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光線明亮,小崽崽沒帶星機,所以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
他又寫了幾行字,這才抬頭看叔叔「崽崽餓了。」
男人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瞥他一眼「把這兩頁重寫完再吃。」
小崽崽「」
小崽崽吸了吸鼻子,接著寫。
男人看著他歪歪扭扭的字,修長好看的手指輕點了一下「字寫工整。」
小崽崽拿橡皮塗掉剛寫的字,這次寫的有點工整了。
在男人的監工下,小崽崽想擺爛摸魚都不可能。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小崽崽眼看著四周還不黑,他有點捉急「現在幾點了呀崽崽要回去跟大伯一起吃飯了。」
他今天還沒跟瓦格納還有樂樂賽維玩兒呢,也還沒有把作業交給大伯。
大伯看不到作業,又要讓他跑很久很久了。
「作業寫完之前,你哪裡都走不了。」
男人冷淡的留下這句話話,起身不知道要去哪裡。
小崽崽看著他的背影,整隻崽都有點呆住。
不多時。
男人去而復返,這次帶來了不少吃的,吃的里還有些生的肉「你不是會生火么自己做。」
小崽崽看到吃的,都沒有以前那麼興奮了。
他雖然會自己做吃的,可他做的吃的想跟其他小朋友一起吃。
男人丟下了吃的後,就回到了住著的裡間里,不知道要做什麼。
小崽崽把作業本合上,認命的下去生火了。
很快。
火生了起來,吃的也都被烤上了,香味兒飄出來,好哄的小崽崽眼睛都彎了起來。
「好香呀。」
小崽崽滿足的舉著肉肉烤,他回頭看了一眼,還很大方的叫著男人「叔叔,吃飯辣。」
他要多給叔叔幾塊肉,讓叔叔別逼著他寫作業了
小崽崽叫了好幾聲,叔叔都沒來吃東西。他胖臉皺了皺,最後還是沒叫了。
山上的東西新鮮又好吃,小崽崽自個兒烤給自個兒吃,沒多久,就把小肚子給撐的圓鼓鼓了。
吃飽喝足,小崽崽把沒吃完的幾塊肉留到了原地。
他揉揉眼睛,打算直接去睡覺。
但沒睡成。
男人走過來,在檢查他的作業。
小崽崽站在男人跟前,仰著小胖臉,緊張的看著男人檢查,他奶音忐忑「崽崽好好寫作業了。」
他沒有亂糊弄
重寫了那麼多遍,這隻小崽崽也不傻,他知道亂寫是行不通的,所以在男人眼皮子底下,他寫的可認真了。
檢查了片刻,雖然作業里有很多錯誤,但小崽崽態度還算認真。
男人一手拿著作業本,另一隻手拎住了幼崽,往裡頭走去。
小崽崽撲騰了下「叔叔,你要帶崽崽去哪裡」
男人沒說話。
小崽崽被拎在半空中,小短腿繼續撲騰「你把崽崽抱起來呀,崽崽不可以拎來拎去的。」
這個叔叔連抱崽崽都不會
在小崽崽的不停撲騰下,男人終於換了個姿勢。他單手托著小崽崽肥嘟嘟的小屁股,把小崽崽帶到了最裡面。
被帶到深處的小崽崽,驚奇的發現這裡頭還有溫泉
溫泉不深,男人直接把幼崽放了進去。
小崽崽「」
小崽崽不高興的拍拍水「你還沒有給崽崽換衣服。」
小崽崽泡過溫泉,他上次跑溫泉的時候是光溜溜的,什麼都沒穿。不過爸爸說過了,泡溫泉的時候如果有外人在,就要穿上泡溫泉的衣服。
叔叔沒有把崽崽的臟衣服換掉,就把崽崽給丟到溫泉里了
男人聽著小幼崽的控訴,沉默幾秒,去給他找了塊布。
被丟過來的布蒙住腦袋的小崽崽「」
小崽崽把布從腦袋上摘下來,氣哼哼「你是想讓崽崽自己做衣服穿嗎」
他還小呢,還不會做衣服。
男人看著挑剔的小幼崽,他在溫泉旁邊蹲了下來,然後冷著臉,三下五除二的幼崽身上的衣服給扒乾淨。
在幼崽的驚呼聲中,他用剛才的布圍住了幼崽的小胖腰「行了。」
這樣簡易版的小圍裙就做好了。
小崽崽還是有點不太滿意,他想讓這個叔叔給他做個新褲衩,泡溫泉的時候,就要穿著小褲衩呀
可這個要求還沒有提出來,他就看見冷著臉的叔叔在他旁邊翻開了他的作業本。
小崽崽「」
小崽崽預感不妙,胖手提著小裙裙,想要溜。
「站住。」
男人語氣冷淡,他席地而坐,搬著小崽的錯題「這上面的錯題,過來跟我說說你是怎麼做的」
本來想好好泡溫泉的崽崽,坐在溫泉里,小臉麻木的聽著叔叔給他講錯題。
講完了做題還要讓他重做,做不對的話就要被叔叔拍手心。
從溫泉里出來,時間已經到了夜裡。
小崽崽不清楚時間,男人卻是清楚的。
他把在溫泉里泡的白白嫩嫩的幼崽,給放到了床上,至於幼崽的臟衣服,剛才泡溫泉的時候,小幼崽自個兒已經搓完了。
這會兒臟衣服都晾了起來,晾乾了就能繼續穿。
「睡吧。」
男人的話不多,語調聽著不輕不重的,但就是莫名透著威壓。
小崽崽躺在床上,瞅瞅他,沒說話,只睜著眼睛。
一大一小就這麼對視著,最後,男人皺眉「還不睡」
小崽崽看他冷臉也不怕「陪崽崽睡覺呀。」
見男人沒動,小崽崽湊過來,抓住了他的一根手指頭,奶音帶著點犯困的黏糊「一起睡呀。」
白天里好不容易在學習上用功了的小崽崽,躺在床上,攥著根大人的手指,沒多大會兒就睡得香噴噴了。
男人看著睡著的幼崽,沒什麼困意。
他沒多少跟幼崽相處的經驗,也從未教育過幼崽。眼下逼著一隻小幼崽學習功課寫作業,是破天荒頭一遭。
就連他自己,至今都還說不出他為什麼會這麼做。
想不明白,說不出來。
他只知道他看到這隻小幼崽不上進,他會沒來由的想要管教管教。
幼崽已經攥著他的手指頭睡著了,白天寫作業那會兒還眼淚汪汪說他討厭,這會兒睡起了覺,又把胖臉都貼了過來,小手小腳也要往他懷裡塞,一副全然信任他的笨崽模樣。
這邊一大一小還在相處著,山下,回到家的大伯已經叫來了族裡幾個有威望的人。
族長坐在最上方。
他們都在討論著一件事恩人怎麼這個時候醒了按照他們的推算,恩人這個時候應當是醒不了的。
醒了的事實不可改變,他們還要接著商討
恩人這次醒來,如果精神力還不穩定,他們要怎麼辦
賽維爸爸沉思半晌,開口安排道「把幼崽先轉移走,還有其他人分批。」
他們有條不紊的做著計劃,計划到最後,大伯提到了寧崽。
「寧崽還在那裡,恩人說了讓等著,但沒說要等多久。」
族長「」
族長想了想,猜道「該不會是要等到寧崽的寒假作業都寫完吧」
大伯一怔。
他喃喃道「不能吧,寧崽的寒假作業可不好寫。」
他們誰也摸不準恩人到底是想幹什麼。
既然摸不準,那就只能等著。
時間就這麼一天天過去。
奇蹟般的,恩人的精神力還沒有失控過。而被恩人留下來的小崽崽,更是一直沒被送出來。
被關起來寫作業的崽,適應能力超強的。
他現在早上一起來,就要背一點詩,或者好詞好句,好讓胖肚肚裡能有一點學問。
等起了床,他要給他還有叔叔做吃的。
吃完飯,被叔叔提到椅子上繼續寫作業。
作業要寫很久很久,寫累了可以去玩翻箱子里的遊戲,這裡有很多箱子,箱子里有特別多的寶貝。
叔叔不稀罕箱子里的寶貝,他可以隨便拿著玩兒。
玩完遊戲,接著寫作業,作業上的錯題要聽叔叔講,講完了就不可以再錯了。
等寫完一天的作業,還要繼續弄飯吃。
叔叔不知道燒了一些什麼東西,這裡頭一點都不冷,小崽崽的胖腰上系著塊布,就可以當衣服了。
他圍了兩天布,仰著胖臉讓叔叔給他做褲衩。
叔叔不給做。
小崽崽撇了撇嘴,有點不高興,這股子不高興持續到了睡著後。
睡著了也在不高興的小崽崽,夜裡睡覺爬到了男人的頭頂上,小胖手還緊緊的攥著男人的頭髮。
不對,不是攥,是薅。
被薅了好幾次頭髮的男人,在白天小崽崽去寫作業時,找來了一塊紅布,又找了小崽崽洗乾淨的唯一一條小褲衩,對照著看了許久。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自帶氣勢,小崽崽被他帶的這幾天里,愣是養出了寫作業不亂寫的好習慣。
哪怕男人有時候不過來看著,小崽崽都能自個兒埋頭寫作業。
一連幾天。
小崽崽有時候被凶的還是會掉眼淚,可是夜裡睡覺還是要挨著男人睡。
偶爾他夜裡醒了,還要爬到男人身旁,看看男人的臉,然後再手腳並用的把自個兒塞到男人懷裡。
叔叔雖然會把崽崽氣哭,但也給了崽崽好多好多個箱子
不知道是第幾天。
小崽崽坐在椅子上,胖手摸著作業本,小臉有點呆。
「崽崽,崽崽把作業寫完了呀」
這對寫作業總是會擺爛的小崽崽來說,簡直是一大奇蹟。他自個兒都不敢置信的摸了好幾遍作業本,在反覆確認過後,他這才歡呼一聲,拿著作業本去找叔叔了。
「崽崽寫完辣」
「崽崽好棒棒」
小崽崽興奮的小臉通紅,寫完作業也就意味著可以出去玩了。
「叔叔,我們去爬樹呀」小崽崽興奮的安排道「我要抓兔子吃,抓不掛牌牌的兔子」
掛了牌牌的兔子,賽維說不可以吃。
小崽崽興奮的亂跑,他高興極了,在衝到男人跟前後,還拉住男人的手,讓男人跟他一起去吃東西。
男人沒動。
這兩天,他讓幼崽一個人寫作業,自己輕易不會過去看了。他不能再動脾氣,否則,他會堅持不住。
可是今天,他還沒有動過脾氣,就已經察覺到了精神力的異常。
「作業給我看看。」
「吶」
小崽崽驕傲挺胸,把作業本遞給了叔叔「崽崽都寫完辣崽崽超棒的」
超棒的小崽崽把作業遞給了叔叔,想要被誇誇。
男人低頭看了看作業,看完,他頓了頓,問道「你想不想回家」
小崽崽是個話嘮崽崽,由於身邊沒有能嘮嗑的小朋友,所以小崽崽就跟著叔叔嘮嗑。
他嘮了自己的家人,什麼很愛崽崽但會打崽崽屁股的爸爸啦,還有給崽崽做飯吃的凌期叔叔啦,還有給他買玩具的哥哥,路路叔叔,艾薇姨姨
小崽崽說個不停,男人不搭腔,但也沒打斷。
男人自己沒有什麼親情緣,摯愛不在,幼子已失,他血刃仇族三天三夜後,在身體到了強弩之弓之際,來到這裡。
這裡山水不錯,適合他沉眠於此。
這次的醒來在他的預料之外,但這隻小胖崽給他的感覺,並不壞。
眼下,他清醒的時間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在倒計時結束之前,這隻小胖崽要離開他的視線。
當天。
大伯在山根底下看到了幾個大箱子,大箱子里裝著綢布玩具寶石,還有一個箱子里,坐著一隻小胖崽。
「寧崽」
大伯看著消失了好幾天的幼崽,震驚道「你怎麼在這裡」
小崽崽胖臉懵逼「崽崽在玩藏箱子的遊戲呀。」
他藏在箱子里,然後讓叔叔找。
這個遊戲他可愛玩兒了。
可是這次他躲到箱子里,變成了大伯找他。
大伯總算看到他了,想都不想就把他給抱了出來,往回走「回來了就好,我帶你去找賽維。」
「對了,你給你爸打個電話,你爸也在擔心你。」
大伯向來嚴肅的臉上,都難得多了點別的情緒。
小崽崽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他往後看了一眼「叔叔呢」
大伯知道他說的叔叔是誰,於是回道「就是叔叔把你送回來的,寧崽,叔叔要睡覺了,你別吵著叔叔睡覺。」
小崽崽「」
小崽崽擰著眉頭,很不高興。
叔叔怎麼說把崽崽送回來就送回來了
崽崽的作業檢查好了嗎
不得不說,被關起來寫作業的小崽崽,精神看著也有點不太對勁兒了。
大伯揣著小崽崽,快步把小崽崽給送到了跟賽維在一起的地方,而跟著小崽崽一起出現在山根的箱子,他也都收了起來,準備等小崽崽走的時候給他帶上。
這幾個箱子是恩人給小崽崽的,他知道。
被獸人族划出來的安全區里,小崽崽跟其他的三隻崽崽終於碰頭了。
樂樂看到他,眼淚都掉了下來,瓦格納的眼圈也是紅紅的。
他們倆看看小崽崽,發現小崽崽沒有變瘦也沒有受傷後,心情真是好受了一點。
「寧崽。」
瓦格納最先問道「你去哪兒了大伯說,你在閉關寫作業。」
瓦格納根本不信這個說法。他可是寧崽的好朋友,對寧崽最了解了
「大伯說的對呀。」
小崽崽把隨身帶的作業本,拿給了他們看「我把寒假作業都寫完了,錯題也改完了」
這麼厚的作業本,小崽崽的筆都換了好幾根。
瓦格納「」
瓦格納看著寫滿的作業本,整隻崽都懵了。
「寧崽,你真的在寫作業」
「對呀。」
小崽崽把作業本拿給他看「叔叔說了,等開了學,我也要好好寫作業。」
要不然,叔叔就把他帶走,還把他關起來寫作業
小崽崽雖然剛才出來之後有點不適應,但想一想如果他還被關起來,繼續看不到爸爸,也是不行的。
他想爸爸呀。
想爸爸的小崽崽,不想再被關起來寫作業了。
重逢的幾隻崽崽還互相抱了抱,算是表達一下這幾天的想念。可抱完還沒過多久,崽崽堆里就起了摩擦。
起摩擦的是寧崽和瓦格納。
瓦格納把自己的書包都給埋了,他本來是想跟寧崽一起不做作業的。現在寧崽把作業都給做完了,只有他還沒有做。
等開學回去,挨揍的就只剩下他了。
小崽崽聽到瓦格納的話,也有點不高興「我也沒有想讓你挨揍,是叔叔把我抓起來寫作業的。」
兩隻崽崽反正都有點不高興。
他們倆之間的小摩擦,時不時就會有,別說賽維了,就連最好脾氣的樂樂看他們倆鬧矛盾,都有點不想勸了。
根本就不用勸,這兩隻崽崽隔一會兒自己就能和好。
「賽維。」
暫時還沒有跟瓦格納和好的小崽崽,跟賽維說起了話「這裡有好多小動物。」
雖然沒有大獅子大老虎了,可他看著不遠處的毛茸茸,覺得那幾隻毛茸茸很像是小老虎。
「他們還小,你不用害怕他們,也不用管他們。」
賽維對這種小幼獸不怎麼關注,小幼獸剛長牙的時候,見到什麼都想咬,很煩人的。
「我不怕他們,我就是想摸一摸他們。」
小崽崽說著,還說起了自己養的矮袋鼠跟滾滾獸「我有兩隻毛茸茸,都特別可愛,我可喜歡摸他們了。」
他的矮袋鼠還有滾滾,全都被養在了皇宮裡。
雖然不是養在他家裡,但養在皇宮裡也是一樣的,他什麼時候想看就什麼時候可以看到。
賽維見過皇宮裡的滾滾,但還沒有見過那隻矮袋鼠。
「這裡的幼獸跟你養的不一樣,這裡的幼獸會咬你,不過你不去摸他就沒事。」
幾隻崽崽在原地坐著,大伯也沒來讓他們繼續鍛煉。
小崽崽看見大伯不讓他們鍛煉,還有點納悶「大伯這給我們放假了嗎」
賽維看看小崽崽身上沒掉的肉,沒忍住,說道「他可能是覺得跟你鍛煉也沒有用了吧。」
小崽崽身上的肉,明明是軟乎乎的,但就是很難減掉。
小崽崽「」
小崽崽聽懂了他的意思,當場就臭了小臉。
爸爸說了,崽崽胖乎乎的可愛,他才不要減肥呢
剛跟瓦格納友盡,又跟賽維臭小臉的小崽崽,只能跟樂樂說話了。
可是樂樂容易困的很,沒堅持多大會兒,就歪到了賽維的腿上睡覺了。
小崽崽一時間找不到崽說話了。
他想想叔叔讓他好好學習的命令,索性板著小臉,看起了自己的作業。
瓦格納看看他,又看看他的作業,然後低著頭,給自己的侍衛發了消息。
「我把書包買在花園裡了,你把我挖出來,然後把作業發給我」
寧崽都開始努力學習了,他也不能落下來
攀比的崽崽在攀比完了打遊戲之後,還是頭一次攀比這麼正經的事情學習。
小崽崽在安全區待了一天,都沒見到多少大人。這裡有老人和幼崽,還有幼獸,青壯年也有,但不多。
「賽維,我們在這裡幹什麼」
「不知道。」
大人們要做什麼事,是不會通知幼崽的,所以幼崽們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回家,而是待在安全區里。
就這麼待到深夜,大伯過來了一趟。
「寧崽,瓦格納,樂樂,我明天送你們回去,飛船已經安排好了,你們明早就走。」
安全區里還算平和,而安全區外,他們所猜想的最壞的情況出現了。
恩人這次的蘇醒,依舊是沒有逃過精神力的暴動。
此時此刻,安全區外已經快不能看了。
狂暴的精神力蘊含著摧毀一切的力量,精神力的主人雖然在有意壓制,但很明顯,這種壓制效果不大。
大伯說著,還看向了賽維「賽維,你還要跟寧崽一起去拜年么」
賽維提前就跟長輩說過,等寧崽跟瓦格納還有樂樂過來要完紅包之後,他還要跟著寧崽回去,在白霧星上玩幾天。
現在大伯又把這個問題拎出來重問,賽維張了張嘴,敏感的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下的異樣。
「大伯,外面怎麼了」
賽維沒有回答大伯的問題,而是反問起了大伯。
大伯向來嚴肅的臉上,表情看著跟往日無異「外面沒什麼,我就是問問你要不要跟著寧崽一起回去你要是回去的話,明天把你也送走。」
賽維搖了搖頭。
他直直的看著大伯「我不走了。」
他已經不是什麼三歲幼崽了,過了年,他跟寧崽他們都四歲了。
他是成熟的崽崽了,所以才不會輕易被大人給糊弄住。
大伯忽然把寧崽他們給送走,一定是他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大伯雖然不想讓幼崽擔心,但自山裡傳來的暴虐精神力,還是一點點蔓延逼近到他們這些大人無法隱瞞。
「我們的恩人醒了。」
大伯說道「現在我們誰都不能保證他的精神力會不會平息,賽維,如果」
「大伯,外頭是叔叔的精神力了嗎」
坐在賽維身旁的小崽崽,豎著耳朵一直在聽他們說話,在聽到了「山裡」「恩人」這些字眼後,他一下子就跟把他抓起來學習的叔叔聯繫上了。
叔叔睡覺的時候會皺著眉頭,有點痛苦的樣子,給他看作業的時候,揉太陽穴揉的最多。
小崽崽看出來了叔叔不舒服,但他檢測不到叔叔的精神力。
叔叔的精神力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像是被圍了一層網,他的小嫩芽探不進去。
「大伯,把崽崽抱過去。」
小崽崽張開手,讓大伯抱他「我要去找叔叔」
爸爸叮囑過,不可以暴露精神力。
但如果叔叔的精神力就像路路叔叔一樣,強大且失控,那不管是大伯還是賽維,或者是他們,都會有危險的。
就算他可以坐飛船離開,但這裡還有這麼多人不走呢
小崽崽沒有對大伯說自己會治療精神力,他只是讓大伯把他抱去看叔叔。
他的小嫩芽再努力努力,這次說不定會管用的。
已經有豐富治療經驗的小崽崽,挺著小胸脯,自信極了。
「你一隻幼崽湊過去幹什麼」大伯眉頭緊皺,沒有把他抱起來的意思。
小崽崽看著大伯縮小了安全區,讓他們跟其他的幼獸擠在一塊,然後匆匆離開了。
「大伯呀」
小崽崽在後面伸著小胖手,想要留住大伯,可大伯走的頭都不回,堅決極了。
小崽崽看看大伯的背影,最後,在大伯離開沒多久後,他也趁亂跑了出去。
一出安全區,小崽崽就感受到了到處肆虐的精神力波動。
除了精神力波動,小崽崽還目瞪口呆的發現外面好像在演動物世界。
有大獅子,大老虎,大象,還有巨蟒,梅花鹿什麼都有。
這些動物一邊躲避著精神力的襲擊,一邊到處跑著,像是在尋找新的可以充當安全區的地方。
小崽崽站在原地,沒有被精神力給嚇到,反而被這些大型野獸給嚇到了。
他嚇得呆了一會兒後,這才偷偷的去往山上跑。
他要去找叔叔
野獸跑過的地方掀起風塵,小崽崽被迷的眼睛都要睜不開了。他邁著小短腿,一個勁的往前跑著,隱約中好像聽到了有人叫他,但這裡如今都是野獸,根本沒有人的。
小崽崽聽到聲音,心裡更害怕了,跑的也更快了。在栽了好幾個跟頭後,他終於跑到了山上。
「叔叔」
小崽崽也不知道是嗆的還是累的,臉蛋紅撲撲的,眼圈也紅紅的,眼裡還包著淚花「有老虎追崽崽,救救崽崽呀」
本來是想給叔叔治療精神力的小崽崽,先一步求了救「還有大蛇,崽崽害怕」
小崽崽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野獸,尤其是有的野獸還要追著他跑。
被攆的根本不敢停的小崽崽,捂著自己肥嘟嘟的小屁股,生怕被後頭的野獸給咬一口。
爸爸說了,他的肉軟軟的,可好咬了。
小崽崽瘋狂找洞,他生怕自己過來了會找不到洞爬進去。
還好,被野獸嚇哭的小崽崽,終於找到了一個能鑽的洞。他一秒都不敢停的爬了進去,然後進去就喊叔叔。
「嗚嗚嗚賽維騙人,賽維說這裡的老虎不吃崽。」
要是不吃崽崽,那看到崽崽了為什麼還要追
小崽崽被那群野獸給嚇的魂都要沒了,他抬著小手,一邊抹眼淚,一邊找著叔叔在哪裡。
找了好一會兒,他來到了牆跟前。
「叔叔,給崽崽開門。」
他知道叔叔在裡頭,但叔叔要是不給他開門,他就看不見叔叔。
的確在裡頭的男人面色痛苦,半跪在床旁邊。他的額頭已經綳出了青筋,雙手也在緊按著太陽穴。
精神力肆虐帶給他的痛苦,越來越加劇了。他按著太陽穴,腦海里甚至在想著該怎麼徹底結束這份痛苦。
他的命是跟妻子綁在一起的,他的精神力領域也只有妻子能為他梳理,安撫,除了妻子外,再無人可以治他。
妻子不在了,他也不該繼續活著。
可他心裡總還抱著一份微弱的希望,只要他活著,也許,也許有一天他能等到妻子死而復生,來這裡接他回家。
就這麼一個荒謬的念頭,是他甘願沉眠的唯一理由。
正在痛苦掙扎著的男人,渾渾噩噩間,聽到了拳頭砸牆的聲音,伴隨著砸牆聲,還有幼崽奶乎乎的嗓音「崽崽回來辣,給崽崽開門呀」
男人「」
男人的意識似乎有一瞬間的清明,但這一瞬的清明並沒有維持太久。
他再次陷入了昏沉中。
小崽崽進不去,奶音氣呼呼「你不抱抱崽,崽崽怎麼給你治療呀」
這種精神失控,是要把崽崽抱起來,然後跟崽崽貼貼額頭的。
沒辦法進去的小崽崽,只好先用額頭抵住了牆,然後把小嫩芽放了出來。
小嫩芽把四周外溢的精神力全都給一點點安撫下來,但這樣的安撫不治根兒。
在初步安撫了外溢的精神力後,小崽崽開始砸牆了。
「讓崽崽進去」
小崽崽大叫道「你有本事讓崽崽寫作業,怎麼沒有本事開門呀」
小崽崽這一招叫做激將法,爸爸對凌期叔叔用過
模仿能力超強的小崽崽學著爸爸的語調,想讓叔叔給開門。
不知道鬧騰了多久,小崽崽還真把門給砸開了一點兒。
看著被砸出來的洞洞,小崽崽想都不想就開始鑽,這個洞洞被砸的有點小,不過沒關係,崽崽軟軟的,肯定能夠擠進去。
小崽崽見過皇宮裡的貓貓擠玻璃,只有幾厘米的玻璃縫,那麼胖一隻貓貓都能擠過去呢。
自信小崽崽想想擠進擠出的貓貓,再看看自己的胖腰,他一點兒都不慌。
幾分鐘後。
卡在洞洞里的小崽崽,意識到了不對,他使勁兒往前拱著,但拱不動。
往後退,也退不了。
被卡在洞洞里的小崽崽,這麼來回使著勁兒,小胖臉都憋得通紅。
他又努力了一番,結果越努力越慘兮兮。
到最後,徹底動不了的小崽崽,「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救救崽呀,崽崽的肚肚痛。」
被卡住小肚子的崽崽,肚肚在洞里磨著,怎麼可能會不疼。
小崽崽哭的大聲極了,他仰著胖臉,悲傷又可憐。
歪倒在床邊的男人,硬生生被他給哭醒了。
男人眼神依舊不清明,在起身的瞬間,身子還有些搖晃。
他的目光搜尋了片刻,然後,他搜尋到了被卡住的幼崽。
胖乎乎的幼崽鑽這麼小的洞,被卡的毫無意外。
男人走過去,他手上並沒有動作,但強大的精神力卻讓卡住小崽崽的洞,瞬間化成了粉塵。
小崽崽的肚肚終於不用被繼續磨了,他爬起來,哭著抱住了男人的腿。
「你怎麼不給崽崽開門呀」
小崽崽的奶音里透著控訴的意味,要不是叔叔不給他開門,他也不會被卡住了。
他的肚肚都被卡禿嚕皮了
男人聽著幼崽的譴責,沒做任何反應。
就在小崽崽還要大哭著掀開衣服,要把肚肚露出來時,面前的男人,雙膝一軟,突然栽倒到了地上。
小崽崽整個被壓住。
「咳,咳咳。」
被壓住的小崽崽,使勁蹬腿兒,才終於自個兒把自個兒救出來。他看看雙眼緊閉男人,哭聲都止住了。
現在不能哭了,哭了沒有人哄。
得把叔叔給治療一下,這樣叔叔好了,他就能接著哭了。
小崽崽想到這一點,暫時憋住了委屈。他擦了擦眼睛,然後抱住叔叔的腦袋,把額頭貼了上去。
小嫩芽開始上工。
小崽崽以往的治療都很順利,只要他的小嫩芽探過去,不管是多麼狂躁的精神力,都會被小嫩牙給安撫下來,他的小嫩芽可受歡迎了。
可是,叔叔不歡迎他的小嫩芽,叔叔的精神力領域在排斥著他的小嫩芽。
被排斥了的小嫩芽,有點委屈的卷了卷葉子。
小崽崽沒有喪氣,繼續用小嫩芽去試探安撫。
不知試探了多久,小嫩芽終於在龐大的精神力領域裡,找到了一處鬆動。
小嫩芽歡欣的鑽了進去。
男人的精神力領域過於龐大,等級也不低於如今的帝國皇帝。這樣強大的精神力,還幼小的嫩芽芽肯定沒法徹底安撫了。
上次路德維希這麼強大的精神力發生失控時,小嫩芽雖然也在盡心治療,但上次的治療只能算努力。
這次的治療,小崽崽是第一次自個兒也差點失控。
他的精神力是治癒系的,溫和的治癒系精神力按理說,永遠不會有失控的現象。
但這次小嫩芽明顯就很亢奮,尤其是它在進入了男人的精神力領域後,更像是亢奮的幹了肥料。
小崽崽的臉蛋有點白了。
亢奮的小嫩芽像是忘了觀察主人的狀態,它還在積極的安撫著男人的精神力,這種亢奮勁兒還有積極性,連小崽崽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
小崽崽白著小臉,聲音都像小了「崽崽,崽崽腦袋疼。」
腦袋好疼好疼,可他貼著男人的額頭,還是不肯鬆開。
不是小嫩芽太失控,小嫩芽是他的精神力,歸根結底,是他指使的小嫩芽,也是他在進入了男人的精神力領域後,本能的不願意離開。
男人的精神力領域,還殘留著另一抹似有若無的精神力。
小崽崽的嫩芽感覺到了那一縷精神力。
小嫩芽還在工作,小崽崽也攥著肉乎乎的拳頭,不肯鬆開自己的額頭。
他想要再貼一貼,他的小嫩芽也想去貼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山裡,剛才把小崽崽追的嗷嗷哭的老虎,這會兒感受著比剛才要弱了很多的精神力波動,他眼神驚疑的看向大蟒「精神力是不是弱了」
「是弱了。」
大蟒抬著腦袋,看著前方「是在寧崽過去之後,才減弱的。」
老虎聞言,陡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他眼底划過一抹驚駭「不是說,第六星球的安諾才是」
「賽維說,寧崽的舅舅是安諾。」
「寧崽認了一堆的叔叔伯伯,路德維希還是他叔叔呢,這個舅舅難道真是親的」
小崽崽身邊厲害的大人太多,他又嘴甜,總會甜蜜蜜的叫著人,所以他還真沒想到這個舅舅會是親舅舅。
「寧崽過去的事情,保密。」
大蟒開口道「剛才所有看見寧崽的獸,全都統計出來告訴我。」
「好。」
老虎回完了話,看看前頭,又看看大蟒「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別往前去了,回去。」
大蟒帶著老虎離開,老虎在臨走之前,又深深地看了前面一眼。
山洞裡。
小臉白的像紙片一樣的崽崽,腦袋疼的比爸爸帶他去打屁股針還要疼。
他捨不得退開,可他的小嫩芽工作過度,這會兒要撐不住了。
再又堅持了一分鐘後。
小崽崽啪嘰仰倒了過去,在仰倒的瞬間,小崽崽眼睛一閉,呼吸均勻了下來。
他沒有一點兒的停頓,就直接累睡著了。
而這種程度的累睡著,在今天之前,也只發生過一次。
那一次是他還小,只會爬連路都不會走的時候,他第一次使用治癒能力,由於不熟練以及使用過度,他把爸爸還有伯伯們治好了,但他卻累趴了。
這一次,比起那一次有過之而無不及。
累倒的小崽崽連呼嚕都沒打,白著張小臉睡了過去,跟他挨著的男人也還在閉著眼睛,但失控外溢的精神力,再一點點的回歸,平息。
一大一小就這麼睡著,不知道要睡到什麼時候。
已經走到山下的老虎,還是不放心,他不了解恩人的過往,但對曾經的治癒系王族,他還是了解一點的,他們這一族曾經跟王族也有過親戚的時候。
老虎走得很慢「我沒有想過,寧崽會是王族的後代。」
他知道王族的幼崽是什麼樣的,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根本沒辦法相信。
「寧崽應該不是當年的王族,他跟安諾應該是認的親緣。」
跟安諾當年同一王室的幼崽,從頭翻到尾,也翻不出來這麼胖的崽。
「我們真的不去看看寧崽么萬一他治療結束了,我們正好可以把他帶下來。」
「你怎麼能判斷出來,寧崽的治療過程結束了」
大蟒一句話,就堵住了老虎「現在精神力波還沒有被完全收回,等著吧。萬一我們打擾了寧崽的治療,我們誰也不能保證會出現什麼後果。」
大蟒說的話有道理,老虎聽了也沒法反駁。
他們一起下了山,身上還有很多的事在等著他們安置。
山下的獸族繼續忙活著,而山裡,仰倒的小崽崽躺在地上,連被被都沒有蓋。
就這麼躺到了深夜,小崽崽的臉色更不好了。
好在被小崽崽貼了很久額頭的男人,終於醒了過來。
男人睜開眼睛,意識還有些混亂,他的精神力被暫時給壓制住。還沒等他理清頭緒,面前的小崽崽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此刻的小崽崽,凄慘極了。
在上山時,小崽崽栽了跟頭,所以身上跟臉蛋都髒兮兮的。上了山之後,小崽崽又鑽了山洞,之後還被卡在洞洞里,卡的肚肚都破皮了。
這麼又臟又慘的小崽崽,落在男人眼裡,讓男人向來冰冷的眼底,都多了抹異樣的情緒。
他將小崽崽抱了起來,抱到了床上。
他的潔癖很嚴重,第一次被小崽崽睡了床後,他把床單被子全都換了一遍。
再後來小崽崽躺上來之前,也提前去溫泉里泡了泡,泡的白白嫩嫩的,才被他抱上床。
眼下,小崽崽沒有泡溫泉,也一點都不白白嫩嫩,可男人還是把他抱了上來,還給他蓋好了被子。
蓋完被子,男人坐在床的旁邊,垂眸看著小臉白白的幼崽,一點點的理著記憶。
精神力失控時,記憶往往都是混亂的。有的人,甚至會記不清自己精神力失控時做過什麼,發生過什麼。
但男人還能記得,他只是需要費一點時間。
在這片不算大的小天地里,在這一片靜謐中,對著小崽崽的臉蛋,男人終於想起來了那段記憶。
跑過來的幼崽,被卡到了洞里,他把幼崽從洞里解救,然後陷入了昏迷。
他的額頭被另一個熱乎乎的額頭抵住了。再然後,就是他慢慢清醒,以及精神力也被安撫了下來。
理完了這一切,男人向來泰山不崩於色的臉色,終於出現了裂痕。
他怔怔的看著床上髒兮兮的小幼崽,小幼崽這會兒是在睡著,但睡得一點都不好。
他是知道的,小幼崽如果睡得好了,會哼唧唧的像豬崽一樣不知道哼什麼,也會擺開小身子,像露肚皮的貓崽。
總之,不會是現在這種狀態。
男人顫著手,緩緩把手伸了過去,他碰了碰小崽崽的額頭,果然,在他碰過去之後,小崽崽的眼尾一下子濕了,眼皮子也瞬間變得紅紅的。
小崽崽這分明是腦袋還在疼,疼到他哪怕醒不過來,都得掉一掉金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