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鄔秀在聽到任戰說要勇敢的時候,驀然覺得感動。
這是她追了好久的書,為了漫畫里的男女主,她不知掉過多少次眼淚,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覺得有一句話直直敲打到了她的心裡。
真的是這樣嗎?
只要勇敢,最後就一定能幸福嗎?
她不知道。
她還太小,於感情上一張白紙,所有的理解都來自於漫畫書上紙上談兵。
任戰說,他們很勇敢,她想是的。
因為書里的人哪怕受了再重的傷,總是分分鐘就能痊癒。
書里的人哪怕兵臨城下,只要愛人的一個吻,就能跨上戰馬,奮勇殺敵。
書里的人總是命運多舛,總是有全世界的人反對他們相愛。
但是就像任戰說的,他們很勇敢,總是能排除萬難,最後走到幸福結局。
她覺得愛情就應該是那樣的。
所以她只感傷了一小會兒,就又高興起來。
室內的冷氣開得有點大,她覺得微有涼意。但就在任戰說了那句話的時候,陽光躍出雲層,透過玻璃窗又跳躍到她左手上,讓她感覺溫暖極了。
左手虛虛握起,就像握住了太陽,連左邊心房都跳出了浪漫的節奏。
七年時差就七年時差好了,沒什麼大不了的。鄔秀想。
任戰,我也是很勇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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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點,圖書館午休。
「鄔秀,你餓不餓?」
「餓呀,你想吃什麼?」她已經越來越喜歡這樣的遊戲,逐漸樂此不疲。
「找一家開了七年以上的餐廳?」
「好啊。」
兩人沿著街邊閑逛,一家家報出餐廳的名字。餐飲業大多流動得快,鮮有餐廳七年都不動一動格局的。
「鄰家西餐社?」兩人同時收到對方的簡訊,各自一笑,走了進去。
找了同一張桌子坐下,好像彼此就近在身旁。
「老闆/老闆。」兩人同時道。
「請問想要什麼套餐?」老闆走過來。
「香煎鴨脯配水果沙律/煙熏三文魚配奶油蘑菇湯。」
「咖啡喝什麼呢?」
鄔秀看著菜單上別的咖啡都是用白瓷杯裝,只有一款是用了玻璃杯,咖啡上還漂浮著雲朵般的鮮奶油,不禁好奇, 「就這個吧,愛爾蘭咖啡。」
任戰笑著恢復,「愛爾蘭咖啡其實是把愛爾蘭威士忌加入了濃縮咖啡里,是烈酒哦。雖然你已經成年,但你確定要嘗試這款專為男性調配的飲料嗎?」
「呃,老闆,那我還是不要了吧。」鄔秀咋舌,卻又靈機一動道,「哎,但是也別退,我再加一杯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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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後的餐廳。
老闆主動道:「請問您是任戰先生嗎?」
「是。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七年前有位小姐來這裡用餐,為今天中午光顧的任先生預留了一杯愛爾蘭咖啡。所以任先生的套餐里,咖啡的費用就不用再支付了。」
任戰失笑,老闆果然端上來那杯漂浮了鮮奶油的烈酒。
鄔秀簡訊適時而至,「大男子主義先生,專為您調製的飲料味道如何?」
「看上去不錯。」
「看上去?你沒有喝嗎?」
任戰望著手機,陷入短時間的沉默。
「我不愛喝酒。」他想了想道。
「那海鮮呢?我看你沒有點魚。」
「也不吃。」
「天吶!!!那你在我們鎮上怎麼活???我們這裡全是海鮮!!!海鮮燒烤配啤酒,我有個同學他最愛這麼吃了,每次聚會都能吃超多!!!」
鄔秀每句話都打了三個感嘆號,表示自己驚訝不已的情緒。但那一連串的棒槌和問號在任戰眼裡卻看了極不舒服。他立刻開始懊悔。
是傻子嗎,幹嘛對鄔秀說起那個?
她根本看不見!哪怕說自己吃了十斤花竹蝦,再喝了半打啤酒,她也完全不知道的。
可現在,坦誠相對的後果就是贏來她的嗤之以鼻,好像不喝啤酒,不吃海鮮就是個怪人。
還有她的同學,什麼時候又冒出了這樣一號人?每次聚會都吃很多,這就很了不起了嗎?這不是飯桶嗎!有本事可以跟我來打一場啊,這種飯桶我一下可以對付八個!
他的臉色很沉,舉起刀叉恨恨叉起一塊鴨肉,大肆咀嚼。
鄔秀有些落寞,「對不起,自說自話給你點了你不愛喝的。我本來以為很浪漫,以為儘管見不著面,但還是能請你喝咖啡。沒想到弄巧成拙。」
許久,她都沒有等到任戰的回復,惴惴又寫道:「任戰,你怎麼不說話,是生氣了嗎?」
她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殊不知任戰此時正於水深火熱。
他心裡莫名地恨著那個飯桶,情不自禁也加快了自己吃飯的頻率,幾下狼吞虎咽後,很成功地把一塊鴨骨頭卡在了自己喉嚨里。
「咳咳咳……咳咳咳……」
他先是矜持地小聲咳嗽,但毫無作用,咳到後面已經無法再顧及形象,咳得驚天動地,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老闆也給他嚇得手足無措。
開店七年,小孩子倒算了,沒見過大人也能把自己噎死的。要是今天那小子真的被噎死在店裡,搞不好還要追究他一個食品安全問題。
他用力給任戰拍背,大叫道:「吐出來啊,你倒是吐啊!」
「咳咳!咳咳咳……」
任戰憋紅了臉,使勁瞪他,光咳嗽就是吐不出來。
「不吐那就給吞下去吧!」老闆拎起桌上的愛爾蘭咖啡,不管任戰怎麼搖頭拒絕,揪住他的脖子就死命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