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說員其一:【單崇選手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忘記帶頭盔,嗯,雪季剛剛開始,各位雪友出入雪場務必佩戴頭盔,特別是跳公園的……雖然我們並不知道他為什麼還能忘記頭盔。】
解說員其二:【然後他還蹲下了。】
解說員其一:【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解說員其二:【我們可以看到替他送頭盔的工作人員站在他的旁邊,可能是在催促他……沒有人能插著腰居高臨下地與單崇選手說話,今天是個意外。】
解說員其一:【你確定那是工作人員嗎?】
工作人員可不興拽選手耳朵啊,誰敢試試,還是全國大直播……
眾所周知,單崇可是結了婚的,聽說還是個妻管嚴,這要是被他媳婦兒看見,他回去還不得腿都被打斷啊?
隔得那麼遠,大屏幕也看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所以沒人知道,這會兒到底兩人嘀嘀咕咕說什麼——
他們要收能聽見,就會發現這個對話屬實算不上太友好。
「所以怎麼著,比賽不比了啊!王鑫不得和我拚命!你快起來!我都告訴你比賽完再告訴你了,昨天也告訴你是個禮物……你非要如臨大敵的樣子,怎麼著,我還能把離婚證當做禮物送給你嗎?」
「啊,不是。」
「那你是什麼?」
「是……」蹲在地上的男人一隻手支著下巴,想了想,面無表情地認真道,「是撒嬌。」
冷著一張俊臉說「撒嬌」什麼的,一副「你不讓我撒嬌我就拿刀砍你」的霸氣違和感,二者綜合,那應該沒有女人是不吃這套的。
衛枝眨巴了下眼,一下子臉就紅了,從脖子根那血色一路向上蔓延,最後紅到了耳朵根,她抬起手,捏了捏耳垂,冰涼的指尖讓她整個人抖了個激靈。
「你先起來。」
她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起不來。」
男人聲音倒是四平八穩。
「你別告訴我你要玩什麼我親親才起來這種老掉牙的破把戲。」
「……」蹲在地上的男人想了想,屁股顛巴了下,說,「這樣也行。」
「……」
行個狗頭。
衛枝就伸手拽他,單崇原本是真的想賴地上不起來啊,一琢磨又怕她拽自己沒拽住摔倒了,所以還是委委屈屈順著她力道起來了。
完了也不好好站著,腰一彎,湊到她臉跟前。
衛枝看著那近在咫尺的臉,伸手替他把安全盔戴好,「咔啪」一聲安全扣就扣上了,他還彎著腰……
衛枝轉頭看了看大屏幕,就看見自己那張被像素模糊的臉茫然地與自己對視,沉默了三秒,她說:「這公共場合。」
「怕什麼,」他垂眼,「沒結婚證嗎?」
一副她要不動彈,他也不動彈的樣子。
於是她猶豫了三秒,還是把心一橫,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男人停頓了下,轉過頭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抬手壓了壓頭盔,這才轉頭,繼續往跳台方向走。
……
衛枝一直目送單崇上了出發台,這才一步三回頭慢吞吞往來時的入口走,本來也沒覺得這事兒有什麼。
回去剛在沙發上坐下,看著屏幕里賽事實況,坐在旁邊,戴鐸突然問了句:「你是阿宅太太?那是什麼?」
衛枝差點把脖子都擰斷了,把頭擰向他。
戴鐸舉起手中的手機——
在短視頻平台直播頻道,正在播放本場賽事直播。
觀看的人不多,但是此時此刻彈幕炸出來的全部都是因為某些原因特別來圍觀的人民群眾。
粉絲1:??????我眼睛出問題了?我好像在電視里看見了我家阿宅太太。
粉絲2:哦豁,樓上也是阿宅粉絲?
粉絲3:震驚,我以為只有我因為漫畫入坑!
粉絲4:算、算我一個?
粉絲5:夭壽啊,次元壁破啦!真的是阿宅啊你媽的!之前電視里她不是露臉了嗎!
粉絲6:這人不在家裡更新連載漫畫跑滑雪比賽現場採風啊?
粉絲7:瀉藥,圈內人,利益相關,匿了。不是採風,是采男人——你們太太搞走了我們雪圈第一大佬,顫抖吧,人類。
彈幕短暫停了幾秒。
然後以更加瘋狂的速度開始刷屏。
粉絲1:啊啊啊啊啊啊卧槽!!!阿宅!!你有出息了!!
粉絲2:我還以為是我眼花——
粉絲3:???現在去寫本花滑相關的小說/漫畫,還來得及嗎?或者籃球?乒乓球?跳水?游泳?排球也行,哪裡有空位,我擠擠!
粉絲4:……………………………………漫畫家和單板滑雪公園第一大佬,嚶嚶嚶,這個搭配少女漫本漫!
粉絲5:阿宅yyds!
粉絲6:我就說這種大庭廣眾之下親親這麼離譜的事一般人干不出來,但凡少一點少女心都不會有這種操作。
彈幕到這還在如紅塵滾滾。
而衛枝已經看不下去了。
手一抬把手機推開。
拿起自己的手機,找到單崇的徒弟群ck、背刺同志。
【少女嘰:就你有手會打字!!!!?】
【ck、背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ck、背刺:沒事,你看你讀者現在對你老尊敬了!瑞思拜!】
【少女嘰:爬!!!!】
……
比賽場地外。
單崇站在出發台,正彎腰調整最後一次固定器。
按照他和王鑫說好的,第一把熱個身,別那麼有氣勢整得別的參賽選手不開心,所以咯來個fscork2160°就行。
兩人都覺得這確實沒什麼難度,別的參賽選手努力一點應該也可以做出來。
單崇穿好固定器就出發了。
眾目之中,只見那抹修長的身影從跳台,以教科書般的姿勢一躍而起,屈身抓板——
在兩位現場解說的讚歎聲中,他動作如行雲流水,輕鬆完成了一個高質量、高觀賞度的fscork2160°,然後在整個拋物線的最末尾,穩穩落地。
雪板「啪」地拍擊地面——
解說員其一:【一個高品質的正腳的軸轉2160°,對於單崇選手這個世界範圍內,首次在比賽中做出軸轉2520°的選手來說,我們可以看到這個2160°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度動作,不難想到這個結果——】
解說員其二:【落地!好的,落地也很穩!】
在兩位解說員瘋狂吹噓中,只見男人卡著前刃落地,原本確實是穩——
但是所有人激動的目光注視下,只見他落地之後,膝蓋像是失去了支撐力似的,原本站住了,毫無徵兆地屈了……
他自己意識到不大對,還原地蹦打了個ollie,拉了下板。
然後眼睜睜看著他往前撲。
等他結結實實地整個人拍地上,現場一片寂靜。
休息室里,衛枝「啊」了聲,又「呃」了聲,就看見王鑫撈袖子出門去了。
她跟著站起來往外挪了幾步,隔得老遠就聽見王鑫扯著嗓門喊——
「我讓你第一跳低調,讓你第一跳直接低調得趴地上嗎!!!一個軸轉2160°!!!戴鐸都不會站穩了還往前撲!!!你是魔鬼嗎!!!想氣死我的魔鬼!!!!」
她推開門,看見單崇伸手摘了頭盔,慢悠悠地「啊」了聲,說,不還有兩次機會么?
王鑫伸手掐自己的人中。
單崇轉過頭,突然毫無徵兆地說:「你知道不?」
王鑫:「知道什麼!我不知道!!!!」
單崇:「我媳婦兒懷孕了。」
衛枝:「……」
王鑫:「……」
王鑫:「哦,那這個我還是知道的。」
單崇拎著安全盔,想了想,腦袋轉過來,盯著他:「你怎麼知道?」
王鑫:「不僅我知道,你猜你爸你媽知道不?單善估計也知道了那,哎呀我去,那單善不會還告訴戴鐸了吧,那戴鐸也知道了。」
單崇:「……」
王鑫:「現在你氣瘋了嗎?」
單崇想了想,點點頭,說:「嗯。」
王鑫:「那我就高興了。」
單崇:「……」
……
第一跳結束第二跳還沒開始,單崇消失了。
第二跳前面幾個人快跳完了,王鑫又滿世界找他的好大兒。
「他是不是生你氣了!」王鑫問。
「他不會生我氣的,」衛枝想當peace地說,「他天生就沒長生我氣這個功能。」
王鑫想了想,那全世界最後一個知道自己喜當爹的孩子他爹,確實是在揚言自己氣瘋了後,回到休息室,二話不說先抱著他媳婦兒親了一口。
她問他怎麼摔了,他也相當好脾氣地說,走了個神,沒站穩。
她說,下一跳別走神了,多危險啊。
他說,好,抱歉。
……………………………………早期冰河世紀狼犬被人類馴服的全過程大概就長這樣。
「那他是生我氣嗎?」王鑫又問。
衛枝誠實地說:「有可能。」
中年教練又開始焦慮地原地走來走去打圈圈,微信使喚一切自己能使喚得動的人去找單崇,衛枝看著滿休息室亂竄的教練,總覺得他髮際線都後移了幾毫米。
然後等到單崇前面倒數第二個人剛跳完,他出現了——
不知道這麼短時間內跑哪去的男人此時手裡拎著一大包大白兔奶糖,先回來給衛枝抓了一把塞兜里。
然後沿途給每一個路過的、他看見的、願意搭理他的人,發糖。
王鑫看著他,像是看一個神經病似的,驚呆了,都沒想著阻止他。
就看他一路從休息室發到跳台上,出發台的工作人員和參賽選手每人都得了冷酷無情的單崇選手親手發放的幾顆大白兔奶糖。
眾人捏著白乎乎糖甜滋滋的奶糖一臉懵逼,就聽見男人不厭其煩地重複那一句,沒事,就是有好事。
然後等他跳完第二跳triplecork1800°,在王鑫的死亡注視中穩穩落地,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說的好事是,他又要拿一個金牌。
直到這一天,比賽完,當人們湧入男人的短視頻平台祝賀他又拿到了一個第一名,發現許久沒怎麼更新視頻的他又更新了——
熟悉的東北老男人音。
【喜(三聲)福(二聲)兒懷孕了,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然後是今天比賽第一跳撲地上的畫面。
【還嚇到腿軟。】
然後是一個微信群的對話截圖——
單崇:我媳婦兒懷孕你們知道?
家裡人排著隊回答。
單善:嫂子告訴你啦?
單母:那正好,我在外面逛嬰兒床,你看哪個顏色合適?
單父:你不是在比賽嗎,好好比賽。
【我嚇到腿軟的時候,我媽已經在買嬰兒床。】
三秒黑白畫面。
【好氣。】
三秒圖片,大白兔奶糖。
【但還是給所有現場參賽的選手和工作人員發了糖,因偽(三聲)我喜(三聲)福(二聲)兒說,男刃(三聲)就是當了爹,才學會隱忍,和成長。】
三秒黑白畫面。
【我是個男人了,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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