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1日,以新疆可可托海的一場暴雪中的開板儀式作為開端,又是一年的雪季拉開序幕。
如大雁南飛,每年這個時候全國總有那麼一群聚集在南方各大城市融創冰箱的人們準備往北遷移,雪友摩拳擦掌,準備告別各大冰箱……
而此時此刻的南方,還艷陽高照。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你在南方吹製冷空調,我在北方用上了供暖。
而對於衛枝來說,每年最忙的也是這個時候。
雪季一到,一整個夏天都在各大冰箱和旱雪氣墊、蹦床上、滑板、衝浪板上閑置的單崇選手,就得開始務正業,投入冰雪事業——
從各種賽事的裁判到再長白山集訓到各大雪場換著花樣巡迴演出地滑(玩)……
冬天,他們居家紮根東北。
這意味著,一入冬,他們一家人就得從南方搬家到北方,直到過完整個雪季。
在朋友圈的好友都在上演」可可托海今年的開板也好坑別來然後雖然這麼說明年我還來」的戲碼時,南城某高級住宅小區,十樓,走廊盡頭的門大開。
身上穿著淺藍色的衛衣和灰色短裙,已經25歲看上去依然像個青春無敵大學生的年輕女人一隻手撐著門框,一邊踢踏著穿放在門口的跑鞋。
在她身後,是十幾個高高堆起、準備用快遞發走的箱子。
衛枝正準備出門,一邊回頭對著身後吼:「崇哥,我讓你把上次代購寄回來的膏藥貼送一部分給我媽,你送了嗎?」
「我剛去拿快遞,哪來得及?明天送。」
「明天?後天回東北的飛機,請問您的行李箱收拾好了嗎?」
「明天。」
「你明天要乾的事還挺多。」
「我乾的完。」
「你拉倒吧。」
甭管是什麼奧運冠軍、體育健將、滑雪大神,世界上的男人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那股熏鼻子的不成器味兒……
嘖。
衛枝穿好了鞋,拖過扔在門口的快遞盒其中一個拆開,從裡面拿出來幾盒膏藥塞進自己拎著的編製購物袋裡……
一邊塞,餘光不小心瞥見了放在玄關的長方形、差不多和她人一樣高的紙殼包裝、大型快遞件上。
衛枝盯著這個快遞看了幾秒,然後根據長度判斷,這應該是她幾個月前定的24-25款雪板,到貨了。
「我雪板你也一起拿回來了?」她問,「是我的么?」
在她發問期間,原本在廚房裡搗鼓的男人慢吞吞走出來,歲月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不好的東西,他只是從當年穿著雪服的柏原崇,變成了這會兒穿棉麻居家服的柏原崇……
依然英俊得驚天動地。
只是眉眼之間,多了而立年後的成熟穩重。
此時此刻,男人掃了眼站在玄關的媳婦兒,又掃了眼她扶著的紙殼盒,遲鈍地「昂」了聲:「還能是誰的,我的板也不能是這個長度……你買的哪塊板?」
「不告訴你。」
「折扣都沒要?」
「要了,」衛枝笑嘻嘻,「誰不知道我是誰,今年還有一家國內新的雪服品牌問我帶不帶貨……」
單崇掃了她一眼,眼前的人笑得眼都沒了,好像自己佔了天大的便宜——
三個雪季的積累,其實她現在的水平已經碾壓了國內90的滑雪愛好者……
在他的悉心教導下,再過一個雪季,要當個正經八本的女滑手也不是不可以吧。
她還一副自己是掛在合法丈夫腿上吃飯的低覺悟。
單崇決定這個雪季少罵她兩句,多給點兒愛的鼓勵。
「我幫你拆,順便幫你把固定器裝上。」他好脾氣地說。
「手給你砍了。」站在門口,衛枝嘟起臉,「別碰它啊。」
對她,那可真是,三秒憐愛心起,第四秒此心覆滅。
男人扔了手機的廚房濕巾,走到玄關那人的跟前,微微俯身與她對視了三秒,他抬起手,掐住她的臉,往旁邊拉。
手上那張肉乎乎、白生生的臉蛋被他掐的變形,看著她微微眯起眼,像是一隻發腮的大臉貓似的,男人放開她的臉,指尖勾了下她的下巴:「一破雪板還不讓碰是吧,一會兒自己裝固定器?」
「拆膜那是儀式感。」
衛枝的聲音變得含蓄了一點兒。
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哪怕前後已經花了三個雪季,這會兒已經是風靡雪道,走哪都能鎮住小白的大佬,但是整個雪圈人盡皆知……
單崇的媳婦兒連固定器都不會裝。
什麼角度,跨度,固定器品牌,滑雪板型號,硬度等等,她都能說出來個一二三,但是這些東西單獨拎出來,比如固定器角度怎麼調,螺絲在哪,背板角度怎麼換……
不會。
問就是不會。
學得會,討得累——
這六個字,身為女人就該刻在腦門上。
抬起雙手,抱著男人的脖子,拉著他讓他彎下腰湊近自己,衛枝湊過去,甜滋滋地在男人面頰上親了一口:「等我回來一起拆嘛……然後你給我裝固定器。」
男人冷笑一聲。
她眨眨眼,搖晃了下他的脖子,男人偏過頭,近在咫尺地瞅著她,她也不說話,踮起腳,親了親他的唇角。
「你就為了哄我給你裝固定器。」
「還為了哄你別拆我的新板。」
「……」男人說,「我就看一眼,不拆膜呢?」
衛枝笑得甜,湊近了他的耳朵,說:「別碰它。」
……十分鐘後,衛枝出門。
單崇轉身進廚房把灶台上燉的香蕉燉蛋奶端出來放在餐桌上。
拿起放在旁邊的手機想看一看幾點了,這才發現手機有他媳婦兒發來的新信息一條——
【滿月嘰:廚房的燉蛋奶拿下來,然後把你閨女弄起來,睡多了晚上又蹦躂著睡不著。】
此時下午兩點十五。
單崇看看簡訊息,又看看手邊蒸得正好的燉蛋奶,輕笑一聲,漆黑的眸子沾染上了溫度,順手回了個「知道了」,放下手機。
又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鐘,決定讓閨女睡到兩點半再去把她弄醒,在等待她的午睡後甜點放涼的期間,男人百無聊賴地在屋子裡走動……
檢查打包的快遞箱。
一路檢查過去,最後又停在了玄關那個立著放的快遞盒面前——
不得不說,剛才他拎著板上來時,挺沉手的。
估計是特殊材質,板分量不輕,長度又和衛枝高度沒差多少,看這寬度板腰也不窄……
盲猜是塊刻滑或者公園板。
然後。
根據前面兩個雪季的表現來看,介於衛枝是不會主動且自覺地去買公園板,那麼由此可得,這是一塊刻滑板。
是誰家的呢?
今年誰家出了好看的新刻滑板來著?
單崇面無表情帝蹲在快遞盒跟前,研究——
麻煩了。
好奇心上來了。
好想拆。
「爸,我媽說了,你可不許動她的板嗷!」
稚嫩的童音自男人身後響起。
明明就是個小屁孩,嗓音也是童聲,然而偏偏故意多少帶著粗著嗓門的,聽上去可愛又霸氣,「一會兒她削你。」
站在男人身後,是縮小版的衛枝。
三歲的小女孩,眼睛又大又圓,這年紀的孩子就是天然帶著美瞳的生物,她就這點撿著媽媽的,而小巧挺巧的鼻子和唇形,都隨了她爸。
當年剛出生的時候,剛洗乾淨抱出來,還沒睜眼,單尋月小朋友就萌碎了她的外婆和奶奶,剛四十五不到,揚言「我打死不給你帶孩子」的新晉外婆楊女士,抱著外孫女撒不開手,嘴裡就重複一句話:這孩子的五官可真會撿。
爹媽哪好看就撿哪唄。
反正爸爸的單眼皮放女孩身上就是不得行。
此時此刻,單尋月小朋友一頭碎發紮成小辮子,頭髮亂七八糟事剛午睡起來的凌亂,白皙的小臉蛋也是剛睡醒紅撲撲的,背後的陽光將她這兩根黃毛照成褐色……
她穿著睡衣,背著手立在她親爸身後,老氣橫秋髮出警告。
「你到底是跟誰學的一嘴巴大碴子味?」
蹲在快遞旁邊,男人頭也不回,就伸手摸了摸看快遞包裝明顯是滑雪板的快遞,看看上面的包裝,又看看快遞標也沒說是哪個牌子寄來的……
他蠢蠢欲動,表面不動聲色。
「我也沒這麼說話。」
「無師自通。」
「……」單崇垂了垂眼,「你怎麼知道你媽不讓我動這玩意,你剛才自己起來了?站後面偷聽?」
單尋月聳聳肩,沒覺得自己偷聽啊——
嗅著香蕉燉蛋奶的味道她就醒了,然後她捧著臉坐在樓梯上坐了好一會兒,是玄關上兩人誰也沒注意她。
「真的,」單尋月說,「你別動她東西,不然她又哭。」
像是找到了共鳴,單崇這下回頭了,上下打量一圈自家閨女:「你也覺得你媽情緒化?」
單尋月:「嗷,最近是挺情緒化的,可能是有小弟弟了。」
單崇剛想說你媽一直愛哭,話到了嘴邊,細品了下閨女的發言,硬生生停頓了,問:「別吧?」
「什麼意思?」單尋月眨巴著忽閃忽閃的大眼,「你整的,現在看上去表情好像是『有你一個夠煩的了『一樣。」
「……」
單崇也不知道閨女智商隨誰,但是這雞蛋裡挑骨頭、胡攪蠻纏、觀察力用在不正當途徑上的本事,那肯定是十層十隨了她媽。
「馬上雪季了,她要有小弟弟就滑不了了,」單崇輕描淡寫地說,「那她就真該削我了。」
單尋月不懂那麼多——
她當然不知道為什麼有了小弟弟,她媽就會削她爸。
正用小小的腦袋、尚未健全的世界觀與知識努力琢磨這其中的邏輯與關係,她看見她親爸又摸了一把那個快遞盒。
「單尋月。」
「幹什麼?」
「去把放鞋柜上那把拆快遞的剪刀給爸爸拿來。」
「……」單尋月倒退了一步,「我不拿。」
單崇站起來,雙手撐著膝蓋低頭問閨女:「行,我使喚不動你了是吧?」
衛枝要是在,可能就要問男人多沒品才能幹出一把年紀三十歲恐嚇自己三歲的女兒的事了……
到底是單崇。
他帶過多少徒弟啊,桃李滿天下的,提起師尊,大家都是「那個棺材臉啊」是第一反應。
他肅著臉,沒人不怕。
單尋月一隻手抱著餐桌旁邊的餐椅椅子腿兒,緊張地搖搖頭:「我不去,我還不知道你嗷,你要拿剪刀拆了快遞……然,然後吧一會兒我媽回來罵你,你就說是我遞給你拆快遞的剪刀的,讓她別忘記也來罵我——」
她還小,不知道「共犯」這麼專業的名詞。
但是理解很到位。
是這麼個意思。
一邊是親愛的媽媽,一邊是很兇的爸爸,單尋月左右為難,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你再逼我,我給媽媽打電話了嗷!」
單崇輕飄飄地瞥了閨女一眼。
「慫。」
餐椅旁邊,遭到攻擊的小孩那雙原本就很圓的眼,瞬間瞪得更圓了——
這讓她看上去跟她媽兼職如出一轍。
確定是出院的時候肯定沒抱錯那種。
「你咋罵人?」
「我沒罵你。」
「你罵我慫,」她指控,「這能是好話嗎!從你的表情我都看出來不是好話!」
「你好好說話,」男人從快遞旁邊站起來,悻悻掃了它一眼,「口音那麼重,明年去幼兒園同學笑話死你。」
抱著椅子腿兒,小屁孩「嗷」了聲。
「all都識港d廣(二聲)東娃。」
「……」
「我燉蛋奶放涼了。」
放開椅子腿兒,縮小版的衛枝沖她爸爸笑了笑,邁著步子走過來,抱著男人的腿。
「您要沒別的事,拆快遞又拆不得,閑著也是閑著,能不能至少把我的燉蛋奶遞給我……呀?」
她眨巴了下眼,乖巧又甜蜜地問——
「可以嗎,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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