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琉璃與太子到亭中時, 太子身邊伺候的人, 已經收拾好了一切。亭子四周每隔兩步就站著一個作普通人打扮的護衛, 可見陛下對太子外出安全並不是那麼放心。
石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 色香味俱全的飯菜, 花琉璃洗乾淨手, 忍不住道:「這些菜與宮裡雖不同, 但卻取了巧,讓人看著便食慾大增。」
「郡主喜歡,便是這桌子菜最大的榮幸。」太子拿起筷子, 「郡主,請。」
花琉璃剛拿起筷子,就看到英王帶著林菀過來, 她放下筷子, 站起身來。
「太子,為兄打擾了。」英王把傘遞給守在外面的護衛, 大步走進亭中, 「外面雨越下越大, 我帶人進來躲躲, 你不介意吧。」
太子瞥了眼英王,放下筷子似笑非笑道:「剛才一直就覺得有什麼尾巴跟在孤身後, 孤還打算讓護衛去看看。既然是大哥, 孤也就不擔心了。來, 坐吧。」
英王皺了皺眉,他怎麼覺得姬元溯的表情, 像是在召喚一隻狗?
他跺了跺腳上的水,走到太子左手邊坐下。花琉璃看了眼還站在亭外的林菀,轉個身坐到太子右手邊,把英王旁邊空位留了下來。
可英王卻像沒有看見林菀一樣,在太監的伺候下洗完手,就拿起準備準備用飯。
這兩人是鬧得不愉快了?
花琉璃不想插手兩人之間的感情事,又覺得讓林菀就這麼站在外面有些尷尬,便開口道:「林小姐,杏花雖美,吃飯事大,還是用過飯在慢慢欣賞吧。」
林菀順著花琉璃送的台階,垂首走進亭內,向太子行了一禮,安靜地坐在了英王旁邊。
「這道八寶珍筍湯,是用春季最嫩的竹筍熬制而成,有潤肺清神之效,郡主可要嘗嘗?」太子卻不管英王與林菀之間的氣氛有多僵硬,他舀了一碗湯端到花琉璃面前,自在得彷彿另外兩個人根本不存在。
花琉璃端起碗嘗了嘗:「好喝。」
「孤也喜歡這道湯,其他的只能算得上平常。」太子看著花琉璃身後的花樹,「不過今日有花相伴,這些平常的飯菜,也都能夠下咽了。」
「嗯?」花琉璃回頭看去,花瓣如雪花般飄落在地上,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待到明日,這些花瓣便會與泥土碾在一起,再不復今日的美。
她把手探出亭中,接住幾片飄下來的花瓣,把花瓣放到太子手邊:「來,邊看邊吃。」
太子愣了愣,隨後便笑出聲來。
英王抬頭,看著花琉璃耳垂上的玉珠輕輕晃動,他忍不住想,邊疆條件那般艱苦,花家怎麼把女兒養得這麼白嫩的?
「王爺。」林菀用筷子挑了一片嫩筍到英王碗里,「您嘗嘗這個。」
「林小姐,這種伺候人的工作,交給下人就行。」英王把嫩筍夾起來放到一邊,「更何況本王不習慣吃別人送來的吃食。」
林菀面色微白:「是我冒犯了。」
她下意識地望向花琉璃,見她沒有注意到這一幕,心裡隱隱好受了很多。
英王看著林菀皺眉:「本王跟你說話,你看別人做什麼?」
「殿下。」花琉璃放下碗筷,「臣女吃飽了,出去看看花。」
「孤陪你一起。」太子跟著起身,微笑著看了英王一眼,從護衛手裡接過一把傘,撐在了花琉璃頭頂。
花琉璃拎起裙擺,跟太子走到杏花林中,回頭看了眼還坐在亭中的英王與林菀,小聲道:「英王爺與林姑娘的相處方式……真別緻。」
英王明顯不太喜歡林菀,而她想不明白的是,林菀為什麼要慣著英王的破脾氣,讓自己如此委曲求全。
男人有時候就是欠收拾,一味順著是沒用的,越順著越來勁兒。應該找准機會多收拾幾次,自然就乖巧聽話了,至少懂得在外人面前給人留顏面。
她聽三哥說,林大人年輕的時候,曾在朝堂上把幾個官員罵得啞口無言,貪官看到他都會害怕,怎麼把女兒的性格養得這麼軟?
該不會就只教了女兒相夫教子,溫順嫻淑那一套吧?
如果真是這樣,以英王的狗脾氣,她跟英王成親後,不知道要受多少的委屈。
太子伸手摘了一朵花,別在花琉璃的髻間:「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選擇,不要為了別人的事情,讓自己煩惱。」
「殿下,一朵花就是一顆杏。」花琉璃故作嚴肅,「這可怎麼辦?」
「那就……」太子又摘了一朵,別在剛才那朵花的旁邊,「讓他的兄弟陪著他,免得讓它一朵花感到寂寞。」
「一朵花……會很寂寞?」花琉璃若有所思,難道太子又想起他曾經愛過,卻香消玉損的女子?
「是啊。」太子意有所指:「一朵花再美,都會希望有另一外朵花去陪他,獨自一……花太寂寞了。」
「也許這朵花希望它喜歡的花留在枝頭,然後再結出可口的果子。」花琉璃聽得心驚肉跳,擔心太子出現悲觀厭世的傾向,「樹上漂亮的花那麼多,留在花團錦簇中多好,為何要跟著這多花離開?」
「世間有太多美好了。」花琉璃苦口婆心地安慰,「放棄什麼,都不能放棄生活中的繁華與熱鬧。殿下,你說得是不是?」
太子把傘塞到花琉璃手裡:「孤突然覺得有些冷,去加件披風。」
「啊?」花琉璃舉著傘,見太子轉身朝另一個方向,今天的風確實有點大。
過了一會兒,太子還沒回來,林菀先過來了。她神情平靜,臉上無喜無怒,英王剛才那些行為似乎並沒有影響到她的情緒。
「郡主長得真美。」林菀忽然偏頭看著花琉璃,「站在這杏花雨中,美得彷彿一幅畫,我坐在亭中,看著郡主的身影,幾乎失了神。」
明明是誇獎的話,花琉璃卻聽出了些許陰森森的味道,她後退了兩步:「林小姐過譽了。」
「郡主不用自謙,我只是說了實話而已。」林菀微微勾起唇角,「剛才你站在這,所有人都會忍不住看你……」
花琉璃倒吸一口氣,好好的怎麼又病了一個?
她剛把姚嘉敏的毛病嚇好,這個林菀怎麼也跟著犯病了?以英王的姿色,也稱夠不上藍顏禍水的級別,怎麼這一個兩個的,都一副她要去搶人的樣子?
女人何必為難女人?她從不與英王單獨見面,甚至連話都沒說過幾句,到底哪裡像對英王有意表現?
自己拿男人沒辦法,便覺得這是全天下女人的過錯,這是什麼道理?
「林小姐。」花琉璃勾起唇角笑了笑,「我不算寬容大度的人,尤其不喜歡別人侮辱我的眼光,希望你能明白。」
林菀眼神冷冷地看著花琉璃。
花琉璃笑著回望。
「郡主威風赫赫,我自然得罪不起。」林菀冷笑,「希望郡主能一直這麼威風。」
「鳶尾。」花琉璃沒有理會林菀,她朝丫鬟招了招手,「林小姐剛才這席話你可記住了?」
「奴婢記下了。」鳶尾笑著道,「請郡主放心,奴婢一字不差地記著呢。」
「記得就好。」花琉璃笑容燦爛,「再過幾日,我們就去拜訪林大人跟林夫人,把林小姐的話再複述一遍,我想林大人一定會為林小姐的談吐見識感到欣慰的。」
「你什麼意思?」林菀臉色變了。
「就是要去告狀的意思呀。」花琉璃歪了歪頭,笑嘻嘻道,「小孩子不會說話,亂得罪人,誰會跟不懂事的孩子一般見識,當然是找她家大人嘛。」
「花琉璃!」
「林小姐。」太子面無表情走了過來,「林小姐今天中午的胃口一定很好。」
林菀沒想到太子會突然過來,她表情有些慌亂,躬身退到一邊:「臣女……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
「若不是胃口好,吃得多,你怎麼會有力氣對皇室欽封的郡主大吼大叫?」太子冷眼看著林菀,他的眉毛與眼瞼上沾著春雨落下的水珠,讓他整個人像是一把出鞘的寒劍,讓人不敢與他直視。
「林舟大人是個好官,林小姐不要墮了他的名聲。」太子眼神微冷,「未來是要做王妃的人,若是不會說話做事,就不要嫁進皇家。」
花琉璃見春雨越下越密,太子又沒有撐傘,趕緊舉起傘遮在太子頭頂,她發現自己身高與太子有點差距,需要踮著腳才不會影響太子視線。
溫熱的手握在在了傘骨上:「讓孤來。」
花琉璃趕緊撒手,讓一個善良可愛的少女給長得高的人撐傘,實在太累了。
撐著傘的林菀卻覺得全身都冷,她牙齒輕輕打顫,她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冷,還是在害怕。她怕花琉璃真的跑回去告狀,也怕太子去跟陛下說,她沒有做王妃之德。
她無法接受自己以後不能成為英王妃,最後只能嫁給像她父親那樣的寒酸的命運。
眼眶一紅,她跪了下來,小聲哭泣道:「求殿下與郡主恕罪。」哭聲凄涼傷心,彷彿一個在強權下敢怒不敢言的可憐人。
「這是怎麼了?」英王走過來就看到自己未來的王妃跪在太子面前,他面色有些難看。不管怎麼說,林菀都是他未來的正妻,太子未來的嫂子。
未來嫂子跪在小叔子面前,像什麼樣子?
「都是臣女的錯。」花琉璃咬著下唇,柳眉輕皺,似乎藏著無限的委屈,但她就是堅強的不說的不說,「臣女與林小姐言語上有些誤會,彼此弄得有些不高興,太子殿下過來以後,就說了林小姐幾句。不曾想林小姐竟會如此愧疚,跪著向殿下與臣女道歉。」
花琉璃小臉煞白,似乎是被林小姐此舉嚇著了,但仍舊體貼地對英王道:「幸好王爺您來了,您趕緊勸林小姐起來吧。」
這個鍋又大又圓,若是讓太子背了,肯定會鬧得兄弟更加不合,還不如讓她來背好。
「原來只是言語上的誤會。」英王恍然大悟,他低頭看林菀,「那你還跪著做什麼,讓人瞧著很好看?還不趕緊起來,等下去換身衣服,晚上母妃邀你進宮小住兩日。」
「多謝郡主寬容。」林菀藏在袖擺里的手,指甲深深陷進了掌心中,她慢慢站起身,低頭看了眼裙擺上的污泥,對英王面前道:「殿下,臣女回府去換身衣裳,再去宮裡拜見娘娘,可好?」
「隨你。」英王瞥向太子,「山裡的雨越來越大,郡主身體不好,不宜在山中久待。更何況雨再落下去,山路會變得濕滑難行,郡主還是早些下山。」
「多謝殿下提醒,臣女記下了。」花琉璃注意到林菀涼颼颼的眼神又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在心底默默嘆氣,往太子身後躲了躲。身邊有人長得高還是有好處的,至少遮擋的面積要寬一點。
英王看了花琉璃一眼,朝太子拱手:「太子,我先告辭。」
「大哥慢走。」太子面無表情地看了林菀一眼,林菀不敢與太子的視線對視,把頭埋得更低了。
等英王帶著林菀離開,太子才對花琉璃道:「那我們也下山,京郊附近有一個湖,雨天的景色最好,坐馬車就能去,你可要去看看?」
「去。」花琉璃點頭,有美人相伴,賞湖賞花都一樣。
兩人下山的半路上,遇到手裡拿著畫筒的五皇子。五皇子看到花琉璃,眼神都亮了起來。他規規矩矩地給太子行了一禮,然後用灼灼雙目看著花琉璃:「福壽郡主,我今日又新作了一幅畫,還請郡主點評一番。」
花琉璃:「……」
年輕人,你用這麼信任的眼神看著我,我也很為難啊。
「那臣女便斗膽一觀了。」算了,算了,對方是皇子,她還是要捧著點。
兩個小太監小心翼翼地打開畫卷,五皇子趕緊把傘遮到畫上,就怕無情的春雨淋濕了他的大作。
花琉璃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看了過去。
這畫的是什麼玩意?
一堆顏色比較重的墨團與顏色淺的墨團混在,友好地做朋友嗎?
「郡主,你覺得這幅觀青山圖如何?」五皇子期待地看著花琉璃。
太子似笑非笑地看了花琉璃一眼,默默往後退了一步,假裝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五皇子的畫。
「這畫……」花琉璃沉吟片刻,「殿下落筆時,時深時淺,色重的部分,就像是青山的巍峨與壯觀,這些色輕的部分,像是山間的風,山間的霧,山間的雨,還有那看不見摸不著的靈氣。以畫觀人,臣女以為,殿下為人如山,心境卻如自在安適的白雲,是位端正的君子。」
「郡主謬讚了。」五皇子臉頰微紅,讓太監把畫小心地收起來,「不過郡主說得對,我想做這山間的雲,山間的風,不為俗世野望侵擾。」
花琉璃扭頭看太子:「殿下,臣女說得對不對?」
這種時候,不能讓她一個人為了夸人絞盡腦汁。
「郡主說得對。」太子微笑,「郡主我得很有道理,孤很贊同郡主的看法。」
「太子也是懂臣弟之人。」五皇子更加高興了,他道,「請二位等著,我回去後就作兩幅新畫,送給你們。」
花琉璃:「……」
不,真的不用了。
「有勞五弟了。」太子神情如常,「那你早些回去作畫,孤期待你的作品。」
「臣弟一定不會讓太子失望。」優雅完美的五皇子,聽到太子的鼓勵後,一路小跑著下了山,連傘都不用了。
從小到大,太子很少誇過他,今天竟然這麼溫柔的誇他,鼓勵他,一定是因為自己的畫太有意境,讓太子起了欣賞之意。
他果然在作畫一道上,有無比的天分。
看著五皇子帶著歡快的背影,花琉璃的心情很複雜,皇室兒女……多奇葩啊。不過五皇子剛才說想做雲啊風這類的話,究竟是真心,還是有意說給太子聽的?她偷偷瞥了眼太子,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乾脆放棄了。
下著雨的山路,確實不太好走,太子腳下一滑,差點摔跤。花琉璃眼疾手快地伸手拽住他的腰帶,把人給拖了回來。
太子看了眼花琉璃的手,忽然笑了:「關心則亂,沒想到郡主為了救孤,竟然爆發出這麼大的力氣。」
「咳咳。」花琉璃捂住胸口,「臣女也沒想到,可見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她接過鳶尾遞過來的藥丸吃了一粒,「殿下沒事,臣女就放心了。」
到了山下,兩人沒有共乘一輛馬車,花琉璃躺進馬車後就鬆了口氣。
美色惑人啊,她怎麼就管不住這隻手呢?太子身邊那麼多伺候的人,怎麼也不可能讓他摔著。
「郡主,幸好你不是君王。」鳶尾搖頭晃腦道,「你若是君王,江山早晚會因為你好色而敗落。」
花琉璃:「鳶尾,你把話說這麼直白,我很沒面子呢。」
「美色在前,您還要什麼面子?」玉蓉也笑著接話道,「分明不要了嘛。」
「唉,我這叫憐香惜玉,你們怎麼能懂我的心情。」花琉璃小聲道,「更何況,太子喜歡的人已經香消玉殞,還沒從這段過往的感情走出來,我怕他想不開,只能多勸勸他。」
太子若真的出了什麼問題,影響的是整個國家,遭罪的是天下百姓。所以,她剛才伸手救的不是美人,而是整個大晉的未來。
所以她是高尚的,是偉大的。
馬車前行了一段路,停了下來。花琉璃掀起帘子,朝外看了一眼,四周景緻普通,哪裡有好看的湖?
「到了?」
「郡主,還有一會兒。」侍衛道,「前面有個採石場,路有些不平,請郡主與伺候您的姑娘坐穩了。」
「好。」花琉璃點頭:「多謝。」
「不敢。」侍衛讓車夫繼續趕路。
沒過一會兒,馬車果然變得顛簸起來,花琉璃好奇地掀起帘子,很多光禿禿的石頭躺在道路兩邊,一群採石的犯人躲在避雨棚中,規規矩矩地站著,不敢發出聲音吵到經過的他們。
還有個犯人蹲在避雨棚外,看起來與其他犯人格格不入。
那個犯人似乎看到了花琉璃,忽然就站起了身:「郡主,求郡主救命。」他似乎想向這邊跑,被獄卒抽了一鞭子後,有些害怕地停下腳步,卻仍舊聲嘶力竭地喚著花琉璃。
「停。」花琉璃讓馬車停下來,她讓獄卒把這個犯人帶近了一些,仔細看了好幾眼。
頭髮亂七八糟,蓬頭垢面的,這……誰?
「郡主,我是琴師雲寒。」犯人腳上踩著草鞋,乾瘦的身軀套著髒兮兮的粗布短打衣,看起來就像是很久沒吃飽過的人。
「你是……雲寒?」花琉璃把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難怪老有人說,人是木樁全靠衣裳,這個雲寒穿上破布爛衫,身上那點出塵的氣質消失的無影無蹤,髒兮兮的臉再不復前幾日的白皙,也就談不上美貌了。
「郡主,這些獄卒濫用私刑,請郡主救我一命。」雖然只在大理寺地牢里待了兩天,但他已經受不了了。
「請郡主明察,大理寺的犯人,本就要出來做事抵罪的。」獄卒不知道馬車裡坐的是哪位郡主,卻不敢怠慢,「這人慣會偷奸耍滑,做事不多,吃得卻不少,又不服管教,我們鞭打他也是沒有辦法,並不是故意針對他。」
「雲寒先生,大理寺有大理寺的規矩,我雖是郡主,卻不能插手政事。大理寺的官員們,都是查案斷案的天才,我相信他們一定會查清事情真相,讓事情有個完美的結果。」花琉璃看了看雲寒腳上髒兮兮的草鞋,「牢里的日子是苦了些……」
雲寒心裡升起一股希望。
「不過以後的日子還長,多待一段時間,也就習慣了。」花琉璃從車窗里遞出一盤糕點,「來,多吃點,吃完了才有力氣幹活。」
雲寒瞪著這盤糕點,抖著手接過:「既然是郡主說的,那我就相信。」
「這就對了。」花琉璃點頭,「好好改造,爭取早日出來。」說完,她放下帘子,對侍衛道:「我們走吧。」
等花琉璃等人一走,老老實實待在避雨棚的犯人一擁而上,把雲寒手裡的糕點搶得乾乾淨淨。
「我還以為這個小白臉能有本事把自己撈出去。」
「結果就得了盤糕點。」
「那位郡主娘娘說得對,好好改造,爭取早點出去。」
一群人嘻嘻哈哈肆意取笑著,卻不敢隨意談論這位郡主。都是大理寺里有資歷的犯人,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一個精得跟老鼠似的。
太子懶洋洋地靠著車壁,心情很好。
如何打破一個人在另一個心中的美好一面?
把他最醜陋的一面,完完整整地展示出來。
最好看最迷人的琴師?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