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識則:「車停公寓那兒,這段時間你可以用。」
自己老爹是駕校老闆,雲厘很清楚車與女人不外借的道理,傅識則願意把車給她開,應該是很相信她,又或者是,願意承擔她可能造成的一切損失。
雲厘受寵若驚,將鑰匙收包里,想不出怎麼報答他,便提了個可行性最高的想法:「那你回來了,我可以去接你。」
傅識則:「不用,徐青宋會來接。」
當他的唇微啟,有不的形狀時,雲厘後背發涼,瞅了他一眼,他拒絕得心平氣和,和她追求他時一樣理所應當。
語氣甚至如一貫的平淡?
面對傅識則,雲厘也不敢置氣,只抿抿唇:「好吧。」
她一副生了悶氣不敢說的模樣,活像他惡霸般欺負了她,傅識則不大理解:「怎麼了?」
「沒有。」雲厘將背包提了提,墊腳看著周圍,裝得不在意的樣子,「剛才想起了之前我追你的時候,你一直說『不用了』。」
沒想到此刻被秋後算賬,傅識則心底失笑:「那我要怎麼做?」
雲厘:「就是……」
接近上課點,陸續有人進教室,他的出眾長相與氣質均引人注目,連帶身旁的她也成為了注意焦點。回想起之前在咖啡廳被偷拍的經歷,雲厘有點不自然,話也說不出口。
傅識則環顧四周,將她拉到了樓道。
教室在一樓,通往負一層的樓道僅憑來自一樓的自然光線,視野清晰度下降。他的手微涼,握住她沒多久後又開始發熱。
剛談戀愛,二人相處時相當拘謹,今天在路上也靠得不太近,偶爾過個馬路只是手背擦到。雲厘沒想過,牽手是這種感受,掌心熱乎乎的,還有出薄汗後的黏稠。
像是要報復他剛才的拒絕,雲厘用拇指撓了撓他的掌心,感受到握住她的手稍用力些,又克制地鬆了松,她心裡莫名有種痛快感。
將她拉到負一層樓道口,傅識則停下來,也不在意她剛才的小動作,輕聲問她:「可以說了?」
雲厘第一反應是說不出來。她也就對自己的家人和閨蜜講話時稍微放開點,不避諱提及自己的想法和意見,對著傅識則,她還是本能的膽怯。
傅識則似乎洞悉一切,捏了捏她的掌心,耐心地重複了一遍:「那我要怎麼做?」
這句重複給了雲厘勇氣,她想了想:「我們談戀愛後,你不能再拒絕我。」提完要求,她還不忘尊重下他的意見:「你覺得可以嗎?」
傅識則愣了下,答應得很快:「嗯。」他若有所思地問:「那以前的帳還要算么?」
仔細想想,他確實拒絕了她不少次。
雲厘側頭:「不算賬的話,我好像有點吃虧……」不清楚他問這話的意圖,她反問道:「你有什麼建議嗎?」
傅識則提了個中規中矩的建議:「那你也拒絕我幾次,心裡舒服點。」他有樣學樣地諮詢她的意見:「你覺得可以嗎?」
「……」
她怎麼可能同意。雲厘巴不得他多提點的邀請,然後她統統應允。
知道他故意這麼說,玩不過他,雲厘搖搖頭:「那算了。」
傅識則也不管這是不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補充道:「不同意的話,你只能吃點虧了。」
雲厘自認更喜歡他一點,也不掙扎:「吃虧就吃虧吧。」
她的樣子看起來確實並未心存芥蒂。
傅識則盯了她好幾秒,意味深長道:「所以,為什麼不同意?」
他將雲厘拉近了點。
每次都被他藉機逗弄,雲厘略有不滿:「你明明知道。」
「想聽你說。」忽略她話語中的其他情緒,傅識則聲音低了些。
此刻的氣氛和平安夜那晚相似,他自然地貼近,兩人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聲。雲厘知道自己被他拿捏得死死的,但又心甘情願。她唇動了動,過了一會兒才說道:「那我捨不得拒絕你。」
聽到這句話,傅識則低聲笑了下:「那你來接我吧。」用食指關節蹭了蹭她的臉,又補充了句:「剛好可以第一時間見到你。」
樓道昏暗,方正的瓷磚象徵著學園的肅穆,與此刻的旖旎暗昧形成反差,私釀出偷吃禁果的意味。
「不過也可能,」他的指腹擦著雲厘的掌心,不急不慢划了幾下,語氣漫不經心,「就是你來接我的目的吧。」
雲厘聽著他的話,面上溫度逐漸上升。
「我只是盡一下女朋友的職責。」雲厘被他幾句話整得心跳不已,而他從到樓道開始眉目間就平靜如常,幽黑的眸斂了所有心思。
兩個人都是第一次談戀愛,傅識則明顯比她上道許多。抱著不甘示弱的想法,雲厘想起自己想了整夜的事情:「那你是不是也應該盡一下男朋友的職責。」
「?」
傅識則繼續摩挲著她的掌心:「什麼職責?」
雲厘吞吞口水,直視他:「抱一抱你女朋友。」
「……」
傅識則靠著牆,看了她幾秒,沒有行動。負一層樓道瓷磚是珍珠白,牆面呈灰色,他的臉像突兀刻在牆紙上的畫,偏混血的五官有中世紀的味道。他彎彎唇,眼色沉沉:「你來抱我。」
「……」
雲厘懷疑他沒聽懂她的話。
也可能聽懂了故意的。
此刻鈴聲響起,是7:55的預備鈴,她收了神,紅著臉轉身:「我要上課了——」
手臂卻被他用右手輕輕抓住,他的氣息從後貼上,胸膛抵著她的後背,他的另一隻手環住她的脖頸,停留在她的右肩上。一波未平,環住她的手臂往後帶了點,將她進一步貼近他的懷中。
雲厘深吸了幾口氣。
他的右手順著她的手臂往下,勾住她的手指。
「原來談戀愛,」傅識則靠著她的右肩,側頭慢慢說道,「還蠻開心的。」
動作持續了一分多鐘,傅識則鬆開她,目光柔和:「去上課吧。」恰好他手機一直在振動,雲厘提醒他:「你電話響了。」
他不介意在她面前接電話,摁了接通,對面講了好一會話,傅識則始終沒有做聲,全程只說了三句話,語氣冷淡。
「知道了。」
「嗯。」
「不用。」
便直接掐掉了電話。
圍觀了他接電話的全程,雲厘突然發現,以前,即便是對她最冷淡的時候,傅識則也不是這麼和她說話的。她不知道箇中原因,卻因為她發現的這小小的特殊性——就算是錯覺,感到開心。
到教室門口後,雲厘進門,找了個位置坐下。
不一會兒,室友唐琳坐到她邊上,和她打招呼。兩人只在冬學期上課時碰過面,她翻出課本,語氣激動:「雲厘,你剛才有沒看到門口有個大帥哥,可太他媽的帥了。」
雲厘拿出的動作一頓,小聲地嗯了下。
「就是那種禁慾冷艷系你懂嗎?簡直是我的理想型啊,我剛才還試著在他面前刷臉,他居然……」
說到關鍵點上,唐琳停頓了兩秒,雲厘有點著急:「居然什麼?」
唐琳攤手,一臉不可思議:「直接忽略了我,就繞開我走了。」她打開自拍鏡頭看了看:「今天的妝也還可以吧,奇了怪了。你說對吧?」
不知道說什麼好,雲厘尷尬地應和道:「挺好看的。」
「這種人應該表白牆上會不少人告白吧,回頭上去摸摸名字,找到了和你說。」唐琳笑眯眯地打開學校論壇,翻開表白牆給雲厘看。
雲厘笑了笑:「好,謝謝。」
這一翻表白牆,雲厘才發現裡面有不少和傅正初告白的,唐琳見到,給她科普:「這個傅正初,是咱學校球隊的,比賽好像拿了冠軍吧。」唐琳笑眯眯道,「據說是又冷又白又帥,他好像還是戶外俱樂部的,我打算去參加他們的活動,你要來不?」
「先不了……」雲厘連忙拒絕,但這一會兒唐琳已經將戶外俱樂部的公眾號推給她,最近的活動是露營采星的路線,推薦人群里寫了『情侶』。
似乎,也可以,考慮一下。
上課期間,雲厘糾結了好一陣兒要不要給傅識則發微信,發了——顯得她不好好聽講,剛談對象總得考慮在對方面前的形象管理。不發的話——又顯得他們的關係過分生疏。
等她真正下定決心,最大的問題卻是她不知道和傅識則說什麼。兩人幾乎沒有怎麼聊過天。
絞盡腦汁,雲厘發了句:【到宜荷了和我說哦。】
傅識則:【嗯】
傅識則:【女朋友還有其他職責么?】
她仔細思考了下,剛規規矩矩地輸入:【關心體貼男朋友、支持、溝通】
句子還沒打完,傅識則繼續發來——
【想體驗一下。】
雲厘只覺得自己思想太過齷齪,這麼正經的話都能讓她產生別樣的聯想,她滿腦子都是他冷清的臉鑲嵌一雙暗含慾念的眼,想起剛才樓道發生的事情,她忍不住喝了口水壓驚。
……
微信往下,是雲野的信息,是一張明信片的照片。
下面附文字:【給我的回信。[開心]】
雲厘沒忘記雲野是以全班人名義送的明信片,回道:【是給你的,還是給高二15班的?】
雲野:【你少管。】
看來是寄給高二15班。
雲厘點開圖片細細看,照片只拍了有圖案一面,看上去是聖誕賀卡。
沒想到尹雲禕會給他回信,難不成真沒看出來給她寄信的是固定的人。
回家後,雲厘先找到了傅識則的車。小汽車內一塵不染,儲物格內未放物品,看起來像輛新車。餘光看見主駕駛位下有個東西,她伸手取出。
又是他的卡夾。
名正言順的女朋友了,雲厘也沒有太在意這件事,將卡夾拿過來翻了翻,裡面基本是銀行卡。
翻到倒數的幾張,她停了下,是西科大的校園卡,本科生階段已經發舊,照片卻還看得清,頗有點毛頭小子的樣子,對著鏡頭笑得肆無忌憚。博士生階段的校園卡還嶄新,和現在的模樣已經接近,唇角上揚,眼尾神采飛揚。
卡夾最後還有一張本科生校園卡,陳舊得掉色,照片不清,名字也很模糊。
江洲?江淵?江淮?
怎麼拿著別人的校園卡?
雲厘沒太在意,光顧著看前面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