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僕

一個依山傍水的小山村。天剛朦朦亮，淡淡的霧氣在四周瀰漫，一切都像沉睡般地
寂靜。遠處，傳來了一陣陣的啼哭聲，一群送葬的人們抬著棺材，邁著沉重的腳步，慢
慢地走出村來。墓地就在村邊。他們輕輕地把棺材安放在預先挖好的墓穴里，填上厚厚
的新土。這時幽幽的哭泣聲又飄蕩在墓地的上空。
恩揚大嬸的一家一直是靠她的老伴來養活的，現在，老伴突然患急病死了，為了下
葬，又負下了一大筆債，今後的日子怎麼過？恩揚大嬸迫於無奈，自己起早貪黑地幹活，
又讓大女兒耐莉中途輟學，以減輕家裡的負擔。不久，家境更差了，耐莉也無法在家裡
坐吃閑飯，她來到莫拉大嬸開辦的編織加工廠里去編毯子，多掙點錢來維持一家的生活。
農民的生活是很艱難的，尤其是純粹依靠農產品作為主要收入的山村農民生活更苦，
許多有點手藝的人或是年輕的姑娘都嚮往著能到城市裡去工作，學點技術養家糊口。她
們並不了解城市，卻把城市想像成天堂一樣美好。耐莉在編織廠里，聽著周圍的姑娘們
議論著想去城市的事情，也有些動心了。
這天，耐莉的好友琳達告訴耐莉，村裡來了一位安吉拉太太，是從城裡特意趕到鄉
下來招收女工的。安吉拉太太說，到她那兒去上工，不僅能付給較高的工資，還能住上
寬敞的宿舍和學到技術。琳達決定跟安吉拉太太到城裡去做事，問耐莉怎麼樣。耐莉有
些猶豫，而且恩揚大嬸也捨不得女兒離開自己。沒想到，安吉拉太太主動找上門來。她
花言巧語地吹噓了一通城市裡怎樣富有和賺錢如何容易，勸恩揚大嬸不要錯過這樣的機
會。見恩揚大嬸將信將疑的樣子，她從皮包里掏出一疊錢來，說她可以先支付耐莉頭一
個月的工資。恩揚大嬸雖然不願意，但生活的窘迫和耐莉的要求使她不得不咬咬牙同意
了。
雖然是去城市賺錢，但離別畢竟是痛苦的。臨行的那天，河邊上站滿了各家的親屬，
他們對自己的孩子再三囑咐，抱頭痛哭。耐莉的母親和弟妹們都來到河邊和她依依惜別。
去城裡的姑娘們登上了安吉拉太太雇來的船。木船慢慢地駛離了岸邊，向下游划去，聚
集在岸邊的人們卻久久不願離去，直到船消失在遠處的河谷里。
被去城市的新奇感弄得情緒飛揚、興高采烈的姑娘們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位「好心」
的安吉拉太太原來是一個專門哄騙農村姑娘進城的人販子。這些姑娘一下船，便被汽車
載到一處冷僻的房子里。馬尼拉的繁華並沒有給姑娘們帶來幸福，她們陷入了狼窩而無
法脫身。
這天，來了一位打扮妖嬈的女人和兩個滿面橫肉的男人，他們是一家酒吧的老闆和
打手，來到安吉拉太太這裡挑選合適的姑娘。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他們要走了琳達和阿
娜。在酒吧，他們逼著她倆去當舞女。他們用煙頭燙她們，威脅利誘她們。她們被推入
了火坑，過著似人非人的生活。
耐莉雖然沒有遭到像琳達那樣的命運，卻也失去了自由。她知道自己上了當，可她
勢單力薄，舉目無親，也只好聽任安吉拉太太的剝削和擺布。她被帶到一位安東太太家
里當了傭人。
安東太太是個暴發戶，她奉守「吃了不吐」的信條，對待傭人極其刻薄，似乎不在
傭人身上多榨出幾滴油來，她是決不肯善罷甘休的。儘管耐莉起早摸黑地拚命幹活，還
是常常遭到女主人的斥罵和虐待。看門的啞巴是個孤身老人，他十分同情耐莉的遭遇，
常常給她幫助，耐莉心中很感激他。
安東太太一家是個鬧哄哄的大家庭，孩子之間經常爭吵，每次爭吵的結果都是拿耐
莉撒氣。有時候，他們都讓耐莉為自己服務，相爭不下。對於這一切，耐莉總是默默地
忍受著。一天，安東太太的小兒子寶寶和小朋友一起玩耍，他們想出一個惡作劇，偷偷
地找來了一根繩子，打了個活結，躡手躡腳地來到耐莉的身後。耐莉這時正在拖地板，
並未察覺他們。他們突然將繩子套在耐莉的脖子上，接著就死命地拉著在房間里到處轉。
耐莉一下子被拉翻在地，被勒得滿臉通紅。她想把繩子解開，但無濟於事。幸好地板剛
拖過，水未乾透，寶寶跑了幾圈就滑倒了，她才沒有被勒斷氣。寶寶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安東太太聞聲從褸上下來。寶寶非但沒有說自己的惡作劇，還哭著向母親告狀，硬是誣
賴耐莉把他推倒的。耐莉的辯解換來的是安東太太的一頓毒打。
一次，安東太太的大兒子丹尼在外面鬼混把錢花完了，偷了安東太太錢包里的錢。
安東太太發現錢包里少了錢，竟然說是耐莉偷的。她用惡語咒罵耐莉，還要扣除耐莉工
資，硬逼著耐莉交出偷去的錢，耐莉有口難辯。安東太太一邊威嚇咒罵耐莉，一邊用木
棍狠狠地抽打她。看門的啞巴目睹這一切，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挺身而出打抱不平，在
門外抓起一盆花來向安東太太猛砸過去。安東太太嚇得抱頭鼠竄，耐莉躲過了這一次毒
打，乘機逃了出來。
她來到酒吧找到了琳達。琳達現在是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她成了脫衣舞紅星，整天
有許多男人圍著她轉，她也頗以為驕傲，認為應當及時行樂。琳達答應幫助耐莉。不久，
耐莉又來到了另一富豪的家裡去當傭人。
天下烏鴉一般黑。耐莉雖然換了一戶人家當傭人，卻並沒有改變她奴僕的地位。女
主人圖利奧太太是一個酷愛玩狗的人，她養了一條純種的小狗取名叫萬倫蒂諾。這條狗
不僅有自己漂亮的狗窩，還有專門為它做的狗食。耐莉吃的是剩飯剩菜，可狗吃的卻是
耐莉連做夢都不敢想的牛奶和牛肉。每天晚上，圖利奧太太總是要讓狗親吻了之後才會
入睡。耐莉有一次偶然地把主人吃剩下的飯菜給狗吃了，因此遭到了圖利奧太太的呵斥
和謾罵。耐莉忍氣吞聲地過著人不如狗的生活，辛酸的眼淚只能往肚裡咽。
在阿佩克斯保險公司當經理的圖利奧先生是個好色之徒。從耐莉進門的第一天起，
他就在打她的主意。每次當耐莉在女主人那裡受了氣，他總是假惺惺安慰她，有時候，
他還送給耐莉一些小禮物。原先耐莉也有些戒備，漸漸地，耐莉被圖利奧的假情假意迷
惑了，以為他真是個和藹可親的好心人。終於，他誘姦了耐莉，使她懷了孕。圖利奧太
太發現後，對耐莉拳打腳踢，罵她是勾引男人的騷狐狸，並把她趕出了門外。耐莉有孕
在身，遭此毒打，身心受到極大摧殘。她跌跌撞撞地來到啞巴的住處，一下子暈倒在地
流產了。啞巴急忙將她送進醫院。在醫院裡，醒來後的耐莉向啞巴訴說了一切，啞巴聽
後，義憤填膺，他要為耐莉報仇。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啞巴偷偷地潛入了圖利奧家
里，他拿著一把大砍刀想要殺死圖利奧，不想在與圖利奧的搏鬥中被圖利奧太太從背後
開槍殺害了。
在城市裡耐莉再也無法繼續待下去了。出院後，耐莉拖著虛弱的身子，沿著鐵路向
回家的方向走。她發著高燒，終於無法支持，暈倒在鐵軌邊。正好路過的馬林嬸好心地
把她領回了家。耐莉身體恢復後又找了一份工作，便在馬林嬸家住了下來。馬林嬸的養
子波爾是個忠厚樸實，心地善良，幹活賣力的小夥子，一個年輕姑娘的到來激起了他心
里的波瀾。一次，波爾在建築工地上幹活時不慎被砸傷，在家裡休養期間，耐莉無微不
至地照料他。波爾愛上了耐莉，他向耐莉傾吐了心聲。耐莉也深愛著波爾，可是，她又
怕自己曾經有過孩子而對不起波爾，所以忍痛拒絕了波爾的求愛。波爾為此深深地苦惱，
借酒澆愁，耐莉決定離開這裡。臨行前，她把一切都告訴了馬林嬸。波爾從養母口中得
知真相後，立即向車站奔去。當他來到車站時，一列火車剛剛駛出站台，在空空蕩蕩的
月台上，耐莉正站在那裡，深情地望著向她跑來的波爾。這個受盡了千辛萬苦，過著豬
狗不如的生活的女僕，終於找到了一個幸福的歸宿。