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奏鳴曲
風光綺麗的湖畔，住著女教師勞拉一家。勞拉的丈夫里奇因酗酒打死人被關進監獄，
她帶著一對年幼的兒女和年邁的婆婆、尚未出嫁的小姑一起過日子。婆婆思想守舊。小
姑維亞又不問家事，整天不是在外遊盪便是跟母親嘔氣。維亞和里奇不僅是同母異父所
生，而且還有著殺父之仇：當年，維亞的母親被這所農舍的東家姦淫，生下里奇後被攆
了出去。戰後，東家出逃當了土匪，維亞的母親帶著她的丈夫回村住進這所農舍；後來
她丈夫當了這個村的農莊主席，不久卻被當了土匪的東家暗殺了。維亞就是這農莊主席
留下的女兒。維亞的母親含辛茹苦地將維亞兄妹撫養成人。家裡沒有了男人，簡直成了
個爛攤子。勞拉得承擔全部家務，還要定時去探望獄中的丈夫。獄中的丈夫里奇也把勞
拉看作是自己生活的支柱和希望，一次探獄時，她丈夫對她說；「如果沒有你，我真的
不想活了。」
這年夏天，村裡來了一個到此度假的醫生魯道夫，住在勞拉鄰居家。他因借小船認
識了勞拉，對這個容貌清秀而帶幾分憂鬱的女人產生了好感，魯道夫的出現。使勞拉的
婆婆想起了自己疼愛的兒子，便數落起勞拉，怪她當初關心丈夫不夠，不肯陪他去酒店
坐坐，勸他少喝點酒，否則不會釀成這個悲劇。勞拉沒有吭聲，只是獨自來到湖邊小木
橋上解悶。她想起丈夫每次來信，總是充滿哀怨。她又想起與丈夫一起生活的情景，那
時，她常常獨守空房，丈夫到深夜才醉醺醺地回來……
魯道夫是個鰥夫，他與妻子離了婚，十四歲的兒子跟了母親。現在，他倒是自由了，
可以在這充滿詩情畫意的地方盡情玩樂，度一個愉快的假期，每逢清晨或黃昏，他駕起
小舟在湖面上隨波逐流，淡淡的霧靄像輕紗般撫摩著他。在碧空萬里、群雁高飛的日子
里，他躍入碧綠、清涼的湖水裡暢遊，睏倦了便倒在濃蔭下打盹。雨天，他就到勞拉門
前的湖裡去摸魚。在那裡，他總希望能見到勞拉。
一天黃昏，勞拉的女兒扎伊卡患急病，勞拉一時找不見衛生員，就來請魯道夫幫忙
診治。魯道夫見孩子的病情急需開刀，便用自己的小車送勞拉母女去附近的醫院。然而
不巧，那裡的外科醫生又出診去了。魯道夫努力說服了值班醫生，成功地為扎伊卡做了
手術，終於使扎伊卡脫離了危險。勞拉心裡由衷感激。
又有一次，勞拉去學校辦完事出來，遇上魯道夫，便請魯道夫坐自己的小船一同回
村，魯道夫一邊划船一邊注視勞拉，眼光充滿柔情。勞拉有所意會，心裡也激起了複雜
的漣漪。
時間一天天過去，魯道夫對勞拉的感情日趨強烈。他連做夢也看見勞拉的倩影。他
忽然感到自己已經離不開她，於是想方設法跟勞拉親近，對她表示關切。有一次勞拉去
城裡辦事，回家時趕上天下雨，她從公共汽車下來，見魯道夫已開車等在那兒。勞拉因
此而沒淋著雨。
一個星期天，勞拉一大早就去廚房忙碌。太陽升得老高，維亞才懶洋洋地起床，起
床後竟又拖著她的侄兒、勞拉的兒子馬里斯一起去湖裡游泳。他們到了那裡，卻見魯道
夫早已坐著小船在湖上悠閑地蕩漾了。魯道夫見到他們就熱情邀請他們上船。勞拉來到
湖邊，遠遠地看見魯道夫認真地教自己兒子划船的情景。不由得感慨萬千。她由此聯想
到自己丈夫過去對待孩子的態度是那麼粗暴。眼前的這個男子燃起了她心底的火花，激
起了她無比的遐想……然而，當她想到孩子的父親目前正在獄中，愧悔地呼喊著她、等
待著她時，腦子裡轟然一聲，不由得剋制地轉身走了。
次日傍晚，勞拉在湖邊割草，魯道夫過去幫忙，順便問她，為什麼她總避開他？勞
拉只是露出了一絲苦澀的微笑，算是回答，隨後背起草捆就走。魯道夫悵然若失地望著
她沐浴在一片夕照的金輝里的背影。
勞拉的迴避，仍沒有使魯道夫死心。她去城裡開兩天會，他總開車在會場外等候。
終於，勞拉凝望著這位耿直的男子，接受了他的好意。在回家的路上，魯道夫想起現在
恰是午餐時間，後悔自己太疏忽，沒有請勞拉一起上館子吃完飯再走。勞拉毫不介意，
順手從包里拿出開會休息時買的麵包，請魯道夫一起充饑。吃完麵包，當兩人下車去溪
邊喝完水往回走時，魯道夫忍不住親吻了她。
車剛進村口，勞拉就望見女兒神情焦急地等在那裡。女兒對她說：「不知為什麼，
我怕你不回來，你會有一天離開我們。」
女兒的話，叫人聽了心酸，勞拉心裡震動很大。她深深感到，不僅丈夫需要自己，
連兒女們也離不開她。雖然她丈夫比不上魯道夫那麼值得她愛，但她覺得自己不能卸下
這副沉重的擔子，離開這個不幸的家。
魯道夫並不知道勞拉的心思，第二天乾脆帶著她的兒女，一起進城接她去了。
對勞拉與魯道夫的感情注意已久的維亞，這時再也忍不住了，她責怪嫂子一面那麼
認真地讀著丈夫的來信，裝作賢妻良母似的，一面卻又不甘寂寞去跟別人鬼混。勞拉沉
著氣，委婉地反問她：「如果這真是愛情呢？」
維亞滿懷嫉妒地轉身出去，到湖裡去游泳。不一會，她就在水中失去了平衡。正在
划船的魯道夫聽到呼救聲，急忙過去把她救起，並把自己的外套遞給她防寒。可維亞沒
有領情，硬要魯道夫立刻上岸。臨走時，她故意用話激魯道夫，「你老愛在我家門口的
湖上轉悠，魚兒上鉤了沒有？」
維亞回到家裡，真誠地勸勞拉尋找自己的幸福去。可勞拉堅定地表示，她要等丈夫
回來。維亞驚異地看著嫂子。在她看來，這所舊房子及屋裡的一切舊東西，有什麼可留
戀的呢？而她維亞對這一切早已厭倦了。勞拉沒有被她說動，照舊埋頭操勞家務。
天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勞拉冒雨走到井邊打水，這時魯道夫忽然悄無聲息地又一
次出現在她身邊，並且熱烈地親吻了她。
「我們不會幸福的，因為在我們之間，不光是我們兩個人。求求你，走吧。」勞拉
說。雨水直瀉而下，沖刷著她那動人的臉龐。
魯道夫凝視著她，隨後默默地轉身走了。他完全能夠理解勞拉的心。他雖然沒有得
到她，但他願意永遠愛她，敬重她。維亞見勞拉拒絕了魯道夫的愛情，非常為她著急。
她勸嫂子無用，又去說服魯道夫，求他把勞拉帶走。她激動地對魯道夫說，「你應當爭
取，為了勞拉，里奇毀了她一生。」
魯道夫贊同她的話，但他更理解勞拉的心思：「如果要她毀了里奇，她將不能原諒
自己。」
維亞回到廚房，見勞拉在洗一大堆碗碟，她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維亞再也按捺
不住，一把奪過勞拉手中的盤子，爆發地罵嫂子是塊木頭、石頭，是一塊冰！
「要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做呢？」
「該把阻礙我生活的東西統統砸爛！」維亞說著，把一大堆碗碟，乒乒乓乓砸了一
地。
馬里斯從外面進來，踩著碎片走到勞拉身邊。他見東西都砸破了，天真地問，「我
們是不是破產了！什麼也沒有了。」
「以後會有的……」勞拉摟著兒子，臉上閃耀著堅毅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