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吻

湯尼與白麗泰是百老匯舞台上最紅的男、女演員。他倆原是一對美滿夫妻。但由於
湯尼常常過於深入角色，演喜劇時心境美好；演悲劇時心境惡劣，致使兩人關係時好時
壞，已有過數次離異與修好。
現在他倆又合演喜劇《紳士的二爺》。連演數月，盛況不衰，兩人的關係也如劇本
氣氛，十分和諧。
舞台監製人馬斯來找湯尼，希望他在下一輪新戲《奧賽羅》中飾演主角奧賽羅。馬
斯說他過去看過湯尼演的這個戲，對他設計的以一吻將女主角憋死這一跳出傳統手法的
表演十分欣賞，記憶猶新。湯尼卻表示不願接受。但是他說：「除非白麗泰演苔絲脫蒙
娜。可是白麗泰是無論如何不肯演這個戲的。」原來，他和白麗泰又一次離婚已經兩年
零四個月了。
劇院廣告員畢爾聽說又要排新戲，馬上到白麗泰處去探口風。白麗泰聽說又要她和
湯尼搭檔，擔心地說：「但願是喜劇。」她對畢爾說：「我們演喜劇時結合，演悲劇時
破裂，合而離，離而合，已不止一兩次了。」
白麗泰來到湯尼的化妝室。近來由於合演喜劇，兩人雖然離婚，但親昵關係不下夫
妻。馬斯在一旁趁機勸白麗泰接受《奧賽羅》角色。白麗泰想起剛才畢爾的話，恍然大
悟：怪不得畢爾到我這兒來打聽，原來是為了這個，便說：「可畢爾剛才勸我別演這個
戲！」
湯尼見白麗泰幾次提到畢爾，有點不高興地說：「這也不見得。」
「怎麼不見得，一演這個戲，你會變成另外的人，成天深入角色，奧賽羅的魂會附
在你的體上。」於是兩人鬥起嘴來。白麗泰不願再吵下去，便說：「讓我們一起去赴宴
吧。畢爾還在下面等著搭我們的車吶！」
湯尼原來打算和白麗泰一起走，一聽說畢爾也搭車，心緒一下變壞，不想去了。
白麗泰與馬斯走了後，湯尼一人翻閱起《奧賽羅》劇本。劇中男主角奧賽羅是個妒
心極重的人，因為懷疑妻子苔絲脫蒙娜不貞，竟親手將妻子卡死。湯尼合上劇本，心煩
意亂。
湯尼恍惚間逛進一家咖啡館，女招待潘德格羅見他風度翩翩，便要他陪自己回家，
兩人熟悉起來。
湯尼決定演《奧賽羅》，白麗泰拗不過他，只得答應演女主角。湯尼一頭扎入角色，
連日常脾氣都變得酷肖。《奧賽羅》正式上演，轟動紐約，大家認為，湯尼將奧賽羅演
活了。
但是湯尼在現實生活中也變得多疑起來。他開始懷疑白麗泰與畢爾正在戀愛。於是，
在《奧賽羅》演到第二百場時，湯尼差點假戲真做，將飾演苔絲脫蒙娜的白麗泰吻得透
不過氣來，險些憋死。幸而馬斯及時發現，忙叫另一個演員提前出場，拉開湯尼，但白
麗泰已呼吸艱難，過了好久才清醒過來。
《奧賽羅》上演一周年，白麗泰特意定製一個大蛋糕，與湯尼同慶。可湯尼卻不感
興趣。他的思想老是在畢爾身上。他幾次逼問白麗泰與畢爾的關係，都被白麗泰否定了。
他又要求與白麗泰再次結婚，白麗泰不願意：「不！既然失敗於前，何必再試於後。」
湯尼大怒，並遷怒於畢爾：「他溫柔體貼，善於辭令，又會寫文章捧你。你嫁給他
好了！」白麗泰見他糾纏沒完，忍無可忍，將他趕了出去。
湯尼恍恍惚惚，又來到女招待潘德格羅處，彼此親熱一番。這時湯尼彷彿置身舞台，
吻著潘德格羅，再也不放，結果將她活活憋死。，
潘德格羅的死，轟動紐約，但沒人知道這是湯尼乾的。畢爾覺得潘德格羅死的跡象
與《奧賽羅》中的苔絲脫蒙娜相似。為了替自己劇團的這個劇加強宣傳效果，他寫了一
篇文章《死吻》，將現實與戲聯繫起來。於是戲更賣座。
湯尼卻以為畢爾有意告發他，氣洶洶地找畢爾問罪，問他寫文章是何動機。畢爾不
解：「沒什麼呀，做廣告，讓你的戲更賣座。」湯尼不相信，認為畢爾心懷鬼胎，就是
《奧賽羅》中的亞各，還奪取了他的愛人。越看越像，競一下撲上去扼住畢爾。幸虧畢
爾力氣大，掙脫了。他因此懷疑湯尼，難道他就是殺害潘德格羅的兇手？他去報告了警
察局。
這一天，湯尼精神沮喪，提不起勁，不想登台表演。白麗泰認為票已賣出去了，不
演不行，勸湯尼上場。湯尼卻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料想不會終場的！」
戲演到一半，湯尼發現畢爾帶著義大利咖啡館老闆和另一個警官模樣的中年人進了
劇場。湯尼感到，這些人大概已查明了潘德格羅之死來抓自己了。
於是，當演到最後奧賽羅發覺受騙上當時，他假戲真做，將小刀直刺進了自己的腹
腔。然後，忍著劇痛，以奧賽羅的台詞，向白麗泰最後致自己的愛忱：「在我殺你以前
我親吻你，沒有別的，現在殺了我自己，讓我在再一度的親吻中死去。」說完，他深深
地吻著白麗泰，倒在了地上。
白麗泰發覺有異，禁不住驚叫，舞台工作人員連忙把他抬到後台。觀眾不知真情，
對湯尼的表演報以熱烈掌聲。
湯尼掙扎著起來，向觀眾謝幕。
臨死，他向畢爾承認，潘德格羅是他殺死的：「我現在可以向她去請罪了。畢爾，
煩你留意報上的輿論，千萬別讓人說我不是一個好演員。」
湯尼呼喚著白麗泰的名字，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