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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遙一遍一遍地聽著錄音,夜色在小白臉上蒙上一層厚重,他對這段錄音恐懼,可墨遙卻聽著,小白以為墨遙要說什麼,要在錄音里找什麼訊息,所以他忍受著不適,可墨遙似乎沒尋找什麼,只是單純地聽錄音。小白越來越慌張,伸手把手機拿過來,關了錄音。
墨遙蹙眉,似有不悅,小白無所適從,尷尬一笑,「老大,也沒什麼好聽的。」
「你在害怕做錯了決定?所以也害怕聽這段錄音,怕自己選錯了人?」墨遙尖銳地問,定定地看著小白,「既然如此害怕,為何要急著結婚?」
小白沒法回答墨遙的問題,他和季冰說結婚的時候,並沒有考慮這麼多,原本他就答應季冰回來就結婚,照顧季冰一輩子,季冰如今無家可歸是他的過錯,她甚至連華盛頓都不能再回去。他有照顧季冰的責任,再加上,他是真心喜歡季冰,只是不明白為何聽了這段錄音後,他會如此不安。
他是一個做了決定,極少有動搖的人,這一次卻真的動搖著。
他是不是遺忘了什麼,又錯過了什麼?
「你能告訴我嗎?」小白問墨遙。
墨遙說,「你愛上一名男人。」
「不可能!」墨小白立刻反駁,墨遙看著他,漆黑的眼眸流轉著萬馬奔騰的叫囂,卻慢慢地歸於平靜,他微笑看著墨小白,光潤的眼如倒映了滿天星光,再不見一點奔騰。他知道是這麼一個結果,也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卻不相信,所以說,愛情中的男女都愛自虐。
小白無措地搖頭,「這不可能,不可能……怎麼可能。我怎麼會喜歡男人呢?」
墨遙別開目光,看著漫天星光,笑意苦澀,「是啊,你怎會喜歡男人呢。」
愛情是很奇怪的東西,人生最莫測的感情非愛情莫屬,或不知不覺,或轟轟烈烈,或細水流長,誰能相信愛一個人多過於自己會是什麼樣的局面。誰又清楚多少地明白,我為什麼會愛他勝過生命,甚至為何愛他,或許也不知道。
小白不明白,他又何嘗明白。
他知道,告訴小白實情,小白會給他一個很殘忍的答覆,如今這樣的反問已算輕微的,所以為何他要說呢,小白自己也接受不了,不是嗎?
小白看著墨遙的神色,心越發地慌亂起來,他坐到墨遙身邊去,緊張地握著手機,鬆開,握緊,一遍又一遍,腦海里轉過很多畫面,卻不太清晰。
他愛上男人?
老大從來不說謊,從小到大,老大幾乎不開玩笑,他說的全是實話,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反彈,他不知道自己愛上了誰,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能全部告訴我嗎?」小白問。
墨遙淡淡說,「你會相信嗎?」
「我不知道。」
「那為何告訴你,如果告訴你,你卻反彈,噁心,痛苦,為什麼要告訴你,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愛你的人,你愛的人,都不是一個好選擇。」墨遙誠懇地說,「你看你的反應,我說你愛上男人你就如此反感,再要告訴你,你愛上了誰,你豈不是要更反感。」
「為什麼我會更反感?」墨小白反問,「我對這種事沒有任何偏見,只要愛上,就是愛上。再說,我又不是愛上我老子,有什麼好反感的。」
墨遙有些想笑,莫非只要愛上你老子你才會覺得世界瘋狂了?二叔若不是這性子,掛一個笑臉很多男人喜歡的……墨遙微笑搖搖頭,墨小白卻打破沙鍋問到底。
「老大,你告訴我好不好?我心裡有一塊疙瘩,總是這麼不舒服的,你告訴我好不好?」墨小白求道,墨遙沉默著,沉默地整理自己的感情。
他有一種如實告訴墨小白的衝動,可這樣就破壞了墨小白的婚禮,如果小白一輩子都好不了,反反覆復,那又怎麼辦?如果小白以後想起來,全好了,他又和季冰結婚了,那又怎麼辦?墨遙曾想過很多可能,唯獨沒想過為自己爭取一次,他該和墨小白說出真相嗎?
小白又會相信他嗎?
墨家花園的玫瑰開得很好,鮮花燦爛,暗香浮動,墨遙覺得他們的愛情就如這夜色下的牡丹,鮮艷卻也隱晦,充滿太多的暗沉。
小白是屬於陽光的。
墨遙又生出幾分不甘心,為什麼他就不能說,小白是屬於他的,他真能做到平靜地看著小白和季冰結婚,他真能無動於衷嗎?他已在剋制自己,別打攪了小白,若真的打擾了他,那會出現什麼情況?是自己傷透了心?還是求仁得仁?
墨遙也是害怕的,我們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最有勇氣,因為沒什麼可失去,可我們得到了,卻會小心翼翼,怕失去。
人皆是如此,如今的他,還有什麼能失去嗎?
除了小白,他還能失去什麼?
如果小白這時候心中有他,是不是有一絲轉機,如果這時候小白心中沒他,最多他再被他傷一次,反正再痛也經歷過,其他的算什麼?
「哥,求你了,告訴我好不好?」墨小白說,墨遙突然偏頭,死死地看著他,小白被他嚇了一跳,墨遙苦澀,暗罵自己多心,怎麼會聽到墨小白喊他哥就會條件反射。
「小白,你本身已在排斥這種事,我告訴你什麼,你都是不信的。」墨遙說,定了定心神,輕聲說,「如果我說,你愛上了我,你會信嗎?」
墨小白的眼睛瞪圓了,彷彿要在墨遙身上看出一個洞來,轉而大笑,指著墨遙說,「哥,你別開玩笑了好不好?我怎麼可能愛上你。」
他笑得大聲且乾淨爽朗,真如聽到一個笑話。
墨遙嗯了聲,聲音漠然,「是啊,我也學會開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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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這兩天心神不寧,陪季冰也心不在焉,再加上毒癮發作,整個人看起來都萎靡不振,小白偷偷找白夜,問道,「我是不是真的愛上男人了?」
葉薇、墨玦和無雙是不會告訴他實情的,墨晨一問三不知,墨曄和十一他更是問不出什麼,墨遙竟然還給他開玩笑,小白心中不舒坦,彷彿總擱著什麼,心不在焉,做什麼都無法專註。白夜似笑非笑地睨著他,拍了拍他可愛的小臉蛋,笑問,「誰說你喜歡男人了?」
「老大!」
白夜有些意外,他以為會是葉薇告訴他的,墨遙能說出來他覺得不可思議,「他是不是說你愛上他了?」
「咦,你怎麼知道?神人,老大現在都能開玩笑了。」小白說得無限感慨,白夜搖頭,這活寶總有一天會為墨遙傷心落淚的,只是不知道那一天什麼時候才會來。
「說不定你還真愛上墨遙了。」白夜說。
小白差點跳起來,「我沒這麼變態吧,為什麼會愛上我哥。」
「說不定你還真變態了。」白夜語重心長地說,「哎,愛上你哥哥怎麼算是變態呢,我要是年輕二十歲也會愛上墨遙啊,你瞧人家多好,專一,美貌,能力好,有魄力,又有錢,要什麼有什麼,愛上他也沒什麼奇怪的。」
「白夜叔叔,你就不要開玩笑了好不好?」小白無力了,小白懶得去想心中的不適感是為何,他覺得一定是因為墨遙,可他卻不知道為哪般。
一想到他喜歡墨遙,他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直覺是不可能。
就算他喜歡墨遙,墨遙也不會喜歡他嘛。
再說男人抱起來有什麼好的,女人多舒服。
白夜說,「行了,你別煩我了,我要給蘇曼打電話,沒事就閃。」
「你還沒告訴我呢。」
「恭喜你,你真的愛上男人了。」白夜終於好心賞他一個答案,墨小白嘴巴張了張,喃喃自語,「你說真的?」
白夜語意雙關地說,「我們一直說真話,只是你不信罷了。」
他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沒事和他家蘇曼打電話甜蜜要緊,墨遙和小白的事情就讓他們糾結去吧,子孫自有子孫福。墨小白若有所思地看著白夜的背影,心中忐忑。
他愛上了誰?
他身邊可供選擇不多啊,小哥哥和老大是不可能,他們是一家人,小表哥那種腹黑變態更不可能,周暮寒是楚楚的,更不可能……墨小白掰著手指算,算來算去,墨小白實在想不出來,索性就不想了。
葉非墨和溫暖最先到羅馬,帶著他們家的小天縱,總算一掃墨家這幾日的沉重。葉非墨本來要到米蘭出差,參加一個珠寶展,巧的是小白也結婚,夫妻兩人便帶著孩子提早過來。
小天縱已經八個月大,模樣張開,特別像葉三少,看得葉薇寶貝得和什麼似的,整天不離手。葉非墨對葉天縱這長相特別有意見,葉天澄就特別像許諾和葉寧遠的結合體,一看就知道是夫妻兩的孩子。他家天縱全部遺傳葉三少,還好他這雙眼睛和葉三少像,所以葉天縱還有個地方像他,這稍微安慰了葉二少,可他還是鬱悶啊。
白夜和葉薇等人看著小孩子是很開心的,特別是白夜,墨遙,墨小白和無雙,卡卡出生那會兒,白夜特羨慕。沒有孩子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他沒有後悔過,當初選擇這條路就不會有後悔,只是偶爾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想有個屬於自己的孩子。特別是楚離,葉薇和十一等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孩子後,他就更羨慕。
這些情緒藏得好,很少讓蘇曼察覺到。蘇曼那性子是天地崩了和他都沒關係,孩子對他來說可有可無,然而白夜是孤兒,從小在特工島長大,他們這些對對家的需求比一般人都大。白夜沒遇到蘇曼前就想能不能找到一個自己中意的女孩,有個溫馨的家,有一雙聰明伶俐的兒女。
當然,蘇曼已經給他一個家,體除了兒女的遺憾,這輩子他沒有任何遺憾,在他心裡,蘇曼勝過孩子,所以遺憾也只是偶爾浮上來的。
小天縱不怕生,被白夜,葉薇輪著抱也不哭,睜大一雙邪魅的眼睛骨碌地看著他們,清澈又明亮,看得諸人都覺得這小孩子怎麼這麼可愛呢。
且小天縱完全符合溫暖的預期,據說葉非墨嬰兒時期就是一個小老頭,也不笑臉,小天縱卻非常笑臉,見人就笑,和一朵花似的。
溫暖對此十分滿意。
無雙逗著小天縱,已經開始有要孩子的意思了,她不想這麼早要孩子,她本來打算三十五歲再要孩子,可看小天縱這麼可愛,她也想要一個她和卡卡結合的孩子。
溫暖如過去一樣的清新秀麗,雖說已是國際明星,越來越有范兒,她在眾人面前也就是一名孩子,葉薇和十一等人都很喜歡她,柔情似水,又不會盲從。
「不知道我和季冰的孩子會像我,還是季冰呢?」一片和樂中,墨小白突然這麼說,葉薇抿唇瞪他一眼,「別掃興。」
墨小白莫名其妙,他說自己孩子怎麼掃興了咧?墨遙看他一眼,倒是沒說話,無雙說,「你想要孩子,耐心等吧,自己都管不好呢,還想要孩子。」
小白對這個說法非常反對,他怎麼就自己帶不好自己了,他姐純屬胡說八道。
葉非墨把小天縱丟給是葉薇和白夜後就帶著溫暖去浪漫,過他們的二人世界,自從有了小天縱,小燈泡是無時無刻不在,好不容易丟開了,葉二少是丟得一點壓力都沒有。
幸好白夜和葉薇都喜歡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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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非墨和溫暖半夜才回來,一回來就看見小白萎靡不振地在玫瑰園抽煙,這幾天玫瑰園的煙頭很多,葉非墨停了車讓溫暖先上樓。他去找墨小白,墨小白見是葉非墨,揚起一抹笑容,葉非墨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明天應該和季冰去試禮服,幹嘛在這裡。」
墨小白抿唇,身上圍繞著一股憂鬱王子的氣息,葉非墨一腳踢過去,「別裝了。」
墨小白笑起來,「睡不著唄,小表哥,你覺得我會喜歡男人嗎?」
「你看起來就是萬年總受,喜歡女人才不正常吧。」葉非墨說,明確地對墨小白和季冰要結婚這件事表示鄙視,墨小白唇角抽搐,他就知道小表哥嘴巴里吐不出好話來。
「他們都說我喜歡男人。」墨小白說得十分委屈的,「我怎麼喜歡男人了?我明明喜歡季冰。」
「你糾結個屁啊,你明天不是要試禮服了嗎?」
「你不懂。」墨小白又開始憂鬱王子了,葉非墨說,「我說,你為什麼不喜歡墨遙呢?」
墨小白嚇一跳,「我為什麼要喜歡老大?」
「豬頭,墨遙喜歡男人啊,他有男朋友你不知道嗎?」葉非墨刺激他,墨小白眼睛睜大,眼珠幾乎要掉出來,「真的嗎?誰啊,誰啊,白柳嗎?」
葉非墨翻白眼,「你這麼興奮怎麼不去問他,我覺得墨遙真想不開,肥水不流外人田,怎麼都該上你啊。」
墨小白被葉非墨這麼一說,揮起拳頭就打,葉非墨說到身手和墨小白不是一個級別的,所以飛快地閃,瀟洒地揮揮手上樓去。墨小白一個人無比的鬱悶。為什麼都說他喜歡墨遙,為什麼他要喜歡墨遙,墨遙如此說,葉非墨也如此說,白夜也暗示過。
一件事情被人反反覆復地說的時候,你就會覺得,啊,原來還真有這麼一回事。墨小白就是這麼覺得,那天他沒問墨遙的時候,他看墨遙就是一哥哥,別的想法什麼都沒有。如今一看墨遙,他覺得心裡很彆扭,好像自己對不起他似的,他是不是被他們洗腦了?
墨小白一甩頭,嗯,他一定是被洗腦了,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呢,那是他的老大啊,神一樣的老大。墨小白想了想去,怎麼都想不通。
翌日,小白要去試禮服。
說起這婚禮,小白還有一個很鬱悶的事情,那就是伴郎,誰都不願意給他當伴郎,原本打算讓周暮寒和卡卡來的,結果他們都不要,墨晨更不願意,他又沒膽子喊墨遙。
事到臨頭,墨小白也鼓起勇氣問墨遙,畢竟結婚需要一個伴郎,墨小白去影樓的時候給墨遙去電話,問他可不可以當他的伴郎,墨遙第一反應是,老子已經快成聖人了。
他下意識要拒絕,可墨小白說得可憐兮兮的,沒人給他當伴郎,墨遙一想,算了,再縱容他一回。這一次他結婚,氣氛的確不對勁,估計小白心裡也不好受。
墨小白沒想到墨遙真的答應,他心裡悶悶的,這一路上開車也心不在焉,幸好沒逆行。墨小白到影樓的時候,季冰已經在等著了。
「就你一個人嗎?」
「我哥一會兒過來。」墨小白說,季冰去試婚紗,他們結婚的日子安排得緊,沒有特別定做婚紗,這家婚紗店的婚紗已屬最好的,季冰挑了一件緊身婚紗,這婚紗穿在模特身上顯得特別的修長,如美人魚一般,她本來就高,所以看起來就更修長。這婚紗她穿起來很美。
墨遙和無雙、墨晨、溫暖一起來影樓的,開了兩輛車,葉非墨一早就去米蘭參加珠寶展,溫暖醒來的時候小天縱已經被白夜霸佔了,所以她樂得出來走一走。
這一路上,無雙忍不住氣說,「小白真是腦子進水了,敢讓老大當他伴郎,我還真想收拾他。」
「他忘記了啊。」溫暖笑說,「如果他記得,不會這麼殘忍的。」
葉非墨和她說過墨遙和小白的事情,溫暖很有感觸,這樣的感情比他們都來得不容易,且珍貴,眼看著小白結婚,不知道墨遙心中怎麼想。
墨晨說,「不如我當吧。」
墨遙蹙眉,「不必了!」
墨晨真後悔把小白叫回來,季冰在試衣間試禮服,她那天要穿三套禮服,墨小白讓她多選一選,男人的禮服快,幾乎都一個樣,墨遙等人到的時候,墨小白正從試衣間出來。
他穿著一身白色的禮服,正扣著袖口,手上戴著浪琴的一塊男士手錶,人看起來很精神,翩翩如玉,看得溫暖忍不住花痴,小白真的帥極了。這樣的打扮讓溫暖想起他曾經演過一部愛情片,那一場宴會上,他也是穿著這樣白色的禮服,矜貴地搖著杯里的紅酒,瀲灧迷人,如一名西關大少。
真真一個玉樹臨風。
他很適合穿這樣的白色禮服,墨小白在整理領帶就看見他們了,揮了揮手,墨遙一怔,停住了腳步,無雙雖然不悅,但忍不住贊了聲,帥啊。
墨遙走過去,為他整理領結,墨小白本能地放下手,墨遙和墨小白身高相差無幾,站在一起看不出來,無雙和墨晨看這一幕都捨不得過來打斷他們。
溫暖的眼眶有些濕潤,只覺得這一幕很唯美,如經典電影里的經典鏡頭。
墨遙細心地把小白弄領結,修長的指尖在他眼前晃動,墨小白突如其來有些心慌,不敢去看墨遙的眼睛,墨遙的動作很慢,放在小白眼裡就慢鏡頭似的,他心慌之餘又抬頭看他一眼,墨遙沒看他的眼睛,專註地幫他。墨小白一陣喉干舌燥,只覺得天氣熱了許多。
誰都沒有說話,直到季冰推開門走出來。
一身白紗,美艷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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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遙鬆開墨小白,若無其事地走到一旁,季冰和墨遙、墨晨和無雙他們打招呼,幾人反應都不算太熱絡,溫暖也只是一笑,季冰是敏感纖細的女子。她也察覺到墨家的人不歡迎她,她也沒貼上去自找不痛快,無雙拉著溫暖去給墨遙選禮服,墨遙到一旁坐著,無雙和溫暖的品位他還是相信的。
他坐到一旁拿起一本雜誌看,墨晨朝無雙和溫暖走過去,一起給墨遙挑選禮服,墨小白看著沙發上坐著的墨遙,心中有話要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心中不免得忐忑。
季冰臉色含羞地問,「好看嗎?」
墨小白故作認真地看了一眼,微笑說,「你穿什麼都好看。」
季冰面色一喜,便決定選這套,關鍵是她穿著覺得很好看,且又喜歡,墨小白心不在焉,他似乎發覺哪兒錯了,可又說不上來。墨遙在一旁臉色冷淡至極,墨小白也猜不出他的心思,季冰進去換衣服的時候,小白走到墨遙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墨遙,墨遙抬頭看墨小白。
「什麼事?」
墨小白抿唇,蹙眉,若有所思,墨遙靜靜地睨著他,等他說話,墨小白卻不知道要和墨遙說什麼,那些理直氣壯的話不知道怎麼的就有點聽不起腰板的感覺。
「老大,你是不是不願意當我的伴郎?」
「想多了。」
「真的是我想多了嗎?」
「是你想多了。」墨遙淡淡地說,目光又落在雜誌上,看得全神貫注,墨小白突然問,「不過是一本時尚雜誌,你看什麼看得那麼入迷。」
墨遙一頓,平靜地放下雜誌,抬頭看墨小白,「你最近怎麼回事?不是躲著我就是這態度,我做了什麼讓你覺得不舒服?如果是因為那天花園的事情,你大可不必介意,不過是個玩笑話,你別當真了。」
墨小白幾乎窒息,「不是為了花園那事。」
「那是為什麼?」墨遙問。
墨小白沒法回答,索性抿唇不回答,墨遙眯起眼睛,正好溫暖過來讓墨遙去試一試禮服,墨遙站起來越過小白去試禮服,正好季冰換了衣服出來,親密地勾著墨小白的手,她已選好了禮服。小白帶她到一旁坐著,季冰笑問,「你怎麼了,心情不好?」
墨小白笑得勉強,季冰也沒多說什麼,墨遙的禮服很簡單,是屬於特別簡單的禮服,穿在墨遙身上就不簡單了,溫暖和無雙對時尚的嗅覺都十分的敏感,給墨遙選的禮服也適合墨遙的氣質。如果說墨小白的氣質是屬於世上最後一位貴族少爺,墨遙就屬於世上最後一位帝王的氣質。冰冷中有矜貴,不怒而威的氣勢,令人側目。
墨小白一時都看得呆了,他從沒覺得,墨遙竟然如此的美麗。嗯,美麗這樣的詞語用在他身上很常見,卻很少用在墨遙身上,哪怕他真的長得特別的美麗。墨遙少了小白那種五官中的精緻,卻多了一分霸氣和深邃,屬於一種大氣的傾國傾城。
他站在鏡子前整理衣服,無雙幫他,一邊仰頭笑著不知道和墨遙說什麼,墨遙看她一眼,唇角似笑非笑,墨小白心痒痒的,忍不住猜想,他們說了什麼。
溫暖在一旁羨慕地說,「無雙姐,你們長得實在太……驚艷了,一打扮更了不得,我犯花痴了怎麼辦?」
墨遙看她一眼,說道,「回家對葉非墨犯花痴去。」
溫暖撇嘴,「葉非墨看得太久了,沒花痴感了。」
她是口是心非,她看葉非墨自然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可眼光再怎麼往這個方面靠攏她也沒覺得葉非墨在相貌上能拼得過墨遙和墨小白。
這完全不是一個型號的。
墨小白走了過來,「這套禮服很適合老大,估計這伴郎要把我這新郎的風采搶光了。」
溫暖笑說,「你們一樣出色。」
女人在他們面前只能自慚形愧。
墨小白走到墨遙面前,禮尚往來幫墨遙整理領結,季冰看著突然覺得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墨小白和墨遙的氣氛很怪異,她很少見到這樣專註的小白。
他修長的手指在領結上擺弄著,目光卻看著墨遙,墨遙也看著他,兩人沒有一句交談,卻讓人覺得已經說盡了千言萬語,這彷彿不是兄弟之間該有的眼神。
季冰對墨遙一直不了解,她只知道墨小白和墨遙的感情很好,為了墨遙,墨小白可以幾天不理她,寧願陪著受傷的墨遙,曾經一度讓她懷疑墨遙這人究竟是不是他編造出來的。後來知道確實是他大哥,季冰才放心,她和墨遙一直沒有過什麼交談,他很冷淡,對誰都冷淡,對她視而不見。
墨家人除了對自己人,對旁人都很冷淡,季冰早就領教過,她也沒主動和墨遙說過話,所以不了解墨遙,除了知道他們感情好。
如今看他們,季冰真心覺得,兄弟間的感情真能好成這樣嗎?
溫暖花痴性格不變,主要是兩人太出色了。
他們真的好出色,特別是禮服一穿走到一起,旁人根本移不開目光,任何人站在他們中間都成多餘,溫暖等人知道他們彼此相愛,所以看他們的眼光更多了一層別的意思。
羨慕和歡喜。
這樣的目光對季冰而言是很不舒服的,她覺得自己融不入這個家庭,她也覺得自己不被接受,除了小白,誰都不喜歡她加入墨家的家庭。
季冰有些難過地低頭,墨小白也沒有估計到季冰,只是給墨遙整理,面上淡淡的。
連影樓的姑娘們看著小白和墨遙都快被感動,一個人給另外一個人整理領結,這一般是女人給男人做的。他們彼此幫忙,更有說不出的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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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白說,「這禮服很適合你。」
墨遙嗯了一聲,穿什麼對他而言無所謂,他平時很少穿正裝,更偏向悠閑一些。乍然穿上正裝,感覺還真挺成熟紳士的,有說不出的韻味。
無雙揚聲說,「你們兩人要兩兩相望到什麼時候?痴情纏綿啊這是……」
溫暖撲哧一笑,墨晨說,「小白啊,過來和小哥哥痴情守望吧。」
墨小白揮拳過去揍他,墨晨笑著閃,季冰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局外人無法融入到他們的家庭氣氛中去,只是站著,看他們打鬧。
禮服選好後,無雙提議一起去吃飯,季冰沒什麼意見,幾人就一起去吃飯。
吃飯隨意,選了一家法國餐廳。
幾人在一起吃飯,氣氛卻有些怪異,無雙和墨晨,墨遙、溫暖說的話題季冰基本上沒融合進來過,無雙不喜歡季冰,所以故意排斥她,且又做的很不明顯,溫暖只是笑一笑,陪著無雙,墨小白無奈地瞅著無雙,用季冰聽不懂的語言求饒,姐,別這麼過分啊。
無雙抿唇一笑,過分,哪兒過分了?
墨小白撐著頭,有幾分想笑,又有幾分想哭,他真心覺得季冰是不討家人里喜歡,難怪季冰不想住在羅馬,若是嫁給他,他的家人都排斥她,她這日子以後就難過了。
他媽咪和姐姐要是刁難人,那真是誰也攔不住。
墨小白就不知道,為什麼季冰這麼不討他們喜歡,他覺得季冰很討人喜歡的啊,雖然不太會說話,不屬於玲瓏的那種人,可也從沒說錯過什麼話。
吃過飯,無雙提議去玩,季冰和小白說累了,想回去休息,無雙說,「這才中午過後就累了,體力不行啊,要不我派人送你回去。」
季冰看向小白,她的意思是想小白送她回去,他們過二人世界,他們都快結婚了,他的兄弟姐妹不接受她也已無所謂,只要她能嫁給小白就好。
小白自然願意送季冰回去,無雙冷笑,墨小白把無雙拉到一旁,「姐姐,你什麼意思,為什麼故意排斥季冰?」
無雙說,「我排斥她怎麼了?媽咪,爹地沒人喜歡她,你說你結婚有意思嗎?娶一個我們都不喜歡的人進來,以後媽咪不爽揍她你敢說一句嗎?」
墨小白抹汗,他媽咪總不會這麼暴力吧。
無雙說,「總之這媳婦我們都不喜歡。」
「我喜歡就成。」
無雙瞪他,墨小白說,「我和季冰結婚已成定局,你們也不會說不祝福我,到底是為什麼,你們要這樣子?姐,你倒是給我一個好理由。」
無雙暗忖,她能給他什麼理由?看樣子小白自己也察覺到了,不算太蠢,可哪怕是察覺到了,他也是要娶季冰,這又有什麼意思?
「我覺得季冰配不上你。」無雙撇唇說,「我們心目中有更好的……嗯,媳婦。」
本來無雙想說女婿滴。
墨小白蹙眉,看了不遠處的墨遙一眼,他和墨晨、溫暖在聊天,陽光在他身上鍍上一層薄光,剪影漣漪,幾乎生出一種夢幻的美。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墨遙,只是下意識地想看過去,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最近才會不知不覺地追逐墨遙的身影,他是有點瘋了吧。
無雙淡淡一笑,大手在他眼前一揮,「傻蛋,魂歸來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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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白慌忙收起自己失態的情緒,眯起眼睛看無雙,有幾分不悅,無雙說,「你看老大都能看入迷,是不是看上老大了?」
「姐,你胡說八道什麼?」小白臉色一變。
無雙輕笑說道,小白有些惱羞成怒,帶著季冰先回酒店,無雙溫暖和墨遙、墨晨等人一道走,溫暖想在羅馬城內走一圈,墨遙和墨晨先回家,無雙陪溫暖去逛。
溫暖也外才逛了一個多小時,無雙就接到電話,葉薇打來電話說葉三少,葉寧遠等人到了,無雙和溫暖打道回府,回去的時候大廳里都是人。葉天澄比葉天縱大幾個月,正屬於學走路的階段,也是一名漂亮可愛又玲瓏的男孩子。葉天縱一個人不夠分,葉薇和白夜總是搶著要玩,如今多一個葉天澄,正好一人一個。
這堂兄弟在家玩得熟,兩人感情可好了,總是膩歪在一起,咯咯地笑,逗著諸位大人開懷大笑,葉天宇在中東太忙,小白結婚他就不過來了。葉可嵐正在也一小國上玩得樂不思蜀,也沒過來。葉三少,程安雅,和葉寧遠夫妻,葉非墨夫妻和葉天澄、葉天縱,葉家人口也不少。
他們一家人過來,別墅里就熱鬧許多,大家都有一段時間不見面,且這一次小白結婚雖然他們都來了,可都知道這門婚事葉薇是不贊同的,他們若不過來,於小白而言說不過去。所以葉三少和程安雅才決定來羅馬一趟,就算不參加婚禮也沖著看小白來的。
小白戒毒這麼長時間,他們又沒去利雅得看他,心裡也是擔心的。
墨小白沒一會兒也回來了,沒帶季冰,本來他和季冰打算去兜風,葉薇一個電話就把人給召回來了。墨小白已無剛剛的沉默,已是春風得意,人看起來也精神。
葉三少和程安雅本以為他受過這麼一大劫難,身體和心裡都會受到重創,一定會有後遺症,沒想到乍一看小白真和沒事人一樣,看不出來他曾經吸毒戒毒過。
葉寧遠說,「恭喜你啊,新郎官,怎麼沒帶新娘回來給我們瞅一眼?」
墨小白暗忖,哪是他不帶,分明是有人不讓帶,他也很無奈,然而墨小白也真心覺得,不帶季冰回來或許會好一點,畢竟季冰和他們家人真的太有差距,又隔閡,如果葉薇他們不接受她,她是無法融入這個家庭里的。帶回來坐在一旁也是尷尬,墨小白轉開話題,葉寧遠笑著搖頭。
葉薇把葉天澄舉起來玩了一會兒,突然把葉天澄交給墨遙,墨遙一個措手不及,舉著葉天澄的手有點驚慌又僵硬地保持著一個動作,彷彿怕捏碎了葉天澄。葉天澄黑葡萄般的眼睛看著墨遙,咯咯地笑,他和葉天縱一樣,這兩孩子從小看起來就是騷包,都不怕生。
墨小白看著墨遙那僵硬的姿勢,不由得一笑,「老大,你再用力一點,小寶貝的胳膊就要被你捏斷了。」
墨遙瞪他一樣,示意他過來,把他的燙手山芋拿走,墨小白笑著走過來,把葉天澄從他手上抱過來,一邊抱著一邊笑,「來,來,來,哥哥抱啊,叔叔一定捏疼小寶貝了。」
無雙笑噴,溫暖說,「為什麼你就是哥哥,墨遙就成叔叔了?」
這輩分亂得咧。
墨小白理所當然地說,「當然是我年輕了。」
墨遙無力吐槽,他比墨小白大幾歲啊?自戀狂嗎,照理說都是叔叔了,還裝嫩。
白夜說,「三少,把你家孫子借一個給我唄,我和蘇曼這一身醫術都沒人傳承,我們給你養一個吧。」
葉薇咦了一聲,感覺這個主意非常好,葉三少揮揮手,「你自己和他們說。」
白夜問葉寧遠,葉寧遠摸摸鼻子,看了許諾一眼,許諾無所謂,葉寧遠說,「我怕他沒這天分啊。」
白夜問溫暖,溫暖笑說,「白叔叔,你看我和非墨的基因養個騷包還差不多,他一定更沒這天分。」溫暖心想,她藝術細胞才可以,醫生嘛……葉天縱也不知道遺傳到什麼,估計沒這方面的天分。
程安雅說,「話不能這麼說,非墨小時候對醫學就有很高的天分,後來他抽風了才學經濟,他還是有這方面的天賦的。」
溫暖哭笑不得,好吧,媽咪說什麼就是什麼。
其實白夜中意的也是葉天縱,溫暖本身對這件事也沒什麼意見,孩子有人教一方面的技能總是好的,她只是怕她的小寶貝沒天賦,會讓白夜失望罷了。
白夜小時候就很中意葉非墨跟他學醫的,葉非墨這方面的天分很出色,蘇曼卻不想,因為他不想被人打擾,只想過兩人世界,他們當年還年輕,自然也就顧著自己多一些,如今年歲長了,自然也喜歡自己的醫術能留在世上,造福他人也好,造福家人也好,總歸是好的。
他和蘇曼的醫術放眼全球說第二絕對沒人說第一,他如今覺得這一身才華若是沒留下太可惜。
葉三少和葉薇等人早就讓他物色幾個不錯的人選挑來培養,蘇曼一直不樂意有陌生人住進蘇家,哪怕是一小嬰孩,若是他們這些人的孩子,蘇曼倒是不會介意。
白夜也想著能不能騙到一位繼承人。
溫暖則是在想,葉非墨一定很願意,如今她的注意力都在小寶貝身上,葉非墨頗多怨言,定然願意把孩子給白夜,讓他幫忙培養。
這個話題算是達成共識了,白夜便更喜歡懷裡的小天縱,連親了好幾次,程安雅說,「我們早讓你養一孩子,你們又不願意。」
白夜一笑,「以前覺得沒關係,如今倒是想要了。」
葉薇說,「找一個素質高點的女孩子代孕多好,你和蘇曼就提供精子罷了,准能養出一對很好的孩子,幹嘛要覬覦小天縱呢,你們生的一定更有天分。」
「早十年還行,如今算了。」白夜一笑,十一也說,「如今也行啊。」
白夜笑而不語,這個念頭當初也是想過的,找一個代孕的女子提供子宮,做試管,這樣能挑出他和蘇曼的孩子,定然也不會太差。
只是原因諸多,後來就沒再動過這點頭。
說到孩子和傳承的問題,眾人就沒斷過話題,有人支持直接把葉天縱拎過去,有人支持做試管要孩子,畢竟自己的孩子,基因會更好一些。
溫暖對這個話題也頗有興趣,津津有味地聽他們說,葉薇對這一方面特別了解,給了白夜不少好主意,害得白夜差點以為她家兩個孩子都是試管來的。
第二日,楚離、容顏和無雙也到羅馬了。
羅馬的別墅里就更熱鬧,墨小白這陣子心思複雜,時而歡喜,時而愁悶,隨著婚禮越來越接近,他心中就更不安,葉三少等人似乎也不是為了來參加他的婚禮似的。
結婚前一天,風雲已派人去照顧季冰,小白再一次猶豫地問葉非墨,「小表哥,我結婚真的是對的嗎?」
葉非墨已無力回答他的問題,墨小白已經糾結他一天,說起來也很奇怪,墨小白一直覺得葉非墨人太冷,太腹黑,太陰險,太不靠譜。可這種事情,他覺得這別墅里不管是誰都沒葉非墨有經驗。且葉非墨會告訴你實話,旁人是不會。所以葉非墨今天已是N+1次告訴小白,別結婚了。
墨小白抿唇,「小表哥,你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啊,你忍心看我這麼水深火熱嗎?你們每個人都當我是白痴,都瞞著我一些事情,小表哥,你最壞了,所以你告訴我實情吧。」
「所以你別結婚啊。」葉非墨理所當然地說,「我已經告訴你實情了,你還想怎麼樣?」
墨小白更哭喪了臉,這叫告訴他實情嗎?這算什麼實情?
「那我愛上的男人是誰?」
「墨遙!」
「小表哥!」墨小白驟然厲喝,葉非墨挑眉,心想著老子和你說實話你不相信,看以後不後悔死你丫的,小白一跺腳,「為什麼你也和我開這玩笑。」
「我一直很喜歡冷幽默,你太不了解我了。」葉非墨涼涼地說,「別煩我了,明天就結婚了,你天亮前做出決定還來得及,當然……」
葉非墨歪著頭想了想,驟然抿唇一笑,「我們國產影視經常有那種在神探前起誓的時候,新郎或者新娘突然說不願意就跑了。身為安寧影視的總裁,我一直覺得這樣的畫面很扯淡,想反悔早就反悔了,何必到這時點。當然了,我們國產的腦殘片稱這樣的畫面為經典,你可以試一試這樣的經典,勇敢地奔向你的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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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白唇角一個抽搐,葉非墨覺得自己說得十分有道理,頗有點自我感覺良好地點頭,真誠地建議墨小白,墨小白恨不得一拳打扁了他,「我是不會逃婚的,這麼低級的遊戲,誰會玩。」
葉非墨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笑眯眯地說,「弟弟,凡事不要說得太絕對,你明天要是能結成婚,表哥送你什麼都成,要是結不成婚你就喝下一罐chunyao,小表哥送誰你都認了,成嗎?」
墨小白毛骨悚然,瞪圓了眼睛,忍不住跺腳,「小表嫂為什麼還沒休了你啊。你也太惡趣味了,怎麼能整你這麼可愛的弟弟呢?」
墨小白極品地順著葉非墨的稱呼喊。
葉非墨一笑,「你太沒膽子了,你不是打包票不會做這種事嗎?這種賭都不敢賭,你真弱,真心的弱。」墨小白一臉鬱卒,葉非墨鄙視他,深刻地表達弟弟和哥哥不是一個級別的,一點都不好玩,於是他甩身就上樓去了。
墨小白經過墨遙書房的時候,書房的燈還亮著,墨小白推門一看,突然被嗆住了,一股難受湧上來,書房裡如著了火似的,到處都是煙霧,一片白茫茫的,墨遙一人坐在椅子上,失神地抽煙,窗戶也關得緊緊的。不通氣,所以屋裡全是煙味,不知道的還以為失火了呢。
那天在花園的時候,墨遙抽煙,小白並沒有覺得什麼,煙味散在花園中不濃,他後來自己也抽了一包,於是就上了癮,那幾天就犯了癮,差點被白夜扇了。這東西他是不能碰的,如今他心癮重,抽煙的快感不如吸毒,很容易就會復吸。如今聞著這煙味,他便覺得難受。
墨遙見小白進來,慌忙喝了一聲,「出去!」
小白似乎沒聽到,靠在門上喘息,墨遙慌忙開窗通氣,揪著墨小白的領子把他扔出去,墨小白難受得滴汗,犯毒癮的感覺又湧上來,墨遙人關在門口,他也出來。扶著墨小白的肩膀,「忍著,一會兒就不難受了。」
墨小白大口大口地吸氣,墨遙退開幾步,他身上很重的煙味,這會讓小白覺得不舒服。小白看著他,問,「最近你總是抽煙,沒必要這麼虐待自己的肺部。」
墨遙沒有說話,墨小白的毒癮過後,人似乎舒服了一些,墨遙說,「先回去休息吧,別管我。」
墨小白想起葉非墨他愛墨遙的話,心中如哽著什麼,只是深深地看著他,墨遙說,「走啊,你還留下來做什麼,明天你結婚,回去睡個舒服覺吧。」
「那你呢?」墨小白覺得墨遙心情不佳,卻不知道為什麼,他也希望墨遙能早點回去休息,別累著自己,可這話聽在墨遙耳朵里就變了味道。
他淡淡說,「你放心,明天我不會遲到。」
墨小白啞口無言,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墨遙已進了書房,墨小白又停下來,折身回來跟著他進書房,墨遙回頭,不解地看著小白。
書房裡的煙味已很淡,小白並沒有覺得難受,他問墨遙,「老大,我最近很煩躁,你是不是在避開我?」
「沒有。」墨遙說,他怎麼會避開墨小白。
「怎麼沒有,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墨小白委屈,他覺得墨遙對他太冷淡,不像以前那麼關心,疼愛,事事順著他,墨遙聽了這句話微微一笑,反問墨小白,「你還記得我以前對你怎麼樣嗎?」
墨小白惱怒地瞪墨遙,他怎麼會不記得,哪些細節他忘記了,可墨遙對他很好,他一直都知道的,這陣子眼光都很少和他對視,他分明很冷漠,他做錯了什麼?
墨遙說,「算了吧,我當你有婚前恐懼症,回去睡覺。」
墨小白不甘心地站著,目光冷冷地看向墨遙,「我沒有婚前恐懼症,我只是覺得你對我的態度很奇怪,好像我是瘟疫,我是不是做了什麼讓你討厭的事情?」
「你結婚讓我很討厭。」墨遙說,平靜地看向墨小白,「你會不結婚嗎?」
墨小白一時怔住,沒想到墨遙會這麼說,墨遙似乎猜到他會是這樣的表情,抿唇一笑,「既然我不喜歡你依然要做,我開不開心和你有什麼關係。」
「為什麼?」墨小白問。
答案幾乎是呼之欲出,他卻選擇了漠視,他想聽墨遙說,可誠如墨遙所說,哪怕他聽到一些意外的話,他明天就不結婚嗎?墨小白很迷茫,他彷彿在十字路口迷了路。
墨遙說,「沒為什麼,就是不喜歡,今晚我很忙,費斯的合同那邊出了點問題,我還要處理到很晚,抽煙不過是想提神,你想得太多了,回去休息,別再打擾我,不然明天你讓墨晨當你伴郎。」
墨小白一窒,很多話想問,可看墨遙的表情,他又問不出口。
翻來覆去一個晚上,小白沒睡著,第二天醒來,十一告訴他,墨遙有事情出去了,在他婚禮前會趕回來的,小白點頭,葉非墨、卡卡和墨晨和他一起去影樓化妝,換禮服。
季冰是一個人,風雲照顧著,也帶著季冰一起到影樓去化妝,儀式並不算很正式,墨小白和季冰打扮好便直接去禮堂。葉薇、墨玦和十一,葉三少、墨曄,程安雅等人一早便先去了教堂等著。
神父早就等著了。
墨小白在影樓里忐忑不安地等著,今天總有一種不祥之感,彷彿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發生,無雙說他是婚前恐懼症,墨小白沒聽進去,隔一會兒看一下手錶,隔一會兒看一下手錶。眼皮一直跳,冷汗出了一身。
墨晨說,「昨晚老大和費斯談事情,今天約在碼頭,他有一批軍火要過羅馬希望老大行個方便,今天一早他就去碼頭了。」
墨小白一蹙眉,拿出手機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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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遙帶著雷一起去游輪,身後有四人保護,剛到碼頭就看見一名中年英國男人迎過來,笑著和墨遙握手,那是一名長得比較忠厚的男子,看起來一點威脅性都沒有。誰又知道此人掌控了半個歐洲的毒品市場,墨遙和他有交情是因為黑手黨在早年的時候也做過毒品生意,自然就免不了和他們打交道,墨曄和墨玦那時候他們就和歐洲毒品市場的人打交道了,到墨曄這一代,關係網也就轉過來了。
費斯主要是做毒品生意,最近卻想進軍軍火市場,走私關係網就屬黑手黨這邊最穩妥,他自然就想到墨遙,做事業的人是不分行業的,哪個賺錢玩哪一個,墨遙也不外乎。軍火市場的生意墨遙也有興趣,只是第一恐怖組織已經賺了大頭,他後來就不想再涉足這一方面。若是幫人掩護運輸,走私,這生意他還能做。
兩人見面寒暄一陣便上游輪,墨遙和費斯到中廳去談生意,剛坐下,費斯一拍手就有一名漂亮的男子端著XO進來,緊身緊俏的身材,修長且筆直,生得俊秀,清朗。
墨遙一怔,想起這名男子,他在羅馬的時候見過他,那天他和白柳去酒吧看見的殺手就是他,沒想都這名男子會出現在遊艇上。
墨遙不動聲色地坐著,抿唇看他,那男子看起來年紀並不大,話很少,把酒放下就坐在費斯身邊,費斯在他臉上一摸,笑者讓他過去服侍墨遙。
墨遙抬手,淡淡說,「我對男人不感興趣。」
費斯一愣,哈哈大笑,那男子也是妖媚一笑,身子如水蛇一樣繞過去,倒在墨遙身邊,修長的手指在他胸前拂過,如彈琴的手的琴鍵上輕輕地敲。
「教父,我不夠格服侍你么?」
墨遙不為所動,冷冷地睨著費斯,「我今天還有急事,事情談完立刻就走,這人是誰?若是不相干的人,請出去。」
費斯笑說,「你看他像誰?」
墨遙蹙眉,他今天一直心不在焉,也不動腦子,以前他是覺得這人有些面熟,卻想不起來他在哪兒見過,費斯一提起來他才覺得是有點面熟。
他不想猜謎語,等著費斯揭露答案,費斯說,「你還記得萊利吧,這是他乾兒子,他幹掉萊利後一直就一直在幕後操縱法國的文化走私市場,萊利還是你一手提拔上來的。」
墨遙也想起這號人物來,萊利是法國人,是一名文化走私成精的人,黑手黨也做文化走私,雖然不算是核心生意,但是也佔了很大一部分利潤。墨遙為了更好地控制歐洲的走私市場就把原來的主人給滅了,因為他太高傲不聽話,所以他捧萊利這個軟骨頭上來。這人是個傀儡,事情做得不多,關鍵在聽話。
墨遙和墨晨都很看中他,這年頭這麼聽話的屬下少見,且還是一個黑幫老大,誰知道才沒兩年他就把人幹掉,據說是萊利家族內訌,這人沒兒子,卻養了幾個乾兒子,這幾個乾兒子都在爭權,於是就把他弄垮了。墨遙和墨晨當初又尋到新的代替人就放棄他們黑幫。
墨遙覺得這男子面熟並不是說他和萊利多像,他在黑幫會議上見過這小子,當時這小子是不羈的,卻對他含恨,黑幫的人大多都是那樣的眼神,墨遙也習慣得很。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你在這裡做什麼?」墨遙沉聲問,男子妖媚一笑,費斯說,這一次軍火市場主要是他和這男人策劃好的,要不然憑他一個人的力量吃不下。墨遙素來不喜歡和自己競爭過的對手合作,他危險地眯起眼睛,諷刺費斯隱瞞,費斯只是一笑,那男子說,「您和費斯做生意也是做生意,和我做生意也是做生意,又什麼不同嗎?錢是不認人的。」
墨遙冷笑,「我不缺錢,所以我挑人,你還沒資格。」
那俊秀男子笑容帶著一股陰柔,冷冷地說,「我沒資格,是不是你覺得不夠膽子啊。」
激將法對墨遙而言,幾乎沒什麼用處,墨遙說,「收起你們這一套,我不吃,費斯,你我相交多年,竟然給我下套,你夠種!」
墨遙站起來,費斯慌忙站起來攔住他,「墨遙,我沒有惡意,只是一單生意罷了。」
「一名連自己父親都能殺的人,我不會和他做生意。」墨遙冷冷說,抬表看了一下時間,拂袖欲走,一直在沙發上休閑地坐著的男人,倏然勾魂一笑,「教父大人,您可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了萊利嗎?」
墨遙凝眉,「我對你為何弒父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可不是我的父親。」男子說,笑得陰陽怪氣,看著墨遙的目光又露出一股恨意來,淡淡的,很快消逝,「你一生殺過那麼多人,一定不記得多少人喪生在你槍口下。」
墨遙眯起眼睛,正要回話,電話突然響了,墨小白來電,「老大,你在哪兒,都快到時間了,你趕回來了沒有?」
他的聲音有點焦急,墨遙心不在焉地想,小白是不是擔心他趕不及他的婚禮啊,如此急切的,墨遙淡淡說,「我還有一些細節沒弄清楚,你們先去,我一會兒就到。」
「你沒事吧?」
「沒事!」墨遙很顯然不想耽誤時間,掛了電話,冷冷地看向那男子,「你究竟是誰,到底要做什麼?」
墨小白等人先去了禮堂,還有半個小時就到時間了,墨小白的心情越來越緊張,心臟幾乎要脫離正常頻率,墨遙為什麼還沒出現?
墨小白實在忍受不住,又一次撥打了電話,墨遙接過來,小白還沒問,墨遙就說,「你急什麼,我這就回來了……」
小白剛送了一口氣,突然聽到一記槍聲,墨遙的聲音愕然而止。
小白匆匆喊,「老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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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白匆匆喊了墨遙一聲,卻沒聽到墨遙有反應,接著聽到手機落地的聲音,墨小白的心突然變得空蕩一片,目瞪口呆地聽著電話里傳來的聲音,帶著幾分令人窒息的沉靜,只聽到潮水的聲音,接著聽到有人發出一身妖媚的聲音,小白甚至聽不清楚那人也說什麼,他說的分明說義大利語,說他最熟悉的一種語言,他卻不知道那人在說什麼。
小白人已在禮堂外面,因為婚禮快要開始,墨遙仍然還沒來,他在禮堂里覺得煩悶不安,所以就出來走一走,順便給墨遙打電話,神父已催過他一次趕緊去舉行婚禮,不然要錯過好時辰。墨小白此刻心裡完全沒有結婚這婚事,這槍聲似乎把他記憶中的某個牢固的地方打來一個缺口,被禁錮的記憶湧上來,慢慢地拼湊出他完整的記憶,包括他遺忘的,他曾經歷過的,所有的一切,都被喚醒。
瘋狂的記憶湧來,那些晦澀又甜蜜得能把人溺死的記憶就這麼湧上來,他記得自己曾經那麼的愛過他,不,不是曾經,如今依然那麼深愛著他,為什麼他忘記了利雅得那一塊記憶卻還是覺得結婚對不起墨遙,只是因為他愛上他的哥哥罷了,只是因為他不想傷害他罷了。
他那麼混蛋白痴,還問他為什麼。
「哥……」墨小白輕喊,目光充斥了幾分脆弱的期盼,「哥,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你等我,我馬上過去找你。」
電話里突然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帶著幾分磁性,「你最好去地獄找他,我現在就讓你聽一聽他臨死前的聲音,讓你知道我是怎麼歡送他的。」
住手,住手,別傷害我哥。墨小白的聲音被卡主了,彷彿被人扼住了咽喉,怎麼都喊不出聲音來,他再聽到一陣槍聲,接著就是一聲巨大的游輪爆炸聲……爆炸過後,一切歸於平靜,墨遙的手機似乎被人遺忘了,彷彿又是被人刻意放在哪個地方聽墨遙是怎麼死的,或者說記錄他是怎麼死的。
墨小白頭疼欲裂,無雙過來喊他,「小白,怎麼回事,老大快來了嗎?」
墨小白緩緩回頭,看向無雙,季冰一身白紗站在無雙身後,雙眸含羞又幸福地看著墨小白,等待著墨小白牽著他的手進入禮堂。
這樣的幸福時光他在電影上演繹過很多次,墨小白想起葉非墨昨天和他說的話,真他媽的准了,一言說中今天事,彷彿他就是神仙能先知一般。
無雙察覺到不對,小白手機還沒放下,目光看著季冰,輕聲說,「季冰,那段錄音是真的,對不起我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和你說分手是真的,我不能和你結婚了,我愛上自己的哥哥。」
墨小白說完,飛速往教堂門口跑,無雙喊了一聲,小白已飛奔出去很遠,季冰愣在那裡,似乎沒聽到小白說什麼,他臉上還帶著幸福的僵硬笑容,眼睜睜地看著墨小白的聲音消失在門口。墨晨也跟著出來,問無雙,「怎麼回事?」
無雙說,「可能出事了,去叫人,我去追小白。」
她說著追著小白出去,小白的跑車已滑入車道,一腳到底,急速往港口開去。這教堂偏遠且,和港口就是一個東西極限距離,哪怕墨小白把跑車開到最快,一路闖燈,他也開了足足一個多小時才到港口。警察已把這裡封鎖,閑人免進,墨小白下車,手機里還能傳來嘈雜的聲音,老大的手機依然在這裡一個角落。
是這裡!
墨小白慌張地搜尋著海面,隱約可見有好幾具屍體浮在海面上,墨小白的呼吸變得十分緩慢,他必須要努力平復呼吸去看警方的搜索。
據說是黑手黨和某個黑幫的人交貨鬧不和,所以開戰,游輪爆炸,光是不完整的手臂斷腿就十幾條,完整的屍體極少,墨小白緊張地等待著。港口已設封鎖線,小白和行人一樣在外面看著,他視力好,看到其中一人是雷,他不知道是死是活,小白眼睛突然灼疼起來,因為他們把他放到屍體那一堆,小白如五雷轟頂。
風雲雷電從小就跟著他們,如今雷死了?
小白幾乎要衝過封鎖線,無雙趕到,驟然拉住墨小白,示意他別亂動,無雙拉著墨小白到一旁,「等著。」
「雷在那裡。」小白的聲音力圖鎮定,無雙點頭,「嗯,我看見了,凶多吉少。」
無雙來後沒多久,卡卡和鬼面也雙雙到達,卡卡一手放在無雙肩膀上,給予無雙安慰,鬼面尋了一個制高點,他比較靈活,小白說,「哥的手機在這裡,你看看在哪兒?」
鬼面點頭,打電話給墨晨,讓他定位墨遙的手機。
屍體打撈上來,因為是黑幫火拚,又是白天,自然沒人去認屍體,警察把屍體都集中放到卡車上準備去火葬,小白急紅了眼睛,且不說墨遙在不在,雷還在屍體車上。
白夜和葉薇、十一來得也快,葉薇動用自己在警察局的關係,十一慌忙去看看這些屍體里有沒有墨遙,無雙讓人把雷的屍體帶走,黑手黨其餘屬下的屍體都沒有完好的。尋來尋去,只尋到一塊屬於墨遙的表,那塊表他帶了七年,是小白給他買的,墨遙一直戴著不離身。
墨小白看著那塊表幾乎要落淚,這是墨遙的表,什麼情況下這表才會從他手上脫離?墨小白腦海里突然閃出一個非常血腥的畫面,墨遙的身體碎裂得七零八落,只有這樣,這塊表才會脫落。
無雙不死心地問白夜,「雷真的沒救了嗎?」
白夜說,「節哀順變。」
無雙咬著唇,恨意浮上。
墨小白拿著那塊表,已呆如木雞,墨晨定位到墨遙的手機,鬼面成功地把手機拿回來,手機被人放在碼頭倉庫的一個制高點上,正好能看到海面。
鬼面拿到手機的時候,還在通話中,竟然沒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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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都沒有墨遙,完整的屍體原本就沒有幾人,剩下的都是被炸得支離破碎的屍體,斷手斷腳幾乎沒法辨認,墨小白失神地看著手中的表,沒有再說一句話。鬼面把墨遙的手機給小白,墨小白平靜地接過來,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清楚自己心中的感覺,只是覺得空氣中都帶著一股血腥的味道。
他的呼吸,他的視線全是這種味道,四面八方把他包裹,困得他透不過氣來,墨小白不死心,他不願意相信他那些支離破碎的屍體中有墨遙的一部分,他不能相信,昨天還見到的墨遙今天就再也見不到。
他的餘生不能拿著墨遙的手錶緬懷,他還有很多話沒來得及和墨遙說,他不能死,墨小白不死心出動黑手黨的搜索隊尋人,他發誓一定要找到墨遙。
然而,搜索隊尋了一天一夜沒有任何結果,墨曄和十一、墨晨、葉薇和墨玦等人沒一人心情好的,葉非墨有點恨自己的烏鴉嘴,昨天被墨小白煩了以後回去和溫暖一說就說到,最後墨遙能避開小白一陣子,讓他想著,念著,可他所說的避開,並非是這種生死離別。
葉三少等人也盡量幫忙尋找墨遙,最揪心的一件事情是,墨遙身體內隱藏的追蹤器給了墨小白,墨小白那個追蹤器當初在監獄的時候被人拿走。戒毒期間,小白情況很不穩定,墨遙怕他出事,把自己的追蹤器給了墨小白,他覺得自己一定不會有事,只是怕小白意外。
他恐怕做夢都沒想到,這一次出意外的人會是他。
沒了手機和那枚追蹤器,只能通過衛星尋找,這樣尋找的幾率非常的小,只要有遮蔽物,衛星就不能分析人物,也不能尋到墨遙。
白夜有點後悔當初換了他們的追蹤器,不然現在最起碼知道墨遙是死是活著,總不能生死都不知道。這東西造價貴,成本很高,且又繁瑣,他們這麼多年都沒用過幾次,最新的還沒製造出來,所以墨遙一直都沒有在皮膚內植入可追蹤器。
這件事總之是陰差陽錯。
墨小白恨死自己,都是他,害得大家過了一天還不知道墨遙是死是活,墨小白無意中從墨遙的手機上看到一段視頻,更是萬箭穿心。
他結婚,墨遙本就心不在焉,昨晚沒睡好,精神也不足,接他電話的時候,人已在碼頭,快要上岸,結果被人從背後開了冷槍,人便立刻昏迷過去。雷和四名手下槍戰,那名身材修長的男人把墨遙扔到游輪,包括雷和那幾名受傷的手下,甚至包括費斯和他的手下。
游輪失控地開走,開出一千多米的時候,突然爆炸,四分五裂,手機能拍到的畫面畢竟有限,可從這有限的畫面也可以判斷,墨遙活下來的幾率幾乎是零。
他中了槍,人又被丟上游輪,這麼急速地開出去,突然爆炸,根本沒時間給他反應,最後的結果是粉身碎骨,若是及時跳海,以他的重傷的姿勢估計也活不下來,這時候也該尋到屍體了。
若是人死了,一天一夜屍體總會浮上來了,難道是被炸得血肉模糊了?
他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墨小白不停地告訴自己,他哥哥還活著,還活著,他不能死,否則他這輩子該怎麼辦,留給他的又是什麼,墨小白知道誰也怨恨不了,只是怨恨自己為什麼害怕面對那段過去,遲遲不肯醒來,如今害了墨遙。
若是早點醒來,他會和季冰說清楚,他不會結婚,墨遙也不會因為心不在焉而遭人暗算,墨小白沒有哭泣,他只有在墨西哥森林的時候哭過一次,後來一次都沒哭過。
誰也不願意接受墨遙死去的事實,可所有的一切都說明,墨遙死了。
風雲雷電,從此也少了一位男子,雷也犧牲了,墨遙帶去的四名男子也沒一人活下來,羅馬是他們的地盤,恐怕他們都沒想到有一天會在羅馬出事。墨小白無心追究誰殺了墨遙,,如今對他而言,墨遙活著最重要。十一,卡卡和葉薇等人卻不會那麼便宜害了墨遙的人。
然而,可惜的人,那名男子自知躲不過黑手黨的報復,在葉薇等人找到他的前一刻吞彈自殺。葉薇也查明他的身份,墨遙當初就是拉他父親下台,換萊利上台。而萊利此人心狠手辣,從不放過對手的家人,所以把他的母親和姐姐,妹妹都殺了,唯獨他養在國外,萊利不知道他的存在,以為是一名女孩子。
他回國後就算計著報仇,先是認萊利當義父,又把人殺了,最後盯上墨遙,因為當初是墨遙把他弄得家破人亡,雖然墨遙不是直接的黑手,卻也是幕後推手。
黑道的悲劇都是連環的,一環接著一環,無法解釋,也無法說清對錯。
這裡一切都是灰色的。
他報復後,本就不想活,正是如意了,卻害苦了旁人。
墨小白至今才知道,墨遙的手機里有他那麼多照片,墨遙的手機除了他能動,旁人都不能動,沒人動過他的手機,沒想到他的手機里會有那麼多照片。
從他五歲開始,一直到今天,因為資料備份的,所以多久的照片都有。最多的一些照片是在利雅得他戒毒期間,雖然他戒毒,人很狼狽,可照片拍出來他卻能感覺到墨遙的快樂。
特別是有一張他們相擁在床上的照片,更有些夢幻,墨小白眼睛刺痛,墨遙夜深人靜的時候一人看這些照片,心中會有什麼感想。那天他很平靜地說出恭喜兩個字,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很平靜。
他無從得知。
已是深夜,小白哽咽著,無力地躺在墨遙的床上,捂著眼睛,眼淚緩緩地從指縫中流淌。
他的情緒終於在沒人看見的深夜,轟然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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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過去了,沒有墨遙的消息,人失蹤在三天內若是找不到,能活下來的機會就很低,墨小白不死心,一遍一遍派人尋找,用盡自己所能用的資源去尋找墨遙。
然而,墨遙如一滴水落入大海,匯成海水,杳無音訊,再也尋不到了。
墨家這幾天,愁雲慘淡。
港口的海面上,始終那麼平靜,墨小白不敢在他們面前哭泣,不敢在他們面前若無其事地笑,更不敢在他們面前再胡言亂語,他失去了全部的資格。
墨小白接到季冰的電話已是七天後,他稍微收拾自己的儀容便去酒店找季冰,這七天來,他不眠不休地尋人,總希望能看到一線希望,吃得不多,更合眼過,人看起來有幾分憔悴。
季冰比小白更憔悴,她的眼睛還是紅腫的,哭了很長時間,季冰在酒店的咖啡廳等小白,她怕在酒店裡她會忍不住哭出來,會忍不住求小白,求他別離開。
小白……
小白坐在她對面,要了一杯檸檬汁,季冰看著他的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一陣揪疼,雖然小白那麼絕情離開去尋找另外一個人,丟她一個人的禮堂上惹出笑話,她卻仍然想他過得好。
「你哥還沒找到嗎?」季冰問,墨遙失蹤的事情並未見報,只是這麼大的事情,季冰總會知道一些,且看小白的表情也知道墨遙還沒找到。
或許是死了,或許是失蹤了。
已經七天,他回來的概率不高。
小白搖搖頭,淡淡說,「我會找到他的。」
「已經七天了。」季冰淡淡說,墨小白沉聲說,「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季冰眼眶濕了,抿唇中有幾分苦澀,小白那麼篤定,又那麼的堅持,她是真的沒希望了吧,小白看著季冰,輕聲說,「季冰,對不起,我傷害了你。」
「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如此反覆,結婚前我就很不安,尤其看你和墨遙在一起,我更是不安,我總覺得他對你而言,比我更重要。我反覆安慰自己,你們是兄弟,本就該如此親密,我不該有多餘的想法,原來我的直覺是正確的,我應該相信女人的直覺。」季冰苦笑說道,「小白,你說過你一直都愛他,那我算什麼?」
小白平靜地看著季冰,「對不起!」
季冰搖搖頭,「不要說對不起,我知道我輸了,可我不知道,我在你心中算什麼,你既然一直都愛著他,為什麼要來招惹我,你招惹我,為什麼又要放棄,你總歸要讓我明白。」
她沒有那麼歇斯底里,也沒那麼瘋狂,她只想要一個答案,一個困擾她許久的答案,她寧願相信,小白是真心對她的,並非假意。
「我一直假裝逃避他的感情,我不敢接受,我害怕那樣灼熱的感情,我害怕自己和哥哥真的產生愛情,我害怕……莫名的害怕,心裡接受不了,我從小就把他當哥哥,突然要當成愛人,我不行。可我又習慣了他的疼愛,呵護,他總是包容我的任性,其實我測試過他的感情,我總是女朋友交了一個又一個,可我哥似乎都無所謂,不管我交多少女朋友他都不關心。彷彿我和女人在一起對我哥而言也是可以的。他愛我和我要不要愛他是兩回事,他似乎不需要我的愛,只要他愛我就行。我正是叛逆期,從小又自卑,他又處處驕傲,我便想錯了,走錯了,越發迴避他的感情,不想要這份感情。我沒談過戀愛,不知道自己走了歪路,我哥也沒告訴我這樣不對,他疼我,愛我,不是想我有負擔。直到我遇上你,你的依賴讓我覺得自己尚有價值,所以我很喜歡和你在一起。季冰,我真的很喜歡你,想和你共度一生,只是……我如今做不到了。我沒辦法再去放棄他,哥哥等我那麼多年,我傷害他那麼多年,接下來換我等他,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下去。」
「你只是愧疚……」
「不是愧疚,我真正想明白這件事是在柏林,他打了我以後,我才慢慢地想通一些事情,我想回頭去找他說清楚,不允許他對白柳好,結果我出事了。」墨小白說起這件事很坦然,坦然地面對那段黑暗的歲月,「我在監獄的時候,如果不是心存著我不能死,不能抱著對我哥的怨恨死,不能再也見不到,說一聲原諒就死,否則我會毀了他。如果不是抱著這樣的信念,我早就死在監獄裡。我撐過來了,只是為了想和他在一起,我只想餘生和我哥哥好好地過,我想把最好的自己都獻給他,我想十倍,百倍地愛他。這不是愧疚……我對你才是愧疚。」
季冰蹙眉,小白看著季冰,「我這輩子唯一誤殺過一個人,那就是你的未婚夫,在你們訂婚典禮上,因為我弄錯了對象,錯手殺了他。後來教堂爆炸,你父母也喪命,唯獨你撐過來,你目睹了他們的死,受了刺激沒了記憶,我很抱歉,如果我再查清楚一點,今天你已是很幸福的妻子,孩子也有兩歲了,是我讓你失去這一切,所以我想補償你。」
季冰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小白,小白緩緩說,「我說的是實話,你在訂婚典禮上,不僅失去了未婚夫,你的父母,還有你的孩子,我欠你一個家。你醒後,全心全意地依賴我,我本想用另外的方式補償你,讓你過得更好,可你的依賴和信任讓我漸漸著迷,我這輩子就沒遇過一個人想你一樣全心的依賴我,需要我,我覺得自己有責任照顧你,而且我那麼喜歡你,我曾經想著無論如何我也要還你一個家,我會比你的未婚夫對你更好,我會讓我父母疼你,我會給你孩子。我想過很多,很多……季冰,我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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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冰目送墨小白離開,她已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墨小白,他說他破壞她的幸福,她的家,所以他想要補償她,然而,這種補償卻不是她想要的。她不知道以前的記憶,也想不起小白究竟有沒有殺害過她的家人,她彷彿聽著別人的故事,這個故事的主角是她的話,她適應不良。
季冰心想,她是不會恨小白的。
不管小白是否真的殺了她的未婚夫,是否讓她家破人亡,她都不恨小白,除非她把這兩年的事情全部忘光。這兩年的真心呵護,疼愛,抵過所有。小白這樣的男人,誰也恨不起來。季冰曾經以為小白是愛她,如今看來,她也不過是他的擋箭牌罷了,他最愛的那個人,始終是他的哥哥。
她羨慕墨遙,能得到小白這樣的愛情。
墨小白一個人在外面逛到天黑,人又忍不住走到墨遙出事的碼頭,一遍又一遍地重演墨遙出事前的經歷,如果他不打這通電話就好。
若是不打這通電話,或許,墨遙就不會生死不明,任何人想要算計墨遙都不容易,除非是他忽略了身邊的危險,心不在焉,他就是墨遙的心不在焉。
墨小白仰頭看著港口的天空,灰濛濛一片,如他的心情,他的眼睛裡除了絕望,已什麼都看不到。
哥,你到底在哪兒?
他如今連家都不敢回,不敢回,怕看見墨曄和十一的傷心,怕看見眾人遺憾悲傷的表情,他害怕面對這一切,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躲藏。
恐怕只有墨遙的回歸才會讓他忘記這一切。
突然空氣中傳來一股海洛因的味道,對一名正在戒毒,心癮很重的人而言,毒品是一種致命的誘惑,空氣中的毒品味道十分濃郁。帶著蠱惑和黑暗的氣息,墨小白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海洛因勾起他的心癮,他心癮一直都有,然而,他撐得過來,主要是每次犯了心癮,墨遙都在他身邊陪著,鼓勵著,不會讓他復吸。哪怕墨遙不在身邊,他還有無雙和墨晨,白夜,總會有人幫助他,墨小白從未犯過錯誤。
這一次顯然不同。
他一個人在墨遙出事的碼頭,一遍一遍地回放著墨遙出事的經過,他正處於最絕望的狀態,所有的一切都在迫使他接受墨遙死亡的消息。他無法承受,他這輩子從未處過這樣的低潮期,人沒了信仰,沒了感情,空蕩蕩的絕望淹沒了他。墨小白除了墨遙已什麼都想不到。
正在他最脆弱,最悔恨,最絕望的時候,毒品出現了,墨小白的身體便開始出現了對毒品劇烈的反應,他不由自主地朝哪一出黑暗裡去。
碼頭是個毒品交易最頻繁的地點,很多人都在碼頭有這樣的交易,這時候碼頭人煙稀少,有幾個人帶著衫帽的男人走來走去,等著客人上門,有三名打扮萎靡的女子相伴走過來問其中一名高瘦的男子要毒品,那人拿出一小包海洛因,女子把錢給他,借了海洛因迫不及待地走了。
步履匆匆,臉上都帶著癮君子的氣息。
墨小白遠遠看著,那股味道越來越濃都在誘惑著他去嘗試,只要試一試,什麼煩惱都沒有了。墨小白心中有一個聲音不停地說著,讓他去復吸。
他就這麼遠遠地站著,想著墨遙在他犯心癮時的訓斥,彷彿在昨天,墨小白又朝回走,走了幾步又返回來,反反覆復,其中一名賣毒品的小夥子看見他掙扎的模樣,他主動過來問他要不要來點。
墨小白這樣的狀況在很多癮君子身上都能看到,想要吸毒,卻又猶豫,有的是還沒吸毒,只是想試一試,有的是剛戒毒,又忍不住。各色各樣,這時候只要一些誘惑,他們就能上鉤。
墨小白衣冠楚楚,紳士優雅,魅力性感,一點都看不出來是一名癮君子,他看起來很正派,這樣的男人很少會吸毒,除非是想嘗試一下新鮮的東西。
小夥子見墨小白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心中難免有點悚,他看墨小白衣著打扮猜得出他有點是個有錢人,所以便有了膽子疑惑墨小白。
小夥子給墨小白拿出的是純度特別高的毒品,純白色,小白光看純度和成色就能判定多半來自巴黎嫩,他看著這些白色的粉末,指尖微微一動,心中湧起了瘋狂的渴求。
他要這種快活,他要這種痛快,他不想在陷入在失去墨遙的絕望中,他想要放縱。
他問小夥子,「你有多少?」
小夥子看見逮著一個大戶,把自己存貨都拿出來,足足會200克,足夠他吸好長一段時間,小夥子說若是墨小白全拿的話他能算得便宜一些。墨小白看著這些毒品,腦海里如兩個人在做拉鋸戰似的,一個人在喊著別去碰,再碰就萬劫深淵,再也無法清醒。一個人卻瘋狂地吼著他,忘記這一切,忘記這樣的絕望,只顧著享受快感。
墨小白的眼神開始迷離,他許久沒做決定,小夥子也有點不耐煩了,問他到底要不要,這時候正有一對情侶癮君子走過來和另外一名小夥子買毒品,他們的面黃肌瘦,萎靡不振,似乎被毒癮纏了一段時間,臉上看不出陽光,也看不出情緒,什麼都看不出,只看出頹廢,放縱和性。
墨小白本來已經伸出的手又縮回來,他要變成他們這樣子嗎?過去戒毒多困難,他歷歷在目,戒毒期間發生過什麼事情,他承受什麼樣的痛苦,那些幻覺怎麼影響著他,他比誰都清楚。
他的情況會比這些癮君子都重,他要過這樣的日子嗎?他真能如此放縱,再也不管自己嗎?墨小白捫心自問,他真的可以嗎?
沒了墨遙,他就不再是他,失去墨遙,他連自己都要失去嗎?可若是失去了他,他自己還有什麼存在價值,還有什麼可以留戀。墨小白自暴自棄地想,他犯毒癮的時候還能看見墨遙,哪怕是幻覺,且是可怕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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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白自暴自棄地想,他犯毒癮的時候還能看見墨遙,哪怕是幻覺,且是可怕的幻覺,可他始終是看到墨遙了。總好過如今,他看都沒看到墨遙。
或許,吸毒真的是不錯的選擇,他可以忘記一切煩惱。
墨小白伸手,接過那包毒品,皮甲里的錢全部給了小夥子,那小夥子做成一筆大生意,十分豪邁開心,墨小白看他的神色並不像是吸毒的,忍不住暗忖,他們這些賣毒品的沒有一位是癮君子。他們知道吸毒的危害,墨小白苦笑,慢慢地獨步離開這潮濕和昏暗的碼頭。
月光慢慢地爬出烏雲,走出那片潮濕黑暗的地方,碼頭夜風徐徐,倒是不錯的享受,墨小白上了自己的游輪,他有一輛游輪停在碼頭。
墨小白把游輪開出幾公里,人已在白茫茫的大海上,他橫躺在甲板上,旁邊就是海洛因和吸毒工具,那小夥子挺會做生意的,買一送一,還送他吸毒工具。
月光淡淡地籠罩在墨小白身上,凝聚了一股揮不去的悲哀,彷彿被什麼抓住了心口,他身上的悲哀濃得無法忽略。墨小白拿過靜脈注射針筒,慢慢地刺入皮膚中,突然又拔出來,丟到一旁,抱著自己的頭痛苦地抽搐。
「哥……」墨小白聲音沙啞,人陷入了絕望,你在哪兒,快來阻止我,快來阻止我啊。墨小白抱著頭,人縮在甲板的陰暗角落,捲縮著身子,臉上淚痕流淌。
他覺得自己很可悲,過去意氣風發的墨小白怎麼會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躲在這種陰暗的角落自己和自己做鬥爭,躲在這種地方不想讓人知道他的狼狽,他的絕望,他的自信,他的驕傲,他所有的信仰似乎隨著墨遙的消失而七零八落,他除了痛苦,便是絕望。
他渴望能再見到墨遙一面,哪怕是最後一面他也甘願,他希望他復吸的時候,墨遙能夠出來阻止他,別讓他陷入深淵,毒品對他的誘惑太大了,只有墨遙能抵得住這種誘惑。
他的哥哥,若是看見這時候的他,一定不顧一切衝過來阻止他,一定是這樣,墨小白又拿過針筒,剛想注射突然被一陣大力掃開,針筒落到大海里。墨小白心中一喜,突然產生一種可悲的快樂,他的哥哥來了,一定是他的哥哥來了。他驚喜地回頭卻發現葉薇和白夜震怒的臉,墨小白所有的喜悅不復存在,臉上的驚喜迅速消退,人就變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卷著身子,輕輕地把頭給別開。
葉薇把剩下的海洛因都丟到海里,狂怒地指著小白,若不是白夜拉著,她一定過去狠狠地揍小白一頓,雖然她也心疼,雖然她也難過,可她更憤怒。
小白差點又復吸。
若不是她今天心神不寧,她不會讓墨晨定位尋找小白,小白在墨遙出事的碼頭一待就是幾個小時,她著實擔心,又想起這碼頭附近毒品交易多,她不放心就拉著白夜一起過來。從小白去找小夥子要毒品,他們就跟在他的身後,本來葉薇和白夜是想,憑小白的意志力,他們一定可以放心。
小白一定不會復吸,他能把持住自己,可他們沒想到,小白買了毒品,買了那麼多,然後上游輪,在小白進游輪的時候,他們也尾隨而上。他們一直注意小白的狀態,深怕他吸毒,剛剛小白想要注射的時候葉薇已經想要攔住,可白夜攔住她,小白又丟了針筒。
她以為萬事大吉,小白最終還是想通了,沒想到他不但沒想通,反而很快又開始注射。
葉薇怒不可遏。
「你瞧瞧你這樣子,還真出息了,老大還生死未卜,你就這麼確定他死了嗎?你沒事做了嗎?沒事做你不會自己去找,你躲在這裡吸毒算什麼本事。」葉薇居高臨下一腳踢向墨小白,「小王八蛋,白養你這麼大了,一個男人就把你的魂勾走了,滾起來。」
墨小白有氣無力地看著葉薇一眼,沒怎麼說話,葉薇更怒,白夜蹲下來檢查他的傷口,幸好沒注射進去,白夜說,「以後不準這樣,如果不是你媽咪擔心你,拉著我出來找你,你今天真是怎麼死都不知道。」
剛一開始復吸就吸濃度那麼高的毒品,且是靜脈注射,非要了小白的命不可,白夜說,「或許你覺得你死了無所謂,可小寶貝你別浪費我的精力,我幫你戒毒,還被你非禮,犧牲大了,好不容易幫你把毒戒得差不多你敢給我功虧一簣我立刻砍了你。」
若非場合不對,葉薇一定會問,小白怎麼非禮你了,你有沒有非禮回去?她發現這兩人的JQ讓她獸血沸騰的,太邪惡了,比小白和墨遙還覺得邪惡。可她現在正生小白的氣自然也沒心情理會這些。
墨小白仍然沒說話,葉薇作勢又要踢他,小白無比委屈,突然趴在地上無賴的捶甲板,「我又沒有復吸,我沒有復吸,別踢了……」
葉薇本還不想踢他,聽他這麼一說一腳就過去,「你還敢說,還敢說,要不是我們來了,你敢說你沒復吸?小王八蛋,我踩死你,我好不容易生你出來養這麼大,敢給我墮落,一點面子也不給我是不是,要是我死了你會不會這樣啊?」
「你養過我嗎?都是老大帶我的,你管過我嗎?」
葉薇怒,「至少第一口奶是我給你喝的,老大能給你嗎?」
「媽咪,你不要說得這麼直接好不好?爹地要知道會誤會我和你luanlun的。」墨小白一本正經地回答。
葉薇呸了一聲,「就你那從肚子里出來的小弟,我還看不上。」
墨小白,「……」
白夜,「……」
薇薇,二十年後您老人家還是如此彪悍啊。
墨小白也變得無語了,為什麼不是說他吸毒的事情嗎?這不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嗎?為什麼到了他媽咪嘴巴里就完全變了一個味道,他怎麼被她媽咪拐過去的,竟然不知不覺地把他要復吸這件事給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