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遲稚涵對於婚禮的憧憬一開始和所有女孩子都是一樣的, 美麗的婚紗, 朋友親人的祝福,以及這輩子最美的那麼一天。
但是和齊程在一起後她一直下意識的認為他們應該是不會辦婚禮的, 齊程不喜歡人多,而她,其實沒有太多可以請的親戚。
因為這個原因,齊程求婚、領證, 她都沒有提過婚禮的事, 就這麼理所當然的忽略了婚禮和婚紗這件事, 只是等戚晴在他們領完證後的電話里問起來的時候,才恍惚的發現, 她似乎對婚紗已經沒有那樣的執念了。
幸福的關鍵, 還是自己要嫁的那個人。
那時候,她忘記了自己嫁的男人,有多敏感細心。
齊程一直記得。
他甚至照著她的尺寸畫好了她的婚紗設計稿,根據中式婚禮來的, 一套主婚紗,三套宴會裝。
「我學畫畫的時候選修過服裝設計。」把設計稿給遲稚涵的時候, 齊程笑得有些靦腆。
四套衣服都異常保守,露最多的那個,也只是裙子短到了膝蓋, 但是很美,做出來的成品和遲稚涵的氣質很搭。
在齊程差不多徹底痊癒的時候,他給了遲稚涵一個婚禮。
「該有的, 我們都要有。」那個男人笑得溫暖,把自己偷偷布置好的一切用畫畫的形式展現給遲稚涵的時候,她覺得,感動兩個字其實已經很難貼切的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他永遠都想的很周到,永遠都不會讓她受委屈。
「我結婚的時候能不能麻煩你男人給我設計幾套婚紗?」蘇秋在做伴娘的時候盯著她的幾套衣服眼紅,「超級符合你的氣質的。」
「應該不能,我獨佔欲強。」遲稚涵拒絕了之後才想起來齊寧也在,於是局促了一點。
她的伴娘團人員很詭異,主伴娘肯定是戚晴,蘇秋自告奮勇的做了第二個伴娘,而齊寧,居然主動打電話過來說她會作為女方這邊的人參加婚禮。
……
她當然知道,這是齊寧發現她提供的親戚名單人員實在少的可憐才要求的。
遲稚涵很感激。
但是,仍然是緊張的。
而且組合太奇怪,齊寧曾經是戚晴的偶像,因為遲稚涵的原因才減了一點熱情,蘇秋又是齊寧的下屬,齊寧只要坐在那裡,另外幾個人都會默默的自動調小說話聲音。
原本閨蜜之間的閨房打鬧都有些拘謹。
「老闆,其實你在這裡蠻掃興的。」蘇秋在幫遲稚涵化妝的時候,撅著自己粉嫩光澤的嘴唇風情萬種的看了正襟危坐的齊寧一眼,「新娘子和我們都不能愉快的說新郎壞話了。」
「說我弟弟的壞話么?」齊寧放下雜誌,挑挑眉,看了一眼遲稚涵的化妝進度。
「……」遲稚涵通過鏡子看到戚晴差點被她自己的口水嗆死。
「用這個顏色的眼影。」齊寧把粉色眼影遞給蘇秋,「她不適合冷色系。」
「……你現在的語氣很像老闆。」蘇秋白眼快要翻到天花板。
「我本來就是你老闆。」齊寧陳述事實。
……
所有人繼續安靜。
遲稚涵覺得自己現在好想念齊程。
……
她不辦婚禮也沒關係來著……
「一會我弟來了是不是要搶親?」齊寧又把手裡的珍珠頭飾遞給蘇秋讓她換掉水鑽的,問的時候看著戚晴。
「……就一些簡單的節目。」戚晴咽下嘴裡面的糖,看了眼齊寧馬上改口,「其實……不搶也行。」
她好想哭,她其實準備了四五個節目來著,但是這尊大佛在她有點說不出口了。
「我結婚的時候藏過鞋子。」齊寧微微皺了皺眉,看了眼遲稚涵放在床上的新娘鞋,拿了一隻放到了自己的包里。
……
…………
「那個……」遲稚涵艱難開口,「鞋子放到你包里齊程可能這輩子都找不到。」
然後就不能娶她……
她簡直懷疑齊寧過來的目的是為了讓齊程娶不了她。
「婚禮的回憶很珍貴,更何況是你們倆的。」齊寧笑笑,「搶親很重要,這種時候不為難他你打算什麼時候為難他?」
「……」遲稚涵眨眨眼。
「我說了我今天是女方代表。」齊寧笑笑,然後又立刻皺眉,「你能不能不要給她用那麼多亮片,她五官沒有你艷,用亮片很容易變很土。」
「……」算了,遲稚涵默默的把感動吞回去。
「那一會可以讓齊程做俯卧撐么?」戚晴在後面弱弱的舉手。
「可以。」齊寧點頭。
「新娘抱轉圈圈呢?」戚晴受到肯定後聲音響了一點。
「嗯。」齊寧繼續點頭。
「找新娘子唇印?」戚晴眼睛越來越亮。
「……」齊寧沉默了下,「從我們四個人的唇印中找么?」
戚晴點頭。
「這個遊戲難度在哪裡?」齊寧看著她。
……
…………
她們四個人,湊巧嘴唇形狀差別都很大……
「每個人拍張手腕內側的照片,讓他猜誰是新娘吧。」齊寧改了遊戲項目。
遲稚涵臉漲紅。
齊程在外面的時候大部分時候都會和她手牽手,情緒緊張的時候會摩挲她手腕內側的皮膚。
她以為這種小動作只有他們兩人知道,沒料到齊寧居然發現了。
「這都能猜到么……」戚晴一邊興沖沖的拍照一邊感嘆。
能吧……
畢竟是齊程。
所謂的搶親隊只有齊程和齊鵬兩兄弟,事先仍然和她家一樓的鄰居打了招呼,送了好多喜糖喜煙。
遲稚涵的姑姑和姑父充當了她父母的角色,盯著齊程和她吃了一小碗桂圓蓮子紅棗湯。
齊程猜手腕內側的時候幾乎一秒鐘都沒有猶豫,在戚晴和蘇秋的尖叫聲中和遲稚涵笑著對視。
有關於遲稚涵的所有東西,他都不會猜錯。
都已經是印在了骨血里記憶。
最後環節找鞋子的時候,他第一個反應居然是去翻了齊寧的包。
被齊程抱下樓的時候遲稚涵忍不住問他為什麼。
「我姐緊張的時候會把手放到背後交握。」齊程笑,親了她一下,其他人又是一陣尖叫,「剛才戚晴說找鞋子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就把手放背後了。」
「……」遲稚涵跟著眯眼笑。
「新婚快樂,齊太太。」兩人坐上主婚車的時候,齊程笑著摸了摸她的臉。
他額頭被剛才的搶親折騰的出了汗,頭髮難得的做了造型,現在看起來卻已經亂了。
西裝革履,還很傻兮兮的在胸口別了一朵紅花。
喜氣洋洋的新郎的樣子。
人間煙火里的齊程的樣子。
「新婚快樂。」遲稚涵也笑著摸了摸他的臉。
嘴裡桂圓蓮子紅棗糖甜膩的味道還在,外面等齊程他們進了車才開始熱熱鬧鬧的放禮炮尖叫鼓掌。
屬於他們的婚禮。
不大,所有的親友坐在一起也不過滿滿的兩張桌子。
但是祝福很滿很真。
兩人在台上向所有人鞠躬的時候,遲稚涵看到好多人眼眶紅了。
齊鵬作為伴郎居然蹲在角落裡嚎啕大哭。
戚晴和蘇秋為了搶遲稚涵的捧花差點大打出手,最後遲稚涵自己跑到後台又扎了一束捧花一人一個才讓這兩人消停了。
小小的,精緻的,感動的,混亂的。
屬於他們的婚禮。
齊寧確實沒有說錯,婚禮的回憶很珍貴,尤其是他們的。
很多年後,她已經不太記得齊程給她設計好的婚紗的樣子,但是卻記得齊程秒猜到她手腕皮膚時,兩人對視的眼神。
和他們坐在婚車裡,齊程額頭的汗。
二
齊程怕鬼。
他和澄乙這個筆名所有的介紹資料上,不知道為什麼都特意註明了這一條。
兩人婚後的某一個夏天,遲稚涵翻著豆瓣電影評分表,想和齊程一起把一些過去不敢一個人看的恐怖片都看完。
她挑的不是熱門恐怖片,齊程一開始看電影介紹的時候甚至覺得有些文藝。
「這個我一直都很想看。」遲稚涵在片頭響起來的時候按了暫停,忙忙碌碌的擺出了看恐怖片的標準姿勢,讓齊程從背後摟住她,她自己拽著齊程的手可以隨時遮眼睛。
「2001年的片子,你好像特別喜歡看老片。」齊程看完簡介被她嚴陣以待的樣子逗笑,揉揉她的臉。
「我喜歡妮可基德曼。」遲稚涵比了下身形,「那麼高!那麼瘦!」
可惜她自己是個小矮子。
齊程沒接話,只是嘴角的笑意開始遮不住。
一切都很美好,這部z文翻譯成小島驚魂的the thers開場除了霧霾和古宅有些陰鬱外,音樂和畫面都很美。
金髮的蒼白美人,二戰時期的復古長裙,兩個同樣蒼白的孩子,一幢歐式常年霧氣瀰漫的古宅。
復古繁雜卻寡淡的美感,很符合齊程的審美。
遲稚涵一開始被電影裡面一些經典的恐怖場景嚇得一驚一乍的時候,齊程還很輕鬆,他的注意力都遲稚涵身上,電影里這種純粹因為分鏡加上音效的恐怖對他來說沒什麼渲染力,所以遲稚涵一尖叫,他就在她背後笑。
來回了幾次之後,遲稚涵大約是被嚇麻木了,緊緊拽著齊程的手開始一聲不吭,而齊程,因為畫面也慢慢的開始注意劇情。
這是個二戰結束後,媽媽在古宅中帶著兩個孩子等待戰勝歸來的爸爸的故事。
兩個孩子得了見不得陽光的怪病,家裡的窗帘常年拉著,房子里陰暗恐怖,媽媽因為巨大的壓力變得有些神經質,他們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那個看起來永遠都不會回來的爸爸身上,卻詭異的從來不出門。家裡的三個僕人經常竊竊私語目露惡意,遲稚涵全程都在擔心這三個看起來就不是好人的僕人會傷害女人和孩子,齊程卻莫名其妙的開始覺得汗毛直立。
這種感覺直到影片結束,露出了三個墓碑,揭示了媽媽和兩個孩子才是早就已經死去在古宅里的鬼魂的時候,才有了謎底。
遲鈍如遲稚涵的,反而只是啊了一聲,一臉原來如此的樣子。
「我把西柚切了做西柚茶,然後我們再看一部吧。」片尾曲還沒有結束,她就站起身興沖沖。
留下背脊僵直坐在地毯上無比沉默的齊程。
影片裡面的媽媽為了保護孩子、守護家庭,執念的想要等待丈夫回來的時候,那種神經質的陰涼感無比熟悉,這種滿是霧氣的古宅,和遲稚涵沒有來之前的小洋房太像了。
太陰森了。
「……你不覺得剛才那部電影很可怕么?」齊程轉身,臉色都有些發白。
遲稚涵正在洗柚子,停下動作想了下,搖搖頭:「不可怕啊……」
「……」齊程坐在地毯上抿嘴。
「不知道後面有沒有彩蛋。」遲稚涵看了眼仍然在播放的演員表,有些好奇。
「……」齊程站起身,走到遲稚涵面前,「我幫你切西柚。」
「你怎麼出汗了?」走近了才發現齊程臉色發白,額頭居然有細密的冷汗。
他好了快一年了,徹底斷葯,走到人群中時間不要太久不要一直受關注,就不會有太大問題。
今天這樣毫無預兆的冷汗,讓遲稚涵早就忘記了電影和西柚。
「我拿手機測你的心跳,你不要動。」遲稚涵反應很迅速,轉身就走。
還沒放完演員表的電影突然又是一陣恐怖音效,齊程直接抓住了遲稚涵的衣服。
「……」遲稚涵莫名回頭,看到齊程白著一張臉看著她,欲言又止。
「怎麼了?」她尾音都開始抖,腦子裡嗡嗡作響。
難道複發了么,在她認為自己人生都快要完滿的時候。
「……我沒事。」齊程又猶豫了下,「我只是嚇著了。」
「啊?」遲稚涵沒反應過來。
電影的片尾曲終於終結,遲稚涵好奇的彩蛋居然真的有,一個老年婦女的臉出現在銀幕中,伴隨著蒼老的台詞和音效。
齊程咬牙,忍了下還是沒忍住。
「幫我關了它……」他指了指投影儀。
……
…………
「你怕恐怖片?」遲稚涵總算反應過來了,拿了遙控器關了電源。
齊程臉色好了一些,抿著嘴站著不動。
「這個……不恐怖啊。」遲稚涵有些無法理解。
齊程不說話。
「來,抱抱。」遲稚涵笑著抱住他,拍了兩下,被他逗笑,「我都嚇死了,以為你莫名其妙的突然就複發了。」
「我也快嚇死了。」齊程埋在她頸窩裡委屈兮兮。
「到底哪裡恐怖了?」遲稚涵仍然無法理解,恐怖片大多不都是這樣的么,神神叨叨,視覺衝擊,然後再給個毛骨悚然的結局。
「那個房子。」齊遲程聲音悶悶的。
「……」遲稚涵愣了下,心裡隱隱的有些明白了,「窗帘和霧?」
齊程沒回答,只是抱的更緊了。
「……你不會是腦補了自己吧。」遲稚涵心情複雜,有些心疼又覺得好笑,「你怕自己會變成那樣?」
他怕如果他當時真的在這房子里自殺了,會變成這女人和孩子一樣,永遠的困在這裡么……
「……以前。」他自己也覺得有點丟人,鬆開遲稚涵開始吶吶的切西柚。
廚房的燈婚後改造過一次,為了方便切菜,案板上方加了一盞吊燈。
齊程低著頭專註的切西柚,耳朵有些微紅,因為不好意思,嘴唇抿的很緊,吊燈橘黃的燈光下,他剛剛剪短的頭髮看起來亮晶晶毛茸茸的。
遲稚涵忍不住踮腳揉他的頭髮,齊程頭微微偏了下,嘀咕了一句別鬧。
「那一會不看恐怖片了。」被他彆扭的樣子弄得有些心疼,遲稚涵聲音軟軟的。
「嗯。」齊程應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怕鬼又不丟人……」遲稚涵覺得他這樣氣乎乎又彆扭的樣子太可愛了,忍不住又去揉他頭髮。
「……我不怕鬼。」齊程反駁,放下西柚,彎腰讓遲稚涵能揉的輕鬆一點。
「哦。」齊程頭髮發質軟,剪短了摸起來手感非常好,遲稚涵玩的不亦樂乎,回答的很敷衍。
「那個電影……細想了很可怕。」齊程因為彆扭,聲音尾音很短,溫柔低沉卻帶著委屈,「他們是在等爸爸回來的時候自殺的,但是孩子不可能自殺,所以只有可能是媽媽殺了孩子後自殺的。」
「……」遲稚涵看電影不會想那麼多,被他提醒了之後愣了下。
「電影裡面媽媽有些神經質但是很愛孩子,她在絕望的時候說如果有事,要死也是她先死。但是神經質的時候,聽到弟弟調皮的呼吸聲她歇斯底里的讓他們不要那樣吸氣,那時候那兩個孩子的表情說明這兩個孩子應該是被悶死的。」齊程繼續分析。
「……」遲稚涵也開始覺得冷汗直冒。
「所以這個媽媽應該是在等不到丈夫的情況下,十分絕望的悶死了自己的孩子然後自殺的。」齊程看著她,問,「你覺得她為什麼絕望?」
「……」遲稚涵被他分析腦補後開始覺得背後涼嗖嗖的,一雙本來就不小的眼睛圓成了青蛙,「你閉嘴!」
她就當成爆米花片子看的,前期音效和視覺效果還能嚇得她一驚一乍的,後期走劇情的時候,齊程摟她摟的很緊,說實在的她其實沒有特別認真看。
結果被他分析的有些毛骨悚然。
「……所以這電影很可怕。」齊程下了結論,「我並不是怕鬼。」
「……你看恐怖片為什麼要這麼認真。」遲稚涵越想劇情越怕,索性抱著齊程做起了連體嬰。
「很明顯的線索啊……」齊程有些鬱悶,「他們以為是鬼魂說的對話你仔細聽其實都是活人的日常生活,這片子從頭再看一遍的話,應該從一開始就會覺得很可怕。」
……
那些模糊不清的,連字幕組都懶得翻譯的的對話……
明顯個雞毛……
「我們以後還是不要看恐怖片了。」遲稚涵下結論,和她這樣單純的只是看個氛圍特效的人不同,齊程看什麼都太認真。
恐怖片這種不能深想的東西,還是……放棄算了。
「嗯……」齊程沒有疑義,他其實沒說出口,他們家的櫃門把手和電影里的款式似乎是同一種,畢竟他的審美和電影的審美有些類似,窗帘的材質花紋顏色都差不多……
說了估計遲稚涵晚上都睡不著了。
……
當然,不說遲稚涵晚上也仍然害怕……
「……陪我去上廁所。」凌晨兩點起夜的遲稚涵迷迷糊糊的叫醒了齊程,「我害怕。」
「嗯。」齊程睡眠很淺,其實也才剛剛睡著。
兩個人都眯著眼睛打著瞌睡走到衛生間,遲稚涵脫褲子之前對著齊程做了個轉身的手勢。
「很怕么?」齊程轉身後有些後悔不應該分析的那麼詳細。
「剛才做噩夢了。」遲稚涵很困,嗓子因為剛睡醒還帶著啞,語氣軟軟的帶著撒嬌。
「好了。」遲稚涵閉著眼睛走到齊程身後,抱住之後就開始打瞌睡。
她很少被嚇成這樣,睡覺前還不甘心的問他那個媽媽到底為什麼會絕望到殺死自己的孩子。
「以後不看恐怖片了。」齊程抱起已經睡眼迷濛的遲稚涵,「我怕鬼。」
「嗯。」遲稚涵在齊程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進入夢鄉之前拍了拍齊程的頭,「那我們就不看。」
「嗯。」齊程微笑。
從此以後,澄乙的個人檔案上,就標註上了怕鬼。
哪怕幾年後他們有了孩子,在給孩子講睡前故事的時候,遲稚涵也仍然記得提醒他們家皮翻天的熊孩子:「不許讓爸爸講鬼故事,爸爸怕鬼。」
每當這個時候,齊程都會微笑。
暖暖的,幸福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有小包子,後天是齊寧的,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