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的時候

在法國通往萊德隆的鄉村小路上，兩個從英國來的姑娘凱茜和簡，各自騎著一輛自
行車，在蜿蜒而漫長的大路上行進著。那個金髮碧眼，身材豐滿，名叫凱茜的姑娘，顯
得精疲力盡，臉上已露出焦躁不安的神色，那個留齊耳短髮，穿著短褲的姑娘簡用力蹬
著車子，遙遙領先著。
很快她們就到了小鎮上。由於天氣炎熱，凱茜和簡在一家小店裡要了冷飲和酒，一
邊休息，一邊商量著下一步的計劃。凱茜主張在這兒停留兩天，簡則認為應該在開始的
時候多吃些苦，多走些路。
凱茜見簡不採納自己的意見，心裡很不高興，於是她拿出照相機漫無目的地亂拍起
來。忽然，她被鄰桌的一個戴墨鏡的青年男子吸引住了。那男子也注意到了凱茜的目光，
回過頭來打量著她。凱茜被看得飄飄然不想走，簡硬拉著她上路了。
半路上，這兩個姑娘終於吵翻了。她們在一個小樹林里休息時，凱茜一躺下來就不
想起來，簡再三勸說也無濟於事。只得委屈地推著車子獨自離開了小樹林。
簡走了以後，凱茜悠然自得地打開了半導體，一邊聽著音樂，一邊從包里拿出洗過
的衣服晾起來，然後又用防晒油塗著大腿、手臂和頸脖。然後重新躺了下去，一心等著
那個法國男子的到來，很快就朦朦朧朧地睡著了。
突然，她被一陣「嗡嗡」的飛機聲驚醒，睜開眼睛一看，發覺周圍是那樣的寂靜，
只有風吹著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她終於害怕起來，趕緊收拾起東西想馬上離開這兒。
這時，她才發現晾在樹杈上的短褲不見了。緊接著，她又聽見一聲「哐當」的響聲，轉
身一看，只見自己的自行車倒在地上，輪子的鋼絲也被剪斷了許多。就在她想去扶自行
車的時候，樹叢里悄悄地伸出了一隻手，像抓小雞似的把她一下拎了過去，「啊！」凱
茜發出了一聲撕人心肺的喊叫……
簡賭氣離開凱茜後，沒多少時間就到了一個名叫拉薩爾的鄉村小店。她想在這裡等
等凱茜，於是就把車子靠在門邊，走進了小店。
這時女店主過來與她搭訕，告誡地說，一個女孩子不該孤單單地到這個地方來旅行，
因為這條街的名聲很不好，就是人們說的「壞路」！聽女店主這麼一說，簡就更加焦急
了，她兩眼一刻也不離開公路上來往的車輛和行人，生怕凱茜從自己的眼皮底下溜過去。
等了好久，仍然不見凱茜過來。
簡決定再返回小樹林去找凱茜。可是到了那兒，只見小樹林里空無一人。除了在草
地上發現了凱茜的照相機外，根本不見凱茜的影子。當她彎下腰去拾起照相機後抬起頭
來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戴墨鏡的年輕男子突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簡嚇了一跳。「我在找我的朋友！」她向戴墨鏡的男子解釋說，生怕他聽不懂，還
結結巴巴地用法語重複了一遍。
只見戴墨鏡的男子摘下了墨鏡，沖著簡一笑，竟用英語說起話來：「我們還是說英
語吧！」簡將與凱茜分手的經過說了一遍。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叫保爾。
保爾向她走過來，執意要帶她去找凱茜。他的態度顯得熱情而殷勤，使簡又猶豫不
決起來，最後還是被保爾扶上了摩托車的后座。
簡總覺得這個叫保爾的人行動詭秘，心裡暗暗提防著他。他們到了一家咖啡館，保
爾離開了，她就和身邊的人搭訕起來。可是他們都是和她說法語，簡只能聽懂一些諸如
「謀殺」、「警察」一類的詞句。最後，還是一位女教師用英語向她說，三年前這兒發
生過一起兇殺案，被殺的也是一個姑娘。簡聽後更是憂心忡忡。她為自己害怕，更為凱
茜的命運擔憂。那個保爾卻又遲遲不見回來。她決定趕快去警察所報案。可是到了警察
所門前，她用拳頭敲了半天，也不見有人來開門。她不敢久等，只好騎著自行車重新回
到拉薩爾小店。當她第二天去警察所時，那個保爾卻像個幽靈似地又出現在她面前了。
「那裡面沒人！」保爾在簡的身後說。
簡一見是保爾，緊張地後退了幾步，叫了起來：「你離我遠點兒！你，你是個騙
子！」簡驚恐不安的樣子使保爾暗暗發笑，但他很快又認真起來：「是的，這兒是發生
過一起兇殺案。死者是個女性，二十二歲，未婚，死因是被勒索窒息而死，下體劃破並
遭受過猛擊。頭髮是金色的，像你的……朋友一樣！」他滿口行話，一口氣說完了案情，
然後輕輕吁了口氣，又說，「我是巴黎警視廳的探長，研究過這樁案子！」
簡聽得目瞪口呆，仍不放鬆警惕地說：「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
「我不想嚇唬你！現在我在那個小樹林里找到了一些東西。你一起去認認，看是不
是你女友的物品。」不等簡同意，他就抓起簡的胳膊把她硬拉上了摩托車。
他們很快又到了小樹林里。這一次進來，簡更覺得裡面陰森可怕，不敢往樹林的深
處走去。忽然她覺得有人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心頓時緊張得收縮起來。回過頭，只見保
爾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
「你害怕了？」保爾伸出手托住簡的下巴。
簡一扭頭，用力甩掉保爾的手，一下竄到前面去。她不顧一切地衝出樹林跑上了大
路，這時保爾又出現了。她怕他再追上來，用力推倒了保爾停在路邊的摩托車，然後拼
命朝警察所方向奔去。
簡一路飛奔，到了警察所已經氣喘吁吁，半天喊不出聲來。這時，從裡屋走出來一
個高個子警察，他見簡的手裡拿著一條短褲，還在大口大口地喘氣，只好耐心等待著，
直到簡平靜下來。
「你懂英語嗎？」簡急切地問。
警察操著生硬的英語回答說：「會一點兒。」
於是簡揚著手中的短褲，把凱茜失蹤的事敘說了一遍，說著說著，她竟嗚嗚地哭了
起來。
「她長得是什麼模樣？」警察問，並掏出個小本子，在上面做著記錄，不時又提出
一些問題。這時，簡又強調補充說：「還有一個，他說他是警視廳的探長，叫保爾·西
蒙！你知道這個人嗎？」
「保爾，保爾……，」警察自語著，然後又問簡：「他說他是從警視廳來的？」
「我知道他是在說謊！」簡忽然驚覺起來，對警察說，「凱茜一定是遭到了不幸，
一定是這傢伙乾的！他還騙我說，在樹林里發現了一些東西，其實什麼東西也沒有。這
是他的奸計！」她指了指那條短褲，「這短褲還是我找到的！」
聽完簡的敘述，警察收起了小本子，束上皮帶，佩了手槍，然後斟了一杯酒遞給簡，
叫她先在這裡等著。說著朝簡和藹地笑了笑，然後走出門去。
警察所的後院是一排破舊的小屋，在小屋的檐下掛著的空罐頭盒子，風一吹，就發
出「丁了噹噹」的響聲。不遠的空地上停放著好幾輛舊汽車，再遠處，就是一片樹林。
原來，那小樹林的盡頭正好和這院子相接。簡好奇地環顧著這破舊不堪的小院，感到一
陣陣恐怖襲來。不一會兒，警察回來了，說什麼也沒有發現。那個叫保爾的傢伙也沒有
追到。天越來越黑，簡更加焦急。警察想了想又說：「這樣吧，你在這兒等著，不要走
開。我再出去找一次，說不定會有收穫的。」說完又騎著摩托車走了。
久久不見警察回來，簡感到忐忑不安。忽然桌上的電話鈴響了，她抓起電話筒後，
電話里又沒人回答，簡感到十分蹊蹺。這時，門外響起了摩托車的馬達聲，她以為是警
察回來了，就一個箭步衝出了門外，可定睛一看，騎著摩托車過來的不是警察，卻是保
爾。她大吃一驚，迅速退回屋裡，把門銷死死插上。她躲在門後，屏住呼吸，靜聽著外
面的動靜。只聽得摩托聲戛然而止，接著就是越來越近的走過來的腳步聲。
保爾敲了半天門，終於破門而入，在院子里追尋著簡。轉眼不見簡的影子，他又追
到小樹林里，大聲呼喊著：「喂，你出來！你的朋友已經找到了，我帶你去看。」
簡畏縮著躲在一輛舊汽車裡，清楚地聽見保爾的喊話，但是她看見保爾手裡揮動著
一件凱茜用的毛巾，斷定凱茜已遭到他的暗害。儘管保爾喊破了嗓子，簡還是躲著一動
不動。突然，她不知碰到了什麼，「通」地一聲，只見一個黑黝黝的東西從她身上滾落
下來。她推開汽車的隔窗，通過透進來的一束光線，吃驚地發現，滾下的正是凱茜的屍
體。凱茜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破爛不堪，兩隻恐懼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簡頓時兩腿發軟，
不敢再呆在車裡，硬撐著爬到車外，然後沒命似的朝小樹林衝去。沒想到保爾也在那裡，
並且一眼看見了她。簡急忙隱在一棵樹的後面，悄悄地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準備和保
爾拚命。
保爾追到大樹旁邊，簡又不見了。正待他轉身走開，簡一下子沖了出來，將手中的
石頭打在他的臉上，鮮血立刻順著他的額頭流了下來。簡趁機撲了上去，發瘋似的再用
石塊猛打保爾的頭部，終於把他打倒在地上不動了。
這時，站在小樹林里的警察，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但是他似乎並不想去幫助簡，
卻像看白戲似的站在一棵樹蔭下冷眼旁觀著。當看到簡已經把保爾打昏在地上，他才緩
緩地朝簡走過來。驚恐未定的簡一看見警察，就像見到救命人似的，一下子撲到了他的
懷裡。
「她死了，你知道嗎？凱茜死了！」簡抽泣著說。警察卻趁機將她緊緊摟住。
「他也死了！……我打死了他！」簡流著淚，抬起頭望著警察。
警察的手撫摩著簡的背，像哄孩子似地說：「好了，……別怕了！」他一邊說著安
慰的話，一邊把手伸到簡的腰裡，最後手又向簡的短褲後袋插過去……
簡突然止住哭泣，警覺地要從警察的懷裡掙脫出來。
「和我在一起，你不用害怕。」警察把簡摟得更緊了，他另一隻手伸過去解簡的腰
帶，半天解不開，又去扯她的上衣。
簡這才明白警察是一條惡狼，她奮力抵抗著，用手亂抓他的臉。但她終於敵不過身
材高大的警察，被他按在了地上，身上的衣服也已經撕裂開來。正當簡束手就擒的時刻，
只見警察卻被一根木棍狠狠擊了一下，立即倒在了地上。
原來滿臉血污的保爾醒了，是他趕過來搭救了簡。簡整理著被警察撕亂的衣服，忽
然一下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