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牛批被牛當場一頭撞破是一種什麼體驗?
衛枝眨巴了下眼,腦子一片空白——就恨不得坐上哆啦a夢的時間機器,回到三分鐘前,捂住自己的狗嘴,然後為陸新鼓掌附和:對對對,甭管您說了什麼話放了什麼屁,您說的都對。
她都不想問單崇怎麼來了……
這條路就是酒店到雪場的必經之路,他早上去雪場前吃個早餐怎麼了?
犯法嗎?
衛枝已經丟臉丟到活不成了,索性裝聾作啞,決定無視立在自己身後的男人,當他不存在,淡定地說了聲「早啊」,就把頭轉了回來。
她對陸新說:「你有沒有發現最近我們老吵架?」
陸新發現了。
他還想提醒衛枝,他們吵架的主要(唯一)原因和起源就是單崇——
但是他不敢,主要是因為罪魁禍首就站在那,並且一點要挪開的意思都沒有。
所以他也只能無力地動了動唇,在男人微笑著的注視中點點頭,主動認錯:「不是你的錯,大多數情況下是我太武斷的判斷……」
或者說是萬通堂給他灌輸的小道消息太片面。
沒辦法。
通常有什麼消息他就是在俱樂部這邊得知的,而俱樂部這邊放出來的消息,都是經過他們總結的,又不是《南城早報》,會加上主觀色彩,屬實正常。
衛枝也知道不能怪他。
但是不得不承認,在這節骨眼上,之前單崇他們聽見她交的新朋友是萬通堂的就蹙眉這事兒突然就變得合理了……
不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就是大家說話用的不是一張嘴,聽聲音用的也不是一邊耳朵。
衛枝看了看面前這籠剛剛和她的朋友分享過的包子,冷了,麵皮發硬,可能裡面的餡兒也變得結成了一團……
之前明明很美味是沒錯。
但是現在,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老這麼吵架也挺累的,」衛枝說,「要不以後就別一起玩了。」
人來人往的早餐店裡,小姑娘用最平和的語氣要同人絕交。
別說是陸新,就連單崇都有點被她這殺伐果斷的腦迴路震驚到了,男人挑起眉,從後側看著小姑娘的側臉——
臉還是那張臉,可是好像很難把眼前淡漠神情的渣女和他動不動就要哭鼻子、要抱抱的小徒弟聯繫到一起去。
那可就真他媽……
有點妙了。
他乾脆把椅子拉開坐下了,要了碗牛奶,一張餅,在桌邊兩人的注視下往牛奶里加了三大勺糖。
「別看我,你們繼續,」他淡定地對正「談分手」的二人說,「我就一路過吃早飯的,搭個桌。」
衛枝看了看周圍,伴隨著早餐高峰期,店裡確實坐滿了。
她猶豫了一下,沒膽子跟他說要不你換家店吃,誰家不是牛奶豆漿奶茶油條包子了,非在這湊什麼熱鬧?
她正猶豫,陸新又叫她,同她講話。
「小枝,」陸新說,「我覺得也不用這樣,咱們吵架不都是因為雪圈那點破事,大不了以後不聊這些了。」
衛枝瞅著他:「你忍得住嗎?」
沒等他回答,她面無表情地又說:「等明天哪個視頻主說單崇滑雪時候喜歡不穿內褲,你能忍住不來問我是不是真的?」
坐在旁邊,男人眉毛都沒抖一下,把新上來新鮮熱乎的大餅一分為二,面色沒有絲毫的變化,把「搭桌吃飯的路人」這一角色扮演到了一百分。
陸新:「其實我對單崇也不是很感興趣。」
衛枝:「還有對他不感興趣的?昨天一天你們手機里的搜狗輸入法怕不是都對這兩字ptsd了吧?」
單崇:「一個建議,你們是不認識別人舉不出第二個人的例子了?非逮著一個人羊毛薅?」
衛枝:「你不是路人嗎?」
單崇:「大清早的老聽見自己全名被呼來喝去,哪怕是路人也會影響食慾的。」
他說完,桌邊兩人就不說話了。
衛枝捧著自己那碗牛奶小口抿,這天早餐真涼的快,一會兒她碗里就結了一塊奶皮子,她用筷子掀起來,戳進牛奶里,攪碎。
」我真的不是很擅長和別人吵架,一和人吵架我就很煩。」小姑娘盯著起了漩渦的牛奶,頭也不抬地說,「可是,我聽不得別人說單崇的壞話。」
她放下筷子,認真地強調。
「一句也聽不得。」
她聲音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一分鐘後,陸新失魂落魄地走了。
單崇將那一碗甜的發膩的牛奶一飲而盡,放下碗,抽了紙擦擦嘴,眼也不抬地問身邊的小姑娘:「今天吃什麼好東西了,嘴那麼甜?」
衛枝心想中國有句成語叫破罐子破摔,您懂嗎?
您不懂。
她眨了下眼:「我說的是真的。」
停頓了下,慢吞吞補充:「我和陸新吵架每次都因為你。」
周圍人聲嘈雜,她的聲音卻很清晰,放飛自我之中帶著一絲絲的理智,她告訴他,如果剛才不是他突然出現打岔,她估計能拍著桌子把陸新以及他所代表的所有操空心人士臭罵一頓。
男人聽著她說話,垂著眼,長而濃密的睫毛斂去眼底的光。
過了很久,微微抬眼。
他轉過頭,輕描淡寫地掃了她一眼,用四平八穩的聲音道:「嗯,說的我跟男狐狸精似的。」
衛枝真誠地問:「你是不是出廠的時候忘記往胸腔里放心臟這麼個器官了?」
單崇哼笑一聲:「罵誰沒心呢?」
她面無表情地回望他。
這還真怪不得單崇,以前在職業隊周圍都是公的,如戴鐸之輩,大家一個賽一個刻薄,彷彿嘴巴不夠壞就在那個環境活不下去。
後來退役了,開始上課,他長得是好,技術又是天花板級別,確實很多圖謀不軌的小姐姐約課,但是大多數都和狐狐一樣,還沒來得及發揮就直接被他的冷臉鐵律勸退——
敢公然說點兒什麼撥撩他的,一隻手數得過來吧。
眼前有一個。
他都不知道他這平日里見了他耗子見了貓似的小徒弟到底是膽小如鼠還是膽大包天。
但不得不說,他很受用。
「那我之前說的那話也算話,」單崇說,「還有沒有想看我上的道具?牛批都吹出去了,不得給愛徒實現實現嗎?」
「……」
話題果然就繞回了這個原點。
衛枝覺得這人簡直ky之王。
不知道說什麼的話低著頭臉紅也好啊——什麼吹出去的牛批要實現啊!說的什麼鬼登西!啊啊啊!
她磨了磨後槽牙:「愛徒在為您拔劍面對全世界的時候,您不幫忙也嚴肅點,成嗎?」
單崇:「我很嚴肅,讓你選個道具有什麼不對?昨天那條視頻贊助商們都看見了,現在burton也準備把新款拿來給我,是真的要錄視頻。」
衛枝:「哦。」
單崇:「選啊。」
衛枝腦袋動了動:「u型池?」
單崇:「……」
衛枝:「看我幹什麼,你不會?」
還真不怎麼會。
玩也是能玩。
但是比起那些個專業的(背刺),這玩意他還真差點意思。
單崇:「換個。」
衛枝:「你讓我選的,選完又讓換個?那你何必讓我選?」
小姑娘怨氣很大的。
男人咬著森白的牙,掀了掀唇角,意識到陸新身上那把火好像燒他身上了,於是稍微壓低了聲音:「你今早吃火藥了?」
衛枝剛想說話,突然就像是代替她作答似的,忽然小腹一陣酸脹,緊接著就是那種「嘩啦」一下彷彿被人推倒在粘稠溫暖液體里、整個人被黏膩包圍的特殊感覺席捲而來——
她突然就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了。
於是在男人莫名其妙的目光注視下,她站起來,說:「我走了。」
單崇還以為她在執著那個u型槽,挑了挑眉,正想說點兒什麼,小姑娘已經火速結賬,一陣風似的衝出了早餐鋪。
留下男人一人,有點茫然,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因為不怎麼會u型池被人嫌棄了。
……
當日,背刺和老煙趕到雪場,看見坐在u型池左邊邊緣上方池崖上的男人時,雙雙因為充滿了困惑而陷入沉默。
u型池和大、中、小跳台一樣,屬於場地型道具,顧名思義,它就是一個字母u形狀的碗池型場地,長約180米,寬約20米,深度約67米——
正規比賽中,選手從入池開始,在約180米的u型兩側池璧上完成五到六個技術動作,然後出池。
過程中,任何的落地失誤、失速等失誤,都和大跳台落地失敗一樣,屬本輪無效成績。
而相比起跳台,u型池在傳統板類項目里出現的更多,比如有些滑板公園也會有u型池……
但是至少在單板滑雪公園這個小圈子裡,會認真鑽研這個的,基本可以說是比搞大跳台還少。
而怪就怪在反而在單板滑雪u型池這個項目上,我國國內是有真正的大佬的——男子組有世界首位完成doublecork1080°難度的選手(doublecork1080°曾作為肖恩·懷特嘗試失敗的動作,肖恩·懷特為美籍單板滑雪運動員,是三屆奧運會u型池冠軍,被譽為世界上最好的單板滑手),女子組更有2018年在平昌冬奧會摘銀的選手……
背刺在職業隊的主要訓練項目也是u型池,對於他來說,他認為這個項目的最大難點在於,玩多了別的地形道具,在u型池上就很容易在飛出池壁後,直接因為把控不準落地點,跌落在池崖上,導致被判定本輪動作無效。
而單崇顯然也是會有這方面的困擾。
只見他從左邊池崖往下,穩穩直板過了左邊池壁、槽底後,上了右邊的池壁,做了個fswall(frontsidewall,u型池基礎動作,外轉,背沖山下,前刃滑行),放速過了池崖,騰空約一米,抓板,旋轉——
做了個簡單的fscork540°(frontsidecork,地形基礎動作,外轉軸轉),至此他的動作還是非常像那麼一回事的……直到他因為飛過頭,直接落在了右邊池崖上。
「啪」地一聲雪板拍擊機壓雪道的聲響,池崖上男人穩穩站住,背對著站在槽底的背刺和老煙,僵住。
……………………從背影里都透著一股撲面而來的迷茫。
背刺:「……」
老煙:「……」
老煙心想,哦豁,還有你不會的地形。
背刺清了清嗓音,喊了男人一聲:「崇哥。」
站在高處的人聞聲回過頭,看了眼站在腳下的徒弟們,沉默了下,從池崖上下來了,穩穩停在他面前,跳了兩下:「教我。」
男人嗓音沉穩,不妨礙背刺瞳孔地震三秒。
與老煙對視幾秒,他遲疑地說:「u型池的那個池壁,最高點往下半米或者一米左右,大概就已經接近90°,如果那個地方它因為用太久磨損嚴重角度不夠的話,就容易飛出去……這是地形的問題,我看這塊年久失修味兒挺重的——」
他先甩鍋給地形。
然後才說:「要麼這個出池壁瞬間的力,有時候是垂直往上或者朝著池內,看具體動作,比如您剛才內個fscork540°,出池壁瞬間。整個人的力應該是往上而不是斜上,要保持垂直…………………所以您一把年紀了突然開始搗鼓u型池是怎麼回事?大跳台不行準備轉行嗎?」
單崇:「不是。」
背刺:「哦嚇死我,u型池這塊本來就人才濟濟您可別來擠擠了還讓不讓人——」
單崇:「你小師妹想看。」
背刺:「……」
老煙:「……」
兩徒弟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單崇說到這還真有點傷自尊:「那我確實不是很會u型池,我就遲疑了下,讓她換個選項,你猜怎麼著?她給我甩臉子,扭頭就走。」
兩徒弟持續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她本來就脾氣大,氣倒也氣不死,就是我有點在意被她挖掘的技術空白與缺陷,」單崇彎腰摘了雪板,「正好過幾天burton會送今年新款的來,我得給他們錄個視頻……」
單崇總結:「所以,就在u型池錄好了。」
背刺:「您覺得咱們現在這麼看著你,是在問這個嗎?」
男人撿起雪板,掛手肘,轉頭看向他:「怎麼了?」
「你和小師妹怎麼回事啊?」
在男人向u型池出發點走時,背刺追著男人屁股後面,「啊?啊?昂?別跟我說沒怎麼回事啊,我、老煙、花宴、顏顏哪個不比她先來,我們脾氣也很大啊,怎麼沒見你讓我們偶爾也點個菜——」
走在前面的人站住腳步,背刺緊緊黏上去。
「今早早餐時候,她為我又和那個萬通堂的叫什麼來著吵了一架,並且好像要絕交,」男人淡淡道,「朕心甚喜,大赦天下。」
「喜的什麼?」
單崇想了想,想到她說——
【我真的不是很擅長和別人吵架,一和人吵架我就很煩。】
……
【可是,我聽不得別人說單崇的壞話】
【一句也聽不得。】
男人微微眯起眼……護臉下,他唇角不著痕迹微勾,又迅速放平。
單崇:「你小師妹雖然脾氣大,但是嘴甜。」
背刺:「……」
單崇:「跟你們不一樣。」
背刺:「……」
giao!
這還嫌棄上了啊?
難道還要跟您說聲對不起嗎畢竟您現在好像真的一副群里幾百多個徒弟人人都在毀您青春浪費生命的樣子啊?!
背刺:「我不管!」
男人把板在u型池出發點一扔,斜睨他,意思是「你不管什麼不管是不是有毛病」。
「當年我同你講吃小師妹軟飯計劃的時候您可是嗤之以鼻並強調為了保持師門和諧是不可以搞內部戀愛行為的因為出了問題您會很難辦,」背刺一口氣不喘叭叭叭,還不忘記用腳踩著單崇的板,一副你今兒不交代清楚別想走的架勢,「這問題很嚴重,我當時可是被說服了的,您可別臨門一腳告訴我這事有雙標的可能性。」
單崇看了他一會兒。
想否認,但是話到了嘴邊,又覺得自己閑得慌——他那麼認真跟背刺解釋這又要做什麼。
「那不一樣,」於是他說,「我是群主。」
「所以呢?」
「就算談戀愛又分手,我可以把她踢出群。」他慢吞吞地說,「那不就行了?」
「……」
「這個回答滿意不?」他垂眼,「腳拿開。」
「……」
背刺當下拿出手機——
給站在u型池邊往下呲溜的男人錄了一段苦練u型槽的視頻,配字:呵!男人!
點擊發送朋友圈。
老煙第一個點贊。
……
另一邊,衛枝回到酒店就是鋪天蓋地的痛席捲而來,像是一萬頭大象從她的小腹上跳著兔子舞歡快經過。
姜南風和老煙打電話的時候,她剛從廁所出來,正努力把自己拱進被子,裹好,滿腦子都是「leftleftrightrightgoturnaroundgogogo」。
根本聽不見姜南風在旁邊說:「什麼u型池……衛枝說的?啊?她知道u型池長什麼樣嗎,崇神還當真了?」
「姜南風,你看見我暖手寶了嗎?」
衛枝一隻手從被窩裡伸出來,在床頭摸啊摸,滿世界找她的暖手寶,「我昨天用過之後扔哪去了?」
姜南風打著電話,沒搭理她:「所以你們現在都陪著他在跳那個東西?危險嗎?……哦沒有不危險的公園是吧?」
衛枝的手從隔壁床伸到姜南風那邊,摸了把她的肚子。
姜南風嚇了一跳,雞皮疙瘩起了一地:「你幹嘛?」
衛枝:「肚子痛。」
衛枝:「暖手寶。」
姜南風默了三秒,懂了,起身給她從一堆亂七八糟的衣服和雜物里把暖手寶找了出來,充好電,這才回到床邊。
老煙在電話那邊正說今天上不了課的事兒,姜南風也無所謂,本來在熟悉雪場後自己滑一下也沒關係……所以她探過身,將隔壁床上鼓成小包的被子掀起一個角:「我去滑,你一個人闊以嗎?」
整個人弓成一團藏在被窩深處的小姑娘「唔」了聲:「你留下來會給我唱讓我不痛的搖籃曲嗎?」
「不會。」
「那你去吧,我闊以。」她悶悶地說,「被子放下來,我好冷。」
姜南風扔了被子,起身給她找止痛藥,正努力扒拉藥箱,聽見老煙那邊沉默了下後問:「衛枝一副要死掉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生理期,」用無情的聲音說著,姜南風找到了止痛藥,「所以你剛才說的那一系列,什麼揚言要和陸新絕交之後又公然嫌棄崇神,全是神奇的生理期作祟……嗯吶沒錯,她平時哪來的這種勇氣?」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姜南風又說:「那她轉頭就走並不是因為看不起崇神不會u型池,只是因為肚子痛且生理期來的突然再不走就血染山河……崇神腦迴路挺清奇啊,腳指頭都能想到,剛學會換刃的選手憑什麼看不起人家不會跳u型池?」
衛枝腦袋從被子里鑽出來:「我嫌棄冰箱保鮮度不夠還要學會自己製冷嗎?」
「閉上嘴,」姜南風壓著她的腦袋把她塞回被子里,順嘴問,「中午要給你帶吃的嗎?」
「牛肉版鍋包肉,」衛枝說,「我想吃酸甜的,酸酸甜甜的,嗚嗚嗚。」
「你是有什麼功勞嗎,還指定菜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懷了兒子。」
「難道不是你問的我想吃什麼,人家說了你又嫌棄……你怎麼跟那個誰一樣!」衛枝白嫩嫩的爪子抓著被子邊緣,很委屈,狠狠踢了兩腳被子,「他說的讓我選道具跳給我看,選u型池怎麼了,現在又來和你們告狀!我就要選u型池,正如我就要吃鍋包肉!」
姜南風見她相當來勁兒,仗著肚子痛吼得那叫個氣吞山河,露出個「得得得」的手勢示意她趕緊閉嘴,u型池她不會,鍋包肉還是買得起的。
兩人正拉拉扯扯。
門鈴被人按響了。
姜南風還在跟老煙打電話,也沒多大事兒就是閑聊兩句,一邊走過起開門,發現外面站著的是陸新……
精神少年人這會兒手上拎著兩塊蛋糕,還有兩杯熱咖啡。
開口就說,怕衛枝早上沒吃飽,給她送點吃的來。
姜南風愣了幾秒,轉頭喊衛枝,後者在床上不情不願地應了聲,她催促她:「快點,找你的。」
電話那邊老煙也聽見男性說話的聲音,問姜南風是誰。
她告訴他來的陸新,不知道幹嘛來的……
正直播呢,就看見小姑娘垮著臉從床上爬起來,一隻手扶著肚子,頭髮有點兒亂,踩著拖鞋來到門口。
「有事嗎?」
她問站在門外的人,雖然因為肚子痛聽上去還有點不耐煩,但是此時的語氣還算比較友好。
」早上感覺話還沒說完。」
陸新拎著禮物站在門外,此時此刻那張白皙的臉上稍微有了一點兒血色,他顯得有些倉促地看了小姑娘一眼,「就想跟你再聊一下。」
他說著,把東西遞給她。
衛枝猶豫了下,接了,習慣性的動動鼻翼,嗅嗅蛋糕盒子,就把盒子放到了一邊,她站在門裡,乖糯糯地說:「陸新,有事兒明天說不行嗎,我現在有點不——」
「小枝,我覺得每次和你討論崇神都顯得我氣急敗壞,是因為可能我還挺喜歡你的。」
「……」
在衛枝戛然而止的聲音,和逐漸茫然的表情中,少年人也是相當直奔主題,一點也不墨跡。
「你以為在沒有約好的情況下,我倆為什麼總是能在魔毯上遇見?因為我滑下去就在後半段磨嘰等你……你別不信,上次我想躲著你時,是不是你就基本沒見過我?」
「……」
「我想明白了,我就是挺喜歡你的,你可能覺得這麼說有點唐突且感情來的太快,但我真就這麼想的,我覺得我在不跟你說清楚咱們就要一直誤會下去——」
就突如其來的表白,衛枝有點不知所措的震驚之中,心想,上次我滿世界找你都偶遇不到害得我獨自傷懷這踏馬好像也不是什麼加分點啊,一臉得意地拿出來說是想怎麼著?
以及這感情來的也不是很快,反正我是沒感覺到。
她站著,沉默,沒說話——
不是因為默認,是因為不知道說什麼好。
空氣,就這麼僵住了。
反正衛枝是萬萬沒想到,居然還能有人跟她表白——這種事好像除了中學時候收到一張她以為是罵她的紙條看都沒看直接撕毀火速扔掉後就再也沒有類似哪怕擦邊球的事件發生……
現在突然來了個直球,給她驚呆了。
她就有點好奇:「你喜歡我什麼啊?」
她問完,發現陸新臉紅了,心裡就有點後悔,正想補充一句「我就好奇問問沒別的意思」,就聽見他說:「長得好看,說話好聽,性格好,摔了也不哭。」
這是他第二次誇她好看了。
衛枝:「噢。」
衛枝:「其實我挺喜歡哭的。」
陸新:「啊?」
衛枝:「主要是看在誰面前。」
陸新:「什麼意思?」
「在你面前我不是很喜歡哭,是因為情緒不到位,換句話說,」小姑娘想了想,認認真真地說,「謝謝你的蛋糕,但是我只把你當朋友。」
甚至今天早上有一瞬間還有點兒不想跟你當朋友……
她把這句話吞回了肚子里。
在兩人身後房間里,舉著手機的姜南風看夠了熱鬧,淡定地對電話那頭的老煙說:「現在知道他來幹嘛的了,表白來的……你剛才不是說嘰嘰上午給他臉色看了還揚言要絕交?他怎麼回事?」
門外,陸新點點頭:「沒事,我猜到了,但是我就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
門裡,姜南風補充:「你敢信,這年頭居然還有趕都趕不走的小男生……別說,這陸新還挺可愛。」
……
最後陸新是終於發現,靠著門框站著的小姑娘臉色青白,好像就剩一口氣兒了,才大發慈悲地放過她,結結巴巴地說,那我們下次再說。
……早就想跟你說這句話了啊。
可惜衛枝連吐槽他都力氣都沒有,擺擺手,禮貌送走這位突然支棱起來同她表白的大神,連震驚的精神都沒有了,滿腦子都是想回床睡覺。
關了門,她手腳並用爬回了床。
可能是因為這回在新疆呆的久,這邊天氣冷,受了寒或者別的怎麼的,這回她那個生理痛痛的特別離譜,經過方才一番折騰,她肚子上的大象並沒有消停,而是從從跳兔子舞變成了跳桑巴。
大象鼻子一下下地抽打她的小腹。
讓姜南風伺候著吃了止痛藥,她裹著被子躺下,哆哆嗦嗦了十來分鐘,好不容易等藥效見了,她已經睡得迷迷糊糊……
就聽見姜南風在她耳邊說,她出發雪場了。
含糊地點點頭,她就叮囑了聲「鍋包肉啊」,然後把被子往頭上一掀,悶頭大睡。
睡到昏天暗地。
都不知道過了多久,又被外面敲門聲弄醒,她掀開被子,猛地鑽入鼻腔的新鮮空氣讓她咳嗽兩聲——
這才反應過來這站在門外的人再晚五分鐘來。怕不是就能親眼見證一個人如何把自己捂死在被窩裡。
掀開被窩慢吞吞爬起來,止痛藥藥效還沒過,肚子倒是不痛了,就是整個人懶洋洋地提不起勁兒……
衛枝眨巴下眼,應了聲「來了」,不急不慢挪去開門。
房門「咔嚓」一聲拉開一條縫,外面走廊上也許是窗戶沒關嚴實,夾雜著冰雪氣息的冰冷空氣迎面吹來,她微微眯起眼。
在迷糊的視線中,她看見外面的人穿著一身黑色雪服——視線從他的黑色雪服下移,移到他的黑色雪褲,然後是熟悉的淺棕色的nitro滑雪鞋……
愣了愣。
她扶著門,視線重新上移,與門外男人目無情緒的黑色瞳眸對視上。
「開門。」他說。
衛枝條件反射把門拉開些,門外的人進來了。
經過她的時候,男人隨手往她手裡塞了個東西,進屋之後看了看四周,眼漲地假裝自己沒看見堆得亂七八糟的房間,漫不經心地問:「肚子還疼不疼?」
「啊,」衛枝這會兒大腦還沒清醒,就楞楞地看著突然空降,突然進入,突然提問的人,「暫時不疼。」
「那抓緊時間收拾下東西,明天退房。」單崇轉過身,對她說,「想看u型池可以,去阿勒泰,跳給你看。」
衛枝滿臉茫然地看著他。
手上捏著的東西外面的牛皮紙同時發出「嘩嘩」的聲音。
感覺到隔著牛皮紙掌心的冰涼觸感,她就隨便低頭看了眼——
發現掌心牛皮紙里裹著的是一根冰糖葫蘆。
……噯?
冰糖葫蘆。
作者有話要說:崇爺:絲綢之路雪場留給您,我們去阿勒泰。
(連夜收拾包袱閃人)
不正經更文日記——
到了u型池相關,是真的掰扯不出來了,資料太少了
所以本作者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加了公園大佬
我:您好,我搞學術社科文章的,接受遠程文字教學嗎,我有錢
……大佬可能至今以為我是哪個勵志自費寫報道的體育版塊的小記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