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守恆
陳海不以為然,溜溜達達地上了樓,全然不顧自己留下了什麼樣的亂攤子。
「爸,您別生氣,小海他還沒長大。以後我和義洲一定好好教導他。」陳瑩連忙開口獻殷勤,勸道。
陳國濤嘆了口氣,看向劉義洲。
「犬子讓你見笑了。」
劉義洲大方一笑,沉著地說:「年少輕狂是年輕人該有的姿態,我也是從小海這個年紀過來的。」
「小海要是有你半分,我就是死也名目了。」陳國濤微微嘆息著說。
一句話,幾個人卻聽出了不一樣的意思。
不難聽出,陳國濤對陳海還是寄予厚望的。如若不然,以陳國
濤的性格早就讓這個渾小子滾蛋了。
聽在陳瑩的耳中,這是父親對自己男人的讚美,她美得不得了。夢想著有一天嫁給劉義洲,接手長河地產。而聽在陳母的耳朵里,就是有人即將威脅到她兒子對陳家家產的繼承。
一頓飯在各懷心思中吃完,劉義洲起身告辭,眾人笑臉相送。陳瑩是萬般不舍,一副恨不得現在就跟劉義洲回家的架勢。
劉義洲拍拍她的手臂,溫和地說:「我先走了。」
陳國濤看在眼中,很是滿意。陳母卻覺得十分扎眼。和陳國濤回了房間,還不忘旁敲側擊。
「你真打算把女兒一輩子的幸福交到劉義洲的手上?」陳母一邊擦保養品,一邊問坐在床上看書的陳國濤。
陳母雖然已經年過六十,但容貌卻年輕得猶如四十多歲。她透過鏡子,看著丈夫,心裡不禁發涼。她每天奮力的保養又能如何?還不是換不來丈夫的絲毫側目。
「我告訴你,你想要啟航,我不反對。讓瑩瑩嫁給劉義洲,我可不同意。」陳母一副嫌棄的樣子,「一個男人能拋
棄糟糠之妻,人品肯定好不到哪裡去。」
陳國濤始終落在書上的視線驀地抬起,冷冷地看向陳母。
她的話讓他不快了,他反問道:「要不然呢?你想讓瑩瑩嫁給那些你選的沒用小開?他們就能對瑩瑩一心一意?」
陳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旋即收住話。
「我這不是擔心他欺騙我家瑩瑩的感情嗎?」陳母賠著笑臉,在床邊坐下,「我聽說他和他老婆還沒離婚。這樣就搭上了我家瑩瑩,說出去也不好聽。」
「你不說誰知道?」陳國濤冷冷一笑,「你是真關心瑩瑩?」
陳母被問得一愣,不悅地反駁:「瑩瑩是我自己的女兒,我怎麼會不關心?」
陳國濤將她的心虛盡收眼底,卻懶得揭穿。
「你有時間在這裡說這些廢話,不如讓你那寶貝兒子多爭點氣。我辛辛苦苦幾十年的家業,我自然不會想交到外人的手上,但也決不能交到一個敗家子的手裡。」陳國濤撂下狠話,掀開
被子下了床。
陳母看著他離開,臉旋即沉了下來。
她的兒子是敗家子,誰的兒子有用?
她贏了那個女人一輩子,決不能在最後關頭輸給她。她原本想女兒爭點氣,幫著兒子把長河地產搶過來,顯然女兒現在的心思都在劉義洲的身上。
陳國濤撂下的這番話,顯然在說她想多了。他並不想把家產交到外人的手上,也不想把家產交到陳海的手上,那就只剩下那個私生子了。
陳母一想到這個人的存–在就恨得牙痒痒,她的眼神透著恨意。所有人都覺得她嫁了一個好老公,可以跟著他風光,可是誰知道她的辛酸?她的痛苦?
於繼晨走進長河地產,前台查了預約,才放他進門。他走進辦公區,遇見的員工沒有一個人認識他,都是與陌生人擦身而過的態度。直到他來到陳國濤的辦公室前,陳國濤的助理南辰是第一個對他展現熱絡的人。
「您來了?」南辰微笑著說:「陳總在裡邊等您呢。」
南辰是長河地產里唯一知道於繼晨身份的人,他深知
不能多嘴亂說,秘密到他這裡也就算是守住了。
於繼晨走進辦公室,陳國濤一看他來了,立刻迎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地說:「過來了?一會兒中午咱們父子倆一起吃個飯。」
於繼晨躲開他的手,臉色難看地看著陳國濤,像是在看什麼敵對勢力。
陳國濤的表情一僵,沉了臉色。
「孔記民為什麼會死?」於繼晨逼視著陳國濤,聲音里含著怒意。
「你在質問我?」陳國濤不以為意,走到沙發邊坐下。
「那是一條人命。」於繼晨的情緒激動。
「他不是自殺嗎?還是你那個警察朋友在調查。」陳國濤拿起一旁的雪茄點燃,對於一條人命的態度格外的漫不經心。
「怎麼會那麼巧?我一把他要報道長河地產負面消息的事情告訴你,他就死了?」
陳國濤煩躁地放下雪茄,反問道:「你懷疑我殺了他?」
於繼晨沒有接話,眼中卻是情緒翻滾。
「你可以現在就去跟你的警察朋友說,是你把消息告
訴我,我逼著孔記民撤掉新聞的。」
於繼晨憤怒地拿出手機,陳國濤的神情一緊,喝道:「我是你爸!」
「到底是不是你害死了孔記民?」於繼晨激動地問。
「不是!」陳國濤不耐煩地回。
他的回話並沒有什麼信服力,於繼晨還是遲疑著收起了手機。他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只要陳國濤說一句不是,他就可以自欺欺人地覺得那條人命與陳國濤無關,與自己無關。
陳國濤鬆了一口氣,示意於繼晨坐。待兩人都落了座,陳國濤嘆了口氣,緩和了語氣,說:「我知道委屈你和你媽了。你們再等等,陳海現在不爭氣,我打算讓你接我的班。」
「還是留給陳海吧。我有自己的事要做。」
於繼晨對陳國濤的財富沒有半點的眷戀,這讓陳國濤多少有點不悅,又有一些順暢的舒服。沒有人會真的喜歡窺探自己財富的人,即便那個人是他的兒子。他甚至知道,陳海希望他快點死了,好早日繼承他的家產。
「我知道你幫爸是因為你孝順。」陳國濤感嘆地說,自己勾畫出一副父慈子孝的畫面。
於繼晨轉頭冷冷地看著陳國濤,一字一頓地說:「我幫你,是為了我媽。」
陳國濤被懟得尷尬,卻還是壓下了火。
「繼晨,發生的所有事都不是我們的錯。是劉義洲自己犯了錯,我們就是要抓住別人的錯,讓他一錯再錯。也只有乘人之危,他才會感恩戴德地捧上你想要的給你。他才會感謝你。」陳國濤毫無愧色,在他看來每個人的因果都是源於自己,與其他人無關。
於繼晨與陳國濤對視著,聽他又說:「楚歌也一樣。是她自己犯傻,非要一腳踩進來。這個世界從來都是能量守恆的,只有有人吃虧了,我們才能踩著他們一路往高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