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下令徹查火襲天界一事,然而三天之後才在天界北邊一隅尋到了被行止扔回去的那個火球砸得亂七八糟的現場,一個活人也沒有,人家躺在那兒讓人去尋,天兵們也尋了這麼久,其效率之低,令有識仙人皆感到擔憂。更令人擔憂的是此次襲擊天界的傢伙……
不是魔界,不是妖物,而是一直臣服於北邊深海之中的北海一族。他們是極為溫順平和的一個族群,千萬年來從不挑起戰爭,這次卻像瘋了一樣來襲擊天界,是天界……在下界做了多令人無法忍受的事?
天帝震怒,立即著人去北海一探究竟。然而北海的消息未探回來,魔界五天前便遞上來的一紙急書,看得天帝白了臉色……
西苑塌了,沈璃又住回了拂容君府里,只是這次為防有人趁她傷重之時下毒手,拂容君親自給沈璃住的房間加了個結界,行止也不客氣的住進了拂容君府里,兩個貴客在家裡待著,拂容君再也沒法在府里胡作非為,心裡十分不暢快。
這日他正喚了相識的仙君來對弈,對方笑他:「你看看這碧蒼王受個傷,天帝龍顏大怒,行止神君又給治傷又細心照顧,還未成親神君和天帝便把碧蒼王的腰給撐起來了,看來這魔界的面子大得很,待日後成了親,拂容君,你喲……嘖嘖嘖。」
拂容君聽得臉色鐵青,徑直將棋子一掃,甩了一地,怒道:「我還用你來挖苦!我找你來是讓你給我添堵的不成!滾滾滾!」
對方不氣反笑,正氣得拂容君火冒三丈之時,一陣凌亂而快速的腳步急急的走進院子里,幽蘭的臉色沉凝,看見拂容君這裡的場景,她冷冷道:「碧蒼王沈璃呢?」
拂容君一怔,苦惱的揉了揉額頭:「我說皇姐,你少來添點亂成不成啊,人家現在有神君護著,咱們哪討得了好,你消停消停回去吧。」
幽蘭眸光冰冷,盯著拂容君又問了一遍:「碧蒼王沈璃呢?」
拂容君這才察覺出事情不對,遲疑道:「在……在後院廂房裡呢,為了養傷,我給她設了結界的……」
「帶我過去。」言罷便急著往前走,邁了兩步沒見拂容君跟來,她一回頭,目光凌厲的瞪他,拂容君嚇得膽一顫,忙走上前去給幽蘭帶路,一邊走一邊問:「到底出什麼事了?」幽蘭沒有理他,待走到小院門口,拂容君猛的頓了腳步,「我把結界打開,你進去吧,我不去了,看見行止神君我害怕……」
幽蘭沒有半分猶豫,跨進院子里,結界在她身後闔上,這次看來拂容君是花了點心思在沈璃養傷的地方上,曲徑通幽,小道兩邊皆是芬芳草木,隔了外界喧囂吵鬧。幽蘭腳步越走越快,卻在即將走出芬芳樹林之時頓住了腳步,只因她透過樹影隱隱看見了神君與沈璃兩人在門口立著,沈璃面色不愉,兩人正在爭執。
「皮外傷何須將養這麼久!簡直就是浪費時間!」沈璃站在門內,行止在門口抱手堵著,神情淡然,越發襯出了沈璃的捉急,「讓我出去!」
「傷好之前不能出去。」行止聲色輕淡。
「傷已經好了!那些火球根本沒有想像中那麼厲害……」
「若不是房中靈位之氣溢出,吾之友人們以神力護住你的心脈,你以為今日還能如此大聲的說話嗎?」
沈璃一愣,恍然記起在那時是有那麼一瞬間感覺周身清爽了許多,原來……竟是那些靈位之力漏出來護住了她嗎……沈璃覺得那些上古神真是神奇極了,連毀得只剩一個牌位,也還能抽空保護個把人……沈璃繼續道:「如此,有勞神君下次去祭拜之時幫沈璃帶聲多謝,另外,既然當時我已經被護住,此時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快讓我出去。」
「不行。」
沈璃大怒,一字一頓的問:「你關著我作甚!」
「你出去作甚?」
沈璃氣笑了:「已過了五天時間,天界卻還沒捉到主謀,什麼往北海去查探消息,就算探消息的人是前天出發的,這兩天都能從天界往北海跑十幾個來回了,探消息的人是栽在水裡迷路了不成!」沈璃唾棄,「什麼效率!」
行止一笑:「該急的人不急,你卻在這裡瞎捉急。」
「被關在這裡我就差瞎了!」沈璃一咬牙,暗自嘀咕,「若換做往日,我定要提槍剿了那群混賬東西的老巢。」
「你是被人揍了覺得心懷不甘,想要討回去吧。」行止笑著戳穿她的掩飾,沈璃眼神別開,因為生氣,她的嘴下意識的有些嘟起,然而弧度極小,若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察覺,但在行止的角度,卻能看到她微微鼓起來的臉頰,那一塊有些膚色不勻的地方是她先前被燒傷的痕迹,想著那日倒在自己懷裡的傢伙,行止幾乎是下意識的用大拇指摁住了那一塊皮膚,輕輕摩擦了兩下。沈璃恢復能力極好,不管是體內還是體外,這指腹下的皮膚,不過過了五天的時間便已全然恢復,只差那麼一點顏色……
「會幫你討回來的。」他輕聲說著。微啞的嗓音聽得沈璃微微一愣,她抬頭看行止,然後「啪」的一巴掌打開了他的手。她肅容盯著他,目光清冷而理智。
行止手腕被打出了三根手指印,他看了沈璃一會兒,垂下手,任由寬大袖袍遮擋了痕迹,他一笑,一時竟不知自己該說什麼話才好。
「神君。」幽蘭忽然開口,自芳香樹林里走了出去,她一矮身,行了個禮:「神君,王爺。」兩人望向幽蘭,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幽蘭便急道,「王爺,天帝請你去凌霄殿中,有要事。」
聽出幽蘭言語中的凝重,沈璃眉頭一皺:「帶路。」
行止微微一挑眉:「何事不能託人傳信過來?」
幽蘭一默:「神君,實乃要事。」
行止點頭:「如此,便一同去吧。」
凌霄殿中天界的文臣武將分立兩旁,天帝面容嚴肅的坐在龍椅之上,見行止與沈璃一同來,他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讓人在左側首位看了座,才開口道:「碧蒼王,此處有魔界傳來的信報一封,你且看看。」侍從將信呈於沈璃,沈璃接過,只掃了一眼,倏地臉色一白,聲色一厲:「何時傳來的信報?」
「五天前便傳來了。」天帝有些嘆息,「奈何因著遭火襲一事致使眾仙人奔波忙碌,疏忽了此信。今日才有人呈於朕看見。」
沈璃臉色更冷,行止開口:「帝君,到底發生何事?」
「魔界都城亦被北海一族襲擊,魔君昏迷,十數名魔族將領犧牲,且各地發生□……情況極危。」
帝君每說一句,沈璃的眉頭便更緊一分。這是五天前的戰報,如今情況只會更糟,沈璃對天界的辦事效率已經無話可說,然而此時任何對盟友的抱怨都是無用的,越是這種時候,越需要冷靜分析……沈璃閉上眼,清理心中翻湧的情緒,不消片刻便冷冷開口:「如此看來,五天前天界遭到的攻擊乃是佯攻,是對方聲東擊西之法。」
若是真想攻打天界,豈會只安排那麼一個發射火球的點,又豈會向著西苑那般僻靜的地方打,對方不過虛晃一招,累得天界眾人上下奔波,亂成一團麻,無暇顧及其他,自然也不可能相助於魔界,其主要部隊則進攻魔界……但是……魔君昏迷,十數名將領犧牲……
如此慘重的傷亡,這不是魔界應該有的,那裡和天界不同,沈璃很清楚,那些將領皆是萬中挑一的精英……
「沈璃懇請帝君允許在下立時返回魔界。」
「這是自然。」帝君一擺手,另有人呈上數盒丹藥,「魔君昏迷想是傷得不輕,這幾盒丹藥碧蒼王且拿回魔界,給魔君服用。朕已著人點兵,不日便可助魔界鎮壓□,清除賊寇。」
「謝帝君厚意。」沈璃拿了丹藥,沒有半分耽擱,轉身離去。
見沈璃身影消失在凌霄殿口,行止眉目微動,忽聽天帝在身邊一喚:「神君,對此事如何看?」
「魔界的□與遭到攻擊絕不是巧合,若照常理推斷,這應當是奪權之爭,北海一族,或許也是被借來的幌子。」
天帝點頭:「神君與我想到一處去了。魔界臣服天界多年,其中多有不滿之人,有人暗中作怪,想覆了魔界如今政權,再立一個新王也不奇怪……只是彼時新王必定與天界相對,可是極大麻煩。」
文武官員一時有些嘈雜,都在與身邊的人輕聲議論。
天帝轉頭,看向行止:「神君近來奔波勞累,百花宴也未辦成功,當真是我等無能。」
若是往常,行止定是得客套兩句,但今日他卻一句話沒說,倒像是同意了天帝的話,無聲的說著「爾等無能。」
天帝一默,百官跟著一默,最後終是天帝咳了兩聲,微有些尷尬道:「神君離開天外天已久,然而天外天乃是天下清氣之源,這些日子天界微亂,邪氣戾氣稍重……神君……」
「我明日便回天外天。」行止淡淡落下一句話,拂袖而去。
凌霄殿中靜了片刻,天帝開口:「經此一事,暴露了天界諸多不足,想來大家也都看在眼裡,到底是舒坦日子過久了,便是這麼一件小事就讓九重天上下亂了一遍,各位仙家,該查的,該清的,是時候整頓一番了。」
百官頜首稱是。
沈璃剛走到南天門,不知自己是怎麼想的,莫名的回了個頭,恍然瞅見行止立在後面十丈遠的地方,目光沉靜的看著她。沈璃一抱拳,深深鞠躬:「這些日子多謝神君照拂,沈璃告辭。」行止嘴角一動,低頭一笑,輕聲呢喃:「這下倒可以好好控制一下了。」
也不知這話沈璃有沒有聽見,她毫無半分眷戀的轉過頭,高高束起的長髮在空中划出一個乾淨利落的弧度,她縱身一躍,下了南天門。
多日之後,行止不止一次的想過,為什麼那天他沒有將她喚住呢,為什麼就那麼輕易的放她走了……
他明明還有話想說……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現在大家又開始威脅阿九要燉雞了是么==
你們這個壞習慣怎麼老是改不掉呢!╭(╯^╰)╮好玩嗎!好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