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漪見他神色有異,忽的發覺自己正抓著他的手臂,急忙收回來,局促地說:「太晚了……明天吧。」
「晚,倒是不怕。」陶驤說著,看看她,「只是這一折騰,讓奶奶知道了,又是一通教訓。底下人跟著受罪。」他伸手,手臂纏著她細軟的腰肢。
他沉而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發頂,她的臉都要燒起來了。
她扭著身子。心裡是有些慌,剛剛那興奮激動的勁兒像突然間被趕走了,瞬間的反應便是想逃開他,不讓他碰觸。
他的手碰到她,她就不由自主地身上起栗。
可陶驤擁著她,她就逃不開。一著急,臉上便更熱,應該是一張面孔紅透了……
留聲機近在身邊,梵婀伶的低回依然動人心弦。
陶驤的腳步踏著節拍,每一拍,都恰到好處。
靜漪慢慢抬頭,他並不看她,但他一定是知道她在看的。
她怔怔地望著他方方的下巴,想要伸手,卻被他把手握的很緊。她又看了他一會兒,才輕聲問:「我們是不是……」
陶驤低頭,看著她的眼,問:「什麼?」
他低沉的聲音與梵婀玲的輕柔纏繞在一處,恰在此時他輕輕帶著她轉了一個身。轉的太快了,她有一點眩暈,牢牢抓著他的手臂,眼睛還是盯著他……就是這樣的緩慢而又嫻熟的舞步,似乎也不是舞步,但他就是這樣的沉穩,有著十足的信心似的……她望著他,四周全是溫柔的光,不是也不會是那樣狹小而黑暗的一個空間,舞步永遠是局促而施展不開的……可是……可是……低低的、低低的一聲「靜漪」……
「什麼?」陶驤又問。她正獃獃地看著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真呆的很,若不是他舞步夠慢,怕是不知踩了多少回她的腳了……他嘴角微微顫動,並沒有繼續問下去。因為看到她那出神的樣子,追問了,怕也不是他想聽的。
他此時不想任何事來影響他的心情。
靜漪晃了下頭,說:「沒什麼。」
「靜漪。」陶驤看她。她說了沒什麼,臉上卻不是沒什麼的樣子。
但他一開口,她怔了下。
顯然被他這樣叫,她還不習慣。
「什麼?」她反問。清醒了些,就把他的眼、他的臉重新看清楚。身子是不由自主地向後仰,似乎這樣就能離他稍遠些。
「再跳一支舞吧。」他說。
「很晚了……」靜漪避開陶驤的目光。他的目光深沉極了,這讓她有些怕……「很晚了,該休息了……」
她抽手,他卻攥的更緊。
曲子在這時停住了,她心跳彷彿也在同時停跳了一拍。
陶驤低頭,吻在她額上,繼而是眉心……靜漪微皺的眉心被他的唇熨著,片刻舒展……然後是鼻尖、嘴唇……他的手掌扶住她的後腦勺,這一吻便怎麼也躲不開了……她已經人事,知道這樣的親吻意味著什麼。她推拒著,想要往後退。
陶驤倒是容她退,她退他就進。
靜漪把握不準方向,一味地退著,不知不覺間就已經退進了他那間卧房裡去。
靜漪眼見著他把房門一關,屋子裡霎時暗下來。四周圍彷彿只剩下了他的味道,她頓時全身緊繃,莫名地也不知哪裡就開始疼,且一點點地要擴散開來……她被他牢牢地箍著,雙腳已經離地。再落下來,就踩在他的腳面上。行動間,他像是仍在帶著她舞蹈,暗暗的卧室內,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就是節拍。
靜漪心跳是越來越急,忽然間被他橫抱起來,她低低地一呼。一個「不」字硬生生就被咽了下去,她只看到他眼中的亮光,儘管轉瞬即逝,卻熱烈的彷彿流星。
她呆了下,忘了推拒和掙扎。
陶驤將她放下,她也不知道這兒是哪裡。
這屋子她統共只進來過一回……她慌亂間接著微弱的光,看清楚自己是坐在了一架巨大的三角鋼琴上。她驚訝間微微張了嘴,不知道這裡竟也有一架琴,他卻趁機又吻住了她。她被他傾身進逼,緩緩倒在琴上。
透過衣裙她仍能感受到鋼琴那冷硬,讓她身上也跟著冷起來,禁不住要顫抖;可是偏偏他的手又格外的熱,被他揉著,又痛苦又說不出的焦躁……她咬著牙跟他周?旋,試圖逃開。每次都幾乎要躲開了,仍然被他捉住。
「不……」她悶悶地吐出一個字來。已經想不起來上次是什麼樣的感覺,就是覺得疼的不可思議。胸口也憋悶的厲害,忍不住要哭出來……他真是霸道,親她親的幾乎容不得她有半點自己的呼吸。彷彿連呼吸和心跳都要他來說了算,這更讓她恐懼起來。
稍稍不那麼霸道和蠻橫的時候,是他將她的衣裙輕手輕腳地解開。他似乎也並不著急,也知道她的恐懼,於是戰線就拉的特別長……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將她擁緊,不動了……她動不了,也不敢動。四肢百骸都不是她自個兒的了似的酸痛難忍,卻也不得不忍耐。
陶驤彎著手臂,將她摟緊,輕聲在她耳邊問了句什麼。
她沒聽清,也沒出聲。
他也不出聲了。
窗外的月光投進來,他看著月光下她如玉的面龐,就在他臂彎間……隨著他身體的移動,身下的鋼琴又發出輕微的聲響,這聲響刺激了他,也刺激了她。她掩著衣裙,試圖把衣裙重新弄平整。可衣服原本已經凌亂,他下手又狠又准又志在必得,三下五除二兩人便已經**了身體。
靜漪是怎麼也不敢看月光下陶驤的身體。其實如果她能夠看一眼,就會發現陶驤的身體,簡直如同希臘雕像般有著結實的肌肉和完美的比例。可是她根本不敢看。
只是這回他將她放到床上,慢慢地,一點一點地**……
靜漪抬手覆住自己的眼睛。
陶驤忽然停了下來,拉開她的手。
他沒有出聲,看了她一會兒,將她的手攥在手中,親她。
她哽咽著,眼淚湧出來,模糊了眼睛……原本就看不清楚的濃重的影子,更加模糊起來,唯一清晰是就是從身體到心臟的痛楚,還在慢慢加重……她的手不知何時被他鬆開了。
她像是被赦免一樣,縮到被下去。
陶驤想要將她摟過來,卻看到她薄薄的背……肩頭是在微微地顫動,不知是不是還在哭。
他伸手將薄被拉上來些,覆住她的肩頭。
他閉上眼睛。
原本以為會很快入睡,卻花了比平時多的多的時間……
天還沒有亮,她就起來了。
他一向警醒,很快發覺她下了床。
他的手都要觸到她的手臂了,只要稍稍快一點就能把她拉回來,手卻在乎觸到她的一刻落了下來。
他呼吸都放淺了,怕驚到落於蘭葉上的蝴蝶似的,擔心嚇著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尋找著散落衣物的她……他沒有聽到門響,但她是走了的。
他索性繼續睡。
昨夜有她在身旁,他睡的也並不踏實。
這一覺睡到天大亮,若不是雨點密集地打在玻璃窗上,他還醒不了。
外面窸窸窣窣有聲響,也有人壓低聲音在說話,他猜得到,若不是圖虎翼,便是馬行健。今天司令部有重要部署,他得早點去。可他竟有些懶,起身看到那架鋼琴——屋子裡絲毫不見凌亂,簡直讓他懷疑昨晚上是不是做了場夢——他走過去,發現鋼琴上落了一朵珠花。
很小巧的米粒珠攢成的玫瑰樣飾物,薄薄的光,並不奪目。
應是她發間的點綴。
後來她的長髮也被他打開,她瀑布樣的發,柔滑的絲綢似的鋪著……
他轉身進盥洗室去,將自己迅速收拾停當。出來時果然看到圖虎翼等在門口,一看見他頓時喜上眉梢,顯然已經等的急了。
他想說什麼,抬眼看到秋薇從裡屋出來,便問:「還沒起來嗎?」
秋薇過來問安,說:「早起來了呢。已經下去了,等姑爺起來一道用早點呢。」
陶驤見她拿了東西在手裡,未免留意。
「這是小姐給符二小姐預備的壽禮。讓我拿下去,給她過了目,好送過去。」秋薇看出來,說著便給陶驤一看,「還沒包起來。」
陶驤跟著下了樓,果然靜漪已經在餐廳里坐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