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需要煩的可不止這些,登記註冊、買房裝修、選婚紗、拍婚紗照、訂酒席、發喜帖、訂蜜月行程……這對顧勝男來說絕對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巨大考驗,尤其是在新郎及其不配合的情況下。
「新郎官,麻煩笑一個,」攝影師在遠處喊。
路晉扯了下嘴角。
「新郎官,別這麼嚴肅嘛!笑一個嘛!」攝影師扯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作示範。
現在是新郎單人照的時間,顧勝男坐在草坪外的摺疊椅上,看了干著急,真恨不得衝上去把路晉那傲慢地緊抿著的嘴角給扯一個微笑的弧度出來,坐在她一旁、穿著小禮服、之前完美的完成了攝影師提出的合照任務的旺財看見攝影師正向路晉示範該怎麼笑,「噌」地就蹦到了顧勝男座椅的扶手上,齜牙咧嘴地跟著笑了起來,那邊正被死活笑不出來的新郎官折磨的直扶額的攝影師見旺財這麼配合,不由得感嘆道:「新郎官,你看看,你家寵物都比你笑的好!」
「……」
彷彿為了不輸給那猴子,路晉終於勉為其難地、測測地笑了起來,攝影師不敢奢望他笑得如何甜美了,趕緊按下快門。
直到單人拍攝結束,補好妝、換了套婚紗的顧勝男來到路晉身旁就位,路晉才得以傾訴自己的不滿:「我為什麼要跟旺財一樣,受這些愚蠢的人類的擺布?」
顧勝男還沒來得及回話,攝影師已經開始指導他們了:「來來來,現在來一個新郎官痴迷地看著新娘子,新娘子嬌羞地低下頭去的動作!」
路晉這回是忍無可忍了,湊到顧勝男耳邊咬牙切齒:「這到底是哪個城鄉接合部來的攝影師?設計的儘是些上世紀80年代流行的動作……」
「額……我爸聽說我們要拍婚紗照,正好他有個熟人是開影樓的……而且開價比別的影樓便宜一半。就當……咱們是在照顧朋友的生意吧。」
路晉看一眼自己未婚妻被人畫的比猴子屁股還紅的臉頰,再低頭看一眼自己身上這件由影樓提供的、皺巴巴的禮服,只能嘆:果然便宜沒好貨……
這邊廂,路晉暗暗發誓過幾天一定要讓自己女人穿上自己從巴黎訂的婚紗、找真正的攝影師重拍一套婚紗照,那邊廂,攝影師見這倆人只顧說悄悄話,一點也不配合,頭痛地扶額之餘只好改口道:「新娘嬌羞不來的話,那咱們換個姿勢,新郎親吻新娘的側臉,新娘幸福地閉上眼。」
一聽到自己有福利、能湊過去親一口了,路晉臉色終於沒那麼差了,破天荒地配合起攝影師來,吻了吻顧勝男的臉頰。
這一吻,影樓的化妝師給新娘用的那劣質腮紅粉末立刻飄了路晉一嘴,路晉趕緊別過臉去猛打噴嚏。
顧勝男的煩躁不比他少,「下次結婚我一定不讓我爸插手了,太不靠譜了……」
「你還想有下次?」路晉忽的回過頭來看她,眼睛危險地一眯。顧勝男這才意識到自己口誤,可她正要開口,就又一次被攝影師打斷——
「你們是不是情侶啊?吻都吻不來?哎喲喂真是愁死我了!」
攝影師忍無可忍地把拿相機的手猛的一垂,另一隻手不滿地叉腰。
顧勝男眼睜睜地看著路晉眼裡猝然升起一簇暗火,那意思顯然是:這個穿著花褲衩的攝影師竟然敢質疑我堂堂路先生!?
顧勝男欲哭無淚了,碰上一個臭脾氣的丈夫,再碰上一個自以為是的攝影師,這簡直就是一場浩劫。
就當顧勝男揣測著接下來會是攝影師先撂挑子不幹,還是路晉先走人不幹,還是她先忍無可忍地給這倆男人一人一腳,然後瀟洒的揮手拜拜、轉身走掉,路晉突然開口問她:「我記得你剛剛補妝的時候用的是你自己帶來的口紅?」
「是啊,怎麼了?」
她剛一說完就被路晉猛地捧起臉吻住了。
路先生用實際行動證明,他不僅會吻,而且,顯然是個吻技界的高手。
這吻,吻的火光四射、纏綿悱惻,草地上彷彿瞬間席捲過一陣「噼里啪啦」的乾柴烈火聲,攝影師看呆了足有五秒,終於醒過神來,趕緊舉起相機記錄下這光看著就已經讓人心猿意馬的時刻。
最終由於時間緊迫,路先生沒能如願以償地重新拍一次婚紗照,他們只能把這一套有著明顯的城鄉接合部風格的婚紗照沖洗出來,用於喜帖的封底、掛在新家的牆上,放在舉辦喜宴的餐廳門外。
不過似乎效果並沒有路晉想像的那麼遭:雖然攝影師的拍攝技術、動作設計,化妝師的化妝技術統統不及格,但好在,後期PS技術還不錯,他們的婚紗照還是可以見人的。
徐招娣來他們的新家參觀時,正好碰上影樓的工作人員送相框和畫冊過來。搶先目睹了他們的婚紗照後,徐招娣眼珠都快瞪出來了:「你們這婚紗照拍的也太19禁了吧?要不要親的這麼難分難捨啊?還有這兒……」
顧勝男被她的一驚一乍唬的差點以為自己真的拍了什麼艷照,湊過去一看,也不過是吻的有點忘情而已——誰讓她嫁了一個很懂得如何讓女人目眩神迷的男人呢徐招娣卻跟發現新大陸似的,幾乎把照片貼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去仔細查看,終於確信自己在照片中看到了某人的舌尖:「你們當著鏡頭的面舌吻了?」
顧勝男囧。
幸好今天路晉沒在,要不然絕對會對徐招娣的大驚小怪表示嗤之以鼻,顧勝男決定換個話題:「對了,你說帶了個好東西給我,是什麼東西?」
經她這麼一提醒起,徐招娣才記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諱莫如深地掃一眼屋子的各個角落:「路晉不在家?」
「是啊,明天就是婚禮了,他在陪他媽媽安頓從墨爾本來的朋友。」
徐招娣頓時邪笑起來,從自己的包里拿出兩張門票,為表隆重,還特地為自己的動作配了音:「鏘鏘鏘鏘!快看!」
什麼玩意兒?顧勝男接過門票,頓時就被門票上的猛男照片嚇得雙眼發直。
「婚禮前夜,好姐妹我特地為你量身定做的單身派對,」徐招娣朝她曖昧地一擠眼,「謝絕一切男客,你懂的……」
顧勝男卻作一副痛苦的樣子:「要是被路晉知道了,我就完了。」
「放心單身派對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唯獨路晉永遠不會知道。」徐招娣發揮她一貫的循循善誘,「要知道我可為你請了在拉斯維加斯表演過的舞男哦,下半輩子你就只能看路晉一人的裸體了,難道你不想不趁這最後的機會開開眼界?」
顧勝男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什麼叫做「不虛此行」,顧勝男總算是見識到了——
泳池邊的那些半裸的混血男模,個個身正條順,這麼冷的天,就算會所里開著空調,這些只穿著西裝長褲和黑色圍裙、托著酒盤在會所里遊走的男模們仍舊看得人激「凍」無比。連薇薇安都暫時丟下了廖澤南、捨命來陪顧老師了,足以見得男模們魅力無邊。
顧勝男就算一直目不斜視地坐那兒喝飲料,仍舊能嗅到強大的男性荷爾蒙味道。顧勝男現在只能靠她耳邊充斥著的徐招娣的嘖嘖嘆聲分散注意力了。
薇薇安哭笑不得地揪了揪顧勝男那紅透的耳朵:「勝男,這可是專為你舉辦的單身之夜,你怎麼看都不看?」
「有什麼好看?還沒有路晉的身材一半好。」顧勝男信口胡謅道。
不料引發了徐招娣的強烈興趣:「真的假的啊路晉穿著衣服的時候看起來挺清瘦的呀!」
「他是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關於這點,顧勝男還是挺有信心的。
她在這邊矜持地眼都不斜,那邊廂,小腹已經看得出隆起的黎蔓卻徹底的如魚得水了,徐招娣只好扳著顧勝男的下巴,讓她看看和混血男模聊的正歡的黎蔓:「你看看,她把你主角的風采都搶光了,你就知道守著你的路晉。」
說曹操,曹操就到,徐招娣剛說完,顧勝男的手機就響了,顧勝男捂著聽筒接聽:「喂?」
顧勝男小心翼翼的「喂」了一聲,那端的路晉卻仍嗅到了一絲不對勁:「你不是在徐招娣家么?怎麼聽起來那麼吵。」
「哦……我們出來吃夜宵了,吃完我就回家。」
她也不算撒謊吧?她們面前真的擺放著各色佐酒的小食,她只是沒有告訴路晉,她現在正在滿時男模的會所里吃著宵夜……
而徐招娣,則是坐在男模的腿上吃著宵夜……
說到路晉感興趣的點了,路晉也就忘了那絲不對勁,自行換話題道:「今晚住我這兒?我已經安排我媽住酒店了。」
言外之意不就是他們想二人世界的話不會被打擾么。
可明天婚禮,她今晚回自己的公寓住,明早路晉會跟車隊一起來接新娘,她今晚能自由行動,也是抱著「婚前這晚見面不吉利」的說法,才勉強說服路晉的。
「不行,不吉利。」顧勝男堅持。
路晉對此倒很是無謂:「我們從認識就一路倒霉過來的,什麼不吉利的事沒發生過?有什麼好怕的?」
「……」
什麼叫做一語成讖?顧勝男吃宵夜吃的吐了。
路晉一大早接到顧爸爸的電話,穿著睡衣睡褲就急忙趕去了顧家。
顧爸爸急壞了,連帶著旺財也似模似樣地在客廳里、跟在顧爸爸屁股後頭焦急地踱著步,一聽門鈴聲,顧爸爸立即殺去開門。
「她怎麼了?」
「可能是昨晚的宵夜不新鮮,薇薇安、招娣還有勝男,昨晚醉醺醺的回來,結果一大早,三個人都上吐下瀉的。三個人正忙著搶廁所呢。」顧爸爸一邊說著一邊領路晉進屋。
路晉剛走到走廊就發現薇薇安和徐招娣正忙著搶外間的廁所,二人見到路晉,草草地打了招呼之後,繼續開搶,至於顧勝男……
她已成功霸佔了卧室里的那間廁所,這間廁所門扉緊閉,路晉敲門:「你怎麼樣了?」
回答他的只有沖水的聲音。
路晉只得再敲門。
「誰讓你婚禮前一天亂吃東西的?我們今天婚禮,晚上還有晚宴,你這樣子要怎麼辦?」
「誰讓你昨晚詛咒我們的?非扯什麼吉利不吉利的……」
然後就沒聲音了。路晉只能回到卧室,坐在床尾等她開門。
直到十分鐘後……終於傳來開門聲。
路晉立馬一個箭步上前。只見顧勝男一臉菜色地扶著門框站著。
他立馬被她的樣子嚇著了:「看來……我們明早的蜜月估計也要取消了。」
刺激的冒險之旅蜜月……路晉是半開玩笑地說,她卻認真了似的,可憐兮兮地看著路晉說:「不是估計,是確實得取消了。」
「不會吧?」路晉頓時扶額望天,「真這麼嚴重?」
顧勝男默默地把原本背在身後的手舉到路晉面前,而她此時此刻拿在手上的,正是一支……驗孕棒。
路晉驀的一怔,瞪圓了雙眼仔細端詳面前這支小小的驗孕棒。
驗孕棒上右兩條紅線,意思是……
路晉頓時腦中什麼東西轟然炸響了似的,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顧勝男,顧勝男臉色一點兒也看不出欣喜——一大早就忍不住爬起來吐,實在是不好受。見他徵詢似的看著自己,顧勝男重重地點了點頭:「沒錯,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