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司徒末就砰砰地瞎敲門,敲得顧未易火冒三丈,昨晚幫著她做畢業紀念冊做到兩點,還耗了半個來小時聽她大小姐發牢騷罵公司創意部的人多目中無人,想的廣告語有多雷人……這會兒才六點,他頭沾枕頭也才三個多小時,想慢性謀殺也不是這麼玩兒的。
末末敲了半天門都不見回應,說了一句「我進來了啊?」就擰開門進去了。顧未易躺在床上,被子蒙著頭,直挺挺的像屍體。她走過去扯被子,他拉得死緊,倆人拉扯半天也只把顧未易的腦袋露出來,他一手拉著被子,一手蓋著眼睛呻吟:「我的姑奶奶,你大清早的折騰我幹嗎啊?」
末末去掰他蓋眼睛的手,哄他:「你起來嘛,我給你做早餐。」
「不吃!」
「我給你磨豆漿喝。」自從在家能做主了後她就把那碎屍機般的豆漿機給藏起來了。
「不喝!」
末末拉著他的手搖晃:「哎呦,你起來嘛……」
顧未易被煩得受不了,騰一下坐起來,吼:「司徒末!你幹嗎啊!」
末末呵呵笑,用手去梳開他睡得亂糟糟的頭髮:「你起來,我們打掃一下屋子吧,我今天約了夢露和虎妞來家裡玩兒。」
顧未易眯著眼睛哼唧:「你瘋了啊,六點起來打掃屋子,你是接待國家元首吧?」
末末還是呵呵樂:「這不是讓你見我的親友團嘛,給你正名啊。」
顧未易歪著腦袋打瞌睡,說話也是含含糊糊的:「不是都見過了?」
「那不一樣,你出席的身份不一樣。」末末解釋了老半天也煩了,威脅道,「你到底起不起?不起我讓她們別來了,以後也不用見了!」
「起。」他揉著眼睛妥協,「她們幾點來啊?」
「約了十點。」
「十點?」顧未易提高音調,「十點你六點起來準備?」
末末看了眼手錶:「哪是六點啊?都六點半了,我們得打掃房子,還要去買菜,還有做飯,他們一來就得給飯吃。」
他無奈:「就不能出去吃嗎?」
末末拒絕得義正詞嚴:「不行,我答應了給她們做飯吃。」
他邊下床邊嘟噥:「對我你怎麼沒那麼上心?還給做飯呢。」
末末幫他疊著被子:「那哪能一樣?我跟她們可是四年的革命感情,你還太嫩。」
顧未易聽著火大,一轉身把她往床上壓,鼻尖對鼻尖的:「你再說一次?」
她趕緊求饒:「顧未易,我錯了,你和我才是最堅韌的革命情感。」
顧未易被她那小孬樣逗笑:「再說幾句好聽的就放開你。」
末末特配合:「顧大哥,顧大爺,顧祖宗,你讓我起來呀,這樣不好說話。」
他可不配合:「小妞,不好說話就別說了,先給大爺笑一個?」
末末被逗樂了,真的就傻乎乎地咧嘴笑,笑得可真是很傻很天真。
他有點心跳加速,這大清早的送這麼一女的到他床上,還笑得這麼好看,重點還是他女朋友,於情於理他都應該……
砰的一聲!顧未易從床上摔到了地上。
末末莫名其妙,翻過身去看他躺地上揉屁股,不解地問:「你怎麼突然蹦起來了?摔著了沒?」
末末在高處,她半個身體掛在床上趴著俯身看他,衣服的領口因為重力敞開著。顧未易在低處,視線不偏不倚地就探進她的衣領,風光明媚。
末末連著問了兩句「沒事吧」都得不到回應,順著他的視線回頭看自己,尖叫著跳起來:「色狼!」抽了個枕頭往下砸,顧未易一偏身躲過了:「喂,我也不是故意的。」
末末可不管他是有心還是無意,滿屋子追著他打,直追得他求饒:「小妞,大爺錯了,要不,大爺給你笑一個?」
瞎折騰了半天,他們倆九點多才出門買菜,所以末末一路都在感嘆自己實在是有先見之明,到了菜市場也不省心,顧科學家在菜市場充分地發揮了嚴謹的科學精神,魚要生命跡象最明顯的,菜要殘留化學藥劑最少的,肉要純天然不加防腐劑的,別問他怎麼鑒別的,他眼睛一瞄,鼻子一聞,就知道了,完全是緝毒犬的水平。末末和他繞遍了菜市場才把做菜的材料買回來,回到家樓下就接到虎妞的電話,說是到公車站了,她把東西丟給顧未易就匆匆跑去車站接人。
虎妞和夢露一進小區就咋咋呼呼的,嚷嚷著末末就算是給包養了也差不多這水平,所以讓她趕緊把未來的諾貝爾得主定下來,一到激動之處虎妞還表示要去幫他們找定日子的師傅。聽得末末實在是哭笑不得,只能警告她們進門後別亂說話,別把她塑造成恨嫁的饑渴婦女形象。
哪知她們一進門就完全把末末的警告拋諸腦後,拚命地對著顧未易推銷末末。剛開始還正兒八經地說著什麼宜室宜家,入得廚房出得廳堂之類的,最後居然連「末末身材可好了,葫蘆狀的,********,以後肯定會生,肯定能把孩子餵飽……」這類的話都出來了。末末聽得冷汗直流,拉著顧未易躲進廚房做菜,丟她倆在客廳嗑瓜子看電視。
末末邊切著番茄邊跟顧未易說:「她們就愛瞎說,你別聽她們的。」
顧未易認真地洗著菜,隨口問:「哪句別聽?」
末末翻白眼:「哪句都別聽!」
他看著她壞笑:「經過我早上的鑒定,我覺得葫蘆狀那句不是瞎說的。」
末末嘴角抽搐,強忍著把刀飛射過去的衝動,家裡有客人,不宜製造血案。
廚房裡劍拔弩張,客廳里卻鬧得歡。
虎妞和夢露最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鬧起來沒完沒了的,也不知道是誰開的頭,兩人開始互扔瓜子玩兒,越玩越興奮,尖叫著跳來跳去,瓜子在空中大把大把地飛來飛去。末末聽著叫聲凄厲,就出來看了一眼,這一眼沒把她給嚇暈過去,顧未易這廝嚴重潔癖,平時她把腳縮上沙發都會被他嘮叨個沒完,現在滿大廳的瓜子,他該發多大的火呀?
末末正操著心,一把瓜子砸在她臉上,又顆顆從她腦門兒滑落,散落在地。末末火了,衝過去也抓了一把瓜子,大叫一句「你們這倆小妖精!受死吧!」就沖著她倆滿頭滿臉地砸,三人正滿屋子追來追去鬧得歡騰,夢露突然停了下來,對著廚房心虛地笑,末末和虎妞都轉過頭去看廚房,顧未易倚著廚房門,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們,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末末看看他再回頭看看滿目瘡痍的客廳,咽了咽口水正想說什麼,顧未易走過來拎起她的衣領,對另外兩人笑著說:「你們慢慢玩兒,她飯做一半就跑了,我帶回廚房去接著勞動了。」
夢露不在乎地揮著手:「帶走帶走,你這媳婦兒太剽悍了,我們都玩不過她。」
顧未易抱拳:「大恩不言謝!」
進了廚房,末末觀察了好一會兒顧未易的表情,得出來的結論是:這廝沒啥表情!她想著還是給解釋一下吧,於是就說:「她們人來瘋,待會兒會收拾乾淨的。」
顧未易彈了一下她腦門:「讓客人收拾,你好意思我可不好意思。」
末末蹭過去抱他手臂:「不生氣啊?潔癖沒犯?」
他又接著彈她腦門:「這不是見親友團呢,我得好好表現呀,還等著她們給我正名呢,哪敢生氣呀。」
末末鬆開抱著他的手,跑得遠遠的:「得,那你好好表現,別老彈我額頭,再彈我就傻了。」
好不容易飯菜上了桌,夢露和虎妞吃得津津有味,指揮起顧未易來也是理直氣壯的。倒是顧未易今天特別修身養性,讓添飯就添飯,讓買飲料就買飲料,讓買撲克牌就買撲克牌,而且做啥都是帶著笑容的,看得末末是目瞪口呆,這待遇她怎麼就沒享受過啊?
顧未易出門買撲克牌,末末和夢露虎妞東倒西歪地在沙發上聊天。
「末末啊,我覺得顧未易挺不錯的,至少比傅沛靠譜多了。」夢露邊嗑瓜子邊說。
虎妞拿腳踹她:「這哪是挺不錯啊?根本就是極品。」轉過頭去和末末商量,「不然我把我家的虎子跟你換換怎麼樣啊?」
末末瞪她:「不用啊,我跟貓科動物處不來。」
夢露插進來說:「末末,你真讓他去美國啊?」
末末被問到痛處,只能點頭。
夢露安慰:「也是啦,誤人前途的事不能幹,你頂多就等他兩年唄,兩年後你們就是經過考驗的同林鳥,各自飛後還能兜回來,風吹雨打都不掉的。」
虎妞露出一臉憂國憂民的樣子:「要我說啊,他這姿色,去到哪都是搶手貨,你小心他被人搶。我覺得呀,還不如乾脆把證領了,有空你就跟著去當陪讀夫人算了。」
末末和夢露對視一眼,無語。這隻母老虎自從決定要走入婚姻的墳墓後就神神叨叨的,一天到晚恨不得每個人都和她一樣,大家唱著軍歌踢著正步昂首走進婚姻的戰場。
一伙人混著玩了一下午的撲克牌,玩彈耳朵來著。夢露和虎妞特不要臉,出貓出得光明正大,末末跳腳不幹,但顧未易特氣定神閑。果然一個下午下來,顧未易老贏,末末老輸,夢露和虎妞不輸不贏當陪客,在旁看末末被彈耳朵。
吃過晚飯怕趕不上公車,她倆提出要走了。
末末挽留不住,就和顧未易送她們到車站。
臨上車前虎妞對顧未易鄭重地說:「你今天的表現我們相當滿意,就正式把末末交給你了。而且,我們覺得你表現太好了,決定大方送你個小道消息,末末的耳朵特敏感,好好把握哈,再見!」說完兩人拔腿就跑,末末追上去要揍人,硬是被顧未易摁住了。交友不慎大抵講的就是這個樣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