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好久沒見了,近來都好?」陶驤並不欲多談此事,抬眼看著孔遠遒,「我和慧全倒是還在巴黎見過一面。」
「你呀,這兩年說是出去念書,倒不如說是遊歷。遠遙那日還說,拜託你每到一處給她寄信一封,她好攢郵票。這幾年才等到你兩封信,竟還有一封是從上海寄的,她提起來就生氣。回頭你見了她,看你怎麼打發她。」
「我記得呢,郵票都給她存著了。」陶驤說。
「你記得就好。等下吃酒的時候再仔細拷問你——我可知道你抵滬的船票是從京都起航的。」孔遠遒笑道。
「我不能多喝。今晚上還有事。」陶驤道。並沒否認自己取道東瀛回的國。
「能有什麼事?除了你那天王老子爹爹來北平,其他的事,就算總統升你做大元帥,都不算事。」孔遠遒笑道。他曉得陶家父子的關係。陶驤的父親陶盛川那是說一不二的人物。這一點,倒是同剛剛離開的那位程小姐的家長很是相似。他想到這兒不禁一笑。陶驤一副不想提起這門婚事的模樣,他也就暫時不提那位程小姐的家事。
「正是我父親來北平了。不過沒驚動人。上上下下的若是知道他到了,恐怕鬧出的動靜大。若在往常也就罷了,此時難免生事。」陶驤笑道。
「哦?難不成,是來……」孔遠遒笑著。陶家自清以降,自來擁兵西北自重,到陶盛川這一代,幾十年的穩紮穩打,勢力越發強盛,近些年更陸續兼任了西北幾個省的主席,眼下局勢如此複雜而敏感,他一舉一動自然是更加備受矚目。這種情況下竟悄悄來了北平,這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陶驤沒有說話。
父親要來北平,無論公私,事情的確不止一樁。
二哥陶駟老早就告訴他,這幾日無論如何要他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等著父親來,他還是照著自己的意思行事,已經先惹的二哥很不痛快。他那二哥當然是拿他沒辦法,父親又不一樣。尤其是,這回同父親一起來北平的,還有母親。雖然不是親生,一手將他帶大的母親一向卻是待他如眼珠子一樣的疼愛的。而且他們怎麼會一同來北平,他心裡有數。
陶驤拿起茶碗,吹了吹浮葉,慢慢飲盡。
今年夏天的北平,對於剛從歐洲大陸回來,尤其又經過了京都和奈良那涼爽潮潤的夏日的他來說,委實過於炎熱了些。
而剛剛經歷的那場騷亂,則像這茶碗里無論如何不肯輕易沉下去的浮葉,讓他心生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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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宗卿等在趙家大門口,看到自己的車子回來,往前走了兩步。
無暇先下的車,對著趙宗卿笑眯眯的叫了一聲:「大哥。」見趙宗卿板著臉,她又笑眯眯的問:「今兒回來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