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從本心
谷倩玲在客廳坐下,左右打量一番,自嘲地笑笑:「你搬到這裡來後,我還是第一次來。」
「今天怎麼會過來?」於繼晨倒了杯水遞給她,自己也在沙發邊坐下。
「沒事我就不能來看看你嗎?」谷倩玲紅了眼圈,委屈地看著他。
於繼晨沒有接話,抿眉看著泫然欲泣的她。
這樣的盯視,讓谷倩玲最終敗下陣去。
「我來是想告訴你,陳瑩準備在百花園的項目剪綵後,就將楚歌徹底踢出公司。」谷倩玲說:「如果陳瑩真的跟劉義洲在一起,你就沒機會了。」
於繼晨微微抿眉,沉聲說:「你怎麼知道的?」
隨即,他反應過來,追問道:「你離開啟航後,和陳瑩一直有聯繫?」
谷倩玲遲疑一下,點了點頭,說:「我是想幫你。」
「我知道。」於繼晨格外認真地看著谷倩玲,「小倩,對不起。」
「怎麼忽然跟我說對不起?」谷倩玲有些不自在地問。
「我一開始就不該把你牽扯進來。」於繼晨疲憊地深吸一口氣,「小倩,既然你已經離開啟航,就放下一切,重新開始生活吧。」
「我們已經走了這麼遠,你跟我說,讓我放棄一切?」谷倩玲握住於繼晨的手,「到底為什麼?」
於繼晨看著急切慌亂的谷倩玲,眼中有的只有心疼。
「我覺得我們做錯了。不應該再錯下去。」
「不是!」谷倩玲激動地大喊,「錯的人不是你,是陳國濤。」
「小倩…」於繼晨擰眉看著谷倩玲。
「你是愛上楚歌了,所以你想回頭,是不是?」谷倩玲歇斯底里地質問著,淚流滿面,「可是她呢?她知道真相,她會原諒你嗎?」
於繼晨低頭看著地面,沉默地等谷倩玲的情緒平靜了,說:「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去吧。」
他邊說邊向門口走去,想要去給她開門。
谷倩玲看著他的背影,委屈地哽咽。她忽然站起身,快步沖了上去,抱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堅實的背上。
她哽咽著,淚水滑過她蒼白的面容,「別愛上楚歌好不好?」
於繼晨的脊背一僵,沒有回答,卻如同回答了。
他將她抱著自己的手臂拉下,轉頭看向她。
「早點回去吧。」他的聲音依舊溫柔。
谷倩玲離開後,於繼晨一個人在沙發上坐下,透著傷感的雙眼幽暗而深遠。
清晨的早餐店裡,楚歌就坐在窗口的位置。她在等人。
沒多久,於繼晨走了進來。
他們沒有約好,是楚歌知道於繼晨經常會來這裡。
「請你吃早餐。」楚歌將餐單遞給坐在對面的於繼晨,「你看看想吃什麼?」
「這頓早餐算是慶功宴嗎?」於繼晨挪揄地問。
「百花園三期的動工儀式後,我準備召開股東大會,正式提議罷免劉義洲。」
「以後就是啟航的董事長了。我一輩子的飯票問題是不是解決了?」
「於繼晨…」
「要是嫌一天請我吃三頓飯太費錢,我可以自力更生兩頓,你只請早餐就行。」於繼晨耍賴地笑著,「女主人,好不好?」
「於繼晨,我不是那個能一直陪你吃早餐的人。」
&nbs–p;於繼晨臉上的笑容褪去,只剩下落寞。
楚歌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於繼晨的面前,說:「我們基金會計劃做一個關於聲音治癒的公益項目,想要幫助偏遠山區的自閉症兒童。我們很希望你可以成為這個項
目的負責人。」
「為什麼是我?」於繼晨苦澀地笑了,「你都知道了,是不是?所以你覺得,我也需要自救。」
楚歌沉默地與他對視了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個字:「是。」
楚歌和於繼晨去探望於母那天,天很晴朗。
於母坐在一棵大樹下,遠看以為是靜靜地坐在那裡,近了才發現她在一個人自言自語地說著什麼。直到走近,楚歌才隱約聽清她模糊的聲音。
她說:「小晨,你要乖,要懂得討爸爸喜歡。這樣爸爸才會高興,才會經常來看我們,才不會嫌棄我們…」
她的面容一會兒開心,一會兒又浮現哀傷,完全沉浸在自己一個人的世界中。他們在她的身邊站了良久,她都毫無反應。
於繼晨在她的身邊蹲下,握住她的手,溫和地說:「媽,小晨來看你了。」
於母愣了下,仔細看了看於繼晨,眼中一閃而過一抹厭惡之色,忽然惱羞成怒,一把甩開他的手。
「別碰我,你這個窩囊廢,要不是你沒出息,你爸爸怎麼會討厭我們?」於母的眼中全是濃烈的恨意。
於繼晨尷尬地蹲在原地,臉色難堪。
楚歌也被忽然的變故驚住,還不待她多做反應,於母的視線已經向她掃來。
「你是誰?」於母眼神兇狠地瞪著她,「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他的女人,你一定是來害我的。」
她說著,眼中的兇狠已經轉化成了恐懼。
「我已經不和你爭了,你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於母瑟瑟發抖,小聲嘟囔著。
於繼晨站起身,喊道:「護士,護士。」
有個護士由遠及近地向這邊奔跑而來,手裡還拿著一條毯子。
很快,小護士氣喘吁吁地跑到了近前。
「於先生,對不起,天氣有些冷,我又想讓阿姨晒晒太陽,就去取了條毯子。」小護士急切地解釋一句,連忙蹲下身,把毯子蓋在於母的膝蓋上,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撫道:「阿姨,別怕,我是小白。」
於母反手握住他的手,急切地說:「小白,我怕,你快把壞人都趕走。」
「好好好,阿姨別怕。」小白說著站起身,向楚歌和於繼晨使了個眼神,然後裝腔作勢地喊,「你們趕快走,再出現在這裡,別怪我拿棍子打你們。」
楚歌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拉著臉色難看的於繼晨迅速離開。
走出一段距離,楚歌才鬆開他的手,再看向於母的方向。她已經靠在小白的懷中,安靜了下來。那蜷縮的樣子,像極了一個需要保護的孩子。
楚歌看著她的雙眼中卻沒有半點同情,而是帶著探究。
於繼晨看著母親的反應,眼中滾過哀傷,「是我沒用,讓她難過了。」
楚歌打量著他的側臉,問:「她不喜歡你做手工音響設計?」
「沒錯。」於繼晨唇畔自嘲的笑意更勝,「她覺得手工音響設計不會有出息的。他希望我能從商。」
「人只有遵從自己的本心,才會大放異彩。」楚歌的眼底划過同情之色,繼續說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做手工音響,學習聲音治療,都是為了喚醒於阿姨。」
於繼晨看著楚歌的眼神中有感激之色,彷彿在說,感謝你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