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殘留的酒味來判斷,應該時候不短了。
「七少爺。」張媽從裡面出來,看到陶驤在這吃了一驚。再看到靜漪,就更吃驚。「喲,這是怎麼著了……我可真是該死了,少奶奶在這裡,我都沒來伺候……」
陶驤把外衣和軍帽都放在一邊,說:「張媽你下去吧,這有我。」
張媽已經將披著的外衣穿好,聽了這話,看看陶驤的臉色,說:「七少爺也早點休息。」
陶驤走到酒櫃邊,開櫃門拿了一瓶酒出來,一邊開,一邊就在桌邊坐了下來。靜漪似乎被驚動了下,但是只偏了偏她的小腦袋瓜兒,又睡起來……他好半天才把瓶塞拔出來,倒了酒,卻已經沒有了要喝的想法。
白獅過來,趴在他們兩人中間。
他默默地喝著酒。
遠遠近近的,總覺得附近的響聲都在身邊,唯獨她的呼吸聲細不可聞。他伸手過去,探一下她的鼻息,很淺……許是他動作重了些,她動了一下。兩人的姿勢都停滯了片刻。陶驤收回了手,靜漪卻忽的坐直了。散著的長髮瀑布似的從肩頭垂下去,幾乎垂到地面上。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正喝著酒望著她的陶驤,彷彿他是從天而降的。她看了看四周。黑乎乎的,她一時沒有能夠鬧清楚自己怎麼會在這裡,卻立即站了起來,說:「你怎麼回來了。」
她有點搖晃,扶了一把椅子。
身上的綢衫也搖晃著,金鳳凰簡直展翅飛翔起來。
陶驤放了酒杯,沒出聲,跟著起了身,順手一抄她的手臂,身子便貼了上來。他一聲也沒響,只是身體的動作讓靜漪知道,這會兒他就跟一團火似的,不止他自己在燒,怕是也得讓她燒一回才會善罷甘休……她咬著唇避開他的親吻,手肘撐在他胸前,屏著呼吸,含混地說:「不……陶驤你別這樣……我不方便……」
陶驤灼熱的呼吸就噴在她的頸間。
她能感受到他的剋制,不知為什麼,這份克制讓她陡然間心酸起來……她被他抵在一邊,腰被椅背硌著,疼也是真有點疼……她漸漸眼眶發熱,眼裡充盈的淚水幾乎馬上要湧出,她就拚命忍著,不想讓眼淚流下來。
他好一會兒沒放開她,而是親地更加用力,簡直要把她給弄碎了似的狠。
可是到底鬆開,他也能感受到她鬆了一口氣。
「靜漪。」他叫她的名字。
靜漪怔了下,他極少在他們倆單獨相處的時候,叫她的名字。
尤其語氣是這麼的曖昧不明,她嗯了一聲。
等著他。他總不會無緣無故地這麼叫她吧?
被淡淡的酒氣擁著,也不知是他身上的,還是她身上的,總之兩人此時都有些酒意。她雖討厭人喝酒之後胡纏,現在卻越來越覺得三分酒氣蓋著臉,確實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好處,就比如現在……他還是擁抱著她,力道輕柔了好些,較之之前。
她頭有點沉。她總覺得這樣激烈的你來我往,叫她很是疲憊。也不知何時,她就會心力交瘁……今天尤其如此。她原本以為他今晚根本就不會有時間或是有心思回來的回來的……
「我們得晚點出發了。」他說。
靜漪好一會兒才領會到他說的應該是去南京的事。這是她預料之中的,出了這麼大的事,局勢穩定下來都要一陣子,他怎麼能為了那走過場似的南京行說離開就離開?她應著,說我知道。但她總覺得他剛剛想說的不是這個,於是她問:「還有事嗎?」
他看看她,說:「沒事了。」
「那我……先上去了。」她說。
她走的時候,看了眼他丟在桌上的衣服。照往日的習慣,她可能會替他收起來。可是今天她沒這麼干。
她一點都不想碰他的那件衣服……
而她那冷漠的眼神掃過去,恰好被陶驤看到。
「你等等。」他說。
靜漪站下。
陶驤拿了酒瓶,雖是看著她的,酒卻準確無誤地倒進了杯子里去。
「有什麼話就說。」他說。
靜漪皺了眉。他冷冰冰的樣子,覆著冰的火山似的。
「聽說人抓到了?」靜漪索性走回來。
她裹了下身上的睡袍。
陶驤喝著酒。
金色的鳳凰斂了翅膀,被她壓制住了。
「怎樣?」他反問。
「逄敦煌的妹妹今天畢業。拿的是安榮獎學金第三等。逄敦煌不像是會拿妹妹的命冒險的人。要不然他也不會大過年的冒險回來探親了。所以,應該不會是他。」靜漪輕聲說。
陶驤不覺已經把一杯酒喝光了。
靜漪看他嘴角微微顫動,似乎是彎了彎的,說:「看來,你也是知道的……」
她往他身前走了兩步。
陶驤眼看著那金鳳凰翅膀輕輕扇動起來。
「不然這大半天,都幹什麼去了呢。我不知道的是……」陶驤眯了下眼,「你竟然對他的事這麼上心。」
「那我可不可以以為,他暫時是性命無虞的?」靜漪盯了陶驤的眸子。
陶驤嘴角彎上去的弧度越來越大。他似乎很滿意地聽到了他想聽的。
「不管怎麼說,你都達到了你想要達到的目的。是不是也該網開一面?」靜漪輕聲問。
她離陶驤很近,陶驤望著她白瓷似的面孔上柔軟而一張一翕的唇,低聲道:「我說過,無論如何,你得做好了我太太。可是有一樣,你恐怕還是得學一學……」隔著衣袖,他將靜漪的手腕一扯。
靜漪就坐在了他腿上。
柔滑的絲綢睡衣薄水似的覆在她身上,似乎他一口氣就能吹的那水漾開……他眸子里有這水樣的影子,深深的,似能把她淹沒。
「有些事,不該你過問的,就不要過問。」他聲音低沉而沙啞,在她耳邊響著。
靜漪笑出來。
她身子微微後仰,就這樣看著他,說:「我當然知道什麼該我過問、什麼不該我過問。只不過眼下,逄敦煌對你來說是公事,對我來說是私事。冒險問問也無妨。」
「看來那半局棋下的頗有成效。」陶驤說。
靜漪慢慢地點著頭,問:「這個你都知道?」
「我知道的還有很多……」陶驤低聲道。
陶驤的目光從靜漪臉上慢慢下移,手指抽了下她腰間的帶子,睡衣向兩邊散開。靜漪想起來,被陶驤的小臂壓著腿,不得不保持著那個坐姿。
「陶驤……」她咬著牙關,胡亂地推拒著他,但與以往一樣,這推拒並不奏效,反而令陶驤更加的志在必得似的。「陶驤!」
陶驤的唇印在她的鎖骨處,被她這樣兇狠地叫著名字,停了停,說:「你說。」
靜漪盡量讓自己呼吸平息些,這樣心跳就沒有那麼急。
她轉開眼。
陶驤的目光讓她害怕……她看不清那裡面究竟都是些什麼。
她臉上現出複雜的神色來,這神色也讓陶驤微微眯了眼,聽到她問:「符二小姐呢,她平安嗎?」
「平安。已經讓人送去醫院。」陶驤清楚地回答,「還想知道什麼嗎?」
「我不想知道的太多。」靜漪回答。
陶驤盯著她
「陶驤,我眼神不好,經常看不清人……一個人眼神不好的時候,鼻子和耳朵就更靈敏……」她輕聲地說著。
「你到底想說什麼?」陶驤問。
「陶驤,」靜漪推開他,站起來退到兩步外。似乎這就是個安全的距離。她迅速地將衣裙掩好。也似乎必須這樣,她說話時才更有尊嚴。「你身上沾著別人味道的時候,別來碰我。一下都不行。」
陶驤的眸色越來越深。
靜漪看得出來,他連呼吸都重了。
她不是不緊張,這些話她沒有想過要對他說,可是完全不受控制地說了出來,「既然你說了,我也能做到。陶驤你在外面的事……我絕不過問。可是在這裡,你休想欺負……」
那個「我」字還沒有說出來,就已經被忽然起身過來的陶驤硬生生用親吻給堵了回來。兩個人說不出來的怒氣頓時攪在一處。
「我……說了……」靜漪趁著他**,急促地說。
陶驤卻沒有回應她。
她就被他抱著,只知道自己是在他臂彎間穿過了好長的一段距離……他**她身上時彷彿山一樣,讓她透不過氣來。更讓她透不過氣來的是他強悍的無處不在的氣息……
後背貼著的皮革很快被他們倆的汗水濕潤了。她起初是咬著牙,後來便狠狠地咬著他的肩膀。咬的狠了些,口中都有血腥味了……這好像給了他更深的**,他就越來越無所顧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