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江雪聽著就更是感動,拉著她上了賞月樓,進了廂房去說話,寶扇跟不去了,想了想便轉身先去採買。
沈歸雅與韓氏坐下來,嘆息道:「妹妹是嫁了個好人,可憐姐姐我,被迫嫁給顧家大少爺,如今他科考失利,我的日子也不好過。府里呆不下去了,才想到出來走走,沒想到能與妹妹結識。」
韓氏甚為同情地看著她,道:「嫁錯了人可當真是一輩子的事情…你的婚事是家裡人逼的么?」
沈歸雅一頓,垂了眼眸,表情看起來很是悲傷:「說起來都是冤孽,顧大少爺本來是要娶我三姐姐的,沒想到婚前去了一趟沈家,看上了我,與我強行…之後我便懷了身孕,想不嫁也不行了。三姐姐為此還一直記恨我,我真是有苦也說不出…」
說得動情了,還擠出兩滴眼淚來。
韓氏義憤填膺:「怎能這般?你那夫婿未免太不是東西了。」
「他…他再不好也是我夫婿,我不怨他。」沈歸雅哀哀切切地道:「只是如今他大概是無法越過四弟去了,我三姐姐嫁給了四弟,四弟受皇恩當了刑部侍郎。我在府里定然是要處處被她為難,想起來都覺得難過。」
韓江雪的心腸太好,耳根子又軟,聽什麼就是什麼,還十分為沈歸雅不平:「顧家的事情我也聽聞了一些,顧大公子才華倒是被人認可的,那顧四公子紈絝不堪,叫他壓在你夫婿頭上,也實在是不太公平。」
「唉,我一個婦道人家,娘家又正值危難,根本幫不上忙。」沈歸雅拿帕子擦著臉上的淚:「也不就只有認命了么?」
「也不一定就沒有辦法了。」韓江雪眼眸一亮:「我家夫婿說不定能幫上一些忙。」
所以人吶,不能太善良,人家挖著坑等著你,你還真的就往下跳。
沈歸雅垂著眼道:「宇文大人據說不是很難親近么?連些大官拿著禮都要等上許久才能見著他。」
「哎,姐姐與外人怎能一樣?」韓氏親熱地拉著她的手道:「我家夫婿最疼的就是我了,自我嫁過來之後,一直待我極好,連妾室的屋子都沒踏進去過。我要的東西,他沒有不給的。要是我替姐姐去求他一求,他定然是會答應的。」
「真的?」沈歸雅抬起頭來,萬分喜悅。可是轉眼又垮了臉道:「我怕宇文大人不答應幫忙,到底是麻煩事。唉,要不是公公太死板,不肯為朝東動太多關係,也就用不著我來操心了。每天在府里過不好日子,還要為夫君擔心這些…」
「我會替你給夫君說好話的,你相信我。」韓氏著急要證明自己能幹,看了看外頭的天色道:「現在這時辰夫君也應該沒事了,夢兒,告訴夫君來賞月樓接我。」
「是。」身後的丫鬟夢兒應了,轉身就出去。
沈歸雅心裡暗笑,臉上卻是道:「難不成宇文大人還會這樣聽你的話?」
「那是自然,他說過我要星星他都給我摘。」韓氏抬著下巴,有些驕傲:「嫁人就該嫁我夫婿這樣子的,才好過一輩子。」
沈歸雅點頭應和:「是啊,的確如此。」
女人在一起總少不了炫耀,但是炫耀什麼也別炫耀男人,保不齊就被人盯上了,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韓江雪不明白這個,她太單純,自然玩不過沈歸雅身體里那21世紀的靈魂。滿心歡喜地等著宇文厚德來了,還十分高興地拉著他來介紹。
「這是丞相府里的長媳,顧大少夫人。」韓江雪親密地挽著宇文厚德的胳膊朝沈歸雅道:「這便是我夫婿。」
宇文厚德不過雙十年紀,是宇文長清的遠房堂弟,因著家裡關係,被塞到宇文長清身邊當職,說是親信,其實也就是平時經常跟著。要說交心,宇文長清跟這些人從來不交心。
不過姓氏是宇文,很多事情也就好辦不少,宇文厚德也是被奉承習慣了,瞥了一眼沈歸雅,淡淡地點了點頭,沒放在眼裡。
沈歸雅也不著急,事先她做過功課了,知道這宇文厚德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扭頭就讓茶樓小二送上些桃酥來。
要不是她自己不好聯繫這宇文大人,也用不著繞這麼大個彎子。
「有什麼事要在下幫忙?」宇文厚德看著桃酥,直接開口問了。
沈歸雅看了韓江雪一眼,道:「聽聞宇文府與傅大學士府上關係不錯。」
宇文厚德明白了,看她一眼然後道:「若是關於科考之事,在下位卑言輕,自然是幫不上忙。」
沈歸雅微笑不語,官場上這些人再怎麼也是有辦法幫忙的,關鍵是在於人家肯不肯幫,以及你給的代價夠不夠。
「夫君要是幫不上忙,也給堂哥說一聲,帶顧少夫人去見見堂哥啊。」韓氏搖晃著宇文厚德的手臂道:「妾身實在喜歡顧少夫人,你就幫幫忙嘛。」
宇文厚德伸手握著韓江雪的手,臉色柔和不少:「你啊,就會給我找事情做。」
韓氏甜甜一笑,朝沈歸雅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你看吧?我夫婿就是最疼我了。
沈歸雅回她一個「你好厲害」的崇拜眼神,韓江雪笑得就更甜了。
宇文厚德目不斜視,答應了明日帶沈歸雅去見宇文將軍,沈歸雅這才滿意地回府。
「離張榜還有半月。」寶扇一邊替沈歸燕梳著頭髮一邊道:「都說大少爺這回是砸了,也不知道大少夫人在想什麼,不寬慰大少爺,倒是****出去與人閑聊。」
沈歸燕看著鏡子里自己瘦了不少的臉,有些心疼自個兒,邊摸著臉邊道:「她從落水之後就變得聰明伶俐不少,雖然有時候不顧規矩,但是總的來說還是比以前強多了,你自然看不懂她在做什麼。」
「小姐知道?」寶扇一顆八卦之心熊熊燃燒,立馬湊了上來。
沈歸燕看她一眼:「歸雅也不是出去做閑事的,進的是宇文府,大概是想自己找路子,去看看大少爺科考之事還有沒有迴旋的餘地。丞相清高,不肯為大少爺之事奔波。她能有這樣的舉動,也是痴心一片。」
「哼,什麼痴心一片。」寶扇撇嘴道:「奴婢覺得她怕只是想著大少爺好了自己才能好,所以才這麼勤快。」
沈歸燕不置可否,沈歸雅是個什麼人,她現在基本已經知道了。她既然已經半點人性都沒有,她也就不必還把她往了好處想。
只是這路子,沈歸雅未必能走通。
「今日四少爺說要在刑部辦事,不能回來用膳。」寶扇想起來,眼眸亮晶晶地道:「小姐要不要去給四少爺送飯菜?」
沈歸燕一愣:「送什麼飯菜?刑部也該有廚房的。」
「那怎麼能一樣?」寶扇嘟嘴:「您瞧這些日子,從您受了家法開始,四少爺又是喂葯又是前後照顧您,還顧著您的安全要將您送離京城。這痴心一片,看得奴婢都心動,小姐怎能不對四少爺好些?」
「好是要好……」沈歸燕臉上微紅:「但是也不用去送飯菜吧?」
「小姐您別放不開啊。」寶扇瞪著眼睛道:「往六部送飯菜去的夫人可不少,大人們有事忙著,也就正室可以拿食盒進去,體貼自家丈夫。連主事們都有夫人送飯,更何況四少爺是堂堂侍郎,您該去的。」
這樣想想好像也是,顧朝北還沒吃過她親手做的飯菜。
背上的傷沒好完全,但是注意些也就不會太疼。沈歸燕僵硬著背去了廚房,一邊念叨著「有什麼好做的?」一邊將廚房裡能用上的食材都拿來,選好了幾個想做的菜,就開始動手。
「哎呀!四少夫人!」廚房裡的林大娘嚇了一大跳,連忙過來殷勤地道:「您想吃些什麼?奴婢們來做就是了啊,哪裡用得著您親自動手。」
沈歸燕朝她笑了笑:「我想親自做給相公吃的。」
林大娘一愣,眼裡閃過點兒亮光,搓著手道:「那也是少夫人的心意,可是您這身子…奴婢來幫著您一些吧。」
「好。」沈歸燕滿心想的都是菜,也就一口答應下來了。
於是林大娘就幫著洗菜裝菜,旁邊寶扇還去找了個上好的食盒來,等會好去送。
「哎呀,少夫人,您這湯是不是忘記放鹽了?」林大娘看了看食盒裡的鴨血湯:「奴婢給加點進去。」
「不……」沈歸燕還來不及阻止,林大娘就已經拿起一邊的鹽罐子,舀了一點進去。
沈歸燕看她一眼,抿抿唇,將食盒蓋子給蓋上了。
顧朝北正呵欠連天地坐在屋子裡,案上放著刑部尚書魚大人剛拿過來的線索,要他繼續去查。
正覺得沒意思,外頭的追雲卻高興地跑進來道:「主子,少夫人來了。」
燕兒?顧朝北精神立馬抖擻,坐得端端正正,拿起一邊的筆對著桌上的卷宗做沉思狀。
「相公還在忙?」沈歸燕進來,拿著食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還好你還沒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