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尤淺與何寄語馬不停蹄趕去拍戲。
另一邊。
叢林之中,一邊是退無可退的懸崖,一邊是緊追不捨的追兵,眼看再無退路。
宋景城狠狠拍了一掌,旁邊的樹枝應聲而斷。
下屬在一旁盯著,心下心驚,但想到渺茫的前路,下屬還是忍不住出聲問:「景哥,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宋景城沒吭聲。
沉默。
無形中,彷彿有一座威武龐大的山巒直直碾壓過來,死死壓迫著隊伍碩果僅存的幾人的心智。
「我們中計了。」
「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林景文是誘餌,宋知城才是最後出手的那個人。」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身為隊伍老大的景哥不吭聲,在死亡的威脅下,幾位下屬顧不得景哥的威懾力,開始不斷的討論,不斷的抱怨起來。
「還能怎麼辦?」
「各自逃命吧!」有個小個子突然開口道。他的話,正中了幾人的心思,但有人偷偷窺著宋景城的神色,並不敢把心思直接寫在臉上。
顯然,對方的目標是景哥,景哥才是最重要的。剩下的他們,只是作為小嘍啰而存在,只有有景哥這座強有力的吸火燈存在,他們就絕對跑不掉。
而擺脫景哥,獨自逃跑,不僅可以爭取一線生機,身後還有景哥幫忙吸引火力——
明擺著有這樣大的好處,這好處引誘著剩下的幾人,讓他們的心躁動著,鼓舞著,蠢蠢欲動著……
剛出聲的小個子,見沒人附和自己的話,他面容一擰,視線在剩下的三人中不斷掃過,這些可惡的傢伙,明明心裡都是這樣想的,怎麼他主動點破,還沒有一個人響應呢?
難道——他們依然害怕景哥?
景哥?
小個子扯扯嘴角,視線轉向了景哥,景哥坐在石頭上,彎曲著一條傷腿,那傷口不斷滴著鮮血,他一隻手握著木倉,一隻手無力的垂著——
傷了一條腿,一隻手的景哥,就跟一條病貓一般,毫無威脅,還有什麼可害怕的?
小個子實在不覺得景哥現在有什麼好害怕的。
小個子的視線,很不客氣地不斷從景哥身上遊走,他眼中的不屑越來越明顯。
忽然——
景哥開口了:「你很想走?」
什麼?
問我?
小個子皺著眉頭道:「景哥,現在不是我們想不想走的問題,現在的局面明顯對我們不利,就是一個死局,兄弟們都在等著景哥您給拿主意呢。」
景哥淡淡道:「是嗎?」
小個子努力扯出一絲笑,說:「景哥,不如我們分頭行動,分開敵人的火力……」
他的話剛出口,還未說完,突然砰的一聲響,直中胸口正中央——
小個子應聲倒地,他瞪大眼,似乎完全沒預料到都已經這樣的情況了,景哥竟然還狠心打死自己,削弱己方的戰鬥力——
這簡直不是人,是魔鬼。
小個子死後,景哥神情冷漠,他一雙平淡的眼眸,四下看了看僅剩的三名下屬,淡淡道:「你們覺得錢老三的話有沒有道理?」
三人沉默。
沒人敢吱聲。
景哥見無人開口,扯著嘴角一笑,說:「還是說,你們覺得你們擺脫了我,就可以獨活?」
三人依舊不敢吭聲。
景哥道:「錢老三沒經過我允許,想要偷跑,是死有餘辜。但我覺得他的話的確有道理,你們都是跟著我的老人了,我當然不願意看見你們在我面前一個個倒下,現在,想要走的人,可以走了。」
沉默。
安靜。
死寂。
沒有一個人敢動,也沒有一個人開口。
景哥吹著木倉口,輕輕道:「想要走的人,可以走了。我手裡的這把木倉,絕對不會再對著自己人亂走火。」
然而——
依舊沒有人敢動分毫。
景哥等了等,等不到人行動,他嘴角緩緩上揚,笑了。
見他這笑容,有人忍著心中的打鼓,說:「景哥,我們都不想走,是生是死,都跟著你。」
景哥笑了:「好。」
這個『好』字,他倒是脫口而出。
顯然,這才是景哥心裡的想法。什麼放他們走,根本就是假的,騙人的!景哥怎麼可能肯放自己幾人離開呢?
這個在組織里綽號『魔鬼』的男人,他嘴裡的話,一句也不要相信。
已經被逼入死境,但幾名下屬依舊不敢反抗景哥,除了景哥日積月累的威嚴外,還懾於景哥手裡的武器,大家都知道景哥手裡最可怕的武器,可不是此時的木倉,而是——錢老三跟著景哥時日不長,顯然不知道景哥真正可怕在什麼地方,也是他死有餘辜。
隊伍逐漸潰散的人心,被景哥這一頓威懾,再次重新整合起來。
休息停止,逃亡繼續。
可前方就是懸崖,想要真的逃脫,只能想辦法潛入懸崖底下,通過懸崖底部逃生,顯然這條路十分艱難,需要披荊斬棘。
但景哥下達了命令,沒人敢反抗。
空氣里,彷彿都瀰漫著一股叫緊張的分子。
前進——
前進——
前進——
快了,只要不驚動追捕的人,悄然翻下這座懸崖,然而,正當還差幾十米,就要抵擋懸崖邊時,一行裝備精良的人,已經出現在了面前。
宋景城看著那些人,原本挺直的肩膀略微無力的垂下,似乎放棄了抵抗,他扯扯嘴角,「就你們幾個人,宋知城沒出現?」
被逼迫得這麼緊的情況下,宋景城還能笑出聲。
眼看著包圍圈不斷縮小,但宋景城絲毫不以為意,反而接著又問了一句:「宋知城苦心設計,讓我落網,難道就派了你們幾個嘍啰來?」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但所有人神情繃緊,極為嚴肅認真的對待宋景城的這一隻殘破的隊伍。
連同宋景城在內,他的隊伍只有四個人而已,而己方這邊,有一百人,且是各種裝備整齊的隊伍,但沒人敢大意。
宋景城這個人,代表著不知名的危險。即使他現在看起來彷彿束手無策,但依然具有很大的危險性。
所以,所有人只是默默地,不斷地縮小包圍的圈子,不回話,也不去理會宋景城一行人的動作。
四周死寂一般。
宋景城再度開口:「呵~宋知城呢?難道他怕了我?」
沒人回答他。
四下掃了一眼,都不見宋知城的身影,宋景城一張英俊的臉龐不斷扭曲,他張張嘴,不斷的發出嘲諷的笑聲來:「呵呵——」
「呵呵——」
「呵呵——」
這冷嘲的笑聲,在寂靜的叢林間,顯得如此突兀,彷彿魑魅魍魎——
宋景城身旁的三人,已經放棄了抵抗,一臉頹然的蹲在地上,宋景城不再理會這幾個下屬,他不斷的笑,笑著笑著,臉色越來越扭曲,越來越猙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