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南華派天機真人仇今趕到。
話說這天機術,乃是窺測天道預知禍福,天機仙長們雖然術法薄弱,卻多受門中尊敬與保護,那場守護六界碑的壯舉,他們大部分沒有參與,被送到人間避難。然而後來幾次魔劫,孱弱的仙門自身難保,天機仙長們就成了魔族下手的對象,妙法幾近失傳,仙門後進多追求力量自保,也不願學天機術,以致天機道從此一蹶不振。
南華派天機峰自古有名,底蘊深厚,如今在天機術上算是最權威的一脈,這次洛寧所言之「仙門大劫」,便出自天機峰。
仇今卜測顯示,魔嬰降世應在西北方。眾人立即行動,商鏡與二十多位掌門仙尊前往南華通天門強取六界碑靈氣,用來煉凈化魔氣之法寶。這邊萬無仙尊與洛歌帶著仙盟大弟子們直奔西北找尋魔嬰下落,謝令齊、商玉容與蘇信都在其中,洛寧與一位長老則留守青華宮。
離開仙界,再入人間,給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黃昏時分,城內燈火處處,柳梢獨自趴在窗前,看樓下行人過往,聽他們談笑叫賣。
仙門弟子駐守人間有許多據點,這是其中一個仙驛。為搶奪魔嬰,仙門這次幾乎動用了所有力量,武揚侯與武道另幾脈依照盟約進行配合,兩邊弟子都在暗裡較勁。柳梢卻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遠不止於此,未知的仙門大劫還在醞釀,如果食心魔真藏身仙門,那它要得到魔嬰簡直輕而易舉,仙門不會防備內鬼。
柳梢不是以守護蒼生為己任的仙門弟子,神仙妖魔在她眼裡只有兩類——對她好的,和對她不好的。因為蘇信的緣故,柳梢本來是被迫參與行動,然而那日偷聽到洛歌的話,她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陸離的遭遇竟與食心魔有著間接的關係。
一直以來,她只會向他索取,卻忘了他也有過去,她以為他的經歷跟她沒有太大的區別,從雲頭落到污泥里。食心魔之案殃及陸家,同僚的陷害導致陸家徹底敗落。對於人間不平事,正義的仙門講究順其自然,因為這就是命數,是天意註定,所以洛歌袖手旁觀。
柳梢握緊手。
命運?註定?這是她最厭惡的四個字了,她偏就不信這個!這次有最強的洛歌在,只要她從旁相助,還怕不能抓到食心魔為陸離報仇嗎?因為只有她親眼見過食心魔,也只有她知道,食心魔可能在仙門!
柳梢是說做就做的性子,當下重重地一拍桌,起身衝到隔壁拍門:「陸離!陸離快開門!我跟你說件大事!」
叫了數聲,裡面毫無回應。
不在?搜靈未探得生氣,柳梢抬到一半的腳放下。
陸離很少主動與人來往,他應該是被洛歌或者謝令齊叫走了吧?也罷,報仇不過是自己的念頭,家破人亡並不是什麼好的回憶,提起來豈不惹他難過?
柳梢打消念頭,正要轉身,忽然見小胖子云生蹬蹬蹬爬上樓來,背上還背著那把與身量極度不稱的大劍,柳梢頓時樂得唬他:「雲生!你是不是溜出去了!洛師兄說過不許私自行動的,快老實交代!」
「我才沒亂跑!」雲生翻白眼,「我奉命來叫陸師兄,洛師兄找他過去呢,方才謝師兄也在問他!」
柳梢一愣:「可他不在啊。」
「啊?」雲生望著門,「天都黑了,他去哪裡?」
重回繁華世界,難道他又鬼混去了?柳梢警惕起來,跺腳就要下樓,背後房門突然從裡面打開了。
望著門裡那人,柳梢和雲生都發愣。
陸離也奇怪:「哎,你們在這裡?」
「陸師兄!」雲生叫起來,氣得告狀,「她騙我說你不在!」
柳梢登時感到冤枉無比。方才明明就沒發現裡面有生氣,看來他是用術法藏匿氣息,好好的幹什麼呀!
「哦,」陸離瞟柳梢一眼,對雲生道,「她太壞了。」
啊呸!柳梢嘟著嘴走回房,重重地關上門,盤膝坐到床上開始修鍊。
洛歌那句「根骨好」給了柳梢很大的信心,所以她最近修行格外認真,並且順利無比,進境一日千里,估摸著現在未必比白鳳差多少了。
心念一岔,柳梢慢慢地分出一縷神識,往脈管里探去。
她幾乎能肯定,只要會運用體內那股神秘力量,她就真正稱得上「厲害」。可惜這次的結果仍然和之前一樣,那股力量潛得太深,根本無跡可尋,更別說調用。
失望之下,柳梢收回神識,規規矩矩地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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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就在修鍊中過去,第二日清晨,柳梢洗完臉走下樓,見萬無仙尊和商玉容、蘇信等人站在大門口說話。這段時日觀察下來,柳梢知道萬無仙尊是個很和藹親切的老人,從不苛責小輩們,所有弟子都很尊敬他,柳梢忙走過去作禮問候。
萬無仙尊收起愁容,笑呵呵地問:「柳丫頭,趕路是不是很累?」
眾人風塵僕僕地趕路,仙門御劍方便,洛歌專程安排了幾名弟子帶柳梢四人,柳梢不習慣御劍,必須時刻保持平衡,只感覺累得慌,不過她還是乖巧地搖頭:「沒有,能早點找到魔嬰就好了。」
「好孩子。」萬無仙尊誇道。
柳梢本是說這話討他喜歡,聞言反而感到不好意思了,轉眼見商玉容盯著自己看,便假笑著問:「貴妃娘娘看什麼呢?」
商玉容用扇子指她頸間,語氣很意外:「小柳師妹這貝殼好別緻,東海已很久沒出過這樣純正的雙色貝了。」
原來柳梢對那顆雙色貝愛不釋手,特別找鏈子穿起來掛在頸間,此刻露了出來,果然很搶眼。
柳梢挺胸,假裝不在意:「是嗎。」
商玉容搖搖扇子:「少爺就是少爺,連這也找得到。」
此話一出,數道不忿的目光朝這邊投來,這武修女有什麼能耐,居然能讓洛歌去給她采雙色貝!
柳梢知道商玉容誤會,抿緊了嘴。自打那日聽到他與洛歌的談話,每次見到他們,柳梢都想跳起來大罵,無奈眼下不是翻臉的時候,是以她只好忍氣吞聲了。
見她面色不好,蘇信關切地道:「柳梢兒,要不明日我御劍帶你?」
「明日還有事讓你辦呢,少爺都安排好了,」商玉容用扇柄推他,又親昵地擁過柳梢的肩,「小柳梢兒別怕,有商哥哥帶你。」
眾人習慣了他風騷湊趣,都看得發笑,只有柳梢清楚,他是聽洛歌的話,防著自己接近蘇信呢!若非自己知道緣故,還真要被他蒙過去!
柳梢忍怒假笑。
身後樓板上傳來腳步聲,謝令齊與白鳳、杜明沖三人走下樓來。謝令齊先與萬無仙尊問安,萬無仙尊對這唯一的徒孫向來很滿意,關切了幾句。
白鳳也上前作禮,並不看柳梢一眼。自從那次聯手,兩人之間就變得尷尬,彼此仍互相不屑,但也沒再像往常那樣針鋒相對,反而有種奇怪的默契。
這種相處模式很古怪,卻也沒那麼討厭,柳梢撇嘴。
杜明沖問好之後就退到旁邊,他最近變得極為安分,謝令齊對他也確實不錯,竟像是真的要教化栽培他,雖然柳梢不信杜明沖會改,但這麼一來,她對謝令齊倒有些佩服了,這位首座大師兄心地真不壞,至於跟洛歌不和,那也是洛歌太討厭!還有商貴妃!
柳梢輕哼了聲,突然感覺不對勁。
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廳上場景看上去總有些怪怪的。
白鳳站在謝令齊身邊,謝令齊時而低頭在她耳邊細語,白鳳咬唇微笑,極為親密。
白鳳跟謝令齊?他們這是……柳梢終於發現問題,詫異萬分。仙門可以娶妻生子夫妻雙修,娶凡人嫁凡人也不是沒先例,但謝令齊堂堂南華首座弟子,地位高,性子好,還怕沒女弟子喜歡?憑心而論,白鳳長得不難看,可她還遠遠算不上絕色,就算謝令齊不計較她的身分,此事仍然令人意外。
察覺到柳梢的注視,白鳳瞅空狠狠瞪了她一眼。
「少爺來了,小柳梢兒快叫他帶你。」
聽到商玉容的笑聲,柳梢回過神,迎面就見洛歌走進來,一身白衣不見半點溫潤,只有種冷淡果決的從容。
最近洛歌忙正事,柳梢更不去主動惹他,算來兩人好些時日沒說話了。
柳梢鼻子里一哼。
假惺惺的,還想要帶自己回南華「好好教導」,啊呸,誰稀罕呀!
洛歌朝萬無仙尊作禮,然後轉向柳梢:「柳師妹何事不悅?」
這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柳梢打了個寒噤,馬上將惱怒收拾乾淨,笑嘻嘻地去抱他的手臂:「沒有,他們在說這顆貝殼呢,師兄再幫我多采幾顆吧?」
她故意說得讓人誤會,洛歌也沒介意:「有空再說。」
柳梢是哪裡長大的,豈會不知道男人的敷衍,不依不饒地道:「東海又不遠,你去看看啦!」
洛歌微微皺眉,低頭看她。
頂著凌厲的視線,柳梢偏就不肯讓步,硬著頭皮將那手臂抱得死緊,用自己聽了都起雞皮疙瘩的語氣撒嬌裝痴:「去嘛去嘛!」
半晌,無形的壓力消失,洛歌居然也不惱,由得她胡鬧,只不答言。
洛歌難得主動接近女孩子,加上柳梢偽裝溫順,長輩們都表現得喜聞樂見,萬無仙尊笑呵呵地道:「小歌你也別只忙正事,回來就去東海采采看吧,這麼純正的雙色貝算是難得一見。」
見洛歌全無反應,柳梢眼珠一轉,轉向蘇信:「蘇師兄,我們去吧?」
蘇信遲疑:「這……」
洛歌開口:「也好,東海深處少有人至,青華弟子或巡邏不到,你二人要當心才是。」
這下輪到柳梢傻眼了。
原以為他會阻止的,深海危險,自己哪敢拖蘇信去啊,真出了什麼事,武揚侯豈不要扒了自己的皮!他根本就是知道這點吧,簡直太壞了!
柳梢恨恨地放開他。
蘇信倒很實誠地答應:「師兄放心,我會留意的……」
「不用了!」柳梢慌忙擺手,「還是等洛師兄有空再說。」
萬無仙尊還道她懂事,讚賞不已,又問洛歌正事:「有發現了?」
洛歌道:「尚無。」
柳梢知道他們說的是魔嬰,忍不住道:「都快翻遍了,怎麼還沒消息啊!」
商玉容笑道:「那魔氣現下還未附上嬰兒,如今只是先找出那些最容易被附體的陰嬰,提早作準備罷了。」
萬無仙尊再說了幾句,洛歌就出去安排。
柳梢有心報復他,跟著一起出門,卻裝作被門檻絆到,順勢往那潔白的靴面上踩了一腳,然後得意地道歉:「對不起啦,洛師兄!」
身後商玉容輕聲咳嗽,拿團扇擋住抽搐的嘴角。
洛歌單手扶住她:「無妨。」
柳梢這一腳自是踩不痛他的,只是看出他有潔癖才故意作弄,哪知他連眉毛都不皺,簡直比自己還會裝!
「柳師妹有心事?」洛歌低頭問。
柳梢忽然感覺自己像個鬧騰的小孩,所有的惡作劇對方根本沒放在眼裡,她頓時興味索然,怏怏地道:「沒事,你們去忙吧。」
洛歌看她一眼,大步走了。
那一眼分明別有含義,柳梢這才留意到氣氛異常,門外安靜無比,她不由詫異地轉臉,只見陸離站在階下,旁邊許多弟子竊竊私語。謝令齊與白鳳、杜明沖三人也出來了,看到這一幕,白鳳沉著臉怒視柳梢,杜明沖則幸災樂禍地看好戲。
謝令齊走過去拍拍陸離的肩膀,帶著明顯的安慰之意。
有時候,安慰反而是種無聲的挑撥,陸離果然皺眉,也不與柳梢打招呼,徑直從她身旁走進門,上樓去了。
正常男人都該是這種反應,謝令齊看著柳梢嘆了口氣,搖頭離開。
白鳳低聲罵:「水性揚花,陸離真瞎了眼!」
柳梢白她一眼,回嘴:「你不也一樣!喜歡陸離還去勾搭謝令齊!」
白鳳不太自在:「怎麼,人人都喜歡你,就不許有喜歡我的?既然陸離心裡沒我,我找別人有什麼錯?又不像你,見到更好的就跟著跑了!」
柳梢瞪了瞪她,終是壓低聲音道:「喂,你沒看出謝令齊跟洛歌不和?怎麼偏偏跟他?」
「他怎麼了?」白鳳挑眉,「他是南華首座弟子,有地位有能力,又不像洛歌目中無人,哪點不好?」
柳梢想也對,攀附謝令齊的確更容易,洛歌絕不可能容忍杜明沖那種人的。真要比較,柳梢也會偏向謝令齊。謝令齊再有心機,好歹沒針對自己,洛歌卻著實可惡!想到那句「什麼都做得出來」,柳梢就氣惱萬分。
「別說我沒提醒,你以為洛歌真會看上你?」白鳳冷笑。
「你眼紅罷了!」柳梢若無其事地哼了聲,自言自語,「我的鐲子不見了,難道忘在房裡……」
走上樓梯,離開眾人的視線,柳梢立即加快腳步,「登登登」朝陸離的房間跑。
陸離已經進了房間,正回身關門。
「陸離!」柳梢撲過去撐住門。
陸離故作驚訝:「咦,柳梢兒怎麼回來了?」
柳梢也張大嘴巴,半晌道:「你沒生氣啊?」
陸離道:「我生什麼氣?」
柳梢不太自然:「我那是故意的,我最討厭洛歌了。」
陸離道:「我知道啊。」
柳梢氣:「那你怎麼做出那副樣子?」
陸離敲著她的額頭:「因為有人希望我生氣。」
「是謝令齊!」柳梢恍然。謝令齊跟洛歌不和,他當然希望陸離記恨洛歌了。
陸離「嗯」了聲:「能了解人心,你真聰明。」
柳梢眨眨眼:「我不了解你。」
「我么,」陸離看著她半晌,突然微微一笑,「太了解會傷心呢,柳梢兒。」
他輕柔地摸她的頭,聲音竟依稀含著歉意。
不知為何,洛歌的話再次浮上了心頭。柳梢突然有些不悅:「你就不怕我真喜歡洛歌?」
「當然……」見她臉色不善,陸離立即道,「當然怕。」
柳梢懷疑:「那你看到我跟洛歌好,怎麼不生氣?」
「因為知道是假的啊。」
「我不信!」
陸離無奈:「你要怎樣才信?」
柳梢咬了咬唇,道:「你親我。」
陸離差點被嗆住,為難地看看左右:「這不太好吧。」
柳梢原本說出這話也有些臉紅,可是見他遲疑,她反而固執起來,將臉一揚:「有什麼不好!這裡又沒人,你真喜歡我,為什麼不肯親我一下!」
「哎,我突然有些累了,頭疼腿疼……」陸離扶著額頭,直接將她關在了門外。
「陸離你個混蛋!」
沖不破法陣,柳梢氣得直捶門板,全沒察覺到,有人正站在角落笑看這一幕。
「太為難陸離了,她真是個學壞的小孩。」
「是被你教壞的。」
「藍叱,你應該擁有沉默的好習慣。」
「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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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日,柳梢板著臉誰也不理。她的情緒很快感染到周圍的人。陸離對柳梢百般維護,洛歌對柳梢關照有加,這種關係不產生矛盾才怪。仙門弟子雖鄙視柳梢,可也不願看心目中的偶像輸給武修者,出於相同心理,武修者們幾乎全都支持陸離,大家都等著看熱鬧。
次日傍晚,眾人趕到商國白州,武揚侯派出的弟子們卻被攔在商國境外。武道乃是人間道,兩國之間彼此防備實屬正常,無論何時,人類總是先選擇維護自己的利益,都說妖魔害人,其實死在魔族手裡的人,從不比死在人類自己手裡的多。
忙碌之間,人間除夕早已過去,節後氣氛猶在,街市熱鬧無比,人們對即將發生的大事渾然不知。
長街上,商玉容快走幾步趕上洛歌,搖著團扇笑:「噯呀,堂堂少爺跟人爭風吃醋,真好意思。」
洛歌面不改色:「有么?」
「你想試探陸離?」商玉容道,「男人嫉妒起來比女人狠,你不會想激他跟你打一場吧?」
「這你放心,他絕對不會,」洛歌說完,突然皺眉,「只是……」
商玉容忙問:「如何?」
「尚難確定。」洛歌搖頭。
商玉容待要再說,突然間,四周空氣微微有了波動!絲絲靈氣彷彿受到無形的牽引,呈漩渦狀向某個角落彙集而去。普通行人察覺不到,但洛、商二人是何等修為,立即發現異常。
團扇在胸前靜止,商玉容忍不住驚嘆:「好強的納氣能力!」
洛歌抬頭觀看,不語。
「這等納氣速度,你我也不過如此,」商玉容沉吟,「城內幾時來了高手?」
洛歌邁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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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結界!
柳梢孤零零地站在路中央,背上冷汗都被嚇出來了。
她明明是在大街上閑逛的,誰知就這麼一眨眼,周圍各種聲音同時消失了,方才還熱鬧擁擠的街道竟變得空曠寂靜,一個人影也不見!
柳梢勉強鎮定,大聲道:「是誰?」
「是我。」長街上現出一道瘦高身影,散發著冷厲氣息。
「盧笙!」柳梢大大地鬆了口氣,驚喜萬分,迫不及待地跑過去問,「我的解藥呢?你找到沒有?」
盧笙道:「你所中乃是武道獨門秘葯,我已著藥師去研製解藥,過些時日才有結果。」
「還沒有啊?」柳梢失望。
「再等吧,」盧笙輕哼了聲,「仙門動作倒是快。」
別有深意的話猶在耳畔迴響,柳梢已經再次置身人潮中,周圍笑聲叫聲入耳,眼前失去了盧笙的蹤影。
洛歌他們都在城裡,他還敢混進來明目張胆地設置結界,不愧是魔宮聖使,厲害呀!
對於解藥之事,柳梢其實早有心理準備,武揚侯的毒豈是那麼容易解的?拿不到解藥,就意味著一輩子都要受控制,自己和陸離會永遠過那樣危險骯髒的生活。
看來還得指望洛歌那邊……
失望之下,柳梢也沒了逛街的興緻,一邊盤算一邊朝回走。
剛轉過路口,一股陰暗的氣息陡然迫近!
柳梢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噤。
感應到極度的危險,體內神秘力量再次浮現!洶湧的力量衝撞著脈管,周圍的靈氣被快速吸納過來,直沁入丹田!
「誰!」柳梢驟然轉身。
「柳師妹?」一個人從轉角處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