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眼前晃動的都是爸爸媽媽的蒼老面容和絕望眼神,蘇小魚走進熟悉大樓的時候根本是神思恍惚,以至於對樓下大廳里異乎尋常的熱鬧毫無所覺。
很奇怪,公司前台竟然沒有人,習慣了前台小姐的微笑,她立在那裡到底疑惑了一秒鐘。
走進辦公區之後就更是反常,還早,但這個地方一向都是24小時忙碌不堪,今天卻安靜若死,每張桌後的熟悉面孔上表情獃滯,有些人木然坐著,有些人已經在低頭整理東西,地上堆著紙箱,一片狼藉。
越看越心慌,蘇小魚往自己桌邊走的腳步不自覺地慢下來,比利迎面走過來,她好像看到救星,拉住他就開口,聲音迷惑,「比利,出什麼事了?為什麼大家……」
但是話說到一半就突然失聲,她不是第一次在早晨看到比利了,通常這個點都是他形象最差的時候,通宵工作,一整夜對著電腦屏幕,一個人的臉色還能好到哪裡去?但今天這一眼看過去,那張熟悉的面孔灰白一片,嘴角下垂,原本不太明顯的皺紋都浮現了出來,一夜之間彷彿變了一個人。
「小魚……你也接到電話了?」很久才聽到他開口,聲音有氣無力,手裡只握著一隻輕薄的信封,卻好象握的是千斤巨石,垂在一邊一直沒有抬起來過。
「什麼電話?」開始害怕起來,蘇小魚手指慢慢去摸自己的口袋,摸了兩下又頹然落下去,今早出門的時候恍恍惚惚,手機都沒有帶,一百個電話她都不可能聽到。
身後有電話鈴聲突然響起,辦公室很安靜,這聲音就顯得異常刺耳尖銳,蘇小魚現在對這樣的鈴聲很敏感,猛地睜大眼睛回頭去看發聲處,原來就是自己桌上的那台電話在響。
蘇小魚走過去接的時候發現其他人也在看她,眼神複雜,電話那頭是艾米莉的聲音,有些嘶啞,與往常大不一樣,讓她現在就到人事部。
身邊仍是沒有一個人給她解釋,蘇小魚拖著腳步走到人事部大門口,有人推門出來,是楊燕和李俊,手裡都拿著一個信封。
楊燕看到她突然哭了,凄慘慘地叫了一聲,「小魚。」李俊卻沒有說話,沉默地轉過頭去。
人事部的大門就在眼前,但蘇小魚卻突然失了推開它的勇氣,腳上像是灌了鉛,再也邁不動一步。心卻動了,只是往下沉,無底洞那樣沉下去,一片冰涼。
從公司出來之後蘇小魚沒有回家,抱著自己的那個小小紙箱子在陸家嘴徘徊,一直走,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大街上仍是人潮熙攘,很多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她恍然不覺,偶爾撞到別人的肩膀,也不知道道歉,愣愣地看著別人的臉,反叫人家說不出話來。
漸漸天色暗下來,金融區燈火繁盛,兩岸大廈隔江輝映,每一棟都仿若火樹銀花,夏夜的風裡帶著潮濕的悶熱,但她竟感覺不到一絲暖意,渾身冰冷,捧著紙箱的指尖都是麻的。
不知走了多久,身邊漸漸安靜下來,雙腳開始感覺疼痛,落地艱難,終於不得不停下來,茫然四顧,居然沒有走出多遠,居然還是在自己最熟悉的街角。
已經是午夜,寬闊街道空蕩無人,偶爾有幾輛計程車經過,速度飛快,轉瞬即逝。身邊一個行人都沒有,只有她獨自立在街角,抬頭正看到BLM所在的大廈,黑夜裡晶光閃爍。
那麼熟悉的地方,這一刻她竟然覺得陌生,好像一切都是幻影,在眼前扭曲重疊。
這是哪裡?是她過去幾個月來工作過的地方嗎?是她每天都要度過十幾個小時的地方嗎?那麼多不眠不休的日日夜夜,那麼多喜悅,忐忑,焦慮,興奮,成功,失敗……難道都是一場夢?
耳邊突然傳來遙遠的海關鐘聲,沉悶冗長的一聲響,一瞬間,所有燈光同時熄滅,一切跌墜失色,一直都不敢相信,一直都沒有哭,但是這一刻,蘇小魚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心中凄涼,她終於按捺不住,蹲下身子,在午夜的街角埋頭大哭起來。
停車聲,腳步聲,有人在她身前蹲下來,熟悉的香味傳來,知道是誰,但不知道為什麼,已經傷心得不能思考,她仍是抱著膝蓋流眼淚,連頭都沒有抬起來。
身前的男人不說話,但也不走開,過了很久才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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