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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失蹤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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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年沒見但格外惦念的人嗎?」

任小名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她看到劉卓第帶來的大包小包的禮物還在門口擺著原封未動。「他帶都帶來了,你就隨便用吧。」她跟她媽說。

「你們倆到底是怎麼回事?昨天你視頻里那兩個人,真是他親爸親媽?」她媽問。

任小名就講了她去找他父母的經過以及沒問出口的自己的猜測。「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她媽說,「當時吃飯的時候,我還覺得他爸媽都是檔次很高的人,生怕給你丟臉了。」

「我不也一樣?」任小名自嘲道,「為了不丟臉,連小飛都不想提。」

「你不一樣。」她媽說。但她搖了搖頭,也說不清到底哪裡不一樣。任小名就笑了,說,「這下好了。以前啊,我一直崇拜他,現在發現他跟我一樣,也是從貧困的家庭里長大的窮孩子,突然就覺得他沒那麼高不可攀了。」想了想,她又說,「也可能,我早就不想攀了。」

「你在媽媽眼裡,從來就不是高攀他。」她媽說,「我們家姑娘,什麼都值得最好的,他劉卓第還不見得配得上呢。」

「那你還巴不得我跟他結婚,」任小名調侃她,「我當初結婚的時候你樂得眼睛都沒了,後來我不讓你到處說你女婿是名人,你跟我甩了好幾天臉色,不記得了?」

她媽看任小名沒有生氣的意思,就訕訕地笑。

任小名問她媽,「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我跟劉卓第選擇離婚,你會不會同意?」

她媽看了她一眼,帶著點戲謔的神情。「你問我?」她媽說,「我都離了好幾次婚了,你問我?」

兩人不約而同地覺得這個問題有點滑稽,忍不住都笑了。

笑過之後,她媽又嘆了一口氣,「你說,你當時如果沒跟他在一起,會不會……」

「沒有這種如果。」任小名打斷了她媽,「如果都是以後的事情。以前的事情,不提如果。」

她看她媽表情有些沉重,就說,「我現在沒想離婚的事,我跟他打官司還是為了那本書,他跟你說了吧。」

「說了,我也沒太聽懂。」她媽說,「你為什麼一定揪著那本書不放?」

任小名覺得心累,不想解釋,就打了個岔。「媽,我想跟你承認一個錯誤。」她說。

之前在家裡時,她拿她媽手機搜索了那個姓文的名字,雖然沒有任何信息和通話記錄,但她拍下了電話號碼。昨天候機時無聊,她琢磨了一陣子,忍不住試著撥了那個電話。

還真打通了,但響了很久並沒有人接。她試著搜了一下有沒有綁定微信號,也沒有搜到。

落地的時候正值中午,她想了想,沒有回家,直接去了附近的派出所。

「我想問一下,如果沒有身份證號這些信息的話,想靠名字找人,你們會幫忙找嗎?」她問工作人員。

「什麼意思,是家裡人走丟了嗎?走丟了在失蹤地公安機關報案。」工作人員回答。

「不是,」任小名想了想,就說,「我媽偷偷把錢給了我不認識的人,我怕她被騙,但是怎麼問她她都不告訴我那人是誰,我不放心,就想問問你們能不能幫忙找,沒有聯繫方式。」

「那我們幫不上。」工作人員只得說,「你們這是自己家裡的事,還是最好跟家人解決吧。」

「……我們家裡有,精神不太好的病人,沒辦法解決。」她把家裡的小祖宗搬出來當擋箭牌。

「那我們也沒辦法。」工作人員說。

「連名字也不能幫著查嗎?」任小名努力把她媽說得慘一點,「這個人,騙了我媽很多錢,我媽畢生的積蓄,給我弟弟治病的錢,都被騙走了,但是失聯了,找不到了,我媽快瘋了,我也快瘋了。我只有名字,沒有住址和聯繫方式。」她拿出手機,給工作人員看那個名字。

「那你到那邊去登記,拿你自己身份證,跟那邊工作人員說明一下。」

後來工作人員還真在人口信息系統裡面幫她查了,這個名字全國重名的不太多,只有二十多個,年紀也不一樣,戶籍分布在不同的省市,沒有住在這裡的。

「你知道你要找的是哪一個嗎?」工作人員問。

她沒有任何其他信息,年齡,民族,家庭狀況,什麼都不知道。她在腦海中飛快地琢磨著可能的條件,突然想起了她打的那個沒人接的電話。她拿起手機打開通話記錄,那個撥出去的電話底下有電話號碼的歸屬地。

「這個。」她把手機給工作人員看。「這個地區。有嗎?」

工作人員看了一眼,繼續盯著電腦屏幕。「有。」他說,「文毓秀,女,四十三歲。」戶籍所在地和那個電話號碼是同一個地區。

任小名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有?那就是這個!」她說,「有詳細地址和電話嗎?」

「……地址就是戶籍所在地。」工作人員說著,皺起眉頭,又抬頭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確定這個人是你找的嗎?」

「確定……吧,」任小名問,「怎麼了?」

她自然也不能確定是不是,唯一的辦法就是回家跟她媽攤牌。

「我看了你手機里的通訊錄。」她對她媽說,「你那份遺囑我也看到了,上次你喜酒那天發現的,對不起。」

她媽坐在沙發上,臉色陰晴不定,沒說話。

「文毓秀到底是誰?那個電話號碼是不是她?是不是你遺囑里寫的那個人?」她追問。「我在派出所查到的那個人,是不是她?」

她媽還是沒說話。

「我都問到這個份上了,媽,你再瞞著我,真的就沒什麼意義了。」她看了一眼任小飛緊閉的卧室門,放低了聲音,「我不想讓小飛知道這些破事,你有什麼難處,或者什麼叮囑,你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呢?是覺得我不孝順還是我以後不能讓小飛依靠?」

她媽沉默了好久,抬頭問,「你去派出所查,派出所怎麼說的?」

任小名咬咬牙,說,「那個人已經去世了。」

她媽一下子大驚失色,差點從沙發上摔下去。「你說什麼?」她驚恐地瞪著任小名問。

「已經去世了。」任小名重複道,「2009年銷的戶,註銷的時候四十三歲。這個人是不是你遺囑里的文毓秀?」

「不可能。」她媽喃喃道,「不可能啊。她沒去世。她過得好好的。」她慌亂地拿起手機,抖著手找到那個電話號碼,卻遲遲沒能撥出去。

高考完大家第一時間都回了學校,他們先估分後報志願,都想趁著記憶還新鮮把分估得准一點。高三的每個教室里都擠滿了熱火朝天討論估分的老師學生和家長,任小名沒有家長陪,心情也極度興奮,壓抑不住激動,她原本還覺得自己發揮正常,已經很不錯了,估了分跟同學比較之後,她認為自己應該是超常發揮,如果估分準的話,她應該是考了整個高中以來最好的成績,在學校文科排名里也算名列前茅,這個分數只要不是估分太大差錯,基本上重點高校隨便挑。

她跑去柏庶班級找她,在走廊里都高興得蹦起來一步跨三個台階。柏庶他們班同學說她來學校了,但教室里沒看見她,任小名就轉身往操場跑。

果然柏庶在她們以前常坐的雙杠下面,背對著她,一動不動,像是在望著天發獃。任小名開心地跑過去,一下子拍上她肩膀,想給她個驚喜,卻看到她在哭。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柏庶哭,在她眼裡,柏庶是無所不能的,什麼挫折在柏庶那裡都是小打小鬧,完全不會阻礙她規劃未來的腳步,燒傷恢復那麼疼,柏庶也沒有哭過,她宿舍和班裡同學那麼孤立她疏遠她,她也沒有哭過。任小名嚇了一跳,立刻想到不會是考砸了吧,也跟著害怕起來。

「你……沒事吧?你別哭了啊……」她掏口袋拿紙巾給柏庶擦眼淚,「沒事沒事,考砸了咱們就報別的大學,去不了北京,去別的地方也可以,沒關係的,那麼多學校呢……」

柏庶一邊抽泣,一邊接過任小名遞過來的紙巾,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然後帶著哭腔問,「誰考砸了?」

「啊?」任小名一臉懵圈。

「我跟趙子謙估分差不多。」柏庶說,「他說他會報清華,我也會報。」

「啊?!」任小名大叫一聲跳起來,「你考得那麼好?」

柏庶抬起頭看著她,眼淚還沒擦乾,「對啊。」

任小名氣得伸手打她,「你哭什麼啊?!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考砸了呢……」她激動得原地跺腳,又蹲下來摟住坐著的柏庶,「我好開心啊!我們倆都考得好,我好開心啊……那你哭什麼?」

柏庶吸了下鼻子,「……就,開心啊。」

任小名愣了一下,眼眶也酸了,但又忍不住笑出了聲。兩個人看著對方又好笑又激動,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彷彿所有的困難都已經過去,所有最好的未來都已經到來。

任小名回家的時候她媽正在給弟弟剪頭髮,得知她考得好,平靜地點了點頭,什麼話都沒說。晚上睡前,任小名窩在沙發上研究學校發的那本厚厚的報志願的手冊,用筆圈出想要考慮的學校和專業,研究到深夜眼皮發沉,半睡半醒的時候手冊還牢牢地抱在懷裡。她媽過來把手冊抽出來放在小桌上,輕輕地翻了很久。任小名翻了個身,繼續裝睡,聽到了她媽低聲的抽泣,自己也鼻子發酸,眼淚忍不住閉著眼睛往外淌。

一起研究填報志願的那幾天是任小名和柏庶最快樂的一段日子。兩個人都想去北京,研究著學校間距離有多遠,哪些專業比較熱門,如果萬一第一志願沒有錄取能調劑到什麼專業,憧憬著北京有哪裡好吃好玩,大學裡有什麼有趣的活動,什麼都新鮮,什麼都好奇。

「……我不太敢問何宇穹。」任小名拿筆在手冊上胡亂劃拉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你說,萬一……」

萬一之後的半句話她沒說,但柏庶知道她的意思。「這可比萬一的幾率大。」她語帶深意地說。任小名也懂,她一直在想,萬一她去了北京要和何宇穹異地四年怎麼辦,但她也知道,不是萬一,而是十有八九。

「先報吧。」她有些沒底地說,「等報完再說。」

「你要先考慮的,」柏庶搖搖頭,「報完你就會等錄取再說,錄取你就會等開學再說,不可能這麼拖下去,你還有一個夏天的時間。」

任小名知道她說得對,但她還是不自覺地退縮,她不想面對即將異地的現實,但也不可能跟何宇穹分開。她忍氣吞聲答應她媽不早戀,不就是為了考上大學揚眉吐氣的今天嗎,就算是賭氣她也要跟何宇穹在一起。

「我們明天回去吧。」任小名說。

柏庶明白她的意思是回鎮上,她們回初中看周老師,她回去找何宇穹。

「好可惜啊,中考的時候我考砸了,都沒討到周老師的禮物,」去的路上任小名還跟柏庶說,「要是高考前也能有她的禮物激勵我一下,我說不定能考更好呢。」

柏庶就笑,故意擠兌她,「那我不是說了把筆送給你嗎,你自己不要的。」

「我有志氣!」任小名瞪她,「不是我的我可不白要。要是當年我拿到了那支筆,說不定我也能考清華,哼。」

「就你還考清華,你不記得你高一上學期物理不及格了?」柏庶笑道。

任小名上手打她,兩個人一路嬉笑打鬧到校門口。

初中還沒放假,正是下午自由活動的時間,兩個人輕車熟路地混在來來往往的學生中間進了教學樓,沿著五樓空無一人走廊走到活動室門口,突然發覺不對勁,那扇破門上加了把突兀的鎖。

兩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什麼情況,又透過破門上的玻璃窗往裡看。活動室整個被清空了,以前胡亂堆在這裡的破桌椅和廢棄雜物全都不見了,落滿厚厚一層灰塵的地面上只剩下雜物被拖走時留下的道道轍痕。

愣了片刻,兩人不約而同地長嘆了一口氣。

「啊,學校不讓他們在這兒聊天了吧。」任小名說,「太可惜了。不知道周老師還能去哪兒批作業。」

「可能她換別的地方了吧,總有人想聽她講故事的,有人想聽她就會講的。」柏庶說。

由於是混進來的,她們不太好意思直接去語文辦公室找人,只好東張西望地走到教學樓大門口,看四下沒有人,就問收發室正在打盹的阿姨。

「請問一下,周芸老師現在在教哪個班?在哪個辦公室?」柏庶問。

阿姨醒過來,打了個哈欠,「……哪個周芸老師?」眯著眼睛打量了她倆一下,警覺起來,「……你倆哪個班的?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吧?怎麼混進來的?」

任小名連忙瞎說,「不是不是,我弟弟在這兒念書,周芸老師教他語文,說他表現不好,我來找她的。她在哪個辦公室啊?」

「哦。」阿姨望著天花板想了一會兒,「周芸老師?你說的不會是那個去年被開除了的周芸吧?」

「開除了?」兩個人大驚,「周芸,草字頭一個雲的那個芸,周芸,教語文的女老師,被開除了?」

「……對啊。出了重大教學事故,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當場就被學校開除了……」阿姨說著說著,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啊,你倆剛才跟我編瞎話,到底怎麼混進來的?!」

眼看阿姨要從收發室出來質問她倆,任小名拽了柏庶一下,兩個人轉身就跑,一路從教學樓門口飛奔出學校,又一口氣跑出去好遠,直到氣喘吁吁地跑不動了才停下來。

兩個人呼呼喘著,還倒不過氣兒來說話,但都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什麼。周老師為什麼突然被學校開除了?她去了哪裡?

心事重重地和柏庶分別,任小名趕著去找何宇穹,她已經很久都沒來這個熟悉的夜市了,夏日的傍晚暑熱褪去,一溜地攤熱熱鬧鬧,人群熙熙攘攘乘涼喝酒聊天,還是三年前的樣子。

攤位換了地方,她沿著一條街從頭到尾找了兩圈才找到何宇穹,他坐在攤位旁邊的塑料凳上,低頭擺弄著什麼,感覺到攤位前面有人停下了,順口問,「你好看點什麼看上哪件可以試一下!」

「何宇穹!」任小名又好氣又好笑,喊道。

何宇穹這才抬起頭來,看到她,一瞬間臉上現出又驚又喜的表情。「你怎麼來啦?」他一下子站起身,還不小心把凳子碰翻了。

「你都不去找我,只能我來了!」任小名擺出生氣的樣子,「考完了你也不去找我!」

話音沒落,她看到何宇穹手裡拿著一個手機,「你有手機了你不聯繫我?!」

何宇穹還沒辯解,她就故意霸道地把手機搶過來,「……讓你不聯繫我,我得把我電話號碼輸進去,看你還找什麼借口……」

她正說著,打開通訊錄,卻發現自己的名字排在通訊錄的第一個。

「哎?!」她愣住了。

何宇穹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問柏庶了,她把你的電話告訴我了,我就存在手機里。同學說名字前面留一個空格,就可以在通訊錄里排第一個。我試了一下還真是。」

「那你怎麼不打給我?」任小名問。

「我不敢給你打,你複習那麼忙。」何宇穹說,「何況,不是咱倆約好的嗎,高考前不聯繫。」

「那高考完了你也沒聯繫我啊!」任小名說。

何宇穹正要解釋,攤位前來了別人挑挑揀揀,他就過去應對。任小名把凳子扶正了,就坐在一邊等他。路人問了幾句就沒興趣走了,他過來拖了另一個凳子坐在她旁邊。

「你肯定考得很好吧。」他說。

任小名奇道,「我什麼都沒說,你怎麼知道的?」

何宇穹就笑笑,「看出來的。」

「那你呢?」任小名問,「我們同學都在商量報志願,過幾天就是交志願表的最後截止日期。」她頓了頓,還是誠實地說,「我想去北京。」

柏庶說得對,她雖然有一整個夏天的時間考慮,但越拖越不是事兒。她已經清楚自己內心的想法,她很貪心,既想去北京讀大學,也不想和何宇穹分開。

年輕的貪心大都源於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膽量和不知前路多艱險的盲目,她被高考的暫時勝利沖昏了頭腦,覺得連高考都能戰勝,還有什麼不可戰勝的。

「我知道。」何宇穹說,臉上看不出是憂是喜,「不報北京就白瞎你的分數了。」

「那你呢?」任小名問了第二遍。

「……我考得一般。」他說,「我們老師說,讓我就近報一個三本。」

「……哦。」任小名點點頭,又露出高興的表情,「你看,當初我說你要堅持讀完高中,你媽媽一定會高興的,是不是?阿姨最近怎麼樣?」她環顧四周,「她什麼時候回來?等她回來你就可以不看攤了吧?我們去買刨冰吃好不好?」

「……她今晚不過來,我得一直幫她看攤。」何宇穹說。

「啊……沒事兒,我一會去買刨冰,給你拿過來。」任小名說。

「……好。」

兩個人一時間都沒說話。沉默了片刻,卻又同時開口,「那……」

「……你先說。」

「你先。」

其實何宇穹沒想到任小名會這麼快來找他,不管她考得好還是不好,他心裡都是五味雜陳,她有多想去北京讀大學,他就有多擔心她來是為了跟他提分手。

過了這個夏天之後,她媽就不打算在夜市擺攤了。兩個月前,他爸又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做賊一樣摸回家,鬼鬼祟祟的,說是為了躲債,又順走了她媽放在家裡的一千來塊錢現金,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就想溜,被早起複習的他發現了。

「把錢拿出來。」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他一個箭步擋在他爸要出去的門口,一字一頓地說。

「啊?」他爸故意裝傻。

「把錢拿出來,放這,你走。」他說。實際上他怕得要命,畢竟他從小也被他爸醉著酒打過無數次,已經形成了心理陰影,但他還是努力保持表面上的鎮定。

他爸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上來跟他勾肩搭背,「小子,爸下次回來,給你換個新手機,你那手機什麼破地方買的?幾手了?等爸贏了錢,給你買最新款的,就你們年輕人都用那個,叫什麼來著……」

「我不用,我馬上要高考了。」何宇穹咬著牙說。

「怎麼的,不歡迎你老子回來?」他爸陰下臉來看著他。

「我希望你死在外面,永遠別回來。」他咬牙切齒地說。他媽辛辛苦苦攢下的錢不能讓他爸就那麼拿走了。

他爸的耐心逐漸消失,上前強硬地把他從門前推開,「別擋路。」

他被推到一邊,眼看他爸要出門,一著急,上前扯住他衣服,伸手往他口袋裡摸。他爸發了火,揪住他衣領把他腦袋往門上撞,砰砰幾聲把他媽吵醒了。他媽衝上來拉架,他爸就兩個人一起打,何宇穹護著他媽,他爸就把他扯開,繼續打他媽。

「兔崽子,不就是幾個臭錢嗎?給我就心疼了?行,都留給你媽這個廢物!你看著,你看著我打死她,你留著錢給你媽收屍!」

他爸把他媽坐在身下,揪著頭髮往地上砸,何宇穹受不了了,只得跪倒在地,哭道,「我不要那錢了,求你走吧。」

他陪他媽去了醫院,診斷結果是有輕微的腦震蕩,在家裡躺了兩天,他媽就又去擺攤了。他不放心,想讓他媽做個系統的體檢,看看別的老毛病怎麼緩解,他媽卻總是說等你高考完再說。他就跟他媽商量好,他高考完的這個假期代替他媽看攤,讓他媽好好檢查身體好好休息。

平日里看攤都是他陪著他媽,其實他也不習慣,而且總有年輕的小女孩或者帶著孩子的媽媽來挑花花綠綠的小裙子,他也不會說,也不會賣,只能僵硬地報價,人家砍價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但這些他不想跟任小名說,所以他撒了謊。他在心裡盤算著,如果任小名回來找他是告訴他我要去北京讀大學了再也不回來了我們就此分手,他也就認了,他只是不敢先說出這句話。

「……那我先。」任小名說,「那個,我們以後就要……異地戀了。」

何宇穹愣住了,很久都沒回答。任小名看他發獃,就說,「你等會,我去買刨冰回來吃。」

沒過多久,她拿著兩杯刨冰回來,兩個人坐在攤前你一口我一口。有女孩子過來問裙子,任小名就把手裡的刨冰塞給何宇穹,跳起來大包大攬地說,「你看哪一件?我來跟你說。」然後轉身偷偷小聲問何宇穹,「價格多少啊?最低多少?」何宇穹偷偷告訴她。

女孩子看上一條白色的裙子,非要砍一半價。何宇穹臉皮薄,一般這樣的時候,他只能尷尬地同意,就算賠本也賣,但任小名可不能吃這樣的虧,立刻繪聲繪色地賣起慘來,「已經是虧本價了姐姐,進貨都不止這個錢,我們勤工儉學不容易,你看我男朋友,為了賺這兩塊錢利潤,連女裝都穿……」

何宇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粉紅色的女式T恤,一時間竟也無話可反駁。

「怎麼樣!」好不容易賣了件裙子給女孩,人一走,任小名立刻蹦過來邀功,「我還行吧!」

「你又笑話我穿女裝!」何宇穹氣道。

「……這是事實啊!……反正賣都賣了!」任小名有恃無恐地哈哈大笑。何宇穹原本皺著眉頭,看她笑,終於也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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