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這天,南城終於有了點冬天的模樣,街上的人們穿上了大衣或者棉服……
而不遠處的北國也迎來了全北境範圍內的大面積下雪。
人們都說今年冬天的大雪來得晚,一月份,單崇一群人在阿勒泰那會兒,天天看留守崇禮的人哭爹喊娘直播崇禮零下三十幾度……
終於趕著這二月落雪才多起來,像是老天爺要照顧沒辦法自由擁有雪季的上班族。
而過年就該下大雪,這樣才有年的氣氛。
單崇撥通視頻的時候,手機的那邊衛枝正趴在地上擦地。
楊女士蹲在一旁,歪著腦袋側面看地面,一邊指揮她「左邊一點還有灰塵,哦喲你擦的什麼登西那麼大個人了擦個地都擦不好」,衛枝被她講得很沒面子,麻布一扔:「不擦了,你讓爸爸來——叫不動就自己上!」
「養你有什麼用,」楊女士一把將麻布搶過,把那塊她怎麼指揮都擦不到的灰塵擦掉,「視頻別掛,讓單崇看看你,擦地都擦不好!」
「他和我在一起也不是圖我擦地擦的好!」
「那他圖什麼!」
「不知道,圖我可愛?」
「可愛什麼可愛!我看是鬼迷心竅!」
「你怎麼對你自己生的都沒信心?」
「因為再好看的孩子養瘸了就得認。」
楊女士的嘟囔中,手機這邊的人已經捧著手機踩著拖鞋「噔噔噔」地回房,撲回床上——
南方的冬天沒有暖氣,這會兒小姑娘身上穿著厚厚的羊羔絨連體睡衣,對比起另外一邊,窗戶外面在飄雪的男人,他身上穿著件白色的短袖t恤。
他看著像是坐在沙發上,背景有電視機嘈雜的聲音,還有小孩子在尖叫跑動,好像到他家過年的人挺多的,七大姑、八大姨。
「你家人很多?」
衛枝問。
男人聞言笑了笑,轉了下手機屏幕,給她看了眼飯廳里——
打開的圓桌上面撒著薄薄的麵粉,邊緣放著幾塊木頭砧板,砧板上是幾團和好的面,還有鐵盆裝著的餃子餡;
桌邊站著一群中年女人,正一邊包餃子一邊聊天。
這會兒其中一個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看過來,問:「怎麼了?」
單崇養在屏幕里的小姑娘瞬間支棱起來,「啊」了聲小學生似的高聲喊「阿姨好,阿姨新年快樂」時,把手機屏幕轉回來,從手機上方看過去,淡道:「沒幹什麼,在和女朋友視頻,聽咱們這邊熱鬧……給她看一眼。」
餐桌邊,中年女人們紛紛一愣,然後笑了起來——
「哎呀,阿崇都有女朋友了!」
「可以啊文慧,你兒子不聲不響也是能跟上大部隊的!」
「去年還說可能到進棺材都報不上孫子,我就跟你說你這話說的太早……兒孫自有兒孫福。」
「你好啊,小姑娘你好,新年快樂啊!」
她們也沒收著聲音,笑成一團。
單崇瞅了眼手機,屏幕里的女朋友腦袋已經埋進被子里。
露在外面的耳朵尖都是紅透的。
他也跟著低低笑了聲。
單母放下一個餃子,垂著眼:「單崇,你妹呢,叫她別躲在屋子裡玩手機,出來幫忙包餃子……幾點了都,一會兒我得去做飯了,你老嬸這邊包不過來!」
單崇坐著沒動,轉頭看了眼不遠處小桌子上,身上穿著黑色t恤,年輕人一隻手撐著下巴,在一群小屁孩的圍繞中搗鼓一個樂高玩具……單崇的堂弟拎著個屋頂想往身後藏,他「嘶」了聲,拍了下小屁孩的手背。
「戴鐸,聽見沒?」男人舒展開長腿,「去叫單善。」
電話裡面,衛枝驚了,瞬間瞪圓了眼:「戴鐸也在啊?」
男人嫌棄地掀起唇角:「他哪年不在……王鑫這是跟我爸出門買煙去了,不然他也在。」
兩人正說著,不遠處,戴鐸頭也不抬:「沒看忙著嗎?」
單崇:「搭個積木忙什麼忙?」
單母:「阿鐸帶小的玩呢,我讓你去。」
單崇:「我跟衛枝視頻。」
單母「哦」了聲,轉向戴鐸:「你去。」
戴鐸:「?」
戴鐸:「跟女朋友聊天了不起了唄!」
單崇:「那我媽好像是這個意思,不服氣你也找一個。」
戴鐸罵罵咧咧把手中在拼的幾塊樂高往旁邊小屁孩手裡一塞,站起來了,拽了拽衣服面無表情地轉向單善的房間門——
房間門關著呢,也不知道裡面藏著的人在做什麼。
這人總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躲在房間里幹嘛也不愛和小孩玩,小孩們也知道一般別去煩她……戴鐸也是習以為常,站起來往她房門走,走到門口盯著死死關著的房門看了一會兒。
戴鐸一直是個不太有素質的人。
所以敲門什麼的他是不會敲的。
就跟進自己的房間一樣毫無心理負擔,手放門把手上隨便一擰,房間門「嘎吱」開了條縫,撲鼻而來的是沐浴液和水蒸氣混合之後特有的香味……
這與客廳毫無關聯的香味倒是讓年輕人微微一愣,但是很快地他就恢復了最開始的敷衍態度,對著黑漆漆的門縫,他「喂」了聲——
然後房門門縫打開。
房間里的唯一光源是隔著紗簾的窗外白雪反射的熒光,照入屋內,少女坐在床鋪上,因為常年不怎麼出去曬太陽,渾身白的賽雪。
此時此刻,她正彎著腰背著手,雙手反折,「啪嗒」一下扣上內衣的扣子。
房門打開的一瞬間,她茫然地回過頭,剛洗完澡白皙的臉上還帶著熱水蒸出來紅撲撲的紅潤,窗外的光下,還能看見她臉上毛絨絨像蜜桃的絨毛。
大腿以下掩埋在堆積的白色被褥中。
被子是因為過年早上才換的,這會兒鬆軟地堆在一旁,只能看見原本應該是小腿的地方,這會兒凹陷下去,什麼也沒有。
倒映在少女黑白分明的瞳眸中,少年彎著腰探入房間半個身子,臉上的表情定格在前一秒的不耐煩……
僵住。
三秒後,門「啪」地關上了,以驚天動地的響聲。
……
沒人知道剛才在走廊盡頭髮現了什麼。
戴鐸面無表情地坐回桌子邊上時,單崇掀了掀眼皮子說「門摔壞了記得賠」,然而破天荒的,前者沒有頂嘴。
他低著頭,當一個小屁孩拿著個拼的亂七八糟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伸手過來說「阿鐸舅舅你看我這個拼的對不多」,他看也不看接過來,就往一個已經拼好的池塘樣式的地基上摁。
單崇挑了挑眉:「那好像是個煙筒吧?」
戴鐸聞言,愣了一下,拿起手裡的東西看了一眼。
單崇換了個坐姿:「幹什麼,單善罵你了?」
戴鐸沒說話,就是聽見「單善」這兩字時,捏著樂高玩具組合鍵的指尖用了一點兒力,「啪」地一下,本來就東拼西湊的部件被捏的稀碎。
坐在沙發上,男人挑了挑眉毛,剛想說什麼,這時候單善房間的門打開了,穿戴整齊的少女坐著輪椅出來,面無表情地來到桌邊。
戴鐸放下手裡的樂高,如臨大敵地望著她。
單善想了想:「我想吃雪糕,外面下雪路滑,你陪我去。」
不遠處單母罵她快吃飯了吃個屁雪糕,單善也不搭理,就直直地盯著面前的人。
單母:「你別老麻煩人家小鐸,你也知道外面下雪呢,真要吃讓你哥給你去買回來。」
單善垂下眼,咬了咬唇,難得的不聽話了,低下頭嘟囔了聲:「我就要自己選。」
大過年的,她這麼一哼哼,誰受得住啊,戴鐸猶豫了下,在不遠處單崇狐疑的目光下,站起來,將她推到門邊。
然後在單善打開門時,站在她輪椅後的人,沉默了下,順手從玄關衣帽架上取下自己的圍巾,胡亂地扔到她的膝蓋上。
兩人出了門。
單崇家就在三樓,不太高,平日里單善出入都是輪椅,她自己先坐著等,等家裡人把輪椅拿下樓,再把她抱下去……
大概自己總認為自己給人添麻煩,單善嘴巴上不說,其實就特別在意體重,別的小姑娘放開吃零食甜品時,她就說自己不喜歡。
……其實哪有小姑娘不喜歡甜食的?
戴鐸將她抱起來的時候,發現這人真的就那麼一點兒重,身上穿了那種簡易的、藏在褲子里讓她的腿看起來沒那麼缺陷的假肢,假肢挺沉的,加起來也就這麼一點兒的重量。
她被抱起來時,自然而然地手搭著他的肩膀,剩下半張臉藏在圍巾里,也不說話。
戴鐸看了她一眼,媽的,就很尷尬。
出了小區,街邊隨便找了個地攤買了只雪糕,天上還飄著雪,那雪糕就被單善捏在手裡,她也不急著吃,戴鐸任勞任怨給她推回去,盯著她手裡的雪糕盯了一路。
回到單元樓下面,半個小時都快過去了。
外面天寒地凍,打開快凍死的鐵門,將輪椅往樓里一推,年輕人跟著進來,抬手掀了衛衣的兜帽,沉聲問:「雪糕捂一路,化沒?」
單善聞言,低頭捏了捏手心的雪糕,沒全化,就是有點兒軟……包裝袋在她手裡發出「嘩嘩」的聲音,她聽見他在她身後冷笑一聲:「你盡他媽折騰人。」
他嘴巴就是得理不饒人,放不出一個香屁。
聽他擱那陰陽怪氣地冷嘲熱諷,單善不生氣也不像平時一樣跟他吵架,捏著雪糕,喊了下他的名字,嗓音有點兒沙啞。
戴鐸漫不經心地「嗯」了聲,問她又想作什麼妖,
她坐在輪椅上,半張臉藏在陰暗處,聽他發問,從剛才開始總算是抬起來臉,稍稍偏過頭,看了他一眼。
然後微微彎起眼。
單家基因就在那,單善長得好看,笑起來的時候碾壓大部分同齡人是真沒多大問題,只是那雙黑白分明的雙眼黑洞洞的……
戴鐸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聽她笑著,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
「戴鐸。」
她語氣緩慢。
「剛才讓你看到那個,應該會很不舒服吧?」
她說。
「對不起啊。」
語落,連帶著整個樓梯間陷入死寂。
安靜到什麼程度呢?
就是除卻樓道外落雪的聲音,呼吸聲都沒有了,北風吹著冰封的鐵門發出「嘎吱」的聲響,刺耳又寂寥。
戴鐸臉上的表情和情緒一下子不見了——就是剛開始還有點兒嘲諷和不耐煩的話,現在他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了,他雙手自然垂於身側,站在那,垂著眼,看著她。
年輕人長相陰柔,並不是什麼平易近人的面相,平日里刻薄,不刻薄的時候,居然也生出了他師父兼師哥單崇,同樣的生人勿近的冰冷。
那股無形的威亞四散開來。
單善認真的,難得沒有一點兒想要搞套路或者是別的心思,就是很認真地述說這件事……該怎麼說呢,又不是沒去過公共場合,那些目光——
麻木的。
同情的。
好奇的。
嫌惡的。
甚至是友善的……
其實她都很討厭。
平日里不說,周圍的人似乎也並沒有當做一回事,用對待平常人的態度對待她,可是其實是是在意的啊……
在意被在意的人看見了她的殘缺。
並不是什麼不堪的事,可是就是抬不起頭來,渾身上下,從殘缺的部分像是螞蟻如潮水蔓延爬遍全身。
聽他沉默不講話,她整個人也跟著煩躁起來,眉頭一皺,回過頭,剛用很煩的語氣說了句「走吧」,突然,輪椅被人一把轉了過去——
她嚇了一跳。
背貼在靠背上,茫然又緊張地望著面前的人,他雙手撐著輪椅扶手,俯低了身體,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背著光,像黑夜草叢中伺機的豹,目光專註而冰冷。
「單善,你是不是有病?」
他嗓音冰冷。
「正常的女生被人看見沒穿衣服,會反過來說對不起嗎?」
被他困於輪椅與手臂之間,少女眨眨眼,愣怔中,濕潤的黑眸逐漸有了光彩。
「不是道歉——發脾氣啊,讓我道歉啊。」他說,「打我一巴掌也行,唯獨不可以道——」
話還未落。
「啪」地一聲。
柔軟的手掌拍在他的面頰一側,直接把他的臉打得偏向一邊……力道一點兒也沒收,他整個人驚呆。
舌尖頂了頂面頰,他眼珠子在眼眶裡因為震驚微震,半晌,才回過神來一般,慢吞吞地轉過頭,垂眼,望著坐在輪椅上的人。
單善盯著自己的掌心,出神。
過了一會兒才回頭,對視上他,茫然地問:「這樣?」
戴鐸閉了閉眼,扶在輪椅上的手背青筋跳了跳,過了好一會兒才從鼻腔里「嗯」了聲。
「疼嗎?」她問。
戴鐸將她從輪椅上抱起來,往上一口氣走到三樓,舉起她讓她伸手摁門鈴,門鈴響起時,才在她耳邊悶聲說了句:「打的時候你他媽怎麼不問疼不疼,下手這麼狠。」
……
房門打開,暖氣撲面而來。
家裡還和他們走時候一樣熱鬧,廚房裡擠滿了人。
單崇接替了戴鐸的位置,在那搗鼓沒弄完的樂高積木,手機里衛枝在指揮他怎麼搭,聽見動靜,手機屏幕內外的人雙雙抬起頭,看著戴鐸。
單崇問:「臉怎麼了?」
戴鐸彎腰,給單善把脖子上的圍巾取了,掛好,面無表情地說:「摔的,臉擦牆上了。」
單崇沒搭理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哦」了聲,繼續低頭搗鼓他的拼圖。
太陽落山,春晚差不多開始時就是年夜飯,大人一桌,小孩一桌,一屋子十來號人熱熱鬧鬧擠了一桌,親戚朋友都在。
新鮮熱乎的餃子也提前端上來了。
每個人拿著碗分了幾個,電視機里,春晚剛剛開始,第一個節目永遠是歌舞類的,載歌載舞熱鬧得很……
窗外,噼里啪啦的炮仗聲打從天黑就沒停下來過。
眾人圍坐在一起,王鑫剛撿了倆餃子塞嘴巴里,咀嚼兩下還沒吞下去,就看見坐在他斜對面,單母放下碗,舉起手邊的杯子。
眾人紛紛看向她。
就看見那個從下午開始一直笑意盈盈的女人,這會兒臉上的笑容也沒有多少變化,稍微高舉了手裡的杯子,站起來,祝酒詞是這樣的——
祝我兒子,開年平安順遂,心想事成,旗開得勝。
話落下,一桌子原本在聊天的人都安靜了。
說笑的不說了。
吃飯的不吃了。
盛湯的湯勺還在手裡,一勺湯撒了一半。
單崇原本低著頭在微信和媳婦兒打字聊天,這會兒有點茫然地抬起頭,看過去。
就發現一桌子的親朋好友望著自己,戴鐸面無表情把可樂換成了白酒,王鑫腮幫子塞著個餃子還鼓著,像青蛙似的瞪著眼。
單崇:「啊?」
單母手中的酒杯輕輕碰了碰身邊單父手中的杯子杯底。
「呯」一聲輕響。
如鈴聲喚醒所有人的愣怔,一時間,眾人恍然大悟,紛紛站起來,舉起手中的酒杯……混亂里,單崇手裡也被塞了杯,稀里糊塗的,聽著耳邊眾人的笑語——
「能不能拿金牌?」
「草你怎麼只認金牌,懂不懂滑雪!那是牌子就行!」
「別給孩子壓力啊,這才哪到哪?」
「加油好好練,阿崇和小鐸,哎呀咱們家出兩個奧運選手,為國爭光……一會兒和老姨合照啊,我發朋友圈!」
「平安是福,阿崇,你要記住這事兒。」
「乾杯!乾杯!新年快樂!」
那各種聲音可真是亂七八糟的。
卻都一字不差傳入了他的耳朵里。
「幹了這杯,來年就是職業隊員了,戒煙戒酒……阿鐸,祝你在北京圓夢。」
一杯酒下肚,一滴不剩,周圍的空氣好像突然升高了一度,天花板在升高吧,就像是一切都變得不太真實。
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只是此時此刻電視機里放的不是《難忘今宵》而是什麼《春回大地》,喜慶的音樂聲中,王鑫放下剛才一直捧在手上的餃子,說,好像忘記放鞭炮了。
單父「喲」了聲,說還真是。
倆中年男人就去沙發下面拖鞭炮,拖出來了,叫上單崇和戴鐸,到樓下放鞭炮——
夜幕降臨,外面空氣中有冰雪與硫磺混合的特殊氣味,這味道,每年也就過年能聞到。
空氣里漂浮著奶白色的煙,單崇擺好鞭炮,王鑫掏出只香煙點了引線,兩人捂著耳朵往回跑。
跑回單元樓,單崇盯著不遠處鞭炮點燃,噼里啪啦的,炸開的廢料有些打在單元樓門上,發出聲響,還有些蹦他臉上。
他被崩疼了,轉頭想抱怨王鑫怎麼沒讓他把鞭炮放遠點兒,一回頭卻發現油膩中年男人,這會兒縮在單元樓角落陰影中,借著鞭炮的掩飾,捂著臉哭的泣不成聲。
可能是在惋惜那碗沒吃完就要被放涼的餃子。
前所未有順利地一掛鞭炮放完了。
整個院子,大概是屬單家的響的最長最亮堂。
最後一聲鞭炮結束,單崇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他接了,啞著嗓音「喂」了聲,電話那邊,小姑娘的聲音活潑——
「北方是不是不禁煙花!單崇,一會兒十二點你給我放煙花吧!啊,我聽見炮仗聲了,好有氣氛,你家放炮仗了嗎!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嘰嘰喳喳的。
像是在枝頭上躥下跳蹦躂的小鳥。
男人聽著電話那邊的人鬧著要聽鞭炮聲又非要看煙花,嗤笑一聲,「嗯」了聲:「吃完飯,去給你買。」
在耳邊,戴鐸「冷死了我回屋了」的抱怨聲里,電話那邊小姑娘甜滋滋地應了,停頓了下,認認真真地聽了一會兒男人這邊的動靜,說:「那你多吃點。」
「好。」
「煙花也要多買點。」
「行。」
「單崇。」
「嗯?」
「新年快樂……呀!」
「嗯。」
握著手機,望著單元樓外,籠罩在月光與硝煙下白雪皚皚一片冰雪,男人薄唇輕勾。
「新年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來了來了
我剛去看了話題樓,看到這樣一個話題——
【作者沒有作話,肯定是談戀愛了】
………………………………………………………驚呆之餘想了三分鐘沒整明白這其中的邏輯鏈,不愧是你們啊哈哈哈這腦洞
沒什麼事,就是懶得寫作話,一心沖向完結
133被鎖啦,這次解可能要久些
最後雪季將近,這邊開了個某音小號【兔嘰要有長耳朵】,這個雪季就在上面更新點兒小視頻啥的跟大家分享下進步吧,沒事幹想看本兔滑的多醜多努力的可以搜來看看,有什麼滑雪相關的也可以留言問我
嗯,就醬,今天的作話都多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