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
兩顆。
三顆。
……
當第一顆眼淚從眼角滑落後,蓄積已久的眼淚便洶湧而出,何寄語再忍不住,也不想再控制自己的情緒,她將埋藏在胸膛里的驚懼與恐慌,擔憂與害怕,全部一股腦兒地拋了出來。
兩個綁匪將何寄語制服後,重新找了個偏僻的拐角,急匆匆吃了點東西,馬上就趕路了,自然,也沒控管何寄語的狀態是如何。
何寄語不知道自己流了多久的淚,哭著,哭著,好像不知不覺間,她就睡著了。
「醒醒!」
「醒醒!」
「醒醒!」
連叫了幾聲,何寄語都沒醒,女綁匪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同伴,忍不住道:「這女人也是心大,這樣竟然都能睡著。」
男的湊過去,一看:
只見窩在狹窄竹筐里的美麗女人,還真的睡熟了,睡得十分香甜的樣子,打著小呼嚕——
一時間,男的與女的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複雜的神色。
這算是他們進入組織後,遇見的最心大的貨物吧?
簡直——生平僅見。
然而——
這又如何?
男的皺著眉頭,道:「把她弄醒。」
女的聽了,直接上手,乾脆利落又像何寄語甩去一個巴掌。
突然——
哐當——
拳頭意外砸在了竹筐上,手背扎了好幾根尖刺。
「呀!」女人尖叫一聲:「痛!」
男的喝止道:「你小聲點。」
女的氣得不行,怒罵:「這死女人算計我。」
此時,從昏睡中醒過來的何寄語,眨著迷糊的眼睛,望向驚呼尖叫的女人,與黑著臉的男的,她臉上露出一抹純凈的無辜之色:
她沒有。
她什麼都不知道。
她不明白。
所以——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身為一個演員,何寄語將演技的精髓發揮的淋淋盡致,便是被捉弄的女綁匪也不由狐疑,產生一種難道自己剛才冤枉她了的錯覺?
男的道:「別墨跡了,趕緊將人挪過位置,等會兒上頭來收貨了。」
被上級一催促,女綁匪也不沒心思再計較這些細枝末節,她狠狠瞪了一眼何寄語,丟下話:「給我老實點!」
何寄語閉嘴不言。
然後,厚重的芭蕉葉,重新被蓋在何寄語的頭頂。
接著,板車的車軲轆再次轉動。重新走了一會兒後,何寄語就發現,四周除了兩個綁匪的腳步聲與車軲轆聲外,還聽見了別的雜音。
有雞叫,也有鴨叫,還有……
除了動物叫聲外,更多的是人聲,男的、女的、老的,小孩——各種雜亂的聲音充斥在她的耳邊,不過全部都是非常陌生的口音。
何寄語心裡產生了很不好的預感。
這些口音,不是華國的。
她最壞的預感成真了——被綁架出了華國境內,想要得救的概率無疑降低了很多。
怎麼辦?
何寄語的心越發慌亂。
這裡——
那裡——
都是喧鬧的人聲。
所以,她判斷目前待的位置,應該是個鬧市區?或者是集市?
何寄語腦筋轉動起來——
兩個綁匪將板車停下後,看似在街道上賣魚,實則在等著上頭來交接。這個時候,是最關鍵的時刻,兩個綁匪面上都十分嚴謹,繃緊了心神。
兩人沒等多久,就等來了一個男孩。男孩年紀約莫十歲左右,穿著很平凡,看起來並不像有錢人的樣子,他停在魚攤旁,佇足觀望了好一會兒。
女的剛要趕人,突然男孩子湊上前,說了幾個字,兩個綁匪臉上立馬露出一臉喜色,男的說:「你全部要完?你的錢呢?沒錢我們可不賣。」
男孩道:「你送貨過來,自然就可以結錢。」
接著,女的又問話,三個人小心翼翼的試探著,隨後似乎達成了協議。
然後,男的重新拉起板車,跟在小男孩身後——
窩在竹筐內的何寄語尚未想到辦法,就感覺到身下的車輪子又開始轉動起來,這是要轉移了。
何寄語費力的撞擊竹筐!
一下!
兩下!
三下!
可是,早有防備的綁匪,將竹筐與板車捆的結結實實,何寄語無論怎麼撞擊,還是沒有弄出多大的動靜,況且這異國他鄉的集市上,十分喧鬧,到處熙熙攘攘,她這一點兒動靜,根本就引不起人注意。
男孩七彎八拐,走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將兩個綁匪帶到了遠離集市的郊區一座廢棄的廠房門口,停了下來。
敲門。
對接了暗號。
裡面有人走出來,稍稍檢查了一番後,將一行三人放行,進入。
到這時,兩個綁匪才鬆口氣。
這下,找到交貨人了。
算是完成了一樁大事。
這座外表看起來十分破舊、廢棄的工廠十分寬闊,裡面卻設置了一道道層層的關卡,一關又一關,之後,板車才徹底停了下來。
何寄語感覺顛簸徹底停止了。
兩個綁匪的聲音也輕快起來,男的似乎對一個人說了什麼,然後笑著說了句:「我得去喝點小酒,再睡一覺。」
女的也說:「既然交給你們了,就沒我們什麼事了,我也去休息一下。」
何寄語聽不懂說什麼,但是她明顯的感覺到這次的停留,與之前的停留不一樣了。
她的心懸起來。
這是到目的地了嗎?
緊接著——
擠擠挨挨著的竹筐,全部被撤走了,只剩下裝何寄語的這個筐,動手的人十分粗暴,直接將蓋在上面的芭蕉葉全部一把扯了下來,扔在地上。
何寄語緊張地睜著眼。
對方一對上何寄語的眼睛,就笑了,說:「這次的貨物,挺新鮮的。」
男綁匪道:「當然,我跟阿麗費了多大勁,才從華國搞過來的。」
接貨人笑道:「嗯,辛苦了,這次要是順利,組織絕對少不了你們的獎勵。」
女綁匪道:「上頭這次為什麼催得這麼急?我跟老甲在華國經營的一切,肯定要被華國警方全部端了,這不是白費了前面的心思嗎?」
兩個人偽裝成一對夫妻,在華國打工了一年多,暗地裡發展勢力,原本經營得有點兒起色了,但接到上頭吩咐,讓放下一切,盡全力把這個叫何寄語的女人綁出華國境地。
而且期限就給了他們三天時間。
由於時間急切,無法準備太充分,他們是打著暴露、犧牲在華國經營的一切,做下這件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