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無數刀劍朝簪星飛來。
都還未看清楚臉,這就打上了?簪星一棍子將飛到自己眼前的刀劍劈飛,猛的運轉魔王元力,無數花海從棍尖源源不斷地盛開,而那花海竟是黑色的,越繁盛,越冶麗,朝著面前修士重砸而去。
魔族體質特殊,天魔血脈更是難求,尋常修士哪裡是對手,這一行人被簪星一棍子劈得往後退了十幾步,口中嘔血,一時不敢近前。
簪星抬眼看向這群人。
這衣袍.似乎是吟風宗的人。
這群吟風宗的弟子人並不多,大約只有二十來個,不知道是不是和隊伍走散了。簪星沒瞧見上次在離耳國里見到的那幾個,這些人自然也不認識簪星,只如臨大敵地看著她。有人先發現躺在地上那位湘靈派的師姐,喊道:「這不是思思師姐嗎!方才她去打水一去不返,原來是遭了這魔頭之手!可惡!」
簪星道:「你認真看一下好嗎?她還沒死,怎麼就遭了我的毒手了?是我把她從這湖裡撈出來的,不信等她醒了你問她自己。」
「別聽她瞎說,她這是在拖延時間!」吟風宗的弟子群情激憤,恨道:「這魔頭狡詐無比,咱們就算拼了一條性命也要和她同歸於盡,沖啊兄弟們,殺了這魔頭,為天下百姓報仇!」
簪星:「.」她原以為除魔軍一定很難纏,結果就這?還是說只有吟風宗的弟子這般滑稽,可上次在離耳國里看到的那幾個不都挺正常的?難道不過兩年時間,吟風宗竟沒落至此,連像樣的人也找不出來?
「師兄們,列陣!」那吟風宗弟子一抹長劍,指尖血滴滴答答落入泥土中,身後弟子跟著一抹長劍,滴血入泥,數十長劍拔地而起,在空中形成一個劍陣,朝簪星悍然飛來。
簪星:「還有嗎?」整這麼花里胡哨的,還以為是多大個劍陣,結果這劍陣也忒小了。簪星手握長棍,長棍在空中一頓,驀地分成無數截青色的流光。
「砰砰砰砰砰——」
長劍對上青色的棍子,如撞上最堅硬的巨石。青棍棍身圓潤,棍尖卻比劍尖還要鋒利,不過轉瞬,長劍片片碎裂,紛落如雨。陣中弟子們「噗」地吐出一口鮮血,再也堅持不住,齊齊飛了出去。
劍陣破了。
簪星手握長棍,看著地上東倒西歪的吟風宗弟子,平靜道:「現在能冷靜下來了?」
「士可殺不可辱!」為首的弟子將脖頸一橫,冷笑道:「魔頭,你以為我們會任你折辱嗎?我們就算是死,也不會向你這種魔頭低頭,你不妨殺了我們!待我們師門知道此事,一定會為我們報仇!來啊!」
簪星:「你怎麼不去唱戲呢?」
「師兄,」他身側的一個弟子可能並不想現在就死,小心翼翼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要不我們先聽聽她怎麼說吧。」
「聽她說什麼?聽她如何鬼話連篇蠱惑人心嗎?」唱戲的那位大聲道:「師父素日教訓你們魔頭狡詐,不要落入對方陷阱,寧死也不能丟了吟風宗的臉面,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一個貪生怕死之徒。師弟,師兄對你很失望!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她看中咱們的身子,將咱們囚禁在魔界討好伺候她該怎麼辦?聽說當年的魔後就是四處擄掠美男子鎖在宮中,強取豪奪,咱們要是落入女魔頭手中,豈不是生不如死!」
簪星匪夷所思地看著他:「誰給你的自信覺得自己是美男子?」
「少口是心非了,那你為何現在都不殺了我們!分明是要抓活的,這樣齷齪的心思,以為我們看不出來嗎?」
簪星實在沒心情與這神經病繼續胡攪蠻纏,只道:「隨你們怎麼想,我手下被水中之怪拖入水中,我救他出來,」簪星棍尖指向尚在昏迷中的食土鬼:「恰好在水底看到了湘靈派的人,就順手一起帶了出來。信不信由你,我們魔族名聲再不好,也不是白白背鍋的冤大頭,你要是不信,等這姑娘醒了自己問。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們了。」
她一手拎起食土鬼,轉身就走,這些吟風宗的弟子大概是和除魔軍走散了,而她現在得先和小雙他們會合。呆在這裡有些扎眼,萬一引來了鬼厭生就不妙了。簪星並不想在這裡就先和吟風宗弟子打起來,此行最重要的是梟元珠,倘若先驚動了鬼厭生,無論鬼厭生躲起來還是現在出現,對魔族都不是件好事。
當然,如今這些紙糊的吟風宗弟子也奈何不了她。
一旦套入魔族這個身份,很多尋常的事做來就成了別有用心,瓜田李下,誰說的清楚。
簪星才走了兩步,身後突然傳來一個陰鶩的聲音:「誰准你走的?」一道陰冷勁風突然從身後貫來。
簪星驀地避開,轉身以棍擋住身前長劍,來人模樣陌生,身上的衣袍卻是赤華門的紗袍,這是赤華門的弟子。
簪星目光瞥見方才唱戲的身邊那位小師弟,他藏在袖中的手指尖處,一點傳音符的灰燼落了出來。
原來是扮豬吃老虎,一個一個,倒也沒有省油的燈。
眼前的赤華門弟子偷襲不成,長劍再次刺來,這回下了十足的殺手,他冷道:「魔族殺我赤華門弟子,罪不容誅,一個不留。吟風宗真是養了一群廢物,這麼多人竟然打不過一個魔修,還差點讓她逃了,無能至極!」
「擱這陰陽怪氣罵誰呢?你知道她多厲害嗎!」唱戲的不甘示弱,憤憤開口:「你行你上啊!就你們宗門能耐,幾十個弟子在姑逢山一聲不吭被人殺了個精光,整個修仙界誰能比得上你們呢!」
赤華門的一聽這諷刺,臉色更難看了。他一劍刺向簪星,簪星持棍迎上,這人袖中卻忽而飛出一短箭,箭矢上散發幽黑光澤,一看就是淬了劇毒。
「又偷襲。」簪星臉色沉了下來。
她對赤華門的人沒什麼好感,當初靈心道人將她扔進萬殺陣,用縛龍釘將她釘在神火柱中,可沒有想過要她活著出來。萬殺陣的萬道殺機之痛還未忘記,如今赤華門的弟子又來故技重施,將簪星最後一點耐心耗盡。
「你們宗門的人,就只會偷襲么?」簪星冷冷開口。
那箭矢已經近在眼前,赤華門弟子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對付魔族,偷襲又怎麼樣?今日你死在這裡,也算是你的福氣了。」
「就憑你?」簪星垂眸,眉心深處,一朵青色海棠悄然綻放,伴隨著衝天青黑光芒,將面前的箭矢猛的爆開,碎為塵埃。赤華門弟子躲避不及,被暴漲的天魔元力激飛出去,下一刻又被人猛的扼住喉嚨,提在半空中。
女子的眼神沉靜,提他如提一隻病弱小貓,沉沉看著他。
「趙家命被人抓住了!」唱戲的幸災樂禍:「說那麼多屁話,最後還不是成了別人手下敗將!活該!」
「師兄,」小師弟提醒他:「.咱們是一夥的。」
叫趙家命的赤華門弟子拚命掙扎,他的劍落在地上,而他渾身上下運轉的元力在這女子面前,如同幼兒面對成年男子,弱小得可笑。於是他大約知道自己今日必逃不過一死,只拿仇恨的目光死死盯著簪星,恨不得將簪星千刀萬剮。
「技不如人,就要願賭服輸。」簪星淡淡開口,將他的話原封不動地送回:「今日你死在這裡,也算是你的福氣了。」
簪星扼住他喉嚨的手指慢慢收緊。
「趙家命要死了!」吟風宗弟子駭然開口。
簪星並不打算要趙家命的性命,殺了趙家命,那才是將先前姑逢山的血案坐實了,況且這人還在故意激她。殺了趙家命,讓趙家命得一個抗魔義士的英名?憑什麼?
但此事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天魔血脈本就含有幾分天生暴戾,她情緒穩定愛好和平,能壓制血脈衝動,但偶爾,那點衝動也會突然冒出來,譬如此刻。
趙家命感到自己渾身上下的元力在一點點消失,他咬牙道:「你」
簪星正在化渡他所有的修為。
能進赤華門的弟子,必然不是普通人。而能被選中除魔軍的赤華門弟子,也絕不會是一無是處。簪星將他的修為化渡,就是讓他數十年的努力化為烏有。對於趙家命這種自負之人,只怕比死還難受。
從趙家命的身上,一點點浮起金色的光點,他的元力被揮灑得七七八八,金丹被融化了大部分,只要再多一點,他就會成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就在這一瞬間,背後突然傳來一道銀芒,這銀芒如流轉雪花,耀眼又鋒利,猛地刺向簪星手中,簪星鬆手,趙家命「噗通」掉在地上,有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毫不掩飾其中嘲笑之意:「趙家命,被人按在地上打,赤華門的人就是這點能耐?」
這聲音明亮又囂張,帶著幾分欠揍,卻讓簪星猝然抬眼。
她猛地轉過身。
樹下,少年的銀色槍尖縈繞飛舞雪花,身後是萬頃花海,而他站在春色飛花里,如熠熠晨星,英氣又飛揚。
熟悉的臉,卻是陌生的神情。
他的目光在簪星身上一頓:「魔族?」
穩住,表面是刀實則是糖!
又同框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