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宋郎生見我發獃,甩了甩牽著我的手:「你在想什麼?」
我如夢初醒的看著他,怔了怔,想要告訴他采蜜似乎不是太子哥哥的宮女,而是我的宮女。然則轉念一想,我自幼與太子哥哥形影不離,駙馬弄錯了亦是情有可原,說的太多不過是徒增傷感,我笑了笑道:「沒什麼,我在想……我不是要裝死忽悠幕後主謀么……那艘,對,那艘畫舫都沉了,刺客死光死絕,聶然倖存,可當時船上還有一個人,所有人親眼看著她上船的呀。」
宋郎生拉著我往通向府邸後門的巷子走去,沉吟道:「公主的意思是……聶然方面,可以說是他善於水性武功高強,可若連方雅臣也得救,公主隨船沉河的假象,亦會惹人生疑?」
我隨手推開側門,對著他嘆了嘆:「可她現在好端端的在咱府里養傷呢……」
話未說完見宋郎生忽然皺了皺眉,我順著他的目光瞧去,但見院內眼前一人,披著一件外袍披頭散髮的迎風而立,卻不是方雅臣是誰?
卻見她纏著布條的胳膊滲著血紅,我輕咳道:「這大半夜的,你怎麼不好好休息?」
方雅臣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們,問:「韓斐呢?」
我一怔,環顧四下無人,道:「他走了。呃,他無礙,你不必擔心。」
我看她目不轉睛毫無反應但眼神依舊直勾勾的盯著我,偷偷碰了碰駙馬的手肘,示意他吭個聲,宋郎生斂眉看著她,問:「方雅臣,你怎麼變成女人了?」
我:「……」
方雅臣:「……」
待到我拉著方雅臣回她的房中,將事情前前後後仔細講過一遍後,她二話不說的起身開始收拾細軟,我嘆了嘆:「你真要去尋他?前方凶吉未卜……」
「誰也無法預料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方雅臣看著我道:「公主,當日在畫舫上你對我說過的話,你可還記得?」
我微微點了點頭。
方雅臣淡然一笑,縛著包袱道:「那麼何須多言呢?讓眾人以為我葬身於畫舫之中,從此世上再無方家之方雅臣,對我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她利落的換上一身男裝,臨走前朝我和宋郎生拱了拱手便做離去,唇舌也懶得多費,以免耽誤了時辰便追不上她的韓斐了。
宋郎生一直靜靜的站在我身旁。
我垂眸道:「我有意和她說了這麼多,便是誘她去尋韓斐。我有我自己的私心,若只盼著他們重歸於好,大可不讓韓斐涉險,他們還能相安無事的活到白頭。」
宋郎生喔了一聲。
我道:「我以家國大義為論令她放下仇恨,以珍惜眼前人為由讓她與韓斐生死相隨,看似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然則都是些字面上的功夫,攻心罷了。」
宋郎生又喔了一聲。
我不耐的轉頭,「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自怨自艾需要安慰的時候如此敷衍啊?」
宋郎生嗯了一聲,道:「這些不是公主的錯……」
我等著他繼續說。
「公主本性如此,何必怨天尤人?」
「……」就知道他吐不出什麼合乎情理的詞。
宋郎生悠然道:「萬事難全,公主心中的秤早已有了偏指,豈會因私人情感而動搖?」
我斜睨,「駙馬爺果真一針見血,對本公主的內心如此瞭若指掌真是謝謝了啊。」
宋郎生摸了摸下巴,認真道:「其實比起內心,我還是對公主的*駕輕就熟些。」
我險些被嗆住,猛然抬頭,宋郎生笑盈盈的揉了揉我的頭髮,轉身而去,也不顧我在他身後嚷嚷:「什麼叫……駕輕就熟……喂你這個用詞是不是有點不恰當啊?駕輕就熟指的是對事物一旦熟悉做起來速度就非常快……等等,你這話的意思該不會是,我們之前曾經……宋,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不出一天功夫,漕運失火案就傳遍了整個朝野。
內閣議會後,刑部受命徹查審理,督察院糾劾,當然,在真相浮出水面前,朝會上無非是太子震怒,首輔次輔端出竭力明察的姿態,私底下偶有流言,不過大多是憑空妄測,真正聽到些風聲的反倒是噤若寒蟬的一言不發。
表面上看,既然是太子提出由韓斐擔任監察使,而漕運則是由韓斐一力主張,如今出了事,韓大人燒成炭,救災的糧食炸成灰,最該為此事煩擾憂心的自然是太子。
仔細想來韓斐暗走陸路之計必已事先知會過太子,他也只是明面上裝個樣子,暗地裡自然有自己的計較。
我不確定太子弟弟知不知道我畫舫遇刺一事,嚴格意義上現在比較危險的知情者是聶然。畫舫沉了,衛清衡必會向聶然興師問罪,之後再向太子稟明此事。
所以我讓阿右給我簡單的易個容,親自到衛府走了一趟。
衛清衡在見到我時表示異常的平靜,這就表明聶然確實把我得救的事同他知會了,不過他首先問起了方雅臣,看來聶然對韓、方二人的動向還是不大明了。
衛清衡在聽完我的話後,有些煩擾的用指節敲了敲桌面,道:「聶然在船上目睹了全過程,又知曉公主的身份,這件事無論如何都是瞞不住的。聶家是四大家族之首,與朝中黨派相交甚密,他若是走漏了這個消息,那麼公主詐死誘凶現身的計劃豈不是就落空了?」
我道:「我原也這樣想,可有一點。聶然不信我是真正的公主,只當我是公主替身。你想,他若真有什麼計劃,大可拆穿我這個『假公主』的身份,或是利用這個大做文章,豈會派殺手殺我?所以幕後真兇必然不是聶黨或者他們的同謀,朝中黨派之爭素來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若是聶然那方,在知道有人要刺殺監國公主,必定緘口不言,由著公主太子與那些人周旋,隔岸觀火坐收漁翁之利,豈會放出風聲?」
衛清衡贊同的嗯了一聲,「公主此言有理。」
我說:「所以聶然方面,我想不必憂心。」
「不必憂心?」衛清衡抬頭看了我一眼,「只怕公主還真說准了些什麼。聶然既認定公主是假的,又不拆穿,必定會大做文章。」
我心中咯噔一聲。
昨晚聶然對我說的話在腦海中又繞了一遍:「總之,若你並非嫌自己命長,就不能再回去當那個公主的替身了。」
是啊,他憑什麼認定我做公主的替身有性命之憂?現在回想起來,那種篤定的語氣並不似是擔心我未知的將來,更像是……知道些什麼,所以才幾番勸我離京,擔保護我周全。
衛清衡見我陷入沉思,安慰道:「現下對他們而言還不是時機,公主有個思想準備就行。您是真正的金枝玉葉,這一點,足以讓所有圖謀圖而不得。」
我勉強笑了笑,道:「畫舫一事,你要如何對太子說?」
「公主希望對太子隱瞞你的平安么?」
「嗯。」
「那就當我不知曉公主假扮國子監生混在船上,其餘照直說。聶然方面,我會同他說這是公主的意思,若然公主分析無誤,他自不會揭穿真相。他若有他的私心,就靜觀其變。」
我頗為感動的目光往衛清衡身上一放,他眼中寧靜而安詳,咳,是安然,絲毫不似那類置身於權利風波中的人,然而這次他答應配合我,結果是什麼他心中應當比誰都清楚。
監國公主與國子監博士在他提議遊船的畫舫上喪命,他將要如何面對太子的暴怒與百官的彈劾?
在真相大白前,別說他這個國子監祭酒的官職能否保住,以他之能若能勉強做到保命便已是萬幸了。
衛清衡似乎看懂了我的眼神,只笑道:「這事若鬧開了,只怕駙馬難辭其咎。」
我點點頭。可不是?公主都屍沉河底了,駙馬爺回府沒見著公主吭都不吭一聲,不是心裡有鬼還是什麼?十有□你也是同謀有沒有?
我道:「這方面我和他早有默契,無需多操他那份心。」
「那麼公主又何必替我操心呢?」衛清衡笑了笑,「既然是一個追查真相的捷徑,不試著走一走未免可惜。」
我瞧他如此態度倒也舒了一口氣,拱了拱手道:「那麼就先向師父賠個不是,來日再以酒謝罪了。」
從衛府出來後我整顆惶惶的心稍安,市集上溜達了一小圈就回去了。
當然回的不是公主府,而是住在城東的一家小客棧內,既然要裝死那不能老現身,行動起來也不那麼礙手礙腳。反正宋郎生是交代了府邸上下安分守己的做自己的事,公主身體有癢蝸房歇養。
事實上,公主府里基本上就沒幾個安分守己的,各方勢力派來的探子至少佔了半數,在韓斐給我的那本小冊子里倒是載錄個一清二楚,這其中也必然會有幕後人的人。所以在與宋郎生合計之下,我們故意讓那些心懷鬼胎的侍女發覺到一些蛛絲馬跡,幕後人得知這些線索,必能更加確信自己派遣的刺客已然得手。
衛清衡呈過奏疏面見太子後,內閣著刑部一併查探國子監沉船一案,除當日假扮船夫的刺客屍身外另尋到一假扮國子監生的女子浮屍。
這自然是明鑒司準備的假扮我是屍身。屍體在水中沉浸兩日,早已辨不得真容,只能勉強認出是一具女屍,想來任誰都無法把此屍身與本公主聯繫在一起——除了真兇。
言而總之,就等著朝會上有沒有什麼人蹦躂的活躍竄的太耀眼那麼十之□可以列入嫌犯中。
可惜事態沒能進展的這麼順當。
就在我靠在客棧的房內邊喝著梅花酒邊咬著紅燒肉時,宋郎生一個推門而入,順當的拿過我手中的酒杯抿了一口,道:「有人察覺出不妥了。」
「何人?」
「京師衙門新任府尹沈融。」
我微微蹙起眉梢。
京師衙門不就是我失憶後初回京城為了救賣包子大叔假扮自己的那個衙門么?
我問:「換了新府尹?」也對,鬧了那一出,原來那個缺心眼的哪還混得下去啊。
宋郎生道:「新府尹沈融其父,原是名震江南的沈青天。」
沈青天?
這名字我點有印象。
先前看朝中諸位大臣的卷宗的時候,乍看到這個名字,嘴角整個抽了一抽。
青天青天什麼的,都是百姓給好官的昵稱,得,這廝直接叫上這名兒了,不知道的,多半會認為他真是什麼青天大老爺吧。
雖然貌似也□不離十了。
大抵是叫這個名讓眾人對他升青天的期望值太高,令他壓力倍增,反正這個沈青天自打坐上那官座,便成日開始斷案審案,事必躬親,埋頭苦幹。不僅新案在手處理的犀利迅猛,閑暇時還將衙門裡那些舊案懸案都拿出來慢慢研究個仔細,那官銜也逐步上調,更神奇的是,他每任新職,都能在舊案中查出前任的失職,害的原本陞官的前任白白遭罪,最後弄得滿朝文武見著他離他十尺遠,直到他告老還鄉才還血雨腥風的官場一絲平靜。
誠然這廝是怎麼平安的告老還鄉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微微頷首,「這沈融是個什麼樣的人?」
宋郎生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我:「……」
這種時候這種諺語絕不是什麼褒義詞。
宋郎生道:「他一經手此案,便命人撈出沉了的畫舫,發現畫舫是讓人惡意損毀,查出出打鬥的痕迹,經過仵作的驗屍確認那些船夫都只有右手虎口生繭,分明不是長年用槳之人,故而推斷這是一場蓄謀的刺殺。」
我託了托腮,「果然厲害。」
宋郎生亦點了點頭,「他從那具女屍身察覺到右手腕往上有一道疤痕……」他說到這裡望了我一眼,我愣了愣,掀開右手衣袖,亦有一道疤痕,不覺訝異明鑒司做事當真是滴水不漏,既然要做假,就要做到十成像,萬不可被人抓住什麼把柄。
宋郎生也不問我是從哪裡尋來這麼一具與我惟妙惟肖的屍身,繼續道:「公主在八歲那年曾隨聖上狩獵卻不小心被亂箭誤傷於手,此事引起聖上震怒,牽連不少,朝中無人不知。」
我哭笑不得道:「他該不會單憑此就判定死的人是我吧?」
宋郎生搖了搖頭,道:「自然不止。公主,是否將你的玉牌遺在畫舫之上了?」
我一噎。貌似……似乎……的確……是的。
宋郎生朝我攤了攤手,「那就是了。現在,這個沈小青天已經火急火燎的往上頭稟了,你想太子殿下在聽聞那個遇刺身亡的女子是你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我忽然覺得脊梁骨都開始僵直了,「這下若還不現身,事情就真鬧大了。沈融這麼一攪合,我也無法判斷究竟幕後人是誰……」
宋郎生不置可否的笑笑,「那倒也未必。」
我抬睫看他,「你怎麼看?」
宋郎生道:「這案子原先是由刑部受命查理,後因刑部侍郎蔣豐提出要查辦漕運爆炸案人手不足,經內閣首肯便把畫舫案交由京師衙門處理。」
我努力揣測他話中的意思,「所以……你認為這個蔣豐是有意把這個差事交給沈融,因為他熟知沈融是個明察秋毫的官吏,希望藉由此人讓滿朝文武察覺出,公主遇刺?」
宋郎生道:「我若是蔣豐,此等敏感時節,必不會把這等看似普通的沉船案刻意交給京師衙門處理,以免落下個不恪盡職守勤於政事之名。」
我順著他的思路琢磨了一陣,問:「這蔣豐是誰的人?趙首輔?還是舅舅?」
宋郎生道:「蔣豐處事謹慎,明面上似乎不參與任何政黨,既非嶺南派亦非江淮派。不過我今日查了查他的卷案,他在十多年前進京參加科舉時,乃是康王府里的門客。」
「康王?」
那個性格有些孤僻,喜吟詩作賦,善繪畫精音律,自比李杜的父皇最小的胞弟?
我道:「僅憑此不能斷言他是幕後主使吧?再說,他刺殺我有什麼好處?沒實權的王爺,莫不成還能篡位謀逆不成?」
「他雖沒有實權,卻有著除了太子以外最名正言順的身份,有實權的人大可利用他便宜行事。」宋郎生沉吟道:「當然,這些只是我們的猜測,真相如何還不能妄下定論。」
我忽然覺得十分灰心,這件事本來就已經夠複雜的了,現在是知道越多越風中凌亂。這個計策究竟是對是錯?只為了查出謀害我的兇手就要連累那麼多無辜的人,那我和幕後兇手不也是一個層次的人嘛。
我用下巴抵著桌面道:「不然算了。反正想我死的人那麼多,查出來也沒甚麼意思。」
宋郎生瞟了我一眼,默不作聲。
我見他面色古怪,訕訕道:「我又沒說是你……幹嘛這麼看我……」
宋郎生沒有說別的,只是捏了捏我臉頰上的肉道:「有點捨不得。」
「捨不得什麼?」
「捨不得公主被人害到。」
我直起身,一拍桌,「什麼叫有點捨不得我被害?合著這話里意思是本來盼著我被害是嗎?」
宋郎生笑了一聲,「好,那就是……非常捨不得。」
我偏過頭去,「哼,敷衍。」
宋郎生道:「除我以外,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害到公主。」
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彆扭?不過說來也是,他的的確確是有害我的前科,忘魂散什麼的,雖然我服下的不是他給的那顆……
我本以為我不會心沉,不過想到這裡我的心還是往下墊了墊。
這段日子忙裡忙外的,我幾乎要忘了,我服下的忘魂散是會致命的必死之毒,再過五個月就要兩腿一瞪眼一白了,完了不好好享用人間美食看遍山川奇景,還要為這攤子爛事奔波,何苦來著?
就為了替那個混蛋的太子老弟穩固一下江山,重點是他還是下毒害我的最大嫌疑人,我說,本公主會不會有點太過無私偉大以至於顯得很假很聖母啊……
我將頭偏回來,盯著宋郎生的臉,覺得著實的好看,簡直隨時的引人入勝。
五個月後我歸西了,這張臉的主人會不會為我感到傷心難過?
一句話從我喉嚨咽了回去,意興闌珊的嘆了嘆。
應該會吧……再怎麼說,還是有絲絲日久生情的吧?不止是因為愧疚,是么?是吧。
宋郎生摸亂我的頭髮,「不就是捏了一下臉么,公主的表情怎麼突地豐富多姿起來?」
我扯了扯嘴角:「就是腦迴路突地那麼天馬行空一下。」
宋郎生:「……」
最後他陪了我吃了一會兒茶點和梅花酒,整了整衣袍說要去辦正事了。我問說什麼正事,宋郎生道:「太子讓我去認屍。」
認此屍是不是本公主的金軀是么。
「於是你要說是,還是不是?」
宋郎生道:「作戲,還是作全套吧。」
「所以你要抱著那具已經腐爛的屍身哭泣著說『公主,你怎麼能這樣拋下我走了,為什麼不等等我,是誰,是誰害死你,我一定不會繞過他』么?」
「……」
「眼淚流的出來么?要不要準備個辣椒到時候偷偷咬一口什麼的?」
「……」
我看他有些磨牙的趨勢,忙揮揮手,「好了,你可以走了,路上記得醞釀感情……」
話說到一半,身子一傾被帶入懷裡,宋郎生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低低地道:「若我遲了一步,那具屍體或許就不用作假了,只要想到這裡,什麼感情都不需要醞釀。」
我鼻尖一酸。
宋郎生鬆開我,笑了笑,亦不再多言,替我安上門後施施然離開。
我摸了摸心口的位置,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難受,但那個難受似乎也沒有純粹,好像又有點好受。
所以果斷是心靈扭曲了么。
我獨自坐下喝了一會子酒,一些東西驀然飄過腦跡,我朝天花板的某個角落一喊:「阿右。」
我的女影衛噌的跳下來,「公主有何吩咐?」
「方才……我和駙馬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嗯。」
「我們倆臨別擁抱你也看到了?」
「嗯。」
「能不能麻煩以後我和駙馬獨處的時候,你自動選擇消失在屋內啊?」
「為了保護公主的安全,不行。」
「……」
「以後這種情況,屬下會自動無視,公主不必害羞。」
「……所以就算是在我們擁抱以上,親吻以上,親密無間的時候,你也要恪盡職守么?」
「屬下定不辱使命!」
「……」
我揉了揉眉毛,看來這個問題還得循序漸進的引導,「阿左呢,在屋頂?」
阿右道:「他去國子監了。」
喔,是了,我命他去國子監查探一下動靜。
方雅臣失蹤,我也失蹤,再怎麼說,國子監也不可能風平浪靜。依那日刺客所言,國子監還有姦細知曉我的身份並且通風報信,不知這個姦細又是何人?會有何動作么?
還有,陸陵君他們還在找我呢,真不曉得聽說撈出女屍後,該急成什麼樣子?
我愧疚的摸摸鼻樑,這群半同門我真是欠他們良多,待到事後,定也要好好請他們大吃一頓謝罪才好。
想到這兒窗外扣扣兩聲響。
阿右道:「阿左回來了。」
我道:「進來吧,裡面沒人。」
阿左爬窗竄入。
一竄就竄到我跟前,站的筆直,頷首道:「公主,國子監出事了。」
我驚詫道:「出什麼事?」
「有監生死於寢間之中。」
我下意識反應,殺人滅口么?
「哪裡的監生?」
「廣文館。」
我心中一黯,果然是我身邊的人。
「他叫什麼名字?」
阿右眼睛也不眨,冷然道:「陸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