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征的語速很快:「我父親肝臟衰竭的特別快,可我們用盡了方法,至今還沒有找到合適的肝源。我知道提這要求很過分,但我還是得說,你能否去醫院做個配型檢查?」
「……」
「……」
在三方的沉默中,電梯門再度合上。
平緩下行的電梯里,顧勝男有些不確定地看看路晉,只見他的表情一片陰霾。
司機將車停在了顧勝男的公寓樓下。路晉卻遲遲沒有要下車的意思,而還保持著偏頭望向車窗外的姿勢。
顧勝男不確定地喚了他一聲:「喂!」
路晉聞言,驀地回過頭來看她。再看看她那邊已經打開的車門,路晉捏了捏眉心,這才開門下車。
二人一同走進公寓大門,而顧勝男這一路問的最多的就是那句:「你沒事吧?」
路晉則一直斂著眉目,以搖頭作為答案。
氣氛壓抑的不行,偏偏顧勝男、路晉二人一抵達四樓,剛走出電梯就看見路晉的家門「嚯」地打開,黎小姐氣勢洶洶地站在門裡看著他們。
真是屋漏偏縫連夜雨,顧勝男看著黎蔓那眼神,忍不住渾身一激靈。
路晉卻跟沒事人似的,拉著顧勝男,腳步不停。
眼看他倆就要走過黎蔓跟前了,黎蔓突然開口:「路晉!」
「……」
黎蔓指著顧勝男:「你的顧勝男呢?她一不在你就帶別的女人回來了?」
顧勝男默默地汗顏。
滿腹心事的路晉根本無意再與黎蔓周旋,卻在走出兩步之後驀地停下,隨後竟拉著顧勝男折回到黎蔓面前。
當著黎蔓的面,路晉用力將顧勝男的腰一摟:「她就是顧勝男。」
黎蔓那雙大眼睛頓時瞪得比牛眼還大,把顧勝男上上下下看了個遍,十分斷定地搖頭:「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是那個又老又丑的……」
路晉嘆了口氣,此時終於拋去了那冷冷的樣子,帶著嘆惋說:「在我眼裡,不管她外表變成什麼樣子,都是最美的女人。」
顧勝男渾身一僵。
黎蔓的眼神也狠狠地一怔。
顧勝男身體上的僵硬隨即傳染到腦子裡,令她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沒法動了,黎蔓卻很快就醒過神來,仍舊十分斷定地搖頭:「你原來還在我面前一口咬定你愛孟新傑呢,知道這招對我沒用了,你就……」
誰也沒想到路晉接下來做了什麼——
他猛地一伸手臂,拖住顧勝男的後腦勺就吻了過去。
沒錯,當著黎蔓的面。
顧勝男僵硬的身體倏地復活,尤其是心臟,瞬間跳的比打鼓還歡,黎蔓卻徹底傻了。
路晉放開顧勝男,瞅一眼黎蔓,二話不說拉著顧勝男回顧家。
門「砰」地關上。
顧勝男背靠著門板,神智卻被她丟在了走廊,忘了帶進門。
路晉全然不復方才的深情模樣,而是一貫的懶懶的、欠揍的樣子:「愣著幹嘛?」
見他這副滿不在乎的模樣,顧勝男撇撇嘴,乜斜他一眼,隨後踢掉鞋子,把裙擺高高的提起,大喇喇地進屋。
見她這副模樣,路先生無奈地搖頭,嘆著氣評價道:「又原形畢露了……」
顧勝男卻二話不說,十分不矜持地撞開路晉的肩膀,徑直進了卧室。
卸妝、摘隱形眼鏡、洗澡,換上她最愛的XXL號的T恤和灰色的運動褲,回到客廳的她又成了不修邊幅的顧老師。
路晉這回倒是沒發表意見,因為他已把她冰箱里的酒全搬到了茶几上,正忙著喝酒,無暇顧及其他。
酒是好東西。
路晉正坐在地上,自斟自飲,還沒發現她已經回到了客廳。
這潔癖男平時嫌她的沙發都臟,恨不得隔一天就請一隊清潔人員來把她的家清理個底朝天,但現在他竟然席地而坐,實在是古怪之極。
看著這樣的他,尤其是他那面無表情的樣子,顧勝男的腦中自動迴響起路征的那句話:我父親肝臟衰竭的特別快,可我們用盡了方法,至今還沒有找到合適的肝源。我知道提這要求很過分,但我還是得說,你能否去醫院做個配型檢查……
她索性也走過去,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拿過一罐啤酒就喝。
可顧勝男剛喝了一口,啤酒罐就被他拿走了:「你不準喝。」
「憑什麼?」
「就憑你上次喝醉,對我做了太多齷齪事。」
他又提到上次……
顧勝男不服:「我都喝的斷片了,你隨便怎麼編,我都沒辦法拆穿你。」
路晉沒接這話茬,繼續自顧自地喝。
顧勝男鬱悶極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就只在剛開始撈到了一口酒喝,之後再想碰啤酒罐,立馬就被他阻止,屢試不爽。
眼看茶几都快被空酒罐堆滿了,顧勝男見他差不多已經喝蒙了,再一次試圖偷偷地拿一罐過來。
這次真的沒被他發現。
顧勝男得意洋洋地打開啤酒罐,仰頭正準備喝,卻在這時——
「不準喝。」
路晉說著,「嗖」地一下就伸手過去把顧勝男好不容易到手的啤酒罐給按住了。
顧勝男這回可不打算妥協了,抱著啤酒罐死活不撒手:「別再跟我提上次,我都說了上次我喝的斷片了,你隨便怎麼編,我都沒辦法拆穿你……」
他看向她的眼神明顯地暗了一格。
三分之一秒後——
路晉猛地撲向她,將她壓倒在地板上。
「你……」
顧勝男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就被他打斷了:「那我就身體力行地告訴你,你對我做了哪些齷齪事……」
路晉的尾音消失在了他落下的吻之中……
顧勝男回吻他的時候,腦子裡還在想著:薇薇安不在……
所以……
可突然之間她就想到了另一件事,下一秒已猛地推開他。
剛沉浸在她主動獻吻的行為中的路晉一愣,正要扯過她的肩膀,繼續這個未盡之吻,卻被她捂住了嘴。
「沒有那個!」她略顯驚恐。
「哪個?」
「就是……那個……」顧勝男羞於去形容,「就是那個……」
路晉很快明白過來。
他那被慾望逼紅的雙眼看向牆上的掛鐘:10點,小區里的超市已經關門了,而離這裡最近的24小時超市,往返一趟需要10分鐘……
路晉收回目光,看看她,迅速進入裝可憐模式:「可不可以不戴?」
「不行!」
路晉目光如小麋鹿似的看她,再看她,可她還是那句:「不行。」
路晉頓時原形畢露,臉色驀地陰沉下來,眯眼瞧瞧她,再瞧瞧她護在身前的雙手,最後低頭瞧瞧自己的褲襠,一咬牙,「嚯」地就站了起來。
「等我!」
他一邊向玄關跑去,一邊說。
人生頭一遭跑超市裡買這玩意兒,路先生十分不適應,並且覺得有些有損自己原本不食人間煙火的形象。
他用了兩分鐘就狂奔到了與住處相隔五分鐘路程的24小時便利店,但光拿著購物籃在店裡猶豫來猶豫去,就花費了他十二分鐘。
路先生的戰利品如下:三包薯片,三包紙巾,三瓶可樂,三塊巧克力。
最終,路先生滿意地拎著裝得滿滿當當的購物籃來到服務台結賬,服務員一邊用掃描器掃描商品價格,路先生一邊迅速地從服務台旁的貨架上拿起一盒杜蕾斯,迅速地丟進購物籃中。
服務生隨手又從購物籃中拿出一樣商品掃描價格,低頭一看,竟是一盒杜蕾斯。
服務生抬起頭來,朝面前英俊的冷臉男諱莫如深地一笑。卻不料立即遭到這臭脾氣的客人冷冷一瞪。
意思是:看什麼看?沒見過人買計生用品啊?大驚小怪!
服務生可不是這意思,委屈得縮縮脖子,乖乖收斂起笑容:「我們現在正搞活動,第二盒半價。」
客人還是那副冷臉,服務生意識到自己已經自討沒趣了,只好悻悻然低頭繼續掃描別的商品,可就在這時,服務生餘光瞥見又一盒杜蕾斯「嗖」地一下飛進了購物籃。服務生詫異地抬頭,面前這位客人依舊冷著一張臉,彷彿方才把第二盒杜蕾斯丟進購物籃的根本就不是他。
路先生那傲慢的表情一直維持到他走出便利店。
他看看自己手中的塑料袋,滿意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一位女性路人來到便利店門外,準備推門進去時正好發現門口站著這麼一位俊男。
路人不由得多看了兩眼,俊男則忽的冷眼掃了過來。
路人被那飽含刀光劍影般的目光掃到,當場愣住,下一秒卻是懷中一沉——
這俊男竟把一整袋的零食送給了她。
路人頓時臉紅了。
這俊男是要來搭訕么?路人羞澀地低了低頭,再抬起頭來時卻是驀地一怔——
咦?人不見了?
路人趕緊張望張望四周,這才發現此時的俊男已空著手拔足狂奔到了幾十米之外。
終於,路先生回到了顧家門外,摸一下褲子口袋,杜蕾斯還在。他平復一下呼吸,按下門鈴——
「叮咚!」
不一會兒,他面前的大門無聲地開啟。
顧勝男臉色特別複雜地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路晉卻早已顧不上這些了,一個大步上前就摟住了她,一路跌跌撞撞地吻著她進屋。
顧勝男頓時慌了:「喂喂喂!你你你!」
可她抗議的聲音卻被路晉徹底忽略了,路晉一手托著她的後腦勺,另一手開始往顧勝男的T恤領口裡探。
然後——
他的手被一股野蠻的力道猛地扯開。
再然後——
他整個人被一股更野蠻的力道掀開,整個人撞到牆上。頓時,渾身的骨頭被撞得「咯咯」響。
路晉錯愕的目光掠過顧勝男那擔憂的臉,來到一個憤怒的、年長男人的臉上。
他的目光又迅速地回到顧勝男臉上,彷彿正在用眼神問她:怎麼回事?家裡怎麼突然多出了個男人來?
顧勝男還沒來得及回答他,那年長男人揪過路晉的領口就要一拳揍下去向。
嚇得顧勝男頓時以掀翻屋頂的分貝數尖叫:「爸你快鬆手他是我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
為時已晚。
「砰」的一聲,路晉瞬間倒地不起。
一分鐘後——
路晉坐在沙發上,顴骨處腫起一大塊。
顧勝男埋怨地看一眼坐在另一邊沙發上的父親。
顧建忠沒臉直面女兒,低頭在他擱在地上的、足有半人高的登山包上畫圈圈。
自己的父親一犯錯就擺出一副做錯事的小孩子的模樣,顧勝男無奈了,只好十分抱歉地看向路晉:「那個……我也沒料到我爸會突然回來。不好意思啊,他常年在野外考察,力氣是大了那麼一點點……」
那哪是大了那麼一點點?簡直是拳王泰森的等級!
路晉滿眼冒著金星地腹誹著。
顧勝男又忍不住嘆氣了:「我去房裡拿藥箱……」
說著就起身走了。
顧建忠悄悄抬眼,見女兒的身影消失在了卧室門那兒,一挪身就來到了,全然不復方才那做錯事的委屈小孩模樣,瞪著一雙眼睛,兇狠地看向路晉:「臭小子,男朋友又怎麼樣?又不是老公。除非你跟她領證結婚了,要不然……下次再讓我看到你把手伸到我女兒衣服里,有你好看!」
路晉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完全沒有搭話的慾望。顧建忠見臭小子不吃自己這一套,正要伸手揪起臭小子的衣領,突然,餘光瞥見女兒回來了。
顧建忠「噌」地挪回原位,恢復之前低著頭在登山包上畫圈圈的動作。
顧勝男拎著小藥箱跑回客廳,父親默默抬頭,十分歉疚地看了她一眼,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顧勝男都不忍心責怪他了,可她剛把視線移到路晉那兒,原本黑著張臉的路晉,頓時萬分痛苦地揉起太陽穴來。
顧勝男趕緊放下藥箱,坐到路晉身邊,碰一碰他的太陽穴:「怎麼了?」
路晉「嘶」地倒抽一口冷氣,避開她的觸碰:「頭痛……」
「頭痛?」顧勝男慌了,自己父親的力氣有多恐怖,她是再清楚不過的,趕緊讓路晉在沙發上躺平,「不會是腦震蕩了吧?」
她話音剛落,路晉突然捂住了鼻子,皺起眉頭看向顧勝男:「流鼻血了。」
顧建忠滿眼警惕地坐在那兒看著路晉,突然就見女兒滿腔埋怨地回頭對他說:「爸!你看你乾的好事!」
路晉一手仍捂在鼻子上,另一手無奈地扯了扯顧勝男的衣擺,有氣無力地說:「你就別怪伯父了。」
顧建忠頓時怒瞪路晉,對此,路晉視而不見。
顧勝男從一茶几的空啤酒罐中找到自己的車鑰匙和錢包,而後立即扶起路晉往玄關走去:「我送你去醫院。」
路晉整個身體倚在顧勝男側身,由她牢牢地攙著,慢吞吞地朝玄關走去。
中途不忘回過頭去,面無表情地朝坐在沙發上的顧建忠抬了抬眉毛,彷彿在說:伯父,不是只有你會演戲的……
路晉被顧勝男攙扶上了副駕駛座。
在顧勝男發動車子的那一刻,路晉那副病怏怏的樣子頓時煙消雲散。他提一提襯衫領子,在副駕駛位上坐直了起來。顧勝男急著加速,完全沒發現某人近在咫尺的這番轉變,直到斜刺里伸過來一隻手,按住了她的方向盤。
顧勝男嚇了一跳,趕緊踩剎車。順著按住她方向盤的那隻手看過去,路晉正一臉平靜地等著她目光的降臨。
顧勝男愣了三秒——
「你沒流鼻血???」
路晉伸手把後視鏡往他自己的方向轉了轉,一邊仰頭對著鏡面檢查自己的臉,一邊吩咐道:「開去最近的酒店。」
顧勝男不由得又愣了三秒——
「你該不會還想……」
路晉沉默的瞥了瞥她,以此作為回答。
顧勝男頹喪:「我覺得我倆肯定都是天煞孤星,你看,我們剛才接吻了,立馬就輪到你倒霉——被我爸揍了。」
路晉沉眉思考了片刻,當機立斷道:「我偏就不信這邪了,走!去酒店。」
得,說來說去,話題又繞回到酒店了。
顧勝男無奈之下只好再次發動車子。
酒店。
雖口口聲聲說不信邪,但路先生一走進酒店房間,就開始四處檢查。
手機關機,杜絕了顧勝男那演技堪比影帝的老爹來搗亂的可能性。
門反鎖了兩道,杜絕了待會兒會有什麼閑雜人等闖入的可能性。
吊頂的燈並不在床的正上方,杜絕了待會兒吊燈落下來砸傷他倆的可能性。
浴室的玻璃門很厚實,杜絕了待會兒玻璃門憑空碎裂的可能性……
顧勝男坐在床沿,見他如靈敏的緝毒犬一般把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都搜尋了個遍,無奈地一笑。她的笑意還掛在嘴邊沒有收回,路晉已從浴室里出來了,將她摟起來:「浴室我檢查過了,沒問題,你先去洗澡。」
顧勝男不明就裡地被他往浴室門口推,忍不住回頭問他:「那你呢?」
路晉勾勾嘴角,表情頓時就邪惡了:「鴛鴦浴是一定會有的,別急,我待會兒就進去……」
顧勝男耳根一燙,頓時拍開這男人推在她後肩上的手:「鬼才跟你洗鴛鴦浴!」
她話音一落就自個兒跑進了浴室。路晉看著浴室的那道磨砂門後出現她的身影,嘴角不自覺地掛上了微笑,可回頭瞅一眼房裡的大床,他的神情頓時又嚴肅起來——
他留在這兒只為仔細檢查這最最重要的一樣東西——
床。
路晉點了一支煙,一邊抽著一邊繞著大床走了一圈,用腳踢一踢支撐著床的四個矮柱子,矮柱紋絲不動;用手拉一拉床上那掛著帳幔的四根長柱,長柱也只是微微晃了晃;再扯一扯懸在半空中的帳幔,帳幔也很結實。
路晉滿意地點點頭,把香煙摁熄在床頭柜上放著的煙灰缸里,站上床,用力地蹦了十下。
結論出爐:床很結實,杜絕了待會兒他用力過猛、把床壓塌了的可能性。
路先生終於可以一邊解著領帶,一邊迎向等候他多時的鴛鴦浴了。
顧勝男坐在浴缸里,心中的邪惡小人剛準備把她腦海中西裝革履的路晉扒光,突然,浴室的門被人推開了。
她立馬扭頭看去,只見身材極好的男人一邊解著襯衫紐扣,一邊穿過這片霧氣繚繞,走向她……
路晉也一皺眉:「不是這兒?」
顧勝男轉轉眼珠:「額……我也不知道。」
二人雙雙表情一怔,又雙雙詫異地看向彼此,異口同聲地問:「你該不會還是……」
二人又是同時一愣,醒過神來之後,又幾乎異口同聲地為自己辯解:「我那是潔身自好。」
說完兩人都沒轍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路晉猛地一咬牙,起身站到了浴缸外,轉頭就用浴巾將她裹起,繼而抱出浴缸。
天旋地轉間,顧勝男只來得及緊緊摟住他的脖頸。
浴室的光線比外頭暗許多,他抱著她走進光亮處,令顧勝男頓時有種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羞愧感,令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貼緊他的鎖骨。
她這副與年齡絲毫不相稱的初諳世事的模樣應該是逗笑了他,顧勝男不需睜開眼睛都感受到他胸腔中起伏的笑意。
身體陷入床鋪的那一刻,光線被床上掛著的帳幔掩去不少,顧勝男才睜開眼睛。
這無疑也是個十分迷人的男人,目光中有志在必得,表情既堅毅又平靜,微微抿著的唇帶著一絲不容人侵犯的傲氣,堅韌的骨骼上淬著線條漂亮的肌肉,如同美學家們精確計算後鑄造的雕塑,多一分則嫌多,少一分則嫌少。
如果沒有顴骨上的傷口,這張臉幾乎已趨近完美……
顧勝男沉浸在這男色中無法自拔,不知為何竟迴響起徐招娣曾經對路晉的評價:憑我閱男無數的經驗,這絕對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極品……
果然是極品……
陷入花痴模式的顧勝男正默默地喟嘆著,下一秒,卻突然破功——
「要草莓味還是香蕉味?」
他突然問她。
顧勝男原本在腦中描繪著的精美如神邸的雕塑,就因為他一句話,「噼里啪啦」全碎了。
她猛地凝聚起神智,看見他左手一枚杜蕾斯,右手一枚杜蕾斯,問她:「要哪個?」
「額……」顧勝男一瞬間只感嘆那兩枚杜蕾斯白瞎了這男人這麼漂亮的手指,「隨便……」
路晉轉眼又從杜蕾斯的包裝盒中拿出了一枚:「竟然還有咖啡味的。」
三種口味擺在面前,因是人生中頭一遭使用,路晉決定慎重考慮後再做決定,那彷彿遇到了舉世無雙的巨大難題的模樣,看得顧勝男頓時身體的熱度大減。
路晉嚴肅地思考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選擇了香蕉味的,可,當他火急火燎地拆開包裝,首先聞到的,卻不是香蕉味……
顧勝男迷濛地看向他時,見他語氣異常緊繃地問:「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顧勝男有點反應不過來,猶豫了一下,試探地反問:「香蕉味?」
不對……
顧勝男吸一吸鼻子,確定那並不是香蕉味。
倒像是……
燒焦味!!??
二人頓時僵住身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地順著這味道的來源,望向了床邊——
著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