單身了,單身到隨隨便便出動拎個女的出來都有粉絲磕cp,當你粉絲慘死了!】
【ck、崇:「居然」?】
【ck、背刺:咋了,您不是無性戀嗎?】
【ck、崇:不是。算命的說我三十歲的時候必然有兒子或者女兒給我跑腿下樓買煙。】
【ck、背刺:過完這個年您就28了,友善提醒下人類幼崽在阿媽肚子里都得呆十個月。】
【ck、崇:……:)】
【ck、背刺:……:)】
1103房間里。
背刺懶洋洋地翻了個身,切出去微信到短視頻平台又翻了一遍,對著屏幕嗤嗤地笑,屬實有被小師妹可愛到。
「你短視頻平台今天一個小時漲了三千粉,」背刺對身後床上坐著纏繃帶的男人說,「雖然道路比較曲折,也算是為推廣冰雪運動做出了一絲絲的貢獻。」
單崇沒理他。
「我都不知道你還有當段子手的本事。」背刺繼續劃拉著手機,「nitro的人現在在問我你拍的這個視頻,出現了01秒的板子是不是它家的新款,他說他不敢自己來問你,並表示你肯換一個帶貨風格非常令人感動如果下次能給板稍微一個正臉就更好了——」
背刺說到這,已經在床上笑到打滾。
單崇面無表情地拿起手機看了眼,剛才隨手發上去的短視頻都十三萬個贊了,評論區從剛開始的「哈哈哈哈」逐漸走歪,不明真相的路人在點進了單崇的首頁之後,發現這是一個過去幾年裡不苟言笑、十分嚴肅、純粹技術流的大佬——
這樣冷酷無情滑雪機器大佬,毫無徵兆地在某一天、在屬於自己的私人短視頻平台上,發了一段畫風迥異、關於自己親手收的呆逼徒弟乾的一系列蠢萌事。
於是有的人就這樣當場磕死了。
揚言彷彿看見了綠色網站傳統言情小說開頭的第一章。
單崇隨便掃了兩眼,便又把手機放到一旁,這些胡扯的評論他也沒急著刪掉,就讓他們上躥下跳。
這時候,背刺可能是被那些啥破玩意都要磕的人帶得有點跑偏,笑夠之後他居然也品出了一點不一樣的味道……
他翻了個身,改為面向單崇,表情嚴肅:「所以你真的不是出於某種不可告人的情緒才把小師妹這段發上來?」
男人掀起眼皮子,波瀾不驚地掃了他一眼,那泛著冷感的眼角,甚至臉上每一個不可見的毛孔,彷彿都散發著荒謬的氣息。
被男人如此冷冰冰地看,背刺摸了摸鼻尖:「我還以為你至少也有5覺得她那個前刃卡得確實很可愛。」
男人收回了目光,還是沒說話。
「真的,」背刺來了點兒勁,「小師妹除了滑的稍微菜了點,也沒什麼別的毛病,你看她那麼刻苦努力——之前確實是真的菜,但現在,可能是第一天下的那趟艾文大道賜予她神奇的力量,這才來新疆沒幾天也會換刃了……」
「你的標準已經降低到十幾天學會換刃值得你誇獎八百字了?」
背刺根本不聽他的刻薄,自顧自地數:「長得可愛說話也可愛家室背景也很可愛——」
他數到這,停頓了下,望著對面床的男人相當認真道:「崇哥,你要是最後和她在一起,我覺得也沒人會笑話你的。」
畢竟誰也不是這輩子都踩著雪板過活了……雖然在雪板上兩人天差地別,但是摘了雪板,衛枝確實不差啊。
背刺覺得自己分析的賊有道理,而單崇……
乾脆沒理他。
自討沒趣,他又看了看群里,這會兒小姑娘惱羞成怒,在群路瘋狂艾特單崇大放厥詞律師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群里好久未曾公然出現且敢點著師父鼻子罵的人,大家各種哈哈哈哈,上下一片歡騰。
背刺笑了聲,心中一動,就覺得總是在討論滑行技術和發滑唄公里數的群里,偶爾這麼吵吵鬧鬧其實也挺好的。
「你要真沒那個意思我都想試試,」順手撈過靠枕,抱著枕頭、梳著刺蝟頭的年輕男人黑眸閃爍,「我真覺得小師妹挺好——」
話一落。
「啪」地一聲,從隔壁床扔過來一卷繃帶,正巧砸在他臉上。
隔壁床,單崇垂眼整理捆好的繃帶,目光清冷,彷彿剛才只是他一時手滑。
「怎麼啦!我跟老煙不一樣,身家清白!」背刺不服氣地對隔壁床冷艷高貴的男人說,「把愛徒交給我難道不值得您放心嗎?」
「不值得。」後者不假思索,「你有病。」
「你又知道了,」背刺挺直了腰桿,「你又沒試過!」
單崇這回抬頭了,目光坦然,用「你看吧我就說了你有病」的眼神兒瞅著他:「要談滾去外面找,別搞師門內部戀情。分手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不尷尬我尷尬。」
師父發話了。
冰冷無情。
背刺三分真七分假地露出個失望的表情砸巴下嘴,想了想單崇說的也不是完全沒得道理,索性暫時沒再提這事兒……
懶洋洋地劃著手指看單崇這條爆紅的短視頻下的評論,看著看著他突然又問:「你這條怎麼突然定位了?」
「嗯?」
「以前不是怕有人看了定位找上門來求上課或者切磋,從來不定位的嗎?」背刺問,「這次怎麼突然定位了?」
單崇沉默了幾秒,漆黑瞳眸閃爍了下。
稍微顯得有些遲鈍地「啊」了聲,隨後才用那種像沒睡醒一般漫不經心的語氣淡道:「沒辦法啊。」
「什麼?」
「不定位,怕有些人刷不到。」
……
第二天,《運動相機到底怎麼用》視頻爆火後,衛枝學會了勤換髮型、勤換雪服,以及在進雪場之前就把護臉帶上的好習慣。
前腳剛邁進雪具大廳,左右看看沒看見她那個不講武德的師父,她拿出手機一看,才看見他說他今天早上十點有課,會晚點到,讓她自己練。
語氣非常正常,彷彿昨天是被缺德鬼奪舍。
撇撇嘴,衛枝自己去取了雪卡先跑去取自己寄存的板……大清早的人不多,雪場工作人員一邊把她的板遞給她,一邊還能和她閑聊兩句:「你師父還沒來。」
衛枝:「?」
抱著自己的板,小姑娘茫然地抬起頭望著面前的陌生人。
雪場工作人員:「你師父不是單崇么?」
衛枝:「你怎麼知道?」
雪場工作人員:「昨晚那個視頻我看了十遍。」
衛枝:「……」
衛枝是真的不明白,她換了髮型,換了雪服,甚至戴上了護臉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這些連她在雪場正面都沒見過的工作人員,是怎麼做到認出她來的——
當初就因為一個護臉(或者口罩),作為她心中白月光的眼鏡布大佬,單崇堂而皇之地扮演著硃砂痣角色在她面前晃了十天……
人都晃得稀碎,她都愣是沒認出他來。
拿了板,小姑娘在儲物櫃區域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準備穿鞋——通過兩個區域之間的跨越,一路上十個人里有起碼五個人回頭看了她,其中一個甚至還他媽跟她打了招呼。
坐在椅子上,一邊使出吃奶的勁兒拽雪鞋的抽繩,衛枝正百思不得其解這些人眼眶裡裝的到底是眼珠子還是x射線,這時候,她身邊突然有一抹紫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那身影原本抱著板經過她身邊時健步如飛,直到與她平行處忽然明顯停頓了下,然後腳下一轉,沉默地挨著她坐下。
「早啊。」
衛枝轉過頭去,不怎麼意外地發現來的人是陸新,後者也正望著她,兩人視線一對視,她就看見還沒來得及戴上護臉的他唇瓣動了動——
「別說你也看過那個視頻!不許嘲笑我!也別安慰我!總之提都別提!」衛枝搶先飛快說完,停頓了下,深呼吸一口氣,「好了,你可以開始說話了。」
此時她雖然無語,但是心情並沒有特別不好或者感到困擾——
畢竟昨天單崇的那條短視頻下,最後快四萬評論,半拉在哈哈哈,剩下的半拉,不是在磕cp就是在當福爾摩斯分析單崇性情大變導致視頻風格大變究竟為了什麼……
沒人罵她蠢。
大家都挺友善的。
包括今天。
可能是因為大家心裡都有逼數,只要還在滑雪且不管是什麼水平,必然都會有卡刃的那一天。
所以此時此刻,衛枝雖然搶先開麥表示拒絕做「跳台下面摔倒並自己錄下全程事後採訪」,但是心裡打定了主意若是朋友問了,提一提讓他們樂呵下也行,她不會生氣的。
卻沒想到,在她笑眯眯的注視中,陸新臉上反而失去了平日里鄰家大哥的親切微笑,他抬起手勾了勾護臉,眉微蹙,目光盯著前方儲物柜上一處銹跡斑斑的斑駁。
「你之前,怎麼沒說你師父是單崇?」
這麼個突如其來的提問,讓衛枝臉上的笑容停頓了下,小姑娘杏仁狀圓眼從笑意盈盈,逐漸透出困惑:「你也沒問,為什麼要說這個?」
是了,她說過她師父是公園大佬,會各種道具甚至大跳台。
長得很好。
很多人搶著約課。
人也在新疆。
放眼望去,全國目前滿足這些條件的應該不超過兩個人,另一個是戴鐸。
他卻完全沒想到,直到昨晚偶然在附近的人這一欄里刷到了單崇發的那條動態視頻,他驚呆了,盯著視頻的發布人看了好久,都沒回過神。
思及此,他咬了咬後槽牙,強破自己忘掉這些瑣事,一轉頭就看見小姑娘有點兒好奇地望著他,眼裡寫滿了擔憂——
很顯然,剛才那開場那句硬邦邦、語氣也很沖的提問有點兒嚇著她了,她現在看上去好像是在擔心自己無意間做了什麼錯事傷害到別人。
至此,陸新心裡那股彆扭勁下去了點,毫無徵兆地。
他抬手抱起板,站起來,對籠罩在自己所投下陰影中的小姑娘有點勉強地微微一笑,說:「沒事,就是問問你……你師父很厲害,以前國內單板公園一把手,現在ck俱樂部第二主理人。」
這些頭銜衛枝都聽膩了,根本沒放在心上,擺擺手,換了個話題說:「走嗎,中級道一起?」
坐在椅子上,看她一臉無所謂,提到單板滑雪圈子裡的神明級別,也毫無反應。
陸新沒再說什麼,抱著板跟著她一塊兒上魔毯區。
今天的魔毯區人也很少。
衛枝昨天練習的大迴轉挫雪換刃,勉強能夠連上換了,今天再繼續加強這塊,學會了就能學會連續小彎挫雪換刃。
陸新教的舉起一隻手作為板頭方向參照物還挺有用。
但是在大彎,她還是有點卡住。
她總是換過來以後就會往山下以推坡形式往下掉,而不是橫著走的,連續試了兩趟她都是這樣。
第三趟魔毯上遇見了陸新,兩人打了個招呼,衛枝就跟他說了自己的困惑,正滔滔不絕:「我就沒一個彎是好看的s型,緩過來以後歪歪扭扭的,為什麼南風就那麼穩啊哦南風是我朋友已經可以在高級道連續換刃了——」
陸新聽著她嘰嘰喳喳在耳邊念叨,沒立刻告訴她問題在哪,就是抱著板,想了下說:「你問了你師父沒?」
「啊?」
聽見」師父」兩字,衛枝下意識停止了叨逼叨。
「沒問,」隔著雪鏡都能感覺到她的困惑,「他九點多還是十點要上課,估計這會剛起來,他不是很喜歡看手機,問了也白問。」
陸新「哦」了聲。
衛枝感覺有點兒奇怪,就覺得這小子老提單崇幹嘛,他們又不認識……昨天在雪道上遇見也沒覺得他特別崇拜他啊,就最多有點兒驚訝,覺得他滑的挺好?
這困惑也就是一閃而過,她沒怎麼放心上。
「所以呢,我到底為什麼老往下掉?」
餘光看見站在前面的人扶著板的手,她條件反射想拉陸新的袖子,手做了個探出去的動作突然反應過來眼前站的人不是單崇……
她手自然地拐了個彎,撫在自己板子的固定器上,「到底為什麼啊?」
「昨天是視線給多了,今天是視線給少了唄,」陸新說,「你不能因為開肩就不敢往滑行方向看了,轉過來以後,你就看著你手套的方向——」
「我看了啊。」
「你沒看,往下掉必然是你前刃的時候看山上了,」陸新說,「就是下意識的,你自己都沒察覺。」
「我就是換過來就開始往下掉。」
「無論是前刃還是後刃,換過來以後都應該是落葉飄,板頭是斜著的,你換刃才能自然而然換過來,否則你必須要減速到最慢到快停下來,再擰板才能放直板。」
他停頓了下,「要是你換過來老往下掉,考慮下回爐前後刃落葉飄。」
他意思就是,找找練這倆動作時的感覺,再結合到換刃里去。
滑雪的學習動作順序永遠是固定的,就是因為新舊動作為進階、傳承關係,而不是分開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什麼別的意思。
但是說完之後,就明顯感覺到站在自己身後的人沉默了下。
他看過去,就看見她抱著板立在那好像有點走神,過了一會兒才說:「我之前在崇禮練了十幾天落葉飄,還要回爐嗎?」
這話就是單純的提問,帶著點難以置信。
陸新愣了愣,隨後反應過來小姑娘這是被他傷到了自尊。
他有點後悔話說的那麼直白,猶豫了下,他抿了抿唇最終還是說:「你要不還是問問單崇吧,他一直帶你的,比我清楚你的情況……而且我也不太會教別人。」
話語剛落,正好魔毯到了盡頭,他提起自己的板走下了魔毯,走的挺快,他自己都覺得有點兒落荒而逃的意思在。
留下衛枝,整個愣住在魔毯上。
等到了魔毯盡頭,她都沒注意,扶著板被送出去整個人踉蹌了下差點趴地上——
好在魔毯盡頭的雪場工作人員及時出手拉住她,她磕磕絆絆地站好,嘟囔了聲「謝謝」,站穩。
直起身看向陸新那邊,正好發現他也正回頭看她,兩人視線一對視,他就把目光收了回去,彎腰穿固定器,然後出發了。
都沒等她走過去。
……他倒是沒做錯什麼,但是衛枝就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她心裡膈得慌。
後來衛枝再也沒在魔毯上遇見過陸新,這就奇了怪了,放了以前她起碼十次有六次能跟他正好碰上。
她自己歪歪栽栽滑了一上午,硬是把挫雪換刃大彎練好了,雖然連起來還不太流暢,但是好歹沒有換過來往下掉或者換完要停下來擰板才能繼續換的情況。
到了午飯時間,下了坡,衛枝一眼就看見不遠處正站著摘板的紫色身影。
眼神兒亮了亮,她快速摘了板抱著板,邁開短腿沖他衝刺過去,跑到他身邊沒站穩肩搖晃了下輕撞了下他:「吃飯嗎!吃飯嗎!一起呀!」
陸新剛摘板,就感覺到身邊蹭過來一團東西,那東西自帶甜滋滋的香味兒,挨著他,仰著頭問他,去吃飯不。
他猶豫了片刻,特別想點頭,但是想了想還是說:「我約了朋友,出去吃。」
衛枝明顯一愣,臉上的笑還沒完全消失,就頓了頓又問:「下午你還來不?」
「不確定。」
他這話聽上去就有點兒敷衍的意思了。
衛枝就算是再遲鈍此時也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不妥,就彷彿早上那股子朦朦朧朧的變扭勁兒這會兒一下子昭然若揭。
她臉上的笑一下子就收起來了,嗓音也從剛開始的歡脫變得低沉:「你怎麼回事兒?」
「什麼?」陸新還沒聽明白。
「之前還好好的,我做什麼事惹你不高興了嗎?」衛枝問,「從今天早上開始你就怪怪的。」
她這話一出,周圍的空氣彷彿都被抽空了,陸新一瞬間就陷入了沉默,好像整個人都凝固了。
「我前段時間加入了萬通堂俱樂部。」他過了一會兒才說,「這俱樂部,跟你師父所在的ck俱樂部,關係不是很好……而且你應該還記得,前段時間不是有個人把你帶進公園害你摔了么,那人也是咱們俱樂部的,後來他被罵慘了。」
衛枝沒說話,就看著他。
陸新停頓了下,說:「我們俱樂部的理事人昨天看見崇神發那條短視頻,就告訴我們雪道上遇見了,也別招惹你。」
他想了想,又補充:「我覺得他崇神發這視頻,應該也是這意思。」
他說到這,嘆了口氣,「不是你的問題,」他抬手拍了拍衛枝的肩膀,「我得想想怎麼辦。」
他扔下這模稜兩可的話,轉身就走了。
從頭到尾都插不上話,被扔在原地,像個呆逼。
……
單崇這邊下了課,剛從雪道上滑到雪具大廳門口,彎腰摘了板一抬頭,就看見他的小徒弟站在不遠處——
她背對著他,望著某個方向,板的一邊固定器拎在手上,另一邊落在雪地上……
不知道怎麼的都透出一股子失魂落魄的味道來。
男人挑了挑眉,走進她,從後面輕輕拉扯了下她的小辮子,剛想問她在這當什麼雕像,下一秒,感受到熟悉的氣息靠近,小姑娘「唰」得就轉過身來!
給單崇嚇了一跳!
他放開她的辮子,掃了眼她瞪得跟鈴鐺似的眼睛,雪鏡這會兒被她拎手上呢,他可以親眼看見她眼裡的怨念,怨念到眼眶都微微泛紅——
跟被搶了胡蘿蔔的兔子似的。
「怎麼了?」他問。
衛枝快糾結死了。
上次她在雪道上遇見不好的人,摔到坐輪椅,單崇罵了她也沖別人發了脾氣,現在她知道後續那人遭遇的可能比她想像中嚴重的多……這些都是符合情理的,再不要臉一點說,那都是她師父為了她,和別人發的脾氣。
搞到現在,她這個人的形象在萬通堂那群人眼裡就跟單崇的眼珠子似的。
他們粘都不敢粘她一下,好好的交個朋友都誠惶誠恐的,就連原本都是朋友的人,知道了她師父是誰後,見了鬼似的跑得比狗還快。
這是單崇的錯嗎?
不是。
她還能賴他嗎?
那就真的成了白眼狼。
可是陸新那個鬼樣子實在是叫她難受得很,又不是要幹嘛,普通地交個朋友一起吃個飯討論下技術,怎麼了?
怕什麼?
張了張嘴,腦子裡渾渾噩噩的閃過陸新的話——
【我們俱樂部的理事人昨天看見崇神發那條短視頻,就告訴我們雪道上遇見了,也別招惹你。】
……
【我覺得他崇神發這視頻,應該也是這意思。】
衛枝:「……」
她沉默。
「進去說,」男人掃了眼她的兔子眼,「外面冷。」
見她不動,他抬起右手拽了她一下——原本衛枝想要掙,看了眼他右手掌心的繃帶,動作做了一半硬生生剎車,僵硬地縮著脖子被他拉回雪具大廳。
大廳裡面暖和。
一進去,渾身像是解凍了似的,血液從心臟復甦,向著四肢傳遞,被寒風颳得生疼的面頰也開始解凍,她低著頭,終於抬手,拉了下男人的袖子。
他「嗯」了聲,順勢俯身,望著她:「說。」
她聲音很委屈:「陸新說,你發那個視頻就是為了讓萬通堂的人不跟我玩。」
這語氣確實很有小學生告狀的味道,男人聽了下意識勾了勾唇,很快反應過來場合不對,於是唇角又放下。
「先不說我發那視頻目的如何,不讓你跟他們玩怎麼了?你為什麼非要和萬通堂的人玩?他們收個人審核不嚴,什麼人都往裡放,素質參差不齊,」他語氣難得有耐心,「上次那個人把你害成那樣,你是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人總不能在一個地方摔兩跤。
衛枝不服氣地掃了他一眼:「我這麼大個人了,人好不好,自己不會看么!」
「你要找一塊兒玩的。老煙、背刺、花宴他們,誰不能一塊兒?」
衛枝掃了他一眼,嘟囔:「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他薄涼一哂,「他們不是人?」
就不懂她怎麼非就湊著那個陸新不可,滑的也就那樣哪香了?
」我又不進公園。」
「以後總會進的。」他淡淡道。
「在此之前我難道不得基礎滑行嗎,就不能在雪道上撿朋友了嗎?」衛枝扔了他的袖子,「你不能因為我的一次翻車就覺得我會每次都翻車!陸新挺好的——除了今天陰陽怪氣不太好——其他時候就真的還挺好的!你別老擔心這啊那的!」
為了個新交的朋友,她這會兒是惱羞成怒跟他大小聲上了。
男人垂了垂眼,有點想發火。
一轉頭,猝不及防看她一臉認真,也是壓著火氣又不服氣的模樣,和之前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雪具大廳門前失魂落魄的背影結合……
這景象進了腦子裡,他那無名火在胸腔里轉了一圈,自個兒滅了。
嘆了口氣。
「行了,別擱這吹鬍子瞪眼的,揍你了啊。」
他輕飄飄的語氣,換來她響亮的一聲吸鼻子的聲音……他立刻轉過頭又看了她一眼,嗯,哭倒是沒哭,就是瞪著他,鼻尖有點兒泛紅。
男人沉默三秒。
「行了,我也不知道那視頻能……」
這麼真實有效。
「跟你道歉好不好?」
這句話來的毫無徵兆。
衛枝動了動唇,獃獃地看著男人的側臉,有點錯愕,更多的是對其突然低頭的不知所措……這會兒也不用背刺他們誰給她科普,她就心知肚明,單崇壓根就不是一個經常給人道歉的人——
他臉上就寫著「字典里沒有對不起三個字」這句話。
此時此刻男人的臉微微偏轉向她的方向,陽光從窗戶外照進來,打在他臉一側,讓那張英俊面容變得比平日里更加柔和……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彷彿如竊竊私語。
衛枝失言片刻,還未從驚訝中回過神來。
「那你也不能老跟別人玩,覺得人家說什麼都是對的。」
身邊的人繼續開口,說話的時候他沒看她,只是用睫毛投下的陰影遮去了眸光中情緒。
他停頓了下,認真地說,「師父可能會吃醋。」
「……」
衛枝眨眨眼,震驚地轉過頭望著男人的側顏,陽光下,他垂著眼,神情柔和,表情真誠,猶如神明親手創造的最美好的藝術雕刻。
她說不出話來了,臉上的義憤填膺消失的無影無蹤——
什麼陸新,什麼萬通堂,什麼雪道上撿朋友,通通不重要了。
撒嬌的男人最好命。
師父賽高,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師父父心路歷程:
棒打鴛鴦——真實有效,開心——噫她不高興了——艹她真的不高興了——要不算了——嗯算了吧(捏著鼻子勉強接受現實)
今兒沒二更但是莫名其妙有個八千字說實話我也驚呆了,200紅包,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